七、歸途恐無期(8)
雷夫人低首垂淚,肩頭不停地微微顫動。良久,才抬起淚眼,盯著丈夫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求你收回命令。哪怕讓他脫了軍裝,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他以後的路還很長,以他的性格,去那裡,是無法承受之重。」
雷嘯天頹然而坐,輕輕地,彷彿自言自語地說:「也許,過了這一關,他才能真正地長大!」
雷夫人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丈夫的思維和行事方式。令她偃旗息鼓的是,這個一輩子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今天終於說出了肺腑@之言。丈夫一個小小的改變,觸動了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某根敏感而脆弱的神經,也讓她備感釋然。她十分清楚,丈夫並非鐵石心腸,他甚至比自己更愛兒子。只是他表達愛的方式,是她難以忍受的。
第二天一早,獨處一夜的雷夫人,裝戴整齊地匆匆跨出家門。晨練歸來的雷嘯天,迎面看見妻子,笑呵呵地說道:「雅琪同志早!大清早的,您這是要去哪裡啊?」
「我要出門旅遊,反正你也餓不著。」雷夫人側過臉去,與丈夫擦肩而過。
雷嘯天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幾步,說道:「如果你真想去,我給你派車,興許可以趕在小鈞的前面。該交代的,我會跟徐師長說,你不要給農場的幹部太大的壓力。」
被丈夫看透了心思,雷夫人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開車的是雷嘯天的秘書,車子剛駛出軍區大院,雷夫人就改變了主意,對秘書說道:「小楊,你帶我去附近的景區轉一轉吧!小鈞那邊,就拜託你有時間多關心一下。我不去了,會擾亂他的心智。他有良心,一定會回來看我的。」
雷鈞臨行前,去了烈士陵園。那一天,老天憋了許久終於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如鵝毛般狂舞。
「兄弟,我來看你了!」雷鈞倒滿一杯酒放在烈士應浩的墓碑前,雙手撫著墓碑哽咽著,然後默默地清除著墓碑上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