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江別酒的囚房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笑的很好看的年輕人。
「你這間囚房,真他媽的比皇帝老子還享受。」年輕人笑道:「難怪待在這裡都不想出去了。」
「我本來就是皇帝的老子。」江別酒喝著遠在西域以西,據說是金髮碧眼的人類所製造出來的一種酒,淡淡道:「因為只有我,他才能湊齊那些杯子。」
年輕人笑了,仔細看了一巡這豪華富麗的天字型大小「牢房」,嘆氣道:「天下寶主就是不一樣。」
江別酒聳了聳肩,看也不看對方,直接問著:「李嚇天李大捕頭,你到底來做什麼?」
「當然是想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李嚇天大剌剌的坐了下來,沖著對面的江老頭猛笑,道:「這個月又出了一隻金龍杯,皇帝老子總共有二十八隻啦!」
「那又怎樣?」
「沒什麼,我只是想姓董的那小子好聰明。」李嚇天的話真會讓人嚇一跳,道:「讓皇老子花錢出力,幫他挖出三十六隻金龍杯的二十八隻來……」
江別酒臉色一沉,嘿道:「小子,你說什麼?」
「說人話呀!」李嚇天大笑道:「幸好我知道了,姓董的手上現在有六隻金龍杯……」
「那又怎樣?」
「董斷紅為什麼挑五月入京?」李嚇天嘿道:「因為,所有的杯子沒出土的全挖了出來。」
江別酒不得不吃驚,忍住激動冷冷回道:「你聰明,是又如何?」
「所以他入京以前,一定會再干走在外面最後的兩隻杯子,對不對?」李嚇天大笑道:
「在那裡?」
江別酒終於明白了,李大捕頭是要在那時候抓董斷紅,唯有這樣才能阻止「盜爺」的人京。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不!你誤會了。」李嚇天搖頭道:「我並不是問在誰的手上,而是問在那裡對不對?」
李大捕頭又嚇了江別酒一大跳,道:「因為,這對金龍杯一定是放在妙峰山西側的某一處,所以董斷紅才會從那端入京。」
江別酒真的有點目瞪口呆。
這小子似乎此傳說中更可怕一點。
「如果你和董斷紅合作……」江別酒嘆氣道:「我真不敢相信,天下有人可以阻止你們「辦事」。」
「可惜我們不會合作。」李嚇天笑著,竟是有一絲惋惜,道:「我們只會想擊敗對方。」
最少,目前的確是如此。
李嚇天噓了一口氣,接著道:「妙峰山不大也不小,所以最好能知道一點清楚的位置,你認為有沒有道理?」
有,真他媽的有道理極了。
江別酒冷冷一哼,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唉!人為什麼常常對我說這句話?」李嚇天聳了聳肩,站起來便往外走,只是到了門口又回頭一笑,道:「可是說這些話的人,到了後來不全都告訴我了?」
就留下這句話,李大捕頭人走了。
什麼意思?
江別酒一肚子氣,氣過以後一肚子疑問。
這小子會用什麼方法讓自己說出來?
不可能!
他告訴自己,不可能。
但是,忍不住的腦海中又浮現那個人可惡的表情,可惡的聲音,道:「可是,說這些話的人,到了後來不全部告訴我了?」
囗囗李嚇天他家一點也不起眼。
但是底下可有兩間牢房。
這可不是私刑的場所,而是皇帝老子特準的。
阮六步和簡笑山就擠在一間裡面,看著李嚇天端著一大鍋看起來不會很好吃的炒飯進來。
「別愁眉苦臉,將就點啦!」李嚇天聳了聳肩,道:「就算哥哥我技術不好,總是可以吃吧!」
阮六步嘆了一口氣,邊盛著炒飯邊道:「喂!下回放多一點作料,成不成?」
「放屁啦放。」李嚇天叫了起來,道:「哥哥我薪餉養自己都養不活了,還養你們兩個咧!」
簡笑山有點吃驚,道:「不是用公家的銀子買的?」
阮六步也有點感動,道:「難道你從來不撈一點?」
「撈什麼?」
李嚇天反問這一句,阮六步和簡笑山都呆住,傻楞了片刻,才雙雙大叫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你這種人?」
在當時的大明,政治並不會很好。
當然,多少拿一點的人,根本是很正常的事。
「好吧!就算你不撈,也沒有人送禮啥的,但是……」阮六步吞了吞口水,疑問道:
「總會有一些犯案的獎賞吧?」
簡笑山也笑著道:「而且,必定還不少是不是?」
看語氣,這兩個人還挺關心自己的。
「謝啦!」李嚇天吃了一大碗,已經再裝第二碗了,邊笑道:「獎金是不少,可是怎麼來怎麼去。」
「什麼意思?」簡笑山真的不懂。
「有些人是因為被我抓到了,所以不得不問斬處死。」李嚇天輕輕一嘆,道:「可是他們的爹娘、妻子何罪?」
沒罪,但很可能餓死或被賣為妓賣為奴。
「所以你把獎金給他們去生活?」阮六步臉色大變,又感動又欽佩道:「你真的是這樣做?」
李嚇天聳了聳肩,吃著第三碗飯邊笑道:「我勸你們多吃少說,餓肚子我可不管……」
一陣沉默里,只有三個人吃飯時發出的聲音。
沉默,是因為每個人都在想事情?
「我想知道一件事。」簡笑山放下了碗筷,輕輕問道:「像你這樣一個人,必然在江湖上可以成為英雄、大俠。」
他問的是:「可是,為何甘心干一個小捕頭的差事?」
「因為我要吃飯,還要養孩子。」李嚇天說的很簡單,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認為一個人的死亡不是由別人來決定……」
他收拾著碗筷,起身離去時加了一句,道:「法律還沒有判決你該死以前,誰可以決定一個人就該死了?」
囗囗「你來了?」何悅珏的臉上又充滿了笑意和光輝,道:「很高興你還是活著走進來。」
「謝謝你的高興!」李嚇天嘆氣道:「像這種說法的人還真不多……」
何悅珏是員的開心在笑,笑著問道:「最近京城內奸像又發生了梅花血案?」
梅花血案,每一回出手的人,都會留下一朵水晶雕成的梅花。
水晶梅花,幾乎已經是死神的標誌。
「是梅花世家的人。」李嚇天皺起了眉頭,嘿嘿道:「可惜!這件案子由於牽涉到朝廷內有人被殺,是由大內靖天組的人負責……」
大內靖天組的兩品帶刀護衛,正是江湖名俠趙抱天。
趙抱天他爹趙任遠可是和蘇小魂並稱的大俠。
而趙抱天趙大人似乎也不差,和蘇佛兒、俞靈等人干過不少轟轟烈烈的大事。
「是由趙大人負責?」何悅珏皺眉道:「可是我聽慕容玉樓說,趙大人這幾個月好像中了奇毒,全身的功力一直凝滯不開……」
李嚇天一楞,搔了搔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他搖了搖頭,嘆一口氣道:「不過,近年來蘇佛兒、俞靈、趙抱天、龍入海、小西天他們倒是很少出現江湖。」
「會不會這些名俠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李嚇天雙眉皺得緊緊,道:「而且連大舞、柳無生他們也很少見蹤影。」
他搖了搖頭,喃喃道:「對了,還有董九紫和雲小貝似乎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由江湖上消失了吧?」
為什麼這些年輕的名俠,一個個銷聲匿跡了?
李嚇天用力晃了晃腦袋,忽然吃了一驚。
因為,他看見了兒子。
而兒子又是抱在一個人的手臂上「睡覺」。
抱著李全文的是一個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壓低的斗笠下一雙眼睛又亮又徹,直看著自己在笑。
「閣下是……」李嚇天看到了另外一件令他更吃驚的事。
那就是李全文的手上有一朵花。
一朵用水晶雕制的梅花。
「這是你的兒子吧?」斗笠漢子把李全文交給了李嚇天身旁的何悅珏,緩緩接道:「女人抱孩子,我們談一談男人的事。」
李嚇天笑了,聳了聳肩道:「行,先解開穴道吧!」
那名漢子一笑,輕輕拍了一下李全文,便是一言口不發的隨著李嚇天到了後花園。
四月十六是初夏的日子。
庭園內到處充滿著生機。
「你知道那朵水晶梅花的意義?」來人很直接的開口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李嚇天聳肩笑了笑,道:「說來參考啦!」
「干下血案的人是梅字世家的梅水晶。」那漢子輕笑道:「我希望這案子由大內轉到你手上。」
他輕輕道著:「當然,這要你願意才行……」
李嚇天看了對方一眼,嘻嘻道:「原來是哥哥我方才正在討論的趙大人?」
這個人就是江湖上的名俠,朝廷二品靖天組統領趙抱天。
「正是哥哥我。」趙抱天取下了斗笠,大笑道:「怎樣?這案子你接不接?」
李嚇天看著對方,足足有半炷香之久,這才笑道:「趙大人,為什麼不自個兒辦?」
他大力的搖頭道:「看來你並不像中毒……」
趙抱天苦笑了一聲,嘆氣道:「有些事以後你有機會,或許會明白。」他翻眼瞪了李嚇天一眼,叫道:「喂!以後別叫我趙大人行不行?好歹你也是欽授的「天下捕頭」。」
「好吧!趙小子!」李嚇天改口的可真快,道:「哥哥是有興趣辦這件事,對方下一個行動是誰?」
趙抱天笑了,將目光透過窗內。
透過窗內看著李全文手上的那朵水晶梅花。
李嚇天又吃了一驚,道:「是這裡?」
「正確極了。」
「嘿!看來哥哥我也跟梅字家有仇了?」
趙抱天搖了搖頭,嘆道:「八路英雄中,排名第一的武斷紅有個女兒你知不知道?」
「武年年?」
「對!就是那個小妮子。」
「她又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據說那位武大小姐遠從洞庭湖親自要來找你……」
「什麼世界?」李嚇天嘆氣道:「怎麼別人比哥哥我還清楚我的事?」
這對天下第一名捕來說,臉上的確很難看。
「武大小姐是要來請你調查一個叫做「蝴蝶」的女人。」趙抱天朗笑道:「好像有人不太願意的樣子?」
「「蝴蝶」?」李嚇天的眼睛亮了,道:「那位殺手一界中價碼一等一的「蝴蝶」?」
「就是她。」
「有意思。」李嚇天嘿嘿笑道:「梅水晶如果直接殺武年年,是不是更簡單多了?」
「但是沒有。」
「沒有是什麼意思?不願意還是不能?」
「聰明。」趙抱天笑道:「這案子好像簡單多了?」
「少來!」李嚇天瞪了趙大官人一眼,重重道:「你們大概早已經知道了這點?」
他分析道:「你們一定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武大小姐是來找我,而是從死者中去拉出了共同點,發現他們部曾經跟那個女人接觸過?」
至今死亡的七個人中,有王公貴族,也有隱藏於市井的販夫走卒。
其中還有兩個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高手。
「由這個共同點,你們才會去查武年年的動向。」李嚇天說的很有道理,道:「因為去年八月,據說杭州十六懷古堂的少堂主宋飛唐死於魏塵絕的刀下時,早先中了一種毒。」
「然後呢?」趙抱天邊笑邊問,瞳子里發光。
「那種毒我並不知道是啥?」李嚇天聳了聳肩,翻著眼道:「不過,對武大小姐而言,一定很有意義?」
趙抱天不得不有些佩服道:「難怪蘇佛兒那小子對你頗有好感,果然是個聰明人。」
他笑了笑,接著道:「宋飛唐身上的毒不是一種,而是由十七種以上的毒合製成的「龍血鱗」……」
龍血鱗,見血必死。
李嚇天挑了塊大石和趙抱天雙雙坐了下來,沉嘿道:「看來,那時的「蝴蝶」
分明是要宋飛唐死了。」
而且是死在魏塵絕的刀下。
「魏塵絕的敵人本來已經不少了。」趙抱天苦笑中竟然有一絲對這素未謀面的人關懷,道:「這下加上十六懷古堂,那可更多了。」
李嚇天忽然想笑了起來。
敵人?自己還不是不少?
他忽然間又想到了董斷紅,這小子也不少咧!
如果把三個人所有的仇人加起來,大概有大半的江湖吧?真他媽的大有趣了。
「看來這件案子,哥哥我不接也不行了,是不是?」
「對!方才就說過你是聰明的人。」
「接就接吧!不過我可有個要求……」李嚇天大笑道:「你必須幫我養兩個人。」
囗囗阮六步和簡笑山好大的訝異。
幹啥?李嚇天這小子發啦?還是開竅啦!會去撈一點?
眼前這些菜,真他媽的好到不得了。
「是有別人來養你們啦!」李嚇天嘻嘻一笑,拉著兒子到身前朝著訝異的阮六步和簡笑山道:「叫伯伯?」
「伯伯。」李全文笑叫著,而且還鞠了個躬。
阮六步的筷子差點掉下來,叫道:「喂!你這是幹啥?」
「沒什麼,有事辦個兩天,怕餓死你們,也怕餓死了兒子。」李嚇天大笑道:「吃好菜是要付出代價的。」
簡笑山的臉都綠了,道:「喂!不會要我們看孩子吧!」
「看孩子有什麼不好?」李嚇天翻了翻白眼,又要嚇死人了,道:「不過是說說故事,噹噹馬兒騎……」
他又大笑的加了一句,道:「睡不著就唱唱歌。」
阮六步的臉垮了下來,苦哈哈的吃不下飯了,道:「喂!你不能這樣就走呀!
你不怕我們把你的孩子怎樣?」
「你們是那種人嗎?」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
「你們如果想走,隨時都可以對不對?」李嚇天笑道:「我相信你們還留在這裡的目的,是因為姓董的要你們留下來?」
所以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對李嚇天的小孩如何。
現在誰都知道,董斷紅是要和李嚇天好好鬥智一回。
絕對,絕對不用卑鄙的手段。
阮六步和簡笑山除了嘆氣之外,還能說什麼?
更何況,李全文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
只見他往前一衝,左右兩臂張開,抱著阮六步和簡笑山的脖子,大叫道:「伯伯說故事……」
阮六步在苦笑,簡笑山也在苦笑。
在江湖上,他們被傳說是「很可怕」的人。
但是,在這孩子面前卻變成了保姆。
變成大玩具似的保姆。
囗囗典雅而沉靜的屋子裡,如今只剩下了兩個人。
這一夜何悅珏曾經夢想了好久。
就算是有死亡,很值得。
除非李全文住在這裡,否則李嚇天絕對不會來。
是為了避嫌?
「天亮了。」李嚇天輕輕的說道:「梅水晶只在夜裡殺人,你可以先去睡了…
…」
「你呢?」何悅珏輕聲中有一點嬌羞,道:「你不睡?」
「我還要去查一件事。」李嚇天緩緩的起身,像是有點壓制著某種情愫。
人影已經消失在門口外,卻是一忽兒後有人含笑而來,是那位慕容公子。
「我聽到了傳聞。」慕容玉樓嚴肅道:「水晶梅花已經放到了這裡?」
何悅珏臉色一變,訝異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慕容玉樓溫儒一笑,輕輕晃動手上的搖扇,緩聲道:「慕容世家也在追蹤這件案子咧!
別忘了,七個死者中有一個是家父的歃血兄弟……」
那個叫林玉動的人,的確是和慕容家有密切的關係。
何悅珏還是有疑問,道:「就算是如此,難道是你們看到了那個叫梅水晶的人,將水晶梅花……」
「那當然!」慕容玉樓朗聲道:「在下不時差人保護你娘,昨天回報說有一名神秘女子,將水晶梅花打入了這屋子內……」
何悅珏臉色一變,旋即一福揖道:「多謝公子照顧,不過小女子希望公子以後別這麼費心!」
說完,自是往前一步含笑,道:「公子請!」
慕容玉樓嘿嘿了兩聲,雙瞳子的怒火硬壓了下來,道:「好!那本公子不打擾了……」
說完,大大的一轉身往門外離去。
何悅珏暗中噓了一口氣,只嚇得背脊全是冷汗。
「這小子說謊。」
李嚇天的聲音嚇得何悅珏驚叫一聲,半天喘著氣。
李大捕頭可有點不好意思的繼續道:「因為水晶梅花是文兒拿進來的,並不是被人丟放進來。」
何悅珏撫著胸口,半晌平息噓緩一口氣,點頭道:「你看那位慕容公子是何居心?」
忽的,她又想到一個問題,道:「你方才不是說要去查事?原來就是查家裡?」
李大捕頭真的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
「呃!原來你騙我那個梅水晶只在夜裡下手?」何悅珏忽然間更想到了一件臉紅的事。
如果方才慕容玉樓沒來,那麼自己真的去睡了。
結果呢?
是不是李郎君看著自己寬衣解帶?
她的臉紅了,用力一扭身自個兒道著:「我不管你怎麼做,我去睡了……」
說著,便是往後頭廂房而去。
李嚇天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叫,道:「李嚇天是不是住在這裡?」
是誰在大呼小叫?
「那個「連老天爺也敢嚇」的李嚇天,是不是住在這裡?」
咱們李大捕頭跨出門檻時,只見一名老道扯著大嗓門叫道:「喂!小子是不是你?」
「我是李嚇天沒錯。」李大捕頭看著這好老的老道人笑道:「道長從何處來?」
「從打架來……」
那道人悶叫一聲,一雙手掌出的可快。
又快又急的拍向李嚇天全身六處大穴。
李嚇天苦笑一聲,可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活了七、八十了,還是一天到晚比武的老道。
邱擠天!
他不得不隨手回了兩招,邊苦笑道:「喂!還有更好的對手,你怎麼不找?」
邱擠天的手上更緊更快、嘴巴也不慢,道:「誰?」
「梅水晶。」
「梅水晶?好像聽過這個人,很利害?」
「對!這個人會來殺我……」
「太好了!」邱擠天突然間就停了下來,嘿嘿笑道:「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隨時都有可能,也許現在……」李嚇天說到一半,臉色突然大變。
一提腿轉身,便急速的往裡面衝去。
何悅珏。
梅水晶是不是已經下手了?
囗囗「小子,別想溜!」邱擠天一路追進了屋、追進了何悅珏的房內。
房間是百分之百屬於女人住的房子。
但是,這房間里只有一個捕頭一個老道。
女人呢?
床上還有一封很短的信。
「想要佳人,今夜清音寺!」
信箋薄薄在手,還有淡淡的蘭花香。
梅水晶是個女人?
李嚇天看著邱樂滿,嘆氣道:「好啦!你真的可以大大表現一番了……」
囗囗道士到廟寺里,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同是方外之人,本來沒什麼奇怪的,邱樂滿卻滿滿的有一套他進去會不快樂的理論。
「不!我絕對不進去。」他大叫道:「道士到廟裡會倒楣,張三丰祖師會怪我,老子古聖到了瑤池會罵我……」
反正白天在何悅珏的房內說了一大串,原因只有一個──打死也不到廟裡。
除了那些話之外,這位邱老道還有別的話:「喂!咱們快去打一架吧!」
什麼時候了,還想干一回?
「因為、如果、萬一……不幸你今晚死了,老道上那兒去找像你這樣的好手?」
邱擠天還真樂咧,道:「可以放手去干,卻又不會鬧人命的對手?」
李嚇天趴在清音寺的木樑上,苦笑的搖了兩回頭。
要不是白天死命的逃逃逃,還真的變成邱擠天的拳靶子,啥事都別幹了。
他看了往下方,這清音寺並不大,不過一切倒是挺乾淨。大雄寶殿上的西方三聖,在燭火和香花中垂眸慈悲。
風輕輕吹著月影,是十六的大圓月。
四周偶而傳來的夜籟,美妙的令人不敢相信即將會有一場腥血灑染在這佛門聖地。
李大捕頭輕輕一嘆,對著西方三聖苦笑一聲。
大慈大悲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不是李嚇天有意玷辱佛門清靜之地,而是他人所迫,有千萬得罪之處,以後再做法會消災減業便是。
他心中正在默念,底下可有了動靜。
只見來的是一名大氅披身,且是有頭罩蓋住了面目一半;這般裊裊進來,隱約可看出是一名女子。
但絕對不是一名什麼武林高手。
咱們李大捕頭狐疑了,難不成是對方的陷餌?
或者是巧合?
那名女子的面貌由上方看下去,壓根兒只能在模糊中看見下巴而已。
下巴,好美的弧線。
咦?好像在那兒見過?李嚇天干捕頭的天性又活了起來,一肚子在想這女人是誰?
下方那位神秘的女子已經燃好了三灶香,恭敬的插放在香爐上,跪下默禱著。
「但願我佛慈悲,原諒小女子欺騙之罪……」
欺騙?這女人做了啥事?
李嚇天可不是探人隱私的人,但是現在下去顯然不是辦法,更可惡的是,梅水晶那小子什麼主意?
他正嘆氣,耳里忽然傳來:「小女子深愛李嚇天……」
什麼?
什麼?李嚇天差點掉了下去,他目瞪口呆的聽著下去:「姊夫為人正氣磅,而且深愛家姊;原本姊姊數年前死於亂蹄之下,悅珏感傷不已,但是自覺罪惡者,私心竟能以照拂姊夫和全文為喜……」
這廂咱們李大捕頭可全明白了。
壓根兒沒有梅水晶擄走何悅珏之事。
他大大的嘆氣,自己忙轉了一圈原來是白搭。
才想到這兒,忽然間心中也奇妙了起來。
對於妻妹何悅珏被梅水晶所擒,自己心中是怎的個想?和平常人一般處理的態度?
還是另外有一抹自己也不怎麼明確的感情?
「身為人身,已是上大善果;可嘆小女子深為情苦,我佛菩薩取笑悲憫悅珏?」
底下何悅珏幽幽一嘆,輕輕三拜后,起身朝座上三聖膜念合掌道:「悅珏向三位佛祖表著心意,望我佛慈祥,今後日日課誦觀世音大士「普門品」以減罪孽,並且祈求佛祖威力保佑姊夫平安,順利破得大案。」
禱祝畢,她又伏身三拜,方是緩緩回身,往寺外踏著月色離去。
李嚇天苦笑一聲,有幾分感動的落身下來。
抬眉,朝西方三聖打了個招呼,道:「還好,今夜沒在這兒打架流血玷辱了佛門凈地,真是保佑了。」
囗囗從清音寺到住所並不算太長。
幾個拐轉里,到眼前這條大西王街的後端便是。
屋檐下部是有人蹲著,淡淡冷笑道:「何悅珏?」
誰?
何悅珏循聲望了過去,只見是一名穿著短襖露胸的漢子,只有那十根指頭露在月光下清楚可見。
十指,白晰晶瑩,比女人的手指還要美上幾分。
「在下便是梅水晶。」說話的身影在陰暗的屋檐下不怎麼的清楚,聲音倒是沉穩有力,字字貫耳道:「今天你那位姊夫大捕頭查了一天,看來是你自己演了一齣戲?」
何悅珏緩緩噓了一口氣,淡淡道:「是又如何?」
「嘿!嘿!一個女人怎麼會做這種事?」
梅水晶好像很了解女人,「除非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想要知道那個男人對自己有多關心?」
何悅珏似乎是沉吟了片刻,忽的回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條路走?」
「哈哈哈!果然不是簡單的女子。」梅水晶的眼瞳子在暗處里發光,道:「可見你愛那姊夫捕頭比自己的命重要幾分?可敬可佩!」
一個女人。
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在三更夜半的街道上遇見一個要殺自己的殺手,猶能不驚變失色,且還會反問一些事情。
目的,為了協助自己所愛的人調查。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女人的愛情到了極處,是不是變得不可思議?
變得比生命重要?
還是變得不可理喻?
「嗟!真是令人太感動。」梅水晶淡淡從陰暗處道著:「一向獨來獨往的李嚇天為了救你,竟然破題兒第一回會邀請邱擠天那個老道人助拳。哈哈!我也是那時潛到你宅子去時,才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站起來,還是貼著在陰影下,續道:「那時還頗納悶,是誰假借了梅某的名義擄走了你何二小姐,想不到……」
梅水晶苦笑嘿的一聲,道:「捕頭和殺手都讓你這個小女人給騙昏了頭。」
何悅珏臉上一紅,旋即笑道:「你也去過清音寺?」
所以一路跟到了這裡等著。
「嘿!是又怎麼?」
「那你為什麼一直不動手?」何悅珏淡淡道:「是在等李嚇天的出面抓你?」
她可是冰雪聰明的讓梅水晶變色,道:「是不是你背後牆壁內有什麼機關?什麼人?」
梅水晶的臉正在變,何悅珏又接著道:「所以,只要嚇天往你那方向出手攻擊,便有可怕的反擊?」
她搖了搖頭,輕輕道:「連我都想到的事,你以為京師大城裡第一名捕會想不到?」
梅水晶的臉色真的變成了十萬分的難看。
長長一聲嘆氣后,他的每個字都有死亡的含意,道:「你不相信,我原先並不想殺你?」
因為,殺手,有身價的殺手一向只對目標下手。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處理掉你。」梅水晶緩緩抬起了手,冷冷道:「因為你太聰明了……」
「千萬不要用暗器!」李大捕頭想不出面都不行了,道:「尤其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不是很可笑的事?」
「哈哈哈!你終於還是出來了。」梅水晶淡淡道:「不這樣怎麼能逼你現身?」
他攤開了手掌,五指內根本沒有任何的東西。
「很危險喔!李大捕頭。」梅水晶譏誚的道著:「如果是以往,不會這麼莽撞就出來吧?」
李嚇天的臉皮一向很厚。
現在竟然也會為之一紅。
紅到了耳根,讓背後的何悅珏都看的見。
「閑話說完了,辦正事行不行?」李嚇天嘿道,轉了個話題道:「你是為了武大小姐的緣故殺在下?」
梅水晶雙目一閃,不得不點著頭,道:「好!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捕,查出根由。」
「少捧了,是人家告訴哥哥我的……」
李嚇天裂嘴一笑,緩緩道:「為什麼要阻止武年年調查「蝴蝶」這個女人的事?」
梅水晶沒有回答。
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抽出了一把又細又短的劍。
劍身,猶有上下兩鋒的銳利劍齒如牙。
「嘖!是蛇牙劍,好久不見的兵器。」李嚇天聳了聳肩,口裡嘖嘖有聲,心裡可不當一回事繼續道著:「我想,大概那個叫「龍血鱗」的屁東西,並不是叫「蝴蝶」的那個女人所有之物?」
李嚇天的第一個結論是:「必定是跟武年年很親密關係的人才擁有的?」
他的第二個結論是:「武字家在二十四年前只活著兩個人,所以那個親密的人,就是傳說中已經死在魏塵絕手下的武斷紅武大先生?」
梅水晶的表情卻是出乎意料的沒有什麼異動。
「這些都不是我要知道的事。」他冷冷的道:「我只知道「蝴蝶」要我殺了你……」
這個「蝴蝶」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男人願意為她賣命?
李嚇天輕輕一嘆,聳了聳肩笑了道:「好吧!讓你了卻心愿,早點辦完了事,好早點回去睡覺。」
可不是,天都快亮了。
李大捕頭忽的往前竄去,梅水晶冷嘿沉沉出劍。
劍勢走的很詭異。
又冷又重的掃向李嚇天的下三路。
這是很奇怪的出手。
劍以刺、挑、砍、劈四技為主,很少人用「掃」的方式。
更奇怪的是放棄了上中三路,而專擊下三路。
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李大捕頭上竄。
行!哥哥我就依你的願。
李嚇天竄身向上,「叮噹!」一響中,那片一長排的屋檐忽然間就垮了下來。
不!是有東西掉了下來。
那是一片四、五十根的鐵杆子。
鐵杆子聯結似網的罩下,一忽兒便將李嚇天和梅水晶網入其中。
每一根鐵杆子都布滿了利刺。
所以李嚇天只有往下落去,根本沒有機會出手頂住。
梅水晶的劍再出,這回不是刺向李嚇天,而是刺向其中一根紅色的鐵杆。
剎時,這一片數十根的鐵杆一縮一收,變成了圓球似的將兩個人「包」在裡面。
這可好,兩人在圓球內相距不過丈徑,憑著全是貼身肉搏的小巧工夫。
更不止於此的是,雙足落點,李大捕頭嘆氣好大聲。
你的腳不能不踩在鐵杆尖刺上,因為梅水晶的靴底顯然早有準備,一踹一踩后圓球不斷滾動著。
這一滾,四面八方好像滿滿的是刀刃攻擊過來。
四面八方,絕對如人家口中的「彌天蓋地」而來。
梅水晶雙腳控制這個圓球,可是一流一的好技巧。
鐵杆和鐵杆間雖然有許多空隙。
空隙足以讓兩足堪堪落地。
但是你必須不斷的跳躲桿上的利刺,很費力。
何悅珏心驚膽跳的一路跟著跑。
因為這顆「圓球」咕嚕咕嚕的一直滾下去。
如果這是雜耍班子表演,那可好看極了。
但是現在是生死大事,可就一點也不好玩。
何二小姐的眼眶都紅了起來,她只恨自己一點也不會武功,半點忙也幫不上。
但是她又不能大叫。
大叫會引來人群,人群一點幫助也沒有。
反而李嚇天一世的英名盪盡。
一忽兒間,圓球已滾到十丈遠,地下有根人家廢棄不用的竹竿。
何悅珏心念一動,急急撿起竹竿。
圓球里,梅水晶一肚子吃驚。
前後自己攻擊了二十八手,但是眼前這個李小子還活的好好的。
他挑了挑眉,擊出第二十九手,忽然圓球一頓一卡,不動了。
這回好,可是他自個兒一個身子送上前。
而且還很不平衡,歪歪斜斜的百般空門送上前。
如果你坐過船或是游過泳,就會知道這種感覺。
下了船,你的感覺還是一起一落。
出了水,你還是有感覺海波一波一波的打在身上。
現在,梅水晶的姿勢完全是為了配合這個鐵杆機關球的轉動,而狙殺的姿勢。
圓球在猛然間停頓了,這個姿勢不是變的很可笑?
梅水晶在全身筋骨大痛,落入人家手中時,一雙眼瞳子只看到不可思議的一根竹竿。
竹竿由兩個洞之間穿過,然後一端擱著樹榦,另一端擱住壁柱。
就是一根竹竿改變了一切。
梅水晶不得不嘆氣,道:「別看輕任何以為沒有用的棋子……」
因為就算是卒子,只要過了河,一樣勇不可擋。
囗囗「李老弟真是不愧天下第一名捕。」趙抱天大笑道:「這麼簡單在一天內就破了水晶梅花……」
「簡單個屁!」李嚇天叫道:「哥哥我差點連命都沒了。」
「是嗎?」趙抱天在笑,笑的很可惡,道:「我可是從頭到尾都在旁邊看著…
…」
「什麼?那竹竿……」
「那麼好的竹竿怎麼會突然出現?」趙抱天用左手打了打自己的右手,笑道:「是右手跟人家「借」來的……」
借?
三更半夜難道叫人起床說:「喂!麻煩你把衣服收一收,竹竿兒借用一下?」
李嚇天在嘆氣,趙大官人可笑的更愉快了,道:「所以哥哥我知道,那時你只要一出手,就可以制伏了姓梅的……」
「屁!可以出手我幹啥那麼吃苦?」
「因為你在看人哪!」
「看……看什麼人?」李嚇天有一點點結巴了。
「廢話!當然是女人才好看哪!」趙抱天大笑著,笑聲充滿了庭園內,道:「你想看看那位何二小姐的反應?」
「好小子!連清音寺你也……」
「我什麼都沒聽到。」趙抱天大笑的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個男人走了,倒是來了個女人。
女人,羞羞的嬌嫣紅臉。
「姊夫……請用茶……」
何悅珏的聲音好細好小,像耳語似的。
「謝……謝……」
李嚇天的聲音小的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沉默!
李嚇天這廂啜著一口茶,又啜了一口,第三口。
沒片刻下來,一壺茶都叫他一個人喝光。
「呀!對不起!」李大捕頭忽然發現一件大事似的叫道:「你泡的茶自己連半滴也沒嘗到……」
何二小姐臉上一陣緋紅,偏過頭去了老半天,這才問道:「好喝嗎?」
「好!好極了。」李大捕頭嘿嘿的站了起來,自個兒跟自個兒說著,道:「我……去接全文回來……」
人急匆匆的走了。
幹啥?辦案也沒有這麼趕。
何悅珏看著他的背影,只覺臉上又一陣燒熱。
囗囗「你可來了。」阮六步大叫道:「快!把你的寶貝兒子帶回去!」
「幹啥?」李嚇天看了一眼阮六步和簡笑山兩個「大殺手」。笑道:「有何不妥?」
「你教的好兒子。」簡笑山苦著一張臉,道:「要我說故事。」
「說故事有什麼困難?」
「是啊!說一些我們在江湖上「風光」的事,並不太難。」
「對呀!我也常常說啊!」李嚇天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笑道:「很簡單不是嗎?」
「屁!」阮六步大叫道:「我們認為很「風光」的事,你兒子卻有一肚子的道理說教…
…」
「這個伯伯殺過二十三個人。」李全文指著阮六步哼道:「沒有一個是經過縣太爺問案情的……」
李全文振振有辭的接道:「而且,還偷了不少東西。」
阮六步大大一嘆,道:「快把你兒子帶走吧!」
李嚇天卻是在笑,笑的很愉快,道:「不!」
「不?」阮六步和簡笑山同時大叫道:「不是破案了?」
「你們消息倒靈通的很。」李嚇天嘆了一口氣,接著大笑道:「不過,現在要帶你們三個去哪,一定想都想不到。」
簡笑山狐疑的看著李嚇天,這小子又耍什麼花樣準備嚇死人了?
「嘿嘿!哥哥我是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
囗囗「好地方就是有酒喝,有肉吃的地方。」李嚇天解釋道:「而且,還是豪華的不得了的地方。」
那兒?
阮六步和簡笑山都不相信這個李小子發了。
但是,眼前的確是個好的不得了的地方。
雖然是在天字牢房內。
「喂!那有人把自己的兒子關在天牢里的道理?」江別酒聽完「六步笑山」說明一切經過後,對著走出牢外的李嚇天大叫道:「太不人道了。」
「什麼不人道?」李大捕頭可振振有辭,道:「他們三個沒手鐐沒腳銬,隨時可以走,而且……」
李嚇天笑的可愉快,道:「我兒子一生中還沒住過這般好,吃這般樣的機會咧!」
「你這是假公濟私。」江別酒大叫。
「快叫爺爺!」李嚇天大樂著。
「爺爺。」李全文飛身抱住了江別酒,好大聲叫道:「爺……爺……」
完了!
阮六步和簡笑山看到江別酒臉上那付感動的表情時,立刻想到兩天前自己也是這樣……
囗囗雪。
寒凍的雪在寒凍的冰上,會不會著火?
人類的感情是很奇妙的東西。
愛情的力量可以改變這世間許多事。
但是,一個孤獨而驕傲的老人卻不是要愛情。
親情。
稚子的親情!
江別酒最少有十次以上的機會離開天牢,但是他寧可待在這裡面。
因為人世間的險惡比天牢還可怕。
「天下寶主」知道天下寶物所在。
有了天下的寶物卻沒有親情有什麼用?
如果說李嚇天這個人讓人家覺得很舒服。
那麼,他的兒子可一點也不比老子遜色。
「你認為把文兒放在天牢里好嗎?」何悅珏輕輕嘆著。
「很好。」李嚇天這回可嚴肅了,道:「他可以學到很多在私墊里學不到的事情,而且很,安全……」
天牢的確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那些人都做過不少惡事……」
「做惡事的人不一定就是壞人。」李嚇天淡淡一笑,道:「而且,他們會教他什麼是惡事,怎麼做成的。」
這是活生生的教導。
以江別酒和「六步笑山」三個人所有的江湖經驗加起來,有些人一輩子也學不到。
「除了學習和安全之外呢?你沒有別的目的?」
「有啊!最少小子在牢里可以學會鑒別珠寶、名畫、古董。」李嚇天大笑道:「憑這點活兒以後也不會餓死。」
何悅珏跺了跺腳,哼道:「不管!我要把文兒接回來好好教育……」
李嚇天輕輕笑了,很有深意道:「有兩件事你必須先知道。」他看著她,緩緩道:「第一,我也是這樣子學過來的。」
李嚇天的來歷沒有人知道。
何悅珏真箇服她姊姊,當年這麼勇敢就嫁給了他。
「我相信這種教育是正確的。」李嚇天的眼中充滿了尊敬,道:「那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想出來的法子。」
「因為你知道一切的惡,當你有能力時便知道怎麼去防範它。」那個人曾經對李嚇天說過:「智慧,其中知道怎麼去犯罪……」
知道怎麼犯罪,所以才能抓到犯罪的人。
這是一種反面教育,卻是最實用的一種。
何悅珏不能不同意,輕輕嘆著道:「第二呢?」
「江別酒活不了多久。」
「所以……」
「所以在像他這樣一個老人,在孤獨的死去以前,是不是可以讓他享受一點人間的親情?」
何悅珏的心中有一份濃濃的感動。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做法是匪夷所思。
但是你不能不承認一點,慈悲!
「別誇獎哥哥我!」李嚇天大叫著道:「誰叫李某的外號是「連老天能也敢嚇」
的李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