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我們現在才算是扯平．．．

寧容皓帶著楚欣怡來到與陸子明導演見面的會議室，他非常紳士地為她打開門，笑著說道：「林雅小姐請進。」

「謝謝寧市長。」楚欣怡點頭致謝，大大方方地走進會議室。

咦？楚欣怡才一進門就停下了腳步。

咦——！楚欣怡因為過度驚訝而瞪圓的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來了。

一個男人低著頭，抱著肩膀坐在椅子上，一雙穿著尖頭西部牛仔靴的腳卻高高抬起，疊放在會議桌上，還一個勁兒地搖晃著。

頭上戴著個同樣是西部牛仔風格的大草帽，卻擋不住他滿臉的胡茬，以及那張嚼著口香糖吧唧不停的嘴。

似乎早已經是見怪不怪的寧容皓看到楚欣怡一不動地站在那裡，就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說道：「林小姐，我來替引薦一下陸導演。」

他在說話時故意稍稍提高了音量，不僅僅是為楚欣怡，更是要提醒另一個人。

聽到寧容皓的聲音，陸子明推了推擋住視線的草帽，懶懶地向門口那兩個人望了過去。

「林……什麼來著？你這架子倒挺大，居然敢讓我陸子明等了……一分零八秒。」說話間，陸子明沖著楚欣怡敲了敲手腕上的大金錶。

如此囂張的語氣，如此猖狂的態度，如此欠扁的一張臉……別以為你戴上草帽我就不認識你了，你這個臭流氓！

楚欣怡恨恨地握緊了拳頭，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如果她現在不是因為公事站在這裡，還要考慮到寧容皓的面子，她一定會和這個男人好好算一筆舊賬。

「對不起，林雅小姐剛剛和我在談關於宣傳片背景音樂的事，是我沒注意到時間，讓陸導演久等了。」寧容皓見楚欣怡黑著臉，還以為她受不了陸子明的態度，就笑著為他二人打圓場：「陸導演，這位就是著名的詞曲作家，林雅小姐。林雅小姐，這位就是……」

「陸導演嘛，我知道。」楚欣怡咬著牙，從牙縫裡好不容易擠出了幾個字。

這丫頭是想咬人嗎？寧容皓輕輕咳了咳，按理說楚欣怡不是這麼小氣的人，而且剛剛陸子明的話並不至於把她氣成這個樣子啊。這其中是不是另有內情呢？

「林……」陸子明就好像是故意記不住「林雅」這個名字一樣，手指憑空畫了兩個圈，就放棄再繼續浪費腦細胞想她叫什麼，一臉嫌麻煩的表情乾脆地說了句「算了」，就指著楚欣怡說道：「你寫的歌啊，配的樂啊，我剛剛聽了，還不至於爛到家。希望你這次為我的宣傳片搞出來背景音樂不要低於這個水平，否則，要麼是他們政府換人來做，要麼我就親手毀掉這部片子。我，陸子明，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別人連累著降低我作品的水準。」

你特么個「嗶——」，楚欣怡終於忍無可忍了，她在心裡咒罵了一句，現在她要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陸大導演，在談公事之前，咱們先談一件私事吧。」頓了頓，楚欣怡冷笑著問道：「你什麼時候賠我的洗衣費？」

楚欣怡的問題，令寧容皓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讓她恨得牙痒痒，欲殺之而後快的「臭流氓」，就是眼前這位陸子明大導演。

「我什麼時候脫你衣服了？」陸子明比楚欣怡更冷地冷笑一聲，那十個字幾乎就是從鼻子里哼出來的。

「去你妹啊！你哪只耳朵聽我說脫衣服了？」楚欣怡最後一絲理智讓她比較含蓄地爆了粗口，把手上的包包「啪」地往往桌子上一撂，似乎馬上就要與陸子明大打出手了。

寧容皓這下還真是吃驚不小啊，他實在沒想到楚欣怡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連她爆粗口的模樣都好可愛呢？

陸子明驀然而起，氣勢洶洶地走向楚欣怡，卻在離她有幾步距離的時候被人擋住了他的視線。

打量著明顯是出於保護目的才攔住自己的寧容皓，陸子明在心裡猜測著他這麼做的理由。

「你讓開！」陸子明拉長著聲音，語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林雅小姐說話做事一向心直口快，但她絕對沒有惡意，而且，陸導演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也未必得體。既然二位還要繼續合作，那不如就此各退一步。」寧容皓輕輕一笑，就使陸子明的威脅瞬間化為烏有，甚至還反過來警告對方要適可而止。

陸子明已經聽出寧容皓話里話外頗有挖苦之意，沒錯，自己剛剛說的話大概、也許、可能稍稍有那麼一點、一點點的不中聽，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允許並忍受一個小女生對自己爆粗口兼示威。

另外，陸子明又不是白痴的代言人，他也猜自己和這個小女生之間似乎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只可惜，他不記得了。

但是啊，奇怪就奇怪在這兒了，連他這個當事人都不記得的事情，為什麼這位一市之長會知道呢？陸子明絕對有理由相信這樣的認知可不是自己亂猜，對於他和林雅之間的恩怨，寧容皓絕對是一清二楚。

看來，寧容皓和林雅，他們二人關係非淺呢。

這樣想著，陸子明不禁開始懷疑林雅的實力了，甚至覺得她之所以會為宣傳片作曲，完全是因為內定。

就是說，他認為這個作曲家林雅是因為勾搭上了常務副市長寧容皓，甚至可能是職位更高的領導，才會得到這份工作。

雖然外界把她的才能吹得天花亂墜，但是媒體的話又有幾分是真的。陸子明之前所看到的關於林雅的清一色好評，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就算他已經聽過了她的作品，但所謂耳聽為虛，搞不好那些都是花錢買來了別人的作品冒充是自己的創作呢。誰知道她如雷貫耳的名氣背後隱藏著怎樣見不得人的交易呢。

寧容皓見陸子明許久都沒有說話，但一直盯著楚欣怡的眼睛卻漸漸流露出蔑視和厭惡，就猜想他是不是已經在懷疑自己和楚欣怡之間有不能公開的秘密。

不能公開的秘密他二人確實有，但絕對不是陸子明腦中想到的那種不道德交易。可寧容皓又不能對他解釋，因為他也解釋不清，甚至還有可能越描越黑。

兩個男人各有所思，但楚欣怡卻不知道。她三番五次試圖從寧容皓背後走出去教訓臭流氓，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擋了個嚴嚴實實。

她知道寧容皓是想保護自己，但她卻不想讓這個臭流氓覺得自己怕他了。

就在三人玩心戰鬥得不相上下的時候，有人突然推門而入。

因為寧容皓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林雅的身份，所以在約見陸子明的時候，就讓同樣簽了保密協議的陳秘書過來協助工作。

陸子明之前一進會議室就吵著口渴，就命令陳秘書去跑腿，還提出一大堆要求，害得他把市政府大樓附近的超市都跑遍了，才買回這位大導演要喝的幾種飲品。

陳秘書一踏進會議室，他就被房間內詭異的氣氛給弄懵了，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站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是寧容皓先緩和了氣氛，他望得陳秘書，笑著問道：「天氣熱，快把飲料拿過來，讓陸導演解解渴。」

憋了一肚子氣的陸子明斜眼瞄了一眼陳秘書，向他一招手，語氣不悅地說道：「先拿罐咖啡給我。」

一聽「咖啡」兩個字，楚欣怡心中的怒火頓時直往頭上竄。

她再次試圖衝出去，只可惜，寧容皓的阻擋是滴水不漏，楚欣怡只好踮起腳，從他的肩膀上探出頭，對著陸子明咆哮道：「陸大導演那麼多飲料你不挑，非得先挑咖啡，難不成你又想故技重施嗎？上次是因為我實在是太吃驚了，因為我從未見過哪個男人像你這麼沒有風度，做出那種下流的事情你也配做個男人。但是這一次，你若再敢對我無禮，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臭流氓！！！」

寧容皓和陸子明的目光自然是同時看向了楚欣怡，但陳秘書的目光卻牢牢鎖定在陸子明的身上。

雖然不明白楚欣怡到底在說什麼事兒，但是「下流」、「無禮」、「臭流氓」等等一連串的關鍵詞倒讓陳秘書有了自己的理解。

都說娛樂圈亂啊，尤其是導演動不動就對明星們潛規則啊，都說男人好色啊，尤其是當導演的男人更色……現在一看這些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啊。陳秘書半是不恥、半是羨慕地搖了搖頭。

「你說什麼？」陸子明兩條眉毛頓時擰在了一起，就好像恨不得在眉心處打結成一根麻花結。不過，林雅的話雖然讓他很氣氛，但也讓他隱約想起了什麼。

「我說什麼？你聽不清楚嗎？那就麻煩陸大導演看我口型，我說臭、流、氓！」楚欣怡早已經被氣昏了頭，她現在只想著要教訓這個狗屁導演。什麼宣傳片啊、什麼背景音樂啊、什麼合作啊，統統忘得一乾二淨了。

陸子明盯著楚欣怡打量了好久，突然一拍腦門，說出他今天的最後一句話：「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綠茶婊！」

他的話一出口，寧容皓就聽到身後的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楚欣怡好像在包里翻著什麼東西。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一個極其不好的預感讓他立即轉頭望向身後，想要阻止即將發生的事。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這個還給你！」寧容皓頭才轉了一半，耳邊就聽到楚欣怡清脆響亮的聲音，同時，一個咖啡罐從他的眼前極速飛了過去，又狠又准地命中目標。

看著倒地不起的陸子明，楚欣怡得意地拍了拍手，笑著說道：「我們現在才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