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公正與權力之辯人性（5）

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可以說這是一個身體—心靈關係的問題。不過，如果我們回想一下科學家是如何翻過一座座高峰的，回想一下生命這個概念如何在長時間居於科學的視線之外而最終被它把握的，@那麼我們會發現，在歷史的許多節點上——17、18世紀是很好的例子——正因為自然科學本身的領域拓寬了，才有了科學的進步。經典的例子包括牛頓的萬有引力理論。對笛卡兒派來說，超距作用是一個神秘主義的概念，而牛頓認為它具有超自然的特質，是一種神秘的存在，不屬於科學的範疇。後世一般認為，超距作用一直屬於科學領域。

實際情況是身體這個概念、物質這個概念發生了變化。如果今天真出現了一個笛卡兒派信徒，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笛卡兒派信徒，那麼他將無法解釋天體運動，能夠從電磁力來解釋的現象他當然也無法解釋。不過，一旦自然科學擴大範疇，涉及當時難以理解的、全新的概念，我們就有可能逐步構建起越來越複雜的知識結構，將更多的現象納入到認知的範圍。

比如，如果說笛卡兒時代的物理學可以解釋物質中基本粒子的運動，那當然不對，同樣，它也無法解釋生命的概念。

我想，我們同樣可以這樣問，今天已知的自然科學包括生物學是否結合了某些原則和概念，從而能夠闡述人的天賦智力，而且能夠闡述更為深層的能力，即人能夠自由地運用這些智力。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相信現在的生物學或物理學包含了這些概念，也許這是要攀登的下一個高峰，要跨出的下一步。為此他們得關注這一基本概念，而且還要擴大他們的視野，以便把握它。

福柯：

沒錯。

厄爾德斯：

從你們二位的回答中我也許可以問一個更具體的問題，不問的話，我擔心這場辯論會變得太過學術化。我有個印象，你們二位的主要區別在於方法的不同。您，福柯先生，對科學和科學家在某一階段所起的作用特別感興趣，而喬姆斯基先生對所謂的「什麼—問題」更感興趣，也就是說我們為什麼擁有語言——不僅僅是語言是如何起作用的，而且是我們擁有語言的原因。我們可以試著更寬泛地闡述這個問題：您，福柯先生，要描繪18世紀的理性主義，而您，喬姆斯基先生，把18世紀的理性主義跟諸如自由和創造力等概念結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