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不可以死

第七十一章不可以死

感覺到炎澈握著自己的手，在一點一點鬆開，心悅明亮的眸子，在聽見炎澈淡漠話語的一瞬，黯淡了幾分。側王妃不過是說了一句話，炎澈就已經動搖了。不，不應該是動搖，是決定才對！沒有再看炎澈一眼，心悅快步走出了側殿。

柔和的風，吹拂起心悅五彩的雲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心悅突然有流淚的衝動。

最後的光，依依不捨的留戀在天際，始終不肯收斂起那虛弱的光芒。置身在這望不到盡頭的皇宮中，心悅說不出如今她的心，是為何而痛。

不知道披著霞光走了多遠，心悅在一處不算太華麗的宮殿前，停頓下腳步。這宮殿顯然是許久沒有人打掃了，各種顏色的花瓣，落了一地。見宮殿大門輕輕掩著，心悅不由得滿心疑惑。

一陣陣淡雅的香，隨風而來，心悅看見三個嬌媚女子，緩緩向她走來。雖然霞光撒遍天幕下的每一個角落，漫天金黃的光，有些刺眼，但，當心悅看見中間那女子容貌的時，滿天的雲彩，便都盡失了顏色。那女子一身淡紫的紗裙，兩旁的宮女，皆一身素雅的綠衣，涼風拂過，那女子衣袂飄飄，宛若仙人。

「大膽，何人竟敢在華貴妃寢宮門前逗留？！」華貴妃身旁的宮女，大聲喝道。

興許是從心悅的衣裝上看出了端倪，華貴妃柔聲說道：「玉兒，不得對寧王妃無禮！」秋水一般柔和的眼眸，細細打量著心悅，華貴妃暗暗感嘆，世間竟有此絕色女子！

早就聽說過，慕容家兩位小姐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是如此！想到方才在太子宮裡，太子妃那傲慢的神情，華貴妃不禁莞爾。這慕容家二小姐，確實是欠了幾分火候。

聽聞這無比悅耳的話語，心悅怔了怔。她，怎麼知知道自己是寧王妃？！

見心悅因她的話語而愣在了原地，華貴妃溫婉笑了笑，柔聲說道：「寧王妃興許不認識本宮，但本宮早就聽說過寧王妃了……」柳眉凝笑，這華貴妃美麗得讓人驚嘆！

微香的風，輕輕吹拂起地面上的花瓣，緩緩回過神來，心悅輕聲說道：「臣妾不知此處是華貴妃的寢宮，還望華貴妃見諒。」低斂下眉目，心悅心裡的詫異，不由得又多了幾分。這華貴妃容光煥發，像是聖眷正濃之人。心悅不明白如此意氣風發的華貴妃，為什麼會居住在這有些殘舊的宮殿里。凝視著地面那些黯淡了顏色的花瓣，心悅覺得，這皇宮裡的一切，都像迷一樣。

似乎是看出了心悅的困惑，華貴妃淺淺笑了笑，輕聲說道：「寧王妃請隨本宮來。」話說完，華貴妃輕柔執起心悅的手。那話語輕柔得如同細雨輕風，根本沒有讓人可以拒絕的餘地。

沒有想到華貴妃會溫和拉著她的手，心悅怔了怔。與皇后比較起來，這華貴妃給人的感覺，真的很親切。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剛剛才認識的華貴妃，心悅卻覺得，她與華貴妃像認識了好久好久一樣。

宮女緩緩推開虛掩著的宮門，一方與宮門外截然不同的天地，驟然渲染了心悅因黃昏而略帶傷感的眼。宮殿里，那怒放的牡丹花，要多奪目就有多奪目！一汪清澈的湖水，在夕陽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美不勝收。詫異於眼前的美景，心悅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氣。這美景只應天上才有的吧？！不願再把目光移開，心悅輕聲說道：「娘娘這寢宮真美……」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會相信看似簡陋的宮門后，會隱藏著這麼美麗的一方天地！

明眸凝笑，華貴妃緩緩說道：「縱然此處景色如何秀麗，也同樣是這高高宮牆裡的擺設罷了……」凝視著在和風中飄搖的綠柳，華貴妃眉眼之間，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哀傷。

她，雖然位居於皇后之下，但在這深宮之中，誰人敢不敬她三分？！但，這人人艷羨，錦衣玉食的生活，又夾雜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憂傷啊！她的這些心事，又有誰會明白呢？！她十七歲進宮，如今已在高高的宮牆裡，度過六個年頭了。六年的光陰，足以黯淡了一個絕色女子的容顏，也足以冰冷了一顆原本熾熱的心。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除了眷戀她的這一張臉外，眷戀的，還有什麼？！她應該是要感激皇上的，若是沒有皇上的恩寵，她怎麼能在這殺人於無形的深宮裡，保全周身到今時今日？！凝視著心悅年輕的面龐，華貴妃輕輕嘆了一口氣。

聽聞華貴妃這話，心悅驀然抬起眼眸，很想說些什麼，但沉默了一會，心悅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難以訴說的心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是么！

或許覺察到自己在心悅面前失態了，華貴妃牽強笑了笑，柔聲說道：「寧王妃，到殿里去坐一會吧……」看了看開得嫵媚的牡丹花，華貴妃覺得，她與心悅之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想到方才太子妃那不可一世的樣子，華貴妃淺淺笑了笑。

輕輕點了點頭，心悅跟隨華貴妃走進大殿。與庭院的清幽全然不同，大殿里整潔而明亮。此時，霞光輕輕柔柔透過淡粉的窗紗，在光滑的地面上，投映下一地光影。在雕花木椅坐下，華貴妃示意一左一右的宮女都退下。見大殿里再沒有了其他人，華貴妃親自倒上一杯清茶，遞給了心悅。凝視著滿地的光輝，華貴妃若有所思。有些話，她到底該不該跟心悅說呢？！

輕柔接過溫熱的紫砂杯，心悅輕聲問道：「娘娘，何以這宮裡宮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呢？」知道自己問得有些唐突，心悅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茶。

柔和凝視著心悅寫滿不解的臉，華貴妃玉手托腮，幽幽說道：「不瞞寧王妃，本宮也不清楚宮裡宮外，為何會是兩種景色……」這後宮里，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答案的。妃嬪爭寵，爭權奪勢，這許許多多的事情，又哪裡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道得盡的？！雖然在這後宮之中，她能夠和皇后平分秋色，但，眾人在艷羨她的同時，又是否知道，她在無數個寂寥的夜裡，是怎麼樣輾轉反側，暗自垂淚的？！

雖然華貴妃紅潤的唇角，始終凝固著優雅的笑，但心悅分明清晰的感覺到，華貴妃那絕美的笑容，有多麼蒼白無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心悅沉默著。

看出了心悅的尷尬，華貴妃笑著說：「本宮聽聞靈姬突然中毒了，寧王妃不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么？！」這事情絕對不簡單啊，以她對皇后的了解，皇后是不會做出下毒這種事情來的！皇后雖然心狠手辣，但還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南苑的那場火，絕對和皇后脫不了關係，可，這靈姬中毒一事，她也猜不出是何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