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情冷暖心自知

第5章 人情冷暖心自知

86_86730暖姐兒很開心,她小手被姐姐牽著,身子一個勁湊在姐姐身邊,養著小臉看她。

「二姐姐,我們現在就去買肉吃嗎?」暖姐兒眼睛睜得圓圓的,額前細碎的劉海被風吹了起來,顯得她原本就圓潤的臉更大了些,朱福低頭看著妹妹,見妹妹雙頰處凍得有些青紫,她十分心疼,忍不住低頭就親了親妹妹小肉臉。

朱福因為從小就是孤兒,所以十分珍惜如今這份親情,也是打心眼裡想要好好做老朱家的女兒,她想要帶著朱爹朱媽們一起過上好日子。

「那暖姐兒是想先回家呢?還是想先去買肉?」朱福在妹妹跟前蹲下來,拍了拍自己肩膀道,「暖姐兒跑累了吧?姐姐背你。」

從自己家跑去外婆家,再往回走,這一來一回的,可走了不少路。

自己裡子是成年人,這副身子也十三四歲了,自然沒事,可暖姐兒才四五歲,還小得很,朱福怕妹妹累著。

暖姐兒很乖,揮揮小肉手說:「二姐姐身子才剛剛好,會累著的,姐姐牽著我的手走,我就不累了。」說完小丫頭就捂著嘴巴樂了起來,笑得眼睛都沒了,「我們有好多銀子,可以買好多肉吃,跟過年一樣。」

朱福牽著妹妹的手慢慢走,一路上陪她一起吃了碗混沌,又買了個糖人給她吃。小姑娘舔了舔自己的糖人,又看了看買給壽哥兒的糖人,然後蹦蹦跳跳地上了拱形圓洞的橋,過了這橋,差不多就到自己家門口了。

暖姐兒眼尖,站在橋上指著不遠處推著板車的一位少女喊道:「那是沈大娘家的玉珠姐姐。」

朱福順著暖姐兒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見到了隔壁沈家大娘的女兒沈玉珠,那頭沈玉珠也聽到了暖姐兒的聲音,已經停下來等著朱福姐妹倆了。

朱福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因為不習慣,在床上躺了幾日,當時隔壁沈大娘跟沈玉珠有來瞧過自己,所以沈玉珠她是認識的。

「阿福,你帶著暖姐兒這是打哪裡回來呢?你身子剛好,怎麼不在家呆著?」沈玉珠年歲跟朱喜一般大小,個頭很高,足足比還沒開始發育的朱福高出一個頭,她長得頗有幾分英氣,平日里街坊鄰居都喚她假小子。

朱福拉著沈玉珠往牆根靠了靠,讓出一條道來給趕著牛車驢車路過的人走,方才說:「我帶暖姐兒去我外婆家要錢去了,大姨父從省城帶了批貨回來,大半夜地將我爹跟哥哥喊起來去扛貨。完了到了吃早飯的時辰了,就讓他們回家來了,一口熱乎的都沒吃上。我爹跟大哥是老實人好欺負,我才不是呢。這不,剛剛才去我外婆家吵了一架,把該得的錢要了回來。」

沈玉珠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搖頭道:「阿福,你的性子軟和,我素來是知道的,要說是你姐姐阿喜做的這事,我還能相信,可是你......」她上下又將朱福打量一遍,捏了捏她細瘦的小胳膊,搖頭,「被人拎起來就能扔到西涼河裡面去,我才不信你有那個膽子。」

暖姐兒啃完糖人說:「是真的玉珠姐姐,我二姐姐現在可厲害了,外婆家的人都怕她。玉珠姐姐你沒瞧見,我二姐姐當時可威風了,我大姨父是心甘情願拿銀子給我們的。」

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見暖姐兒都這麼說了,沈玉珠再是不信也得信了。

她望著朱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開心道:「你們老朱家一家都是老實人,這怎麼能不叫人欺負?你們一家七口人中,原本就你長姐阿喜性子剛烈些,如今倒是好了,一向軟得跟只小病貓一樣的阿福也轉性了。」她狠狠捏了捏朱福那沒幾兩肉的臉。

朱福推了推她,笑著道:「我正準備帶著暖姐兒去買肉打酒呢,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收工了?」望了眼板車上的兩個大圓木桶,見木桶里的豆腐一點都沒賣出去,不由驚道,「怎麼能一點沒有賣得出去?」

沈玉珠愁眉苦臉道:「我怕是就要養不活我娘了,也不是今天一天了,已經連著好些日子豆腐賣不出去了。不過,好在我哥哥每半年還能寄些銀兩回來,我跟我娘勉強還能度日。」

朱福猜度著,怕是沈玉珠豆腐攤的生意被人搶了,這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事情,往後慢慢說不遲。

「玉珠,我跟暖姐兒去買肉打酒去,你先將豆腐送回家吧,中午帶著沈大娘來我家吃飯。」朱福拍拍沈玉珠肩膀道,「你也不要愁眉苦臉的了,豆腐賣不出去,到時候咱們一起想辦法賣出去。」

沈玉珠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有推辭,笑著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我先去你家報喜去。」

跟沈玉珠告別後,朱福望了望天,看著太陽升在空中的位置,掐指頭算著,差不多該有十點鐘了。先去隔壁林大叔家買了肉,然後去酒鋪打了酒,之後又去買了一隻烏骨雞跟幾隻小雞仔。

烏骨雞是燉湯給大家吃的,小雞仔是買回去養著,然後好下蛋的。

弟弟妹妹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得多吃些蛋才行,才能長得好。

買好這些,又去買了米,買了一袋子細白面等,還買了做菜的一些佐料。一應採辦齊全,才牽著妹妹的手往家走。

還沒走到家,朱祿朱喜兄妹倆便尋著朱福姐妹倆來了,朱喜見到妹妹買了好多東西,方才相信了沈玉珠的話。

「你還真帶著暖姐兒去外婆家了?」朱喜一臉錯愕地望著妹妹,簡直不敢相信,「福姐兒,你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外婆那一家子男的是無賴,女的是潑婦,你們兩個又還小,萬一要是被打了怎麼辦?」完了還加上一句,「我要是知道你真的去了外婆家向大姨父要錢,就跟著你去了,我瞧瞧,你們兩個受傷沒有?」

說完話,就將小姐妹倆拉到跟前去,仔仔細細檢查一番。

朱福蹭到長姐身邊去,將手上拎著的東西給她:「長姐幫我提著吧,我跟暖姐兒走了好些路,可都累著呢。你放心吧,我跟暖姐兒好著呢。」說完朝嘴巴吃得臟髒的暖姐兒眨眼,「是不是,暖姐兒?」

暖姐兒點了點頭,又在長兄跟長姐面前將自己二姐姐的威武事迹宣傳了一遍,然後朝長兄伸出短胖的肉胳膊來:「哥哥,我累了,我走不動路了,你抱我回家,我把糖人讓給你吃。」

朱祿老實,雖然心裏面擔心,但是嘴巴不若妹妹朱喜會說。

見兩位妹妹的確沒有傷著,他也就放心了,然後在暖姐兒跟前半蹲下來:「暖姐兒上來,哥哥背你。」

「哥哥背我嘍,我有哥哥背我回家嘍。」暖姐兒一把摟住長兄脖子,將肉臉靠在他後背上,才沾上哥哥的背,暖姐兒就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望著小妹妹睡著了還吧唧著小嘴帶著笑,朱喜也開心,湊到二妹妹跟前說:「你是怎麼做到的?他們三家人那個性子我還不了解么,哪裡能輕易從他們手中要來一文錢啊。」

朱福笑:「長姐,這其中的原因我回去跟你說,這事可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得清楚的。」

朱喜狐疑地望了妹妹一眼,拍她腦袋瓜子:「什麼事情,神神叨叨的,還藏著掖著不說呢。」又笑起來,「你這丫頭確實變了很多,若不是你還長這個模樣,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妹妹福姐兒呢。」

「怎麼不是了?我怎麼不是你妹妹了?」朱福倒是急眼了,如今她最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一份親情會突然沒了,所以很認真地強調,「我就是你妹妹,我就是老朱家的次女朱福。」

「好啦,姐姐跟你開玩笑呢。」朱喜伸手拽了拽妹妹的小麻花辮兒,對她說,「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得告訴長姐。這次運氣好是沒事了,那萬一要是有事呢?你們要是被傷著了,叫我們怎麼活啊。」

聽長姐說著這樣暖人心窩的話,朱福忍住淚意點頭:「長姐放心吧,下次會跟長姐說的。」

此時衛三娘也等在打鐵鋪子門口,她懷裡還抱著壽哥兒,身旁站著朱大。

本來以為福姐兒只是帶著暖姐兒去吃面去了,左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回家來,可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還不見一雙女兒回家,她就有些急了。她的這雙女兒,一個才十三歲,一個才五歲,都還是孩子,萬一要是遇著那拐子怎麼辦?

將近年關了,家家戶戶都在忙,對孩子關照得少,那拐子出沒得也就勤了。

前兩天她還聽說,西大街王家的一個才四歲的閨女只是在自家門口玩了會兒,回頭家裡大人出來找孩子的時候,就找不著了,王家媳婦為此也瘋了,天天坐在家裡門檻上喊著閨女回家。

那小女娃她見過,玉雪糰子一樣可愛的人兒,見到她還喊過伯娘呢。

她在家裡越等越心慌,正坐不住準備出門找女兒去呢,沈大娘母女來了,那玉珠侄女兒說方才見過小姐妹倆,她才算放了心。

後來玉珠又說這小姐妹倆去找張發財要銀子去了,已經要得了錢,此番正去打酒買肉呢,她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啥話也不說,趕緊將長子叫醒,讓長子跟長女去集市上找兩位妹妹去。

朱祿聽后哪裡還敢睡,披起衣裳就往外趕,跟大妹妹一起去找兩個小的去。

好在是很順利地就找到了,他才鬆了口氣,否則,將他逼急了他真能揮著菜刀去將那三家人都砍了,左不過嘗一命的事情。

壽哥兒眼睛最尖,哥哥姐姐們還在很遠的地方呢,他就瞧見了,然後伸出小手指了指。

「哥哥姐姐......」壽哥兒是早產兒,才將八個月就落地了,身子骨弱,細聲細氣的,平日里衛三娘都不準壽哥兒在外面多呆,怕他吹了冷風受涼。

朱福也是老遠就瞧見便宜爹跟便宜娘了,還有家裡最小的弟弟壽哥兒,她抓著買給壽哥兒的糖人,一路飛奔了來,將糖人遞給壽哥兒吃,然後伸手要抱他。

衛三娘剛剛還沒哭呢,此番見到兒女都好好的,卻是氣哭了,一巴掌打在朱福屁股上。

雖然不疼,但是將朱福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便宜娘抱住了。朱福知道這是便宜娘擔心自己,嘿嘿笑著說:「娘,您別哭了,我跟妹妹這不是好好的回家來了嘛......娘,壽哥兒身子弱,咱們進屋吧。」

衛三娘這才擦了眼淚,伸手戳朱福腦門,訓道:「下次身邊沒有幾個大的陪著,不準走遠,否則你能回家來,娘也不讓你進門了。」

朱福自知這件事情自己有錯,她害一家人都擔心了,便笑著應了。

壽哥兒抓著糖人舔了舔,可開心了,一個勁往朱福懷裡蹭,要二姐姐抱。

多了這十多兩銀子,家裡似乎一下子就闊了起來,總之這個年是不用愁了。朱喜跟沈玉珠抬著米面進了廚房,然後開始刷鍋的刷鍋,燒火的燒火,洗菜的洗菜,朱福也想去幫忙,卻被衛三娘拉住了。

將女兒拉到一邊去,衛三娘問道:「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那張發財是什麼樣的人娘清楚,他怎麼可能輕易就給了你十五兩銀子呢?」

朱福想了想,覺得販賣私鹽此事事關重大,在她還沒有確鑿證據的之前,她不想讓家裡人知道。不讓他們知道是為了他們好,畢竟她在張發財那兒,也是沒有明著說的。

販賣私鹽,罪責重的話,可能是死刑。

若是此時說出來,只會叫一家子人都跟著擔心受怕,日子不會好過。

朱福自然不會只為了十五兩銀子就昧著良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不過是利用張發財的心虛先拿回自己家應得的銀子罷了,來日方長著呢。

朱福裡子已經是成年人,她行事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所以她此時是不會說的。

因此,便笑著蹭到衛三娘懷裡道:「娘,您還不知道呢,我之所以會生病,就是被舅母家的胖丫頭推下水的。我往日忍氣吞聲慣了,這次差點連小命都沒了,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帶著暖姐兒去找胖丫頭算賬的。當時大姨二姨一家都在,我就打開他們家大門,站在門口喊他們家欠錢不還,左右鄰居都知道了,大姨父這次是回來做生意的,估計是怕我們將他聲音鬧沒了,就拿銀子將我們打發了。」

衛三娘卻是轉移了注意力,問道:「福姐兒,真是香寶那丫頭推你下水的?」

朱福狠狠點頭:「我不會瞧錯的,就是她!她剛剛也還當著我面說呢,說還要再推我下水去淹死我。」

衛三娘氣得牙齒打顫,她的底線就是這幾個孩子,若是誰敢動她的孩子,她可是不怕跟人玩命的。

朱福見便宜娘氣得不輕,趕緊扶著她一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熱水。

剛剛母女兩人說的話,沈大娘也聽到了,她笑著對衛三娘道:「大妹子,有些氣是可以忍的,有些氣卻是不能忍的。你也彆氣著了,好在孩子們都好好的,往後得了錢得好好花在兒女們身上,祿哥兒可還沒娶媳婦呢。」

衛三娘點頭道:「這事兒也確實怪我,一味遷就,總想著畢竟是一家人......」

其實衛三娘夾在中間最是為難,誰叫她有那樣一個見錢眼開、只認銀子不認人的母親呢。

要是爹還活著該多好,當初母親為了豐厚的聘禮,死活要她嫁給柳世安做妾,還是爹做了主她才能嫁給老實人朱大的。朱大原是杏花村的人,家裡世世代代種田為生,母親非得逼著人家砸鍋賣鐵賣田又賣地,在縣城裡安置了房屋,這才勉強點了頭同意。

這麼些年來,婆婆一直跟著小叔一家住在杏花村,日子十分不好過。

想到這裡,衛三娘叫來長子道:「明兒早上你拿了銀子買些米面,再買些豬肉回來,給你奶奶送去。我記得上次你嬸子來說,貴哥兒最近念書辛苦,你去隔壁林叔家買兩隻豬蹄,給貴哥兒吃。」

朱祿一一記在心裡,點頭應著了。

聽說要去鄉下奶奶家,原本蹲在牆角玩兒的暖姐兒跟壽哥兒都跑了來,個個賣萌撒嬌起來。

衛三娘不答應,只點了朱福的名字道:「福姐兒,你陪著你哥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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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市井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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