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要決戰了
第十七章要決戰了
「包明書記,你看……我有缺點錯誤你就批評嘛,哪能看我的笑話啊!你平時不是最關心我嗎?」行長一聽是包明,在電話里就像是嚇著了,說起話來不著邊際。
「喂,你們銀行和『新重化』的事兒啊,我不想管。可是,我告訴你,你不能對金力部長說三道四。」
「是是是……」
「你知道嗎?金力部長當縣委組織部長時讓人家整下去了;後來怎麼樣?還不是當上了市委組織部長。現在又讓人家算計了;下一步,該怎麼回事兒,你不傻吧?」
「呃,也許會去省委哪!」電話里的行長開始胡說八道了。
「哈……借你吉言。」包明嚴肅了一張臉,嘴裡開始不乾不淨了,「小子啊,好好的做人啊,別他媽的當了個省直幹部就牛b的不知道北。我手裡掌握著你不少的事兒哪!」
說完,包明一本正經地關了手機。
人們哄堂大笑起來。
金財立刻問他:「老包啊,你把人家嚇唬了半天,到底掌握人家什麼事兒啊?」
包明嘿嘿一笑,說:「其實什麼事兒我也不掌握。不過,這種在邊緣的人啊,做賊心虛。一嚇唬他就懵。是不是?」
人們又笑了。
「金力老弟,今天在這兒,你嗅出點兒什麼味道來沒有?」半天不說話的霍林發突然悟出了什麼,便向金力其格發問。
「人們紛紛登台表演。」金力其格擰著下巴回答道:「好象是……要決戰了!」
「高!」霍林發立刻向金力其格豎起了大拇指。
省紀委辦公樓。
市委書記的車子,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門前。
市委書記下了車,急匆匆地往樓上奔去。
省紀委書記辦公室。
市委書記正在焦急地向省紀委書記申訴著自己理由:「他是市委組織部部長,是個要害部門的領導,停止工作這麼長時間了,我們受不了哇!」
「書記同志,請你冷靜點兒好不好?」省紀委書記嚴肅地批評他,「作為一名員,誰都有義務接受組織的考核和檢查。金力其格怎麼了?他特殊嗎?」
「可……他冤枉。」
「冤枉?」省紀委書記生氣地說:「那些個執法人員被他老婆打傷,冤枉不冤枉?」
「這……」市委書記頓時語塞了。遲疑了半天,才嘟囔著辯解道:「他老婆的事兒,怎麼能栽到他身上?」
「怎麼不能栽到他身上?」省紀委書記反駁他說,「領導幹部對自己的配偶,是有教育責任的。試問,如果金力其格不是市委領導,他老婆敢對執法人員動手嗎?」
「這……他們倆感情不好。」市委書記顯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他老婆根本就不聽他的話。」
「這種話,你在這兒給我說還可以;要是對老百姓說,人家信嗎?」
「真的。他們……剛剛離了婚。」
「離婚了?」省紀委書記立刻站起來,「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
「這些日子,我們就為金力其格的事兒著急了。哪有心思……」
「哼,你呀你……著急也著不到點子上!」省紀委書記不客氣地繼續批評著市委書記,「自從出了這件事兒,我這兒就只有赫拉縣執法人員這封上告信。你們市委至今連個材料都沒有送來。你讓我怎麼給你說法?還有,金力其格離婚,這麼大的事兒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呀你,這些要緊的事兒不去做;來了就不分青紅皂白埋怨省紀委,你憑什麼呀?呵呵,就算是我們冤枉了他;你們為什麼不送個申訴材料?你們一天到晚上都想些什麼、急些什麼呀?」
「材料,早就準備好了。」市委書記的氣立刻消了不少,「我……我馬上派人送來。」
「好吧,你先回去。省委調查組的工作基本做完了;我要等你們的材料到了之後,根據事實說話。」
「哦,書記,對不起;」市委書記像是覺得情況不妙,「我們的工作確實遲緩了。可是,我們確實很著急。北遼的情況你也了解。現在,我太難了……」
「好吧。不用你催,我們也會儘快拿出解決意見。不過,你剛才的話算是說對了。北遼這個地方確實不太平。我這兒的上告信啊,一堆一堆的……你呀,在這種關鍵時刻要沉住氣,不能急三火四的。懂嗎?」
「書記,我記下了。謝謝你!」
「不要謝我。還是感謝省委組織部老部長吧!」省紀委書記冷靜地告訴他,「不讓金力其格抓工作,是對他最好的保護措施;是老部長慎重考慮之後才這樣做的。」
「我們理解。」市委書記點了點頭。
「可是,在這件事兒上,你們市委也不能這麼消極的『挺』著,光是坐等省委的說法。要學會主動出擊,減輕省委的壓力。明白我的意思嗎?」
「主動出擊?減輕省委的壓力……」市委書記小聲地重複著這句話,突然像悟出了什麼,立刻喜笑顏開,對省紀委書記說:「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後,馬上找包明研究下一步對策……」
「這才對嘛。」省紀委書記聽到市委書記這麼說,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多謝書記指點。再見!」市委書記高興地拔腿就要走。
「等等,」省紀委馬上喊住了他,「還有一件事兒。」
「請領導指示。」市委書記心情輕鬆了,說話添了幾分俏皮。
省紀委書記認真地說:「你們市紀委的那個包明啊,最近確實表現很好。在幾個大案的查處中,多次受到省委領導表揚。而且,你們的金力其格也多次到省委組織部推薦提拔他。我看,如果沒有別的問題,你快點兒給我提起來。不然,我就往別的城市派了!」
「別別別。」市委書記拱手求饒道:「我們市的紀委書記下個月就退休了。他一退,我馬上就給省委打報告。你千萬別給我派走哇。我還靠這個包青天加強吏治哪!」
「一言為定。」
「決不食言。」
「好小子,走吧!」省紀委書記慈善地瞪了他一眼,下了「逐客令」。
「再見!」市委書記對省紀委書記扮了個鬼臉兒,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辦公室。
夜晚上,北遼河岸。
對岸,是北遼市區的高大的樓群。
河水流動著,縹渺地映出了都市夜間光怪陸離的燈光。
兩輛轎車迎面開來,然後悄悄地停在了岸邊。
豪華車裡,走出了老市長。另一輛計程車里,走出了呼拉貝特。
老市長看了看周圍,低聲喊呼拉貝特:「靠邊。」
兩個人隱身在岸邊的樹叢里。
「呼拉貝特,我們今天晚上見最後一面,然後你抓緊出國。」老市長說。
「怎麼了?誰盯上我了?」呼拉貝特不明白怎麼回事兒。
「自己幹了什麼還明白?」老市長生氣地說,「呼拉貝特,你為什麼僱人去撞達世華的車啊?這不是往人家槍口上撞嗎?」
「這小子也太壞了。」呼拉貝特不加掩飾地說:「他不但廢了我的合同,連一期工程的錢也不給我了。說什麼,質量不合格不能付款……」
「別說了別說了……」老市長連忙擺了擺手,制止了他,「你呀,趕緊走。公安局可能開始注意你了。」
「注意我?不會吧!」呼拉貝特搖晃著腦袋,對自己的處境毫無察覺,「我不過是警告他一下。」
「你呀你……」老市長指著呼拉貝特的腦袋說:「那個吉普車司機被抓住了,你知道不知道?萬一他要是供出你來,你怎麼辦?」
「這,能嗎?」
「那個被撞死的司機,身份已經查明了。連他的老婆都找到了。要是她對公安局說出些什麼來,你這事兒就是鐵證如山,你就得進班房了。」
「我又沒親自干,憑什麼讓我進班房?」呼拉貝特還是不服氣。
「關鍵是死了一個人。」老市長又點著呼拉貝特的鼻樑說:「人命關天,你懂嗎?再說,達世華的律師也準備按故意殺人罪的罪名起訴你。這要是真相大白了。你想想你是什麼罪過?」
「這……說走就走?」
「還心疼這兒的產業?是不是?」老市長著急地提示他,「你別要錢不要命啊!」
「可是……我在國外沒有朋友,我去找誰?」呼拉貝特攤開了雙手。
「好,我告訴你。」老市長再次看了看周圍,然後拿出一個名片,「呼拉貝特,去找他。」「他?」
「我們自己的人。」老市長悄悄告訴他,「等你安置好了,給我手機回個電話。」
「嗯。」呼拉貝特拿過了名片。
「至於錢嘛,你能提多少就提多少。是不是都存在建設銀行了?」老市長問。
「對。」呼拉貝特回答。
「取款有困難嗎?」
「建行行長,是我哥們兒。」
「那就好。」老市長拍了拍呼拉貝特的肩膀,「保重!」
「老市長,可是……你?」呼拉貝特立刻露出些戀戀不捨之意,「我走了,你怎麼辦呀?」
「呼拉貝特,我沒有事兒,頂多是個挪用資金的毛病。你不用擔心我。」
「老市長!」呼拉貝特拉住老市長的手,頗動感情地說:「那個大莊園,我已經交代給那邊的房地產開發商了。你退休之後,願意去住,就去住;不願意去住,他可以幫你賣掉,再把錢匯給你。」
「好,謝謝你。」老市長高興了。
看到老市長高興的樣子,呼拉貝特立刻掏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說道:「喂,劉老總,我是北遼的呼拉貝特,那個大莊園的產權證辦好了嗎?請你馬上寄給我們的老市長,地址就寫北遼市政府辦公廳,市長親收。謝謝你了!」
「呼拉貝特,咱們爺們兒沒白處這麼多年。」老市長感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上了轎車。
兩個人再次揮了揮手。
車子慢慢開動了。呼拉貝特看著遠遠逝去的車燈,神色一片凄涼。
歡樂園。
養魚池邊,支起了一頂遮陽傘。
傘下,市委書記與霍林發一邊整理著著魚桿,一邊說笑著。
霍林發首先開口說:「書記啊,你上次來釣魚,把我的達世華和『新葯化』給釣走了。今天,又有什麼新目標?」
聽了霍林發的話,市委書記噗哧一下樂了,急忙說:「老爺子,今天我來,什麼目標也沒有,就想把你池裡的大魚釣光!」
「可惜可惜……」霍林發連連搖頭說,「今天啊,我的魚都經過了專門訓練。凡是大官來釣魚,一律不咬鉤。」
「哈……」市委書記笑了笑,說:「要是那樣,我就讓你的訓練失效。今天啊,我非把你魚池深處的搗子魚釣上來不可。」
「那太好了!」霍林發順勢一拍手,「我正恨這些搗子魚吃我的小魚苗兒哪!你要是掉上來,算是為民除害。我重重有賞!」
「賞?嘿嘿……」市委書記追究老帳說:「上次你說輸給我一棟樓,到現在還沒有兌現哪!」
「今天兌現,今天兌現……」霍林發嘴裡說著,「呼」地一聲甩出了魚線。
緊接著,市委書記也把手裡的魚線甩了出去。
「喂,書記,是不是要開秘密會議?」霍林發悄悄問。
「你怎麼知道?」市委書記看著他的眼神,立刻盤問起來。
「這……本人早就預測到了。」霍林發自信地說:「市委書記這麼長時間不來了。今天突然駕到,肯定不是對魚有興趣。你是看中了我的風水寶地,要研究大事吧!」
「喂,金力其格這幾天來了嗎?」市委書記小聲地問。
「剛才還在這兒呢!」霍林發說。
「你怎麼讓他走了?」市委書記責怪地問道。
「是人家自願離開的。他怕打擾你們……」霍林發解釋說。
「你看他的心情怎麼樣?好些了嗎?」市委書記關心地問著。
「看臉色,比剛離婚那幾天好些了。」霍林發擔憂地說:「他呀,今年是禍事兒接踵而至;到底犯了哪顆災星了呢?」
「不是犯災星。是犯了小人。」市委書記詼諧地說:「孟子講,天若降大任於斯人,必先……」
市委書記的話還沒有說完,池邊路上突然一陣馬達聲響;接著,一輛摩托車「吱呀」來了個急剎車。包明戴了個黑墨鏡下了摩托車。
「喲,包大人,挺威風啊!」霍林發看到包明,高興地開起了玩笑。
「見過大哥。」包明看見霍林發,首先施禮。
市委書記看到包明,立刻嘲諷道:「哪兒來的黑老大呀?騎個破摩托還耍威風,把我的魚都嚇跑了。」
「書記,你早啊!」包明連忙打招呼。
霍林發這時壓低了聲音問市委書記:「我去安排會議室吧!」
「不用不用。」市委書記告訴霍林發:「我和他先在這兒談一個小時。一會兒公、檢、法的同志過來,我們就去亭子上商量事情。你把午飯安排一下吧!」
「好好好!」霍林發看了看包明,指了指自己釣魚的位置,然後走開了。
「喂,老哥!」市委書記朝著走開的霍林發忽然喊了一聲,「中午我要喝『北遼春』!」
「書記,早就給你預備好了!」霍林發答應了一聲,急忙朝餐廳方向奔去。
市委書記指了指霍林發釣魚的位置,示意包明坐下。
包明坐下之後,急忙掏出了兜子里的材料。
「怎麼樣?」市委書記看到包明的材料,將魚桿放在了支架上。
「書記,全弄清楚了。」包明遞過了一堆材料。
市委書記翻了翻材料,喜出望外地笑了。他把材料遞給包明說:「太好了。你說說吧!」
「書記啊!呼拉貝特的問題主要有兩個。」包明說。
「說!」市委書記著急地問。
「第一是通過行賄,非法倒賣土地,牟取暴利。」
「呃……」
「第二是通過行賄,非法承包『重化』工程。」
「那……詳細說一說?」市委書記正了正歪斜了的魚桿,又緊接著問了起來。
「書記,你說,老市長為什麼冒著違約的風險,硬著頭皮把達世華趕下台去?」包明問。
「是為了安插親信吧!」
「書記啊,你太善良了;凡事兒總往小里想。」包明搖了搖頭。
「難道……這裡面有經濟利益?」
「對。」包明接下來說,「達世華談成合資項目后,『重化』將要有五個億造價的安裝工程對外發包。老市長就向達世華推薦了呼拉貝特的工程隊。達世華考察了這支工程隊之後,認為他們不具備安裝這種大型設備的施工能力,沒有同意。結果,老市長就把他趕下台了。」
「為了個工程隊,趕達世華下台。這……值得嗎?」
「書記呀,五個億的工程,這裡面的回扣可大呀?」
「五個億,百分之十……能有五千萬?」
包明張大了嘴:「書記,你猜對了。正是五千萬呀!就這樣,那些工程公司為了能攬到這項工程,還發瘋似找門路哪!」
「不是搞了招標嗎?」市委書記說,「聽說呼拉貝特是通過公開招標上來的。」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包明感嘆地說。
「怎麼,這裡面出了貓膩?」市委書記問。
「貓膩太大了。」包明說,「唉,什麼貓膩?簡直就是犯罪!」
「犯罪?」市委書記睜大了眼睛。
「招標時,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
「給主管領導塞了錢?」市委書記索性離開了魚桿,認真地湊到了包明跟前。
「塞錢這種事兒現在並不稀罕了。」包明嘆息了一聲,說:「可是,這次有人把事兒做絕了。開始我都不信啊。」說到這兒,包明湊近了市委書記小聲說:「是有人命令建委主任把呼拉貝特的投標書從保密櫃里拿出來,偷偷改了數字。」
「啊!這……不是把其它工程公司給耍了嗎?」市委書記氣憤地說。
「所以,市裡這幾家建築公司早就起訴市建委了。要不是老市長庇護,事兒就鬧大了。」
「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命令建委主任偷拿出標的書來……」
包明看了看周圍,悄悄地說了個「據我們分析,只有一個人。」
「是誰?」
「除了你之外,北遼市最大的官。」
「是他?!」市委書記聽到這兒,皺了皺頭。接著,他站立起來,憂慮地問道:「這件事兒,省紀委掌握了嗎?」
「剛剛掌握。」
「他們是什麼意見?」
「這……內部還有些分歧。」包明說:「有人主張先從黨紀著手,動員他自我坦白。有人則主張直接訴諸法律……」
「省紀委書記傾向哪一種意見?」
「態度還不明朗。」包明想了想,接著說:「不過。最近幾天,那幾家建築公司又開始起訴市建委了。我分析,省紀委書記可能要看訴訟的進展情況吧!」
「省紀委書記這樣做是對的。」市委書記贊同地說:「不然,工作中會被動的。哦,還有一件……非法倒賣土地,是怎麼回事兒?」
「很不幸,這事兒又牽涉到了大人物。」
「大人物?」
「是啊書記,來,你看材料吧!」
「赫拉縣……開發區建設。塔拉克批出1000畝地。」市委書記看著看著念了出來。
念著念著,他的聲音沒有了。神情也跟著嚴肅起來。
「保證金800萬……咦?」市委書記看到這兒,突然靈機一動,「800萬?莫不是……」
「書記,你是不是想到了臭水溝工程被挪用的800萬。」
「包明啊,但願這兩件事兒不是巧合。」市委書記神情緊張起來。
「可是……此事兒,卻不幸讓你言中了!」
「真的?」
「今天我只是向你通報情況。下面的工作,就由我們紀委和檢察院去做了。」
「包明啊,這些事兒……事關重大。還有什麼困難,需要市委出面做工作嗎?」
「書記啊,這裡面有一個關鍵人物。他必須出來做證才行。」
「誰?」
「建委主任。」
「他?」
「是啊書記。」包明解釋說,「這兩個事情都與他有直接關係。可是……我聽說你最近表揚了他的臭水溝一條街工程。我們要是動他,會不會使你的工作陷入被動啊!」
「不!破案要緊。該動誰就動誰!」
「那……一會兒公、檢、法來了,我們就確定下來?」
「可是,能不能……」這時,市委書記看到遠處正在散步的霍林發,像是有了新主意,說:「要是咱們找個人勸說他,讓他主動說出來;這比抓起他來更好吧?」
「那當然了。他要是主動舉證;不但不追究他的責任,還要受到嘉獎哪。」
「好吧,就這樣。」市委書記立刻下了決心,說:「我今天就派人做他的思想工作。如果他能夠大膽舉證,我就獎勵他;做得好的話,我甚至可以讓金力其格給他弄個副市長當。他要是不張嘴,哼!隨便你們『雙規』、拘留、逮捕,我都沒有意見。記住,要使勁兒地擠兌他,設法讓他張嘴,給省委啟用金力其格減輕壓力!」
「給省委減輕壓力?啟用金力其格?」包明聽了這句話,晃了晃腦袋,像是不大明白。
「哦,我是說,你們大膽地干吧!」市委書記連忙解釋說:「一個星期的時間,怎麼樣?」
「沒問題!」包明神色嚴肅地接受了任務。
就在這時,一輛吉普車突然開了過來。
車了停在了市委書記和包明面前。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士下了車。她是金瓶兒。
「包書記,我可找到你了!」金瓶兒看到包明,神色激動地跑過來,握住了他的手。
「瓶兒部長,這是咱們的市委書記。」包明連忙介紹道。
「書記,我要揭發呼拉貝特他們的問題!」
市委書記和包明聽金瓶兒這樣一說,立刻驚呆了。
「瓶兒部長,來,咱們倆談吧!」包明沖市委書記使了個眼色,然後向金瓶兒指了指附近的涼亭,領著她走了過去。
看著金瓶兒的背影,市委書記陷入了深思。
建設銀行。
行長室外屋的秘書室里,坐著女秘書。
呼拉貝特走了進來。
「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兒?」女秘書彬彬有禮地站了起來。
「我是呼拉貝特,找你們行長。」呼拉貝特點頭哈腰的,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呃,是呼總啊,行長正在等你。」
「謝謝。」
行長室。
呼拉貝特正在與行長密談。
「取款,取多少?」行長問。
「1000萬。」
「啊?」行長一驚,「取這麼多!你是不是……」
「國外有個親戚,得了重病。我得拿錢為他看病啊。」呼拉貝特編造著謊言。
「這……」行長像是很為難。
「大哥,你得給我想想辦法啊。」呼拉貝特哀求道。
「好吧。」行長瞅了瞅呼拉貝特的神情,沖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女秘書走了進來。
「通知中央路、鐵西區、東城區、南疆區辦事處,各籌現金250萬;另外,告訴出納部,立刻辦成銀聯卡,下午一點鐘送給我。」
「好。」女秘書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大哥,兄弟謝謝你了。」呼拉貝特感激涕零,不住地點著頭。
行長沒有理會他的心情,卻轉過身去,「啪」地一下打開了寫字檯上的微機。
屏幕上,顯示了一行數字。
「喂,老弟,你去年年底的存款數是1800萬啊!」行長邊看邊問:「那800萬,什麼時候弄走的?」
「唉,那不是給老市長建那個……」
「大莊園?」行長馬上接過去。
「是是是。」
「怎麼樣?建好了嗎?效果怎麼樣?」行長立刻問道。
「大哥,請看……」呼拉貝特馬上從兜子里掏出一張大莊園的彩色照片送到行長面前,「是不是很漂亮?」
「哇,漂亮漂亮!」行長接過來照片,臉上立刻顯出一副貪婪的神色。
「大哥啊,等老弟混好了。我在國外給你建一棟。」
「呵呵……」行長聽呼拉貝特這樣說,立刻拉長了臉,冷冷一笑,說道:「到了國外,你的事兒就不好說了。」
「大哥,你……」聽了這句話,像是覺得不太對勁兒。
「老弟,給哥哥說實話。你一下子提這麼多的錢,是不是準備出國逃命啊?」
「這……」呼拉貝特一聽行長揭穿了自己,不由地驚惶失措起來。
「哈哈哈……」行長看到呼拉貝特的樣子,禁不住樂了,「老弟,干咱們這種事兒的人,早晚都會有這一天。在這個時候,是得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啊!」
「大哥,有何指教?請講。」呼拉貝特拱起了雙手。
「老弟,聽我說。」行長站了起來,提醒他,「你這1000萬元,在中國可以花上幾輩子。可是,到了國外,也許幾年,你就得當乞丐嘍!」
「那,我只有這麼多呀!」呼拉貝特無奈地說道。
「老弟,還傻哪?」行長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這個大莊園,你幹嘛不給他賣掉,讓自己腰包里鼓一鼓呢?」
「這……這是人家老市長的財產呀!」
「不對。」行長厲聲地糾正了他,「這是的財產,讓他佔有了。」
「你是說?」呼拉貝特轉了轉眼珠子,像是聞到了什麼氣味兒。
「老弟呀,你去的那個地方是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那兒奉行的信條是: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你目前是大難臨頭,你不考慮給自己的腰包里多揣點兒,怎麼還一個勁兒地惦記人家呢?人家當著這個市長,簽一個字就是幾十萬,你以為人家還靠你這點兒玩藝兒享受哪?」
「可是……這……我馬上要走了,賣給誰去呀?」呼拉貝特猶豫了半天,心眼兒終於活動了。
「老弟,我出600萬。」行長說到這兒,得意地看著他的反映。
「大哥,你看,我是投了800萬建起來的。這,是不是差的太多了?你能不能再……」呼拉貝特苦苦地哀求了起來。
「你要看不合適,我還不買了呢!」行長頓時端起了架子。
呼拉貝特一看對方這種要挾的態度,不得不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好!」
「老弟,聰明!」行長沖他伸了伸大拇指。
「喂,劉老總。」呼拉貝特掏出了手機,「請你把莊園產權證的名字改了……」
看到呼拉貝特這樣做,行長慢慢地鼓了幾下巴掌。
達世華的病房裡。
達世華拿著手機著急地喊叫著:「書記啊,你什麼時候讓我出院啊?公司不少事兒等著我回去處理哪!」
「怎麼,著急了?」市委書記在電話里呵呵一笑,「告訴你,兇手馬上就抓住了。破案之後,我就立刻通知你出院。」
「兇手不用抓,肯定是呼拉貝特。我心裡比誰都清楚……」達世華談著自己的看法。
「但是你手裡還沒有證據啊。有了證據我們才可以這麼說。」市委書記提醒他,「好吧,別著急,再堅持兩天。」
「這……」達世華看了看手機,無奈地搖了搖頭。
「叮鈴鈴……」麗華的手機響了。
「喂,小妹嗎?」手機里的聲音顯得非常焦急。
「姐,是我,有事兒嗎?」
「小妹,你告訴達總,那個呼拉貝特今天找我們行長來了。他一下子提走了1600萬元的現金。」
「這麼多?」
「是啊,我看他的神色有些慌亂,鬼鬼祟祟地像是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兒。」
「好,我告訴達總。」
「什麼事兒?」達世華聽到麗華在電話里這麼說,急忙問道。
「我姐說,呼拉貝特在瘋狂提取現金。」
「呃?」達世華揣摩了一下,立刻說道:「快,告訴包明。」
夜深了,歡樂園小餐廳里的燈光依然閃耀著。
酒席上的飯菜整整齊齊在擺放在那兒,絲毫未動。
建委主任面對一桌豐盛的酒筵,舉箸難下。
他悶悶地抽著煙,不時地拿起酒杯呷上一口。
正在煩悶之時,「吱呀」一聲,服務員打開了門,霍林發笑著走進了屋子。
建委主任一看見霍林發,像是見了救星,連忙站起來說:「大哥,你去哪兒了?」
「主任老弟,對不起。兒子派人來彙報南方的事兒;耽誤了一會兒。」霍林發看到桌上的酒菜未動,急忙客氣地說:「主任老弟,吃啊吃啊,別為了等我……餓了肚子啊!」
建委主任看了看霍林發,愁容滿面地說:「大哥,你看,我這酒還能喝下去嗎?」
「主任老弟,不就是那點兒事兒嘛!」霍林發不以為然地幹了自己的酒,接著便拿起筷子,為建委主任夾菜。
「霍大哥,我自己來……」建委主任不好意思地站起來,用跪指叩在桌面上表示對霍林發的尊重。
「大哥呀,這一次,我是在劫難逃了吧!」建委主任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無奈地嘆息道。
「人啊,都有犯糊塗的時候……」霍林發慢慢地對他說:「當年,我還差點兒進了的監獄哪!」
「大哥,你那是政治問題;特定時期嘛!」建委主任擺了擺手,說:「可我……這是經濟問題,性質不同啊!」
「經濟問題?怎麼,你貪污了?受賄了?」霍林發反問他。
建委主任馬上分辨:「大哥,你看,我是那種人嗎?」
「既然不是,你幹嘛說自己是經濟問題?」霍林發又問。
「我呀,是與他們的經濟問題有關。」建委主任說。
「有關,去包明那兒說明白就是了。」霍林發提醒他。
「大哥,你讓我出賣朋友?」建委主任不高興地說。
「朋友?什麼朋友?」霍林發不屑地撇了一下嘴,「他們撈錢,讓你墊背;這叫什麼朋友?」
「可……我們到底是在一起共事多年吧!」建委主任申辯。
「共事多年就叫朋友嗎?」霍林發質問他,「有福同享,有難同擔,那才叫朋友。你和他們算是怎麼回事兒?你是為他們賣命;被他們利用了!」
「別說這麼難聽。」建委主任不滿意了。
「不服氣?不說別的……800萬資金是經你的手划走的吧?」霍林發問他。
「是啊,那是老市長交辦的,我敢不同意?」建委主任委屈地說。
「他老市長為什麼不找別的地方,單單找上你的門兒哪?市委書記來了為什麼不盯別的人,就單單盯上了你呢?」霍林發啟發他。
「我犯在了明處。讓人家抓住小尾巴了。」建委主任不服氣地說。
「老弟啊,這可不是犯在明處、暗處的小事兒,你知道老市長利用那800萬資金幹了什麼嗎?」
「不知道!」
「哼,不知道……你這個大傻瓜,讓人家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呀!」霍林發著急地指點起了他的腦袋。
「他們幹什麼了?」建委主任問。
「這事兒,你不應該問我,」霍林發生氣地說,「你該去問老市長。」
「他們……他們不是說,為了改善投資環境,建花園別墅嗎?」建委主任被弄得一頭霧水。
「哼!要是那樣,就好了。」霍林髮夾了一口菜,臉上露出一副為建委主任惋惜的神情。
「當時,我那筆錢確實打入到赫拉縣開發公司的帳戶了。」
「你知道赫拉縣開發公司的買賣是誰開的?」霍林發立刻問。
「不是縣裡的單位嗎?」建委主任不容置疑地說。
「那是呼拉貝特個人承包的公司。」霍林發氣憤地說。
「啊!他……」建委主任一下子懵了。
「老弟呀,還有一件事兒,你可是逃不掉了。」霍林發嚴肅地告訴他。
「還有……什麼事兒?」建委主任像是有點兒害怕了。
「『重化』公司安裝工程招標的事兒。」霍林發瞪大了眼睛,認真地說:「現在,北遼市十家建築工程公司起訴你們建委,這事兒你知道了吧?」
「嘿,有老市長頂著,誰敢把市政府怎麼樣?」建委主任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裡,「再鬧得歡了,老市長就會撤他們職了。」
「你那麼相信老市長?」霍林發不解地看著建委主任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是一市之長,不相信他相信誰?」建委主任大口地嚼著嘴裡的菜,臉上充滿了對老市長的信心。
「要我看啊,就要進的大獄嘍!」霍林發說完這句話,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大哥,你怎麼咒人家呀?」
「老弟,你見我咒過人嗎?」霍林發又一次盯住了建委主任的臉,臉色有些激動地說:「我這個人,看誰要是倒霉了,十有他就要完蛋。」
「你憑這麼說人家?」建委主任不明就裡地問。
「就憑他乾的那些事兒!」霍林發說到這兒,將酒杯「嘣」地一聲放在桌子上。
「大哥,」建委主任看著霍林發的神色,像是有些坐不穩了,「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老弟啊,你可是建委主任哪!」霍林發感慨地說道:「『重化』公司造價五個億的安裝工程,上萬人的大建築公司都沒有中標,偏偏讓呼拉貝特五百人的小公司中標,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你……敢保證自己沒有搗鬼?」
「這……」建委主任搔了搔頭皮,吞吞吐吐地不敢正面回答。
「老弟呀!」霍林發端起了酒杯,深情地對建委主任說:「剛才我說了,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誰都可能做點傻事。這倒不為過。關鍵是:一旦做錯了,該怎麼辦?聰明的人懂得避禍,弄好了還會『因禍得福』哪。那些愚蠢的人啊,就想著僥倖過關。最後結果是後悔莫及。老弟呀,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是不聰明啊!」
「大哥,你知道……這……」建委主任顯得有些害怕了,「這件事兒要是說出去,北遼的上層建築可要得『腦震蕩』啊!」
「他震他的,你做你的呀。光是害怕,能解脫你嗎?」霍林發苦口婆心地勸告著他。
「好吧!」建委主任憂鬱地站起來,對著霍林發說:「這件事兒,我先說給你聽……」
回憶:
會議室里。
老市長正在主持會議。
牆上的會標上寫著:「『重化』公司安裝工程招標會議」。
建委主任坐在寫有「建委副主任」的牌子後面。
老市長正在講話:「同志們,為了保證『重化』公司安裝工程的質量,市政府決定,對工程實行公開招標。呃,我聽說,最近市裡十幾家公司都想承攬這項工程,有的甚至還開出了千萬元的『回扣』價碼。哈……大可不必嘛!既然你的施工質量好、成本低,那就投標,競爭一下嘛!呃,為了保證招標的公正性,從明天起,建委要立刻行動起來。一把手嘛,你抓總。由一位副主任組織對投標單位進行資格審查,再組織幾位專家確定標的。嗯,為了保密,你們(說到這兒,老市長瞅了瞅現在的建委主任)……你們要找一個偏僻的地方。最好是手機打不通、與外界隔絕的地方。哈……誰能中標?就看他們的競爭水平啦!」
一個悠靜的深山溝里,出現了幾處平房。
平房裡,建委主任率領幾個人正在審核一份一份的投標書。
「大家好好看一看,還有什麼問題?」他提醒大家。
「沒問題了。」
「沒問題。」
……
「好,密封!」他立刻下達了命令。
工作人員拿來了幾個大信封、幾張密封紙。
大家小心翼翼地將各自審核過的投標書折了一下,然後塞入信封。
信封口貼上了軟軟的密封紙。
密封紙上,蓋上了標有「絕密」的印章。
「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喝酒、打麻將了。」建委主任如釋重負地告訴大家:「明天上午招標結束之後,我們就解放了!」
聽了他的話,人們立刻癱倒在沙發上,發起了牢騷:
「哎呀,累死人啦!」
「這幾天,可憋壞了!」
「主任,電話還不能開通嗎?」
「再堅持一個晚上吧!」
……
夜,月光下。
兩輛自行車行駛在山間小路上。
「到了嗎?」前面的人問。
「到了,就是那間屋子。」後面的人指著路旁邊的平房說。
兩個人下了車,走到平房的一個窗戶前,輕輕地敲了敲玻璃窗。
室內,建委主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似乎睡得不踏實。
聽到窗外的聲音,他立刻警覺地從床上爬起來,小聲問:「誰?」
「我,公安一號,」窗外悄悄回答,「老市長讓我們找你。」
建委主任聽到這兒,立刻穿上衣服,走出去開了門。
兩個騎車人閃進了屋子。
「你們怎麼來了?」建委主任讓他們在黑暗的屋子裡坐下,說話間顯得有些恐慌。
「這是老市長給你寫的條兒。」一個人遞過了一張紙條。
手電筒照射下,紙條上的字出現了:「特殊需要,請調換四號投標書。」
「這……」建委主任有些猶豫不決。
「快,老市長在家裡等要結果呢!」來人催促了。
「好吧。」
建委主任遲遲疑疑地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了屋子裡的保密櫃。
手電筒光下,一份密封的投標書被打開了。
一雙抖動的手將一份新投標書裝在文件袋裡。
建委主任親自將文件袋封好,然後蓋了保密章。
「好了。謝謝主任!」來人熄滅了手電筒光,握了建委主任的手。
「那張紙條兒……給我留下好嗎?」建委主任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索要那張字據。
「呃,主任,對不起。」來人露出了一副狡猾且又猙獰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