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營
武紅纓一番訓話以後,中國戰俘們議論紛紛,很意外的,阮元甲並沒有像平時一樣呵斥他們,要求戰俘們遵守隊列紀律。武紅纓的這番話之前已經跟他溝通過了,做為戰俘營的管理者,他並不希望整個戰俘營里的戰俘們擰成一股繩,只有分化他們,管理起來才會更方便。要想分化他們,最簡單的就是摻沙子。現在,這個即將來到戰俘營的包玉麟就是最好的沙子。
阮元甲當然知道武紅纓說的那些東西都是政治的需要杜撰出來的,但是只要將包玉麟放到這幫戰俘中間,就會讓戰俘們彼此之間相互猜忌,時間一長,他們就會彼此不信任,這樣一來,整個戰俘營就成了一盤散沙。
阮元甲和武紅纓訓話完畢以後,戰俘並沒有如平時一般但甘蔗地里幹活,而是讓他們自由活動。阮元甲已經接到通知,一些外國記者今天將抵達河內,他們希望能夠近距離觀察中國戰俘在越南的情況,特別是希望了解發表反戰聲明的包玉麟進入戰俘營后的情況。
在幾乎所有外國記者眼裡,紅色中國剛經過文化大革命的「洗禮」,一切都在恢復當中,長達十年的閉關鎖國,讓外界不了解中國。在他們的眼裡,中國本就是一個很神秘、很盲目崇拜的國家。在他們看來,中國人幾乎都是一些狂熱分子。當中國宣布「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以後,聯合國多次招開緊急會議,眾多會員國投票的時候,除了朝鮮、柬埔寨和有限的幾個國家外,其它各國都一致反對中國「入侵」越南。就這這個時候,一個進入越南的中人能夠「挺身而出」,勇敢的發表反戰聲明,這本身就很有新聞價值,而現在,這個發布反戰宣言的中人步入戰俘營。等待他的將是交換戰俘,這就意味著未來的他將處於國家的對立面,大家都很想知道他此時此刻的想法和他對這場戰爭的看法。
包玉麟這個時候正在押解他前往戰俘營的途中,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新聞的中心,世界關注的明星。當然,這個時候的他也成了戰俘營中被俘中人眼中的一個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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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連長,你說今天早上那個『軟冬瓜』說的是真的么?我想不明白,就算真的有人叛變投敵,為什麼還會被送到戰俘營來?」王曉東趁著自由活動的時間,湊到整個戰俘營中被俘人員最高級別的張喜航身邊問道。
張喜航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越南看守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營內戰俘的情況,他們更注意的是陸續趕來的記者。
「小王,你注意到沒有,今天來的記者很多,這是為什麼?我不知道我們的戰友中會不會出現叛徒,但是我知道,這些記者不會是無的放矢的,他們這次陸續集中的到我們戰俘營來,很有可能跟這個即將到來的包玉麟有關,你跟大家說一下,我們要注意,要提高警惕。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像『軟冬瓜』說的是一個叛徒,還是敵人的一個陰謀,總之,大家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張喜航仔細分析了一下情況,現在的情況誰也不知道,更沒有渠道知道戰爭進行的怎麼樣。時刻警惕是有必要的。
本來戰俘營里,由於兩個單位的人佔了大多數,所以管理起來很是方便,大家的心也很齊,多年的革命主義和英雄主義教育讓所有的戰俘都有強烈的負罪感。大家上前線的時候都宣過誓:絕不背叛祖國!寧死不當俘虜!這一段時間裡,戰俘們正在秘密觀察戰俘營的看管情況,大家都希望能夠憑自己的能力,從戰俘營里逃出去!
王曉東裝著若無其事從張喜航身邊晃開,他得將張喜航的話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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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玉麟正時候正躺在囚車上,擔任囚車警衛的是兩個越南軍人,他們並不知道包玉麟這會已經醒了過來。上午他們是用擔架把昏睡著的包玉麟抬上車的。他們接到命令,將包玉麟送到戰俘營,一路上要小心看押。對上級的命令,兩個人當然小心謹慎。中人作戰勇敢、寧死不屈的事他們多有聽聞。畢竟事在大機關當兵,一些小道消息也快一些。或許是兩人緊張的樣子被帶隊的軍官看了出來,他笑著告訴兩名看守:這個戰俘現在正處於昏迷狀態,估計在到戰俘營后都醒不過來,而且這人還是一個傷員,沒必要那麼緊張擔心。
果然,別看這一路上崎嶇顛簸,包玉麟仍然睡得好好的,於是兩人放下心來。其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一個手無寸鐵的傷病,還在擔架上躺著,有什麼好緊張的?再說,整個囚車裡可不光他們兩個拿槍的人,帶隊的軍官和司機也都有槍,與其盯著這麼一個躺在擔架上的俘虜,還不如聊一聊天,抽支煙什麼的。再說了,兩眼看著前方會舒服一點。
包玉麟聽著兩個越南軍人嘰里咕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不過從他們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醒了過來,於是悄悄的睜開眼睛觀察著。透過窗口,他看著囚車駛離大路,漸漸的開始往山裡鑽。他並不知道的是,他昏睡的這兩天里,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本來兩名看守還時不時的轉過頭看一下包玉麟,可是時間一長,也就沒放在心上了。這會,他們不知道談到什麼開心的事,正聊得開心。
包玉麟悄悄的看來一下,囚車整個就是一輛救護車改的,前半部和後半部被一扇玻璃分了開來,自己正躺在擔架上,位於車的最後面,兩名看守的軍人一左一右,正坐在靠近中門的兩個位置上。也許自己原來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兩名看守很輕鬆,並沒有把槍掛在身上,其中一個看守的槍貼身靠在窗戶邊,另一個看守也許是嫌將槍放在窗口邊上會影響他看外面的風景,於是把槍靠著椅子放在了過道上。
包玉麟動起了心思,透過玻璃,他也看到前面還有一個司機和一個軍官,但是如果自己能夠搶到過道上的衝鋒槍,身子往後靠一點,不要讓兩個看守的越南士兵靠近自己,這樣他就可以爭取到拉開槍栓開槍的時間,包玉麟相信,憑藉衝鋒槍巨大的威力,在這麼近的距離上,打穿兩張椅子是非常簡單的事,只要首先解決了兩名負責押送的看守,他就可以再直接透過玻璃,將司機和軍官都幹掉。他相信,要是沒有問題,這不過是幾秒鐘的事,也許那個時候,軍官連掏槍的機會都沒有。幹掉了這幾個人自己就自由了。雖然包玉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往北走,早晚能回到祖國。
包玉麟悄悄的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得讓自己完全調動起來。
身上的傷口雖然還疼,但是顯然已經癒合了,頭也還疼,但是並不影響他的活動。他仔細的觀察著兩名越南士兵的情況,顯然,他們聊得還不錯,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況。包玉麟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個活必須一氣呵成,否則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輕輕的,包玉麟換了一個姿勢,他得將平躺著的樣子換成俯卧,這樣才能更快的搶到過道上的衝鋒槍。不管幹什麼,都得小心翼翼的。驚動了看守,什麼事都是一場空想,包玉麟知道,當肉體對抗槍彈的時候,永遠都是肉體受到傷害。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自己必須把握好這次機會。
包玉麟將身體調整好以後,從擔架上一躍而起,說時遲那時快,他一下越過了擔架。這個細節包玉麟想了好一會,擔架上的帆布太軟,要是踩在上面,很有可能沖不起來,自己只要一動,越南看守肯定就會反映過來,搶時間比什麼都重要。
兩名越南士兵突然聽到耳邊風聲響起,正警覺起來,包玉麟已經搶到靠在椅子邊上的衝鋒槍,緊接著,包玉麟退後了一步,同時拉開了槍栓,此時此刻,包玉麟的心跳加速,腎上腺素近乎沸騰,
兩名越南士兵一下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就發現,包玉麟搶過了靠在椅子邊的衝鋒槍,想都沒想,退後了一步,然後拉開了槍栓。一發金燦燦的子彈跳入彈倉。
兩名越南士兵根本來不及想任何事情,他們只能僵硬的站著,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下來,他們一個擺出了老鷹撲雞的樣子,另一個正半拿著衝鋒槍,一副想要反抗的樣子,可惜的是,面對包玉麟平端著的衝鋒槍,兩個人都異常的統一。誰都清楚,或許老老實實的,包玉麟不一定會開槍,但是亂動的話,包玉麟是一定不會讓他們威脅到自己的。
面對兩個越南士兵異常合作的樣子,包玉麟苦澀的微微一笑。他不是個殘暴的人,但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保護自己是最明智的選擇,雖然眼前的兩個越南士兵已經做出了無害的反映,但是包玉麟知道,他們現在不過是沒有機會而已。無謂的事是沒有人會去作的。如果是和平時期,包玉麟或許會讓他們就下武器,然後將他們繳械。可是現在,包玉麟不敢也不能這樣,一切都必須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進行,他當然知道,車廂里這樣的動作會立刻驚動車頭的軍官和司機,要是等他們反應過來,自己恐怕真的就不好對付了。
戰爭是殘酷的、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以上的這些不過是包玉麟的一些心理反應。他沒有猶豫,子彈上膛后,直接對著正拿著搶的越南士兵扣動了扳機。包玉麟必須先解決了這個威脅最大的敵人,然後再消滅其它的敵人。
「咔!」衝鋒槍的撞針敲擊在了子彈的底火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可惜的是,彈丸並沒有如願以償的發射出去。「壞了!卡殼了!」包玉麟心中清楚,運氣最差的時候輪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必須儘快再一次拉動槍栓,將槍膛內的子彈拋出去,同時頂上新的一發子彈,然後再次擊發。
包玉麟條件反射的想著,同時手上進行著動作。這一切都是條件反射的問題。
子彈卡殼的聲音當然也被兩名負責押運的越南士兵聽到了,畢竟多年玩槍的經驗。兩人當然知道,包玉麟目前的狀況。他們當然知道,這正是一次你死我活的鬥爭。兩人來不及細想,同時動作著。
持槍士兵的動作連續了起來,他沒有想著開槍。因為同時動作,他的速度肯定不如包玉麟,但是他手上還有一隻槍,只需要破壞了包玉麟的動作,讓他沒法開槍,憑著自己和戰友的力量,對付一個傷病未愈的戰俘是不成問題的!
包玉麟還忙著拉槍栓的時候,越南士兵掄起衝鋒槍,對著包玉麟搶到的槍就砸了過去。他的目的很明確,只要包玉麟的衝鋒槍不能發揮作用,一切就都好辦了。
包玉麟的衝鋒槍被一下砸偏了出去,沒等他反應過來,另一名越南士兵一下竄了出來,不要命的撲到包玉麟的身上,死死抱住了包玉麟。
就這這一瞬間,持槍的越南軍人已經走出了位置,他端起衝鋒槍,倒轉槍口,一下砸在了包玉麟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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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好的機會,一次噩夢一樣的經歷!這一切,都與包玉麟沒有什麼關係了,因為他再一次陷入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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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在戰俘營邊上希望能夠採訪一下發表反戰宣言的中國戰俘的記者們很失望,他們到是等來了押運包玉麟的囚車,但是,囚車上的包玉麟腦袋上正纏著厚厚的繃帶,昏睡著躺在擔架上。他是被抬進戰俘營的。
阮元甲給記者的解釋很簡單,包玉麟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再加上有傷,所以現在處於昏迷狀態,好在越南方面軍醫對外傷和營養治療方面經驗豐富,包玉麟並沒有生命危險,目前他處於昏睡狀態不過是藥物反應的結果,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包玉麟目前的狀況並不適合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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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連長,這個包玉麟是不是受了他們的拷打后才成這個樣子的?你看他現在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王曉東眼看著包玉麟被抬進了戰俘營,頭上的紗布還侵著鮮血。於是湊到了
張喜航陰沉著臉,恨恨的說道:「要不是這樣,我可能還要想一下是不是越南人的詭計,可是現在,我可以斷定,這個包玉麟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為什麼?」王曉東焦急的問著。
張喜航看了王曉東一眼:「虧你還是上過戰場的人,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包玉麟頭上的傷是剛剛搞出來的。為什麼,這就是苦肉計!就是欲蓋彌彰!看來形式變得複雜了!」張喜航看著遠處包玉麟被抬進了戰俘營的醫務室,皺起了眉頭。
「哦。。。。。。,我說呢,要是都這麼流血,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血好流,這幫越南人也太會演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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