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蓄勢待發!
更新時間:2012-12-28
晨曦未現,整個大地仍然是一片沉寂。因為那喚醒這大地蘇醒的廝殺還沒有開始。但是,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卻已經濃郁得可以使人窒息。
無論八旗驍勇或者遼東精銳,都是百戰餘生的廝殺漢,他們都感受到了那股冥冥中的無形的壓力。
八旗勇士們感受到的是挑釁,那種自薩爾滸之戰後野戰無敵的他們所樹立起來的絕對信心,此刻似乎有了一絲被動搖的趨勢。
而遼東軍士們觸摸到的是一種悲傷,那種家園被踐踏后凝聚起來的憤怒,等待著晨曦,今朝發泄!
天漫漫,地邈邈,捲起萬千男兒淚。
水潺潺,火炎炎,散發無盡英雄血。
大部分遼東軍卒們仍然在休憩,為這即將來臨的大戰養精蓄銳。但是,能正真入睡的,又有幾人?
即使那些個在遼東混跡多年的老兵,此刻手中也是微微發汗。他們已經預感到,即將來臨的一戰,將會和自己之前在遼東打得所有戰鬥都不同。
沒了城池護衛,沒了野戰工事,但是他們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膽魄,以及決心!
他們將要面對的是野戰無敵的滿洲兵,但是此刻澎湃在胸膛的不是恐懼,而是興奮!一種強者遇到強者的興奮,一種渴望酣暢淋漓一戰的興奮。漢家兒郎不畏戰,只要有一個不畏戰不惜死的統帥,就能激發起漢家兒郎的血勇,就算面對從草原上下來的蒙古勇士也不懼色,就算面對從黑水白地間掙扎而出的滿洲精銳也敢言戰!
許多專家用農耕民族的局限性來解釋漢族的不善戰,真的嗎?不善戰,祖先何以打下這華夏神州?
此刻的滿蒙聯軍駐地,依然是沉寂,但是戰馬的低嘶時時傳來,反而這晨曦來臨前的黑暗襯托得更加寧靜,就連那一路勢如破竹,在大明腹地如入無人之境的滿洲勇士,們,不見了往日的張狂,連帶著這大營似乎也少了昔日的喧囂。
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造就了他們的敏感,因此能夠感覺得到,自己即將面臨的敵人,不簡單,是值得自己全心去面對。
大戰前的最後蓄勢,就像繃緊了的弦,只差那一下下,就會斷開!
「主子,怎麼起的這麼早?」翠娘邊伸著懶腰,別向費揚古走來。昨晚這冤家折騰了人家半夜,又是弄得人家不上不下,討厭死了。
費揚古沒有回應,只是眼睛死死地盯在自己面前的一張圖上,翠娘好奇地一撇,只見圖上標註了整個京城門戶以及各種圓圈。
知道費揚古是在思慮著事兒,翠娘也很知趣地穿好了衣服,輕聲出去,現在晨曦未現,外面更是一片漆黑,但翠娘已經準備著手做自家主子今早的早點了。
「唉,那小丫頭不在了,可苦了姐姐我了。」雖然嘴裡抱怨著,但眼睛里卻閃爍著說不盡的幸福。
費揚古對著面前的這張圖,沉思了很久了,圖上標繪的是各路兵馬如今的位置,雖然他前世是政壇巨擘,但是自己並不知兵事。那時整天琢磨額無非是怎麼借勢,怎麼打壓對手,怎麼向上爬。
然後今生其實也沒接觸到多少戰事,因為,自己年齡太小,現在也就勉強到了十一歲。但是這軍事方面的事兒自己是遲早得接觸的,後世紅朝開國太祖有一句名言:槍杆子里出政權。
想要成事,就必須手中有兵。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可是滿洲族的將領們都是從戰場中學習的作戰本領,費揚古原本想找些這個時代的兵書來看看研究,問了一圈,居然發現除了人手一份就別無他物了。這些貝勒爺們打仗都是揣著來研究,卻硬是這樣,將那些熟讀兵書的漢家大將給打敗了。
無奈,只得靠「大寶」商行從朝鮮買來很多漢家兵書,供自己研究,但是這種學習畢竟是「閉門造車」,要想真正有所成就領悟,還是得從實踐中尋得。
所以,此刻費揚古就根據眼下雙方陣勢位置,開始推演起雙方的布局走勢,到時候與雙方真正的走勢對應下,就可以明曉自己的疏忽薄弱之處,從中取得明悟。
畢竟,此刻兩方布局之人,都是滿漢兩族當世兵家人傑,費揚古還沒自信過頭認為自己可以超越他們其中任何人。
目光一凝,費揚古在德勝門這個標註上打了個圈,又將原本布置在廣渠門前的一個紅色圈圈劃去,一個箭頭,打向了德勝門。
長吁一口氣,「應該是這樣吧,這是建立在自己對滿桂接觸和了解上,可不算真的推演吶,就算對了,也不算什麼本事。」
因為,你不可能和每個對手都有一起聊天喝酒,互相觀察的經歷。
「張虎,咱們現在已經收攏了多少兄弟了?」滿桂拖著手中的長刀,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大人,已經收攏了五百多弟兄了。」張虎這點倒是不馬虎,一天時間收攏這麼多弟兄已經算是非常快了。
「走,陪我去找候世祿那廝。」滿桂皺了皺眉,招呼著幾個親衛,向著候世祿殘部所在地走去。
那把長刀在地上拖著,劃出一道綿延溝壑。
昨天德勝門之戰,再怎麼推卸責任,候世祿部的責任也是推不掉的,那一戰的崩潰,就是由他們的潰敗而引發的。若不然,滿桂部還能支撐好一陣子,就算戰勝無望,從容退去還是有可能的。滿桂也不會弄得這麼被動,編製都被打散了。
這個夜,註定很多人無眠。
候世祿部駐地此刻有的除了低落還是低落,什麼雖敗猶榮那是屁話,真正的上了戰場,打了敗仗誰都不會好受。
想當初,候世祿散盡家財,召集一桿志士匯聚一起,來到這京師勤王,朱由檢毫不吝嗇自己的不要錢的官名,那時的候世祿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勤王路,度國難,戰韃虜,留名青史。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看似很美好。但是,直到真正打起仗來,才發現這后金韃虜居然戰力如此驚人!
從一開始交戰,候世祿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在滿洲部對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下,自家人馬只能被動挨打。
論勇氣,候世祿所募集過來的漢子都是不怕死的好漢,但是戰場上拼的不僅僅是勇氣,新兵和精銳的差距有如鴻溝。,這些未經整合操練的兵馬,怎麼可能比得上進退統一配合嚴整的八旗軍呢?
所以整個戰局完全被對方掌控著,自己只能勉強支撐著,而且這種支撐,還不能持久。在滿洲軍的衝擊下,最後還是崩潰了。
兵士敢戰,將帥不惜死,是勝利的必要條件,卻不是充分條件。候世祿部這失敗還是無法避免,戰爭永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後世的我們評論一場戰爭時,往往看得是雙方兵力對比,和裝備對比,這其實是將一場戰爭極其簡單化的表現,每一場戰爭都是一場高深的藝術,方方面面都值得推敲,上上下下都值得尋味。
敗軍之將,自當無地自容,當然,那些拿打敗仗跑路當家常便飯的常敗將軍除外。
正當候世祿在帳中惆悵時,滿桂那熊漢的大嗓門將候世祿嚇了一跳。
「老侯,別的老子不說了,老子就問你一句,個有被那些韃子嚇破了膽子?」
候世祿部的將士都抬起了原本低沉下去的頭,滿眼憤怒地盯著滿桂這廝,由此可見,這支部隊還是有著血氣的。因為他們還知道廉恥,還知道憤怒看,還知道臉紅。
「滿總兵!我候世祿是敗了,但是那點血勇自認為還是有的,不至於被那些滿洲兵嚇得不敢出來。」候世祿從帳中走出。
「那就好,收拾你的人馬,跟我出城去支應督師,再怎麼不行,老子也得給督師吸引韃子一個旗過來!」滿桂揮了下手中的長刀,喝道:「老子就來問你句,可敢同去!」
候世祿殘部眼中的戰意再次被點燃,每支部隊都渴望證明自己,只要這支部隊還有著血性。證明自己最好的方法是什麼?那就是通過與敵人的戰鬥!
「哈哈,我候世祿自認不是什麼打仗的人才,所以這次自我以下,這兩百多個兄弟就交給總兵你了,老夫且隨你一起再去折騰一把!」
「干他奶奶的,這幫子韃子以為把老子打散了,老子偏要告訴他們,他滿桂爺爺,又來了!別想忘了俺。」見候世祿點頭放權了,滿桂心裡也大是得意。
「報,大汗有命!」
「說。」岳托正整理著自己的甲胄,因為自己即將面臨的戰鬥很有可能決定滿洲未來全族的富貴未來。
「命貝勒岳托,率鑲紅旗防守側翼,提防滿桂部的騷擾,不得有誤!」
「什麼!」岳托吃了一驚,那已經被自己徹底擊潰了的滿桂又出來了?他倒是真有膽子,好能折騰!還能拉起部隊,引起皇太極的注意,將自己一旗給拉上去防著他。
「看來這場大仗,我是去不了了。」岳托收拾了下稍顯低沉的情緒,護衛側翼也是很重要的,自己也必須同樣重視。「滿桂,且看你岳托爺爺,這次能否逮到你!」
ps(戰爭,是一種高深的藝術,最近龍三在看老蔣和一桿國民黨將領敗退台灣后編寫的一本書,叫,即使那些將領被我黨給打敗了,但是人家水平眼見比咱們小屁民還是高得不是一點點的,向大家推薦下。裡面有對皇太極第一次入關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