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森森白骨
第3章森森白骨
「該幹活了!」我推醒了老白。看得出他不樂意,斜了我一眼,可卻沒說什麼,他知道我是少數幾個敢當眾不給他面子的。下午的進展就快多了,安排民工進塔,其實他們都是不止一次干過這工作的,用不著我們費什麼心,在外面看著點就好,以防有什麼突發情況。每個人孔大約十四、五層塔盤,估計上下貫通也就需要一個小時。數數旁邊的送出來的塔盤,估計也差不多了,就在這時,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人孔里傳出來!我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會不會是我帶的人出事了?我迅速從人孔探進頭去大聲問:「你們沒事吧?」藉助下面依稀的照明,看得出我的工人應該沒事,不過他們好像也被這聲慘叫嚇得不輕,愣在那裡片刻才回答我的話。「我們沒事,聲音好像是從下面傳來的!」我迅速抽出身子,轉頭向下望去,只見老白好像沒事人一樣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向人孔里張望。就在他把頭探進人孔的同時他好像被什麼大力推了出來,人一個趔趄仰在欄杆上。他帶的那兩名工人先後滾出了人孔,塔里很臟,我很難從他們黑黑的臉上看出他們的表情。只感覺他們渾身都在顫抖。「**媽什麼呢!差點把老子推下去。」老白狠狠的罵道,可那兩名工人好像沒聽見他的辱罵,渾身顫抖地用手指著人孔,咿咿呀呀的說不出話來。見狀,我知道事情可能不妙,迅速從梯子爬到他們那一層。
「到底怎麼了?」我大力搖晃著工人詢問道。「裡面……裡面……有……有……死人!」工人驚恐的說道。聽到他的話,我的驚訝不亞於親眼見證了廣島原子彈爆炸。驚恐的氣氛瀰漫在我們四周。從那個工人顫抖的身體我似乎感覺到恐懼正從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溢出,進入了沒有防備的我和老白的體內。我看了一眼老白,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你在這盯著,我下去報信……」顫抖的聲音從來嘴裡蹦出。看來還薑是老的辣,這時候在場的四個人中只有他能夠第一時間找到合適的理由脫離這個恐怖地帶。我看看身邊另一個工人,他已經有些呆傻,由於出汗過多,臉上的油泥已經被沖得斑駁,他的xiati有水滴滲出。看來他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好歹都是七尺男兒,怎麼會被嚇成這樣?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真正的死人,除了一次在爸爸好朋友的追悼會上。不過那人死於腦出血,身體很完整,再加上曾經化過妝,除了沒有呼吸之外,根本與活人沒有兩樣。可這時正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死人正躺在我身邊的人孔內,此時我似乎說不出我的感受究竟是驚恐還是好奇。看著老白遠去的身影,我無奈的只能選擇繼續堅守這裡。
「劉鉦,出什麼事情了?」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我抬頭望去,負責上幾層人孔的同事正焦急的向下望。眼神中也在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哦,沒什麼事情,有人摔傷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會說出這樣的話,可能下意識里我不想將恐懼帶給其他同事。劉勝和小陳匆忙的向我這邊跑來,看得出他們臉上的焦急。畢竟在我參加工作的這八年時間裡從來沒有出過類似的事情。氣喘吁吁的兩個人爬到了我所在的這層平台。看了看還在驚恐中的工人,劉勝小聲問到:「究竟怎麼回事?」「他們說看到下面有死人。」我也小聲回答道。劉勝和小陳對望了一眼,恐懼和疑慮寫在他們兩個人的臉上。我也能明白他們此時的想法,這裡不缺人,老白剛剛給他們送信,我也完好的和兩名工人在這裡,下面的會是誰?究竟怎麼進去的?現在誰也無法揭曉這一迷提了。作為主任,看得出他心裡的驚慌,劉勝緩慢的向人孔邊蹭著步子,看得出他的恐懼。小心的向人孔里探了下頭,可是下面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可能是工人上來的時候過於驚恐,將燈線碰斷了。劉勝無奈的抽回了身子,有些為難的目光向我和那個小陳投來。「誰傷到了?」這個時候上面幾個人孔的同事也基本完成了工作,陸續的爬到了這一層。
說話的人正是毛健。「沒什麼,你跟小陳一起把這兩個師傅扶下去。」劉勝強迫自己鎮定地對毛健說道。其他的人也聽得出劉勝的意思,雖然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他們的疑惑,可畢竟是主任下的命令,即使說話的語氣並不是很嚴厲。大家陸續的向下爬去,現在平台上只剩下了我和劉勝。良久誰也沒有說話,我似乎明白主任的難處,主動了打破了這份沉默「我下去看看吧……」我小聲說道。畢竟我也常以猛男自居,這個時候如果學老白那樣逃跑,恐怕有損我的名聲。「咱倆一起下去吧。」劉勝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用電線把燈拽了上來,我調亮了開關,平時顯得很亮的照明燈,今天看來似乎有些昏暗。不知道這個昏暗的燈光能否驅走我們心中的恐懼。
我深吸了一口氣,率先鑽進了人孔。劉勝把燈遞給我,我踩著溢流堰,小心翼翼的向下爬了兩層,給劉勝騰出了鑽進來的空間。進入了昏暗的塔內,黑暗似乎增加了距離,僅僅十七層溢流堰我彷彿爬了一個世紀。藉助照明,我漸漸看清了底部的情況,不知為什麼?我似乎並沒有看到那恐怖的一切,可是這似乎讓我的心懸得更高了。順著一層一層的溢流堰緩慢向下,我好像是在下十八層地獄般難受。終於來到了塔底,我彷彿感到了一股陰寒之氣從我的腳下滲出,經過我的褲管緩慢的洗禮我的每一個毛孔,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這時,劉生也下到了我的身邊。我們互看一眼,有默契的彎下腰,向僅拆開一塊塔盤的塔釜望去。
塔釜是一個較大的空間,高度大約有兩米半,裡面沒有溢流堰,視線相對較好。我緩慢的將燈先放了下去。我們這才緩慢的向下看。驚恐的一幕出現在我和劉勝的眼前,一具森森的白骨出現在我們的眼前,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肉,好像已經死去了數百年。肢體嚴重的扭曲著,腰拱成近九十度,努力的將兩支已經沒有肉的手臂向上伸著,嘴張得大大的,彷彿在訴說著他死去時的痛苦。兩個黑洞洞的眼睛正盯著我們。看到這一幕,我一個趔趄險些坐到地上,劉勝在我身邊無力的靠在了塔壁上,然後癱軟在地,驚恐得跟我對視著彷彿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咱們……咱們回去吧。」我努力鎮定自己,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此刻的心情我真得無法形容,感覺整個人好像置身於冰窖,徹骨的寒冷。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是我仍然有些難以接受。劉勝聽到我的話努力的想站起來。可是努力了兩次都沒有成功,我伸手拽了他一把,他才艱難的站起來。此刻的我才真正的能夠體會什麼叫腿軟,我這個壯漢也腿軟了一下差點被他墜倒。為了怕劉勝體力不支出什麼意外,我讓他先爬上去,我就跟在他後面。眼看著從人孔透進來的一柱光線,我們好像是沙漠中行走的人看到了水一樣,加快了步伐向上爬行著,可是經過剛才的一幕,我的手腳有些不聽使喚,幾次都無法抓牢溢流堰。感覺好像有人就跟在我的身後一步一步的向上爬著,他那已成白骨的手似乎已經碰到了我的腳。我不敢向下看,恐怕我所感覺到的一切全部成為現實。終於我在這種恐懼中爬到了最後一層,我和劉勝癱軟的坐到平台上貪婪的呼吸著空氣,就好像剛才我們死過一樣。久久的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相互對視著。
不多時警笛大作,三輛警車來到了我們車間,還有廠保衛處的人。警察拉起了警戒線,分別有警察對我們幾個親歷現場的人作詢問筆錄。然而對警察的問題我們多能回答只有看到塔釜的一具白骨,其他的就什麼也回答不上來了。在一個不可能出現死人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死人,的確誰也說不出他的來歷,他究竟是誰?怎麼進去的?又為什麼會死在裡面。種種的疑慮縈繞在我們每一個人心頭。由於警察需要調查取證,工作只能暫時停滯,主任和領導彙報后決定先讓無關人員回去,由我們幾個親歷者來協助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