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乾坤劍

第八章 乾坤劍

段於玎已被樂天翁搶攻到沒有還手之力了,他雖聽到農米耳和樂天翁對話,但卻無暇分心,有口難開。當此之際,步青雲急對農米耳道:「快告警,樂天翁背後有人要偷襲了!」

農米耳悚然一震,張口大叫道:「老冬烘當心,你背後有他兄弟段於!」

樂天翁聞聲一閃,立即調了一個方位,哈哈笑道:「小子,你的目力竟一步登天啦,妙啊,居然能透霧視物,這是武林中任誰也辦不到的奇迹啊!」

農米耳大笑道:「對於流動的氣體有何稀奇,我還能看穿千丈石壁哩!」

樂天翁突然大叫道:「小子,你找到千百年來傳言的「魔影幻形』石室了?」

農米耳聞言一震,立對步青雲道:「如此看來武林中人已獲知無量洞里有個這樣的石室?」

步青雲道:「老輩中知者不少,但從來就無一人找到。」

農米耳奇道:「找到這裡有何益處,大不了就是看看幻影!」

步青雲道:「就是為了找尋那部『魔影幻形』心法!」

農米耳道:「我們已進來了,可是那部心法在什麼地方?」

步青雲鄭重道:「凡事都要有緣,無緣徒喚奈何?」

農米耳點點頭,又朝樂天翁大叫道:「老冬烘,可惜我還沒有找到那部心法哩!」

樂天翁鄭重道:「你發現乾官沒有?」

農米耳道:「尚未去,等會少不了要去看看。」

樂天翁道:「那是『無量真君』的練功室,題名為『歸真玄靈』,但你要當心,聖猿可能就是藏在該室之內。」

農米耳道:「你老去隱罷,不要被敵人困住了。」

樂天翁似也知道難以久戰,立即一閃而沒,農米耳還想繼續看下去,步青雲卻起身行到銅環下伸手連拉第一第三兩環,道:「不要看了,再看不過如此而已。」

農米耳道:「現在拉動第二銅環試試?」

步青雲道:「樂天翁既然認定聖猿是落在『歸真玄靈』石室中,此去恐怕非常危險!」

農米耳胸有成竹,笑道:「難道就不去了?」

步青雲道:「你的功力不足,難以抵敵聖猿攻擊!」

農米耳身懷有制服聖猿佛珠,但他卻隱而不言,心想:「我已侵害你的貞操,現在快到公開對立的時候了,你因要守雷池派的規矩,在外不敢傷我生命,然而,我可盡量使你難受了,雖說殺你不死,打你不過,但我氣也要氣你一個半死,丫頭,我為了報卻父仇,對你是不會存有一絲感情的!」

忖罷,假笑道:「我非要去找那『歸真玄靈』石室不可!」

步青雲似已下了某種決心,正色道:「我想傳你兩種心法你能夠速成,憑此就可放心與聖猿對敵了。」

農米耳心中有數,暗忖道:「我豈能接受仇人之女的賜予,除了我有本領奪取,似這種故設恩惠的圈套我可不肯鑽進去,否則我將來殺你就是不義!」

緊接問道:「什麼功夫,你憑什麼要教我?」

步青雲道:「你不要問是什麼功夫,但保你能一躍而為武林第一流高手的地位!至於為什麼要教你,難道你就忘了我們兩人的關係?」

農米耳道:「在這關係的後面,我們還有沒有相反的東西沒有?」

步青雲聞言雖驚但卻並不激動,淡然道:「我是誰?看來你早已認得很清楚是么?」

農米耳厲聲道:「沒有什麼東西比我看仇人更清楚,你這雷池派的繼承者!」

步青雲靜靜的道:「我們沒有仇,否則我早就殺死你了!」

農米耳大笑道:「殺是想殺,但卻被『武帝』的偽善規矩所約束。」

步青雲聽出他的詞鋒愈來愈利,反問道:「然則我為什麼又要教你真的武功呢?」

農米耳道:「第一,你想用感情和肉體套住我報飢之念,第二,你早知道我已得到後宮第一心法,第三,你看上我的資質勝過任何雷池派的繼承人選,一舉三得,這才是你真正的如意算盤,哈哈,只可惜你替令尊選錯敵人作女婿!」

步青雲道:「你這樣反臉無情,將來不會後悔嘛?」

農米耳冷笑道:「將來?我現在就後悔了,悔我無力量當場殺你!」

步青雲淡淡的道:「你想把我激怒,氣急,不會的,我能忍耐,不過,我很可憐你,你的幼稚、無知和偏激,再加十分驕傲,這些都是弱點,將帶給你不少打擊。」

農米耳冷笑道:「大小姐,你真的不氣嗎?我看眼淚往肚裡落的人,比流在面上,嚎啕大哭的更痛苦罷?」

步青雲慢慢的閉上眼睛,揮手道:「你可以拉動第二個銅環了!」

農米耳哼了一聲,閃身就將第二個銅環拉動。那道石門應手而開,農米耳一步跨出門外,回頭道:「我不會被聖猿殺死的!」

步青雲道:「那就祝你練成『百穀大士』的功夫!」

農米耳大笑道:「你怕了?」

步青雲道:「那還不夠殺死我!」

農米耳冷聲道:「你知道我還有把『金龍吐納』飛劍!」

步青雲道:「更進一步,我還知道你已會使用那把飛劍了!」

這話一出,農米耳不由大震,又哼了一聲道:「那就好辦,將來你看我掃盡雷池派吧!」

步青雲苦笑道:「你有點大言不慚,將來你會看到雷池派無上之寶,那時你才知道『金龍吐納』並非絕對無敵!」

農米耳哪裡肯信,諷刺道:「我的情婦,雷池派的處女!咱們再會了。」

步青雲見他如風而去,不禁流下兩滴淚來,那是被農米耳最後的的幾句話給刺傷了芳心。

默默的,她獨自坐在石床邊緣,兩眼汪汪,盯著農米耳逝去的石門,輕輕的嘆息,喃喃自語道:「我不能怪他,他是多麼悲憤和孤單啊!仇敵滿天下,處處有危險,我恨!我恨!我恨前、中兩宮的野心東西,他們替我惹上這驕傲的剋星……」

沉默一下,忽又大叫道:「我怎讓他一人冒險啊!」

她真的哭了,哭得非常傷心,然而,她又不敢馬上追去!」

於是,她哽咽著躺在床上,暈暈沉沉的不知不覺的睡去了!面上現出一條淚痕。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步青雲突然自夢中驚叫而醒,眼睛睜得老大,面色雖看不出,但卻惶惶的到處亂尋什麼東西,繼而又輕嘆一聲。石室中已不值得她留戀,她急急向門外走出,順著洞道,小心的一路尋去。足足走了幾個時辰,也不知轉了多少彎,好在洞中仍舊光明如晝,最後,她發現又有一道石門,但卻沒有關上。

輕輕的,走進石室,她突然發現裡面有位老尼姑,同時雙手還抱著一隻金毛巨猿。不禁悚然一震,注目良久,她對這位老尼姑很熟悉,於是一步踏進室內大叫道:「師姐!」

老尼緩緩抬起頭來,點頭道:「你來了!」

原來那老尼就是贈「金飛蠍」給農米耳的那位老尼姑,也就是「百穀大士」感化歸正的尤四娘,步青雲無疑是因了「武帝」與「百穀大士」的關係而稱她為師姐,於是走近問道:「師姐手中可是聖猿?」

老尼嘆聲道:「此刻它已負了重傷!」

步青雲驚問道:「是農米耳殺的?」

老尼搖頭道:「是它救了農少施主。」

步青雲愕然,急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老尼指著石室牆壁道:「你看,那是農少施主臨逃匆匆刻下的字句,連貧尼都看不出原因。」

步青雲走近牆壁一看,只見上刻:「無量真君遺寶為『乾坤魔』所得,正派武林速出此洞,米。」

「師姐!這有什麼不懂?」步青雲轉而疑問,又道:「你來了多久啦?」

老尼道:「貧尼趕到時,聖猿已負傷倒地!」

步青雲道:「那怎知是聖猿救了農米耳?」

老尼道:「聖猿當時尚能將家師所教的『手語』比劃,它的意思貧尼全部領會。」

步青雲急問道:「是什麼意思?」

老尼道:「它說它救了一個有緣的少年!……」

步青雲道:「就只這一點點么?」

老尼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待出了此洞后再告訴你,這事連貧尼都不敢相信。」

步青雲急道:「大士的遺物呢?」

老尼道:「紫龍血,奇功秘芨,它都交與農少施主帶著逃出了。」一頓又道:「貧尼等你快一個時辰了,如再不走,那魔頭恐怕就會回來。」

說罷抱起聖猿,催道:「隨貧尼走罷。」

步青雲忖道:「她怎麼知道我會來?難道她能預卜先知?」

無暇問及這些,立即隨著她出了另一道石門,舉目一看,眼前又是黑暗和蒸氣蒙蒙,同時走的洞道,竟是愈走愈低。

老尼在前警告道:「勿出聲,這是瀾滄江底秘道,前面有道機關,你走過後會自動關閉。」

地勢由低而高,步青雲沒有察出那道暗門,但也沒有聽到什麼響聲,急行兩步,走近老尼背後輕聲道:「師姐,無量洞內那些天下武林怎樣了?」

老尼道:「貧尼不分邪正,通通傳音警告過了,諒必無人再敢停留!」

步青雲疑問道:「那個什麼『乾坤劍』到底有多厲害?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老尼鄭重道:「貧尼正因這個才說不明,這魔頭能夠打傷聖猿,其厲害不問可知,說句不恭敬的話,即家師與令尊只恐亦非其敵。」

步青雲道:「師姐是知敝派內幕之人,爹爹的遺囑上並未提起有個這樣的魔頭啊!」

老尼道:「現在可以說了,此處已走出禁制之外!」

步青雲驚問道:「說什麼?」

老尼道:「令尊的屍體你見到嗎?」

步青雲嘆道:「屍體雖未見,遺囑可是千真萬確!」

老尼道:「家師圓寂,同樣也只有遺囑,如不是聖猿重傷透露,貧尼還當是真有這事哩!」

步青雲道:「什麼,我爹與師姑未死!」

老尼道:「一點不錯,他們是被『乾坤劍』逼迫裝死的,據聖猿比劃,二老曾商量裝死,準備合練一種神功來對付這個魔頭,此事你要絕對守秘,否則整個武林就有滅亡之危!」

步青雲興奮道:「那太好了!師姐。你準備去哪裡?」

老尼道:「將聖猿安置養傷后,一面找尋二老隱居之地,一面查訪農少施主的下落。」

步青雲道:「農米耳對我仇視至極,我去恐怕有所不便?」

老尼道:「誤會終有表白之時,你必須多加忍耐,此子家師推算,將來必成為武林獨一無二奇人!」

她們由隔江一座石山後面出現,步青雲抬頭噫聲道:外面也是黑的?」

老尼道:「你計算看,這是第二個夜晚了!」

步青雲忽然指著山下道:「那是樂天翁,怎麼只有他單經過這裡?」

老尼道:「你追上去,他的行動有點奇怪,看勢是在跟什麼人物?」

步青雲長身拔起,勢如流星,直泄山底,一口氣就追上了樂天翁傳音道:「前輩慢走!」

樂天翁陡地回頭,一見急打手勢示意噤聲,輕輕的道:姑娘,前面有兩個死人!」

步青雲愕然道:「死人怎能走路!」

樂天翁生平很少有緊張情形現出,這次卻大大不同,鄭重道:「這些屍體是由一個無形的魔頭在操縱!」

步青雲依然立住道:「那是『乾坤劍』,你老可要當心。」

樂天翁道:「那魔頭根底尚未查出,你怎知他能控制死人?」

步青雲道:「武林中還沒有能控制死人走路的邪門,故而揣想是他。」

樂天翁道:「不管怎樣,我們暗暗盯著觀察,看這些走屍行到什麼地方為止。」

步青雲只有跟著悄悄前進,暗暗忖道:「師姐不見前來,她可能是先要安置聖猿養傷去了,如果前面真是『乾坤劍』經過,那農米耳又怎樣了,難道已遭魔頭的毒手?」

她愈想愈覺不安,立即將無量洞中情形,揀能說的全部向樂天翁說出。

樂天翁搖手道:「自他在坤宮以後的經過我都知道了。」

步青雲道:「你老已會過他了?」

樂天翁點頭道:「他在坤宮剛剛得到聖猿所送的「紫龍血』和『奇功秘芨,不久,恰好遭遇『乾坤劍』自他處回來,因之才有聖猿擠死救他逃走,我見到他時,他剛好到過瀾滄江邊,於是我們就從水裡脫身。」

步青雲啊聲道:「他已脫逃了!」忽又問道:「無量洞是不是早已被『乾坤劍』佔住了?」

樂天翁道:「無量洞只是第二巢穴,天下武林進洞時,他剛好不在洞中。」

步青雲道:「你老注意,側面有人!」

樂天翁道:「那是我的老搭檔,我們是分二路盯著的!」

步青雲道:「我也有個同伴,你先行一步,我看是否還在那石山上!」

樂天翁道:「是那位老尼姑嗎?好,你去罷,叫她快點來!」

步青雲道:「這還不到三里,一定來得快。」

她走了不到二十丈,樂天翁即發現左側來了「行不正」宰父明,隨亦接近過去輕聲問道:「跛子,有何動靜?」

「行不正」鄭重道:「你說話不留神,那兩條死屍已至面谷口了!」樂天翁道:「難道就為了這你才過來?」

「行不正」道:「農米耳又來了,他剛從歪脊樑右面來!」

樂天翁似感一怔,急道:「他人呢?」

「行不正」鄭重道:「他單獨向前面谷口摸去了。」樂天翁大急道:「他一定是知道控制死人的即為『乾坤劍』了,我們快去接應,他只飲了『紫龍血』,還沒煉成『奇功秘芨』,加之『紫龍血』的功效又非一時一日就可奏效的,此去危險極了。」

當他兩人急急朝前奔出之際,右面的「坐不端」也已跟上,於是急迫山谷。

穿過一段叢林,又經過一處亂石岩地,恰已到了東方現曉的時際。

突然,樂天翁抬頭急喝道:「什麼人?」

他身前是株大樹,忽自頂上飄落一個人,笑道:「三位前輩快停!」

樂天翁一見愕然道:「小海盜,你也來了?」

原來落下之人即為仇飛仙,笑著道:「農米耳在右側崗頂,晚輩和內子剛到!」

「行不正」罵道:「臭小子,你怎不早打招呼?」

仇飛仙笑道:「谷內有個蓋世大魔頭,我能大聲呼喊嗎?」

三老到齊后,同時朝農米耳藏身處登去,經過崎嶇的石崖,上面古樹參天,仇飛仙搶著向一株古楓樹後走去,低聲叫道:「蘭英!弟弟還在這裡嗎?」

樹后沒有迴音,樂天翁趕來問道:「他們就在這裡?」

仇飛仙嚴肅的道:「內子是在這裡,農弟還在前面一點,奇了!我們上來的路線並沒有錯呀?」

樂天翁道:「恐怕都在前面?」

仇飛仙道:「移動必留暗記,否則就是是出了緊急情況。」

司寇老頭陡然道:「那是什麼?」

仇飛仙一看是片裙角,不禁大驚道:「是內子身上的裙角!」

樂天翁搖手道:「不要大驚小怪,那不是撕破的,斷處是用劍割的,你去拾來看看,上面定還有東西!否則哪有這般平靜?」

仇飛仙走近拾起,確見上面用胭脂寫了幾行字跡,注目一看,只見上書:飛仙速來,七十餘個死屍不翼而飛了,農米耳已搜遍全谷,僅僅有跡象是向正北而去,我怕他一人有失,隨其蹤跡而去,蘭……

看罷呈閱三老過目,吁口氣道:「還好並不嚴重!」

三老看罷,立即毀去,樂天翁大奇道:「我們只看到兩條死屍在前,這字條竟說有七十餘個!」

仇飛仙道:「三老看到的恐怕是那批死屍的最後兩個,晚輩卻看到三批共四十幾個,而農弟看到的無疑更多了。」

宰父老頭慎重道:「不管他有多少,問題現在是天亮了,難道死人的陰靈不怕陽光?甚至竟能在白天行動不成?」這問題真使大家悚然一震,人人都感到非常嚴重!

突然自林中響起一聲冷笑道:「你們只知死屍能在白天動的嚴重,但卻不知那些死東西竟與他們生前無異哩,武功動作甚至還要高深和靈快,所不同的,僅僅就只沒有呼吸和無須飲食!」

樂天翁猛地踏出數尺大喝道:「竺矮子,你敢在暗中搗鬼?出來,這些無稽之言可嚇不倒我們。」

林深處走出「半天雲」竺全正色道:「八十三,我竺矮子雖說生平好打哈哈,但這次卻無一字虛假!」

三老和仇飛仙不由依然變色,一致上前,「行不正」搶先道:「竺矮子,你真的探出詳細情況了?」

「半天雲」竺全一招手,轉身道:「我們走著說,農米耳恐已去遠了。」

樂天翁大急道:「你從哪裡來的?」

竺全道:「我一直盯著農小子到剛才為止!」

仇飛仙擇重要的問道:「你老可是親眼看到那些屍體能打鬥嗎?」

竺全搖頭道:「我們都是從無量洞中出來的人物,所知大致相同,所不同的僅只『烏風客』柴老兒,不知他從哪兒拾到一封不知來歷的怪信,現在這封信尚在農小子身上,裡面所書,全部都是『乾坤魔』的底細。」

樂天翁道:「揀重點說說看,這魔頭怎樣能將死人用來打鬥?」

竺全鄭重道:「他所收集的屍體有限制,非兇殺而死者不要,不是江湖高手不要,死後腐臭的不要,你們所看見的,個個都有幾手真功夫,時間包括幾十年的都有,總計已不下數千人之眾了!」

樂天翁道:「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情,你可知他是施什麼邪術來控制這些屍體的?」

竺全嘆道:「說來確實使人難以相信,武林中事情稀奇得不可思議的東西固然很多,但就沒有這魔頭邪得毫無理由,他第一步將死人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取走,第二步就用他得自『無量真君』遺下的魔功煉附在每一屍體之上,於是該屍體既不腐爛又不枯乾,除了毫無生氣之外,居然一切都如常人一般,因無生氣就不能說話,這對他更加易於控制,第三步他將自己精血每隔十日都要滴一點流入死屍的口裡,同時還要在陽光下暴晒,聽說這就是能在白日行動的秘密,你們想想看,這是多麼邪門而嚴重的事情?」

司寇老頭嘆聲道:「這魔頭到底是何形狀呢?我們盯了這麼久都沒有看到一點影子。」

竺全道:「據農小子親眼看他與聖猿打鬥情形說,他僅看到一雙怪腳在移動,至於腳跟以上就一無所見了!」

仇飛仙道:「腳就是腳,怪又在哪裡?」

竺老頭道:「他看到一隻腳上穿的是只綠底繡花宮鞋。長僅三寸,確算得是只三寸金蓮,但另一隻腳上卻穿的是只官靴,皮色黑得發亮!」

眾人同聲驚訝道:「真怪!」

竺全道:「無名怪信上指示,魔頭的真正武功中,最厲害的要算『陰雷滅靈指』,既無聲,又無風,勁到才有感覺,讓人防不勝防,聖猿就是被這種指勁打成重傷的!」

樂天翁驚問道:「聖猿負傷了?」

竺全道:「我是遇到當年尤四娘才知道的。」

樂天翁道:「原來那尼姑已經救出聖猿了。」一頓問道:「那位化裝的姑娘就在後面,你看到她是與尤四娘一道嗎?」

竺全道:「她們雖在一道走,但又被『烏風客』柴老兒請去了,看情形是為了什麼重要事情。」

四老一少雖談而不慢,一路都用上輕功追趕,及至日上中央,他們已奔過一百餘里!這時循跡已繞到瀾滄江下游。詎料竟又走了迴路,好在仇飛仙於途中不斷發現他妻子留下的記號,否則真不知追到什麼地方去了!

沿江而下,前途發現有個市鎮,仇飛仙請示道:「四老要不要進鎮?」

竺老頭道:「前面有條岔道,一端向西,一端過江向東,看看那兒有沒有留記號再作決定。」

樂天翁忽然指著前面道:「你們看,那鎮口出來的是誰?」

仇飛仙啊聲道:「那是晚輩內子化裝的,她為什麼還在這裡?」樂天翁道:「有問題,你追過去問問看。」

仇飛仙長身衝出,如箭向鎮口奔去。

司寇新揣測道:「那魔頭難道在青天白日之下帶著一批死屍進鎮去了不成?」

宰父明哼聲道:「放屁!」

竺全笑道:「事情很難照常理論斷,那魔頭行事誰能測其高深?」

樂天翁道:「屍體既不要吃喝,又不須落店,進鎮幹什麼,可能是農小子追脫了線啦!」

說話中,他們也距鎮不遠了,眼看仇飛仙與他妻子說了一陣話又迎了上來。

樂天翁大聲道:「怎麼樣?」

仇飛仙遠遠答道:「怪事,七十幾條屍體全部下江去了,農弟曾追到水裡搜了一遍,豈知竟連一個都沒有看到!」

竺全望著其他三老笑道:「完了,再也休想盯住了!」

仇飛仙道:「農弟在這鎮上有手下,他另外又有急事要去了!」

樂天翁道:「什麼事?」

仇飛仙道:「北方也有數批類似這種白日行屍之事發現,據說每批還要多上一倍!」

四老大驚道:「難道不止一個『乾坤魔」么?」

仇飛仙道:「消息是農弟的『自立幫』傳到南方來的,事情絕對可靠,惟不知是否即此『乾坤魔』而已!」

樂天翁道:「農米耳現在哪裡?」

仇飛仙道:「他留下內子在此等晚輩,自己單獨過江去了!」

竺全急急道:「不好!我們分開追,他太冒險了。」

仇飛仙轉身道:「四老分作兩批,晚輩與內子馬上就過江!」

竺全向樂天翁道:「老冬烘,咱們就在這裡過江罷!」

四老一分開,立即施展輕功過江,倒使仇飛仙夫婦落到最後了。

仇飛仙奔至鎮口,一見荀蘭英就叫道:「四老追上去了!我們快點!」

荀蘭英道:「農弟是在鎮下面過江的,我們還是照他的路線如何?」

仇飛仙道:「過了江再斜著走,行動又何必如此刻板?」

二人剛動,突從鎮內走出一條大漢,高聲道:「仇夫人,你們快走!」

荀蘭英急問道:「什麼事?」

那人道:「那話兒又在江邊出現了,但卻只有八條!」

荀蘭英驚對仇飛仙道:「這如何是好?農弟和四老都走了!」

仇飛仙知道是發現了行屍,毅然道:「我們小心就是,快!」

那大漢轉身帶路,邊走邊道:「距此兩里許的江邊有處樹林,那話兒剛進去!」

荀蘭英道:「怎麼會少了六十幾個呢?」

仇飛仙道:「我從來不知恐懼為何物,惟對此事老是感到不安,江湖武林看勢有滅亡之危了!」

那大漢不進鎮,順著江岸一直飛奔,回頭又道:「那話兒簡直不像死的,一個個動作如飛,其中竟還有個女的。」

說著忽然站住,面上現出恐怖之色,驚叫道:「仇夫人,我頭兒認得其中一個,據說是在河南省地面上見過,而且還是聚珍幫的人呢。」

荀蘭英驚聲道:「聚珍幫的!」

仇飛仙道:「聚珍幫的又怎樣?」

荀蘭英道:「莫非是農弟殺死過的!」

仇飛仙感覺在日光下仍有點發寒,立向大漢道:「你頭兒現在哪裡?」

大漢道:「他獨自追進林內去了!」

仇飛仙長聲嘆道:「完了,他活不成啦!」

眼看就要接近叢林,耳邊突聞一聲慘叫,三人陡地剎住去勢,莫不驚得依然變色!

荀蘭英輕聲道:「不能去了!」

大漢黯然道:「頭兒遭害了,提防他們向這面撲來!」

仇飛仙急道:「你趕回鎮去罷,不要在此做無謂犧牲。」

大漢道:「二位請回鎮罷,在此只怕凶多吉少。」

仇飛仙揮手道:「你去罷,警告市民勿往這方通行就是!」

大漢去后,仇飛仙立對荀蘭英道:「我們只有冒險入林了,否則又將失去線索。」

荀蘭英真是女中豪傑,聞言搶先衝出,三步已到林前!

仇飛仙如影隨形,傳音道:「注意二十丈前後那株大樹,慘叫是由那兒發出的。」

荀蘭英擺動一下右手,意思是叫他趕快跟進。

仇飛仙陡然靈機一動,冒險縱起,一躍登上樹梢,居高一望,突然,一幕非常恐怖的情景映入他的眼帘,只見一個死屍此時竟在俯地搶吮一灘鮮血!

荀蘭英看見夫君面色有異,料他已見到什麼驚心的事

於是也向那株樹上登去,一躍拔升到他的背後。

仇飛仙已覺,回頭道:「想不到那些死人竟還能吸血,簡直嚴重到了極點!」

荀蘭英看得通身發抖,顫著聲音道:「那旁邊屍分三塊真是農弟手下,死得多慘,你看這魔頭有多兇殘,他不知藏在哪裡?我們可要當心。」

仇飛仙輕聲道:「你看那八條行屍中的女屍是誰?」

荀蘭英看到那女屍面上血跡模糊,搖頭道:「我看不出!」

仇飛仙道:「她就是單獨富親手殺死的親女!」

荀蘭英悚然道:「她是甘賽嬌?」

仇飛仙頭點道:「還有她的二哥甘虎也在這八條行屍之中,其餘六個行屍無疑都是『聚珍幫』的爪牙了。」

正說著,突然林后發出一聲陰森無比的尖嘯,頓使八具行屍如聞號令的自地上跳起,又如瘋狂般的循聲撲去,其一舉一動竟與活人毫無差別,只看得仇飛仙夫婦二人毛骨悚然。

仇飛仙急急道:「我們快追,他們過江了!」

荀蘭英隨他縱落,警告道:「那尖嘯之人即為『乾坤劍』無疑,咱們不宜追得太近。」

轉眼就到了江岸,仇飛仙突見一個獨臂怪物立在岸邊暴跳發怒,似對八條行屍有什麼不滿,他立即止住荀蘭英道:「快藏起來,那傢伙莫非即為老魔頭現形了?」

苟蘭英注意那獨臂老怪並無別的舉動,跳叫了一會就領著八條行屍下江潛沒,輕聲道:「我有點懷疑!」

仇飛仙道:「什麼?」

荀蘭英點頭道:「乾坤魔豈能如此輕易現出形跡來,加之他也不僅只帶著這八條行屍而已呀?」

仇飛仙道:「這也很難說,我們一直追著他就是,也許你猜對了。」

二人等了一會,這才踏波飛渡,到了彼岸,仇飛仙揮手道:「我們搶先登上對面石山,估計那獨臂老怪非領著八屍經過那兒不可。」

尚未到達石山峰頂,耳聽上面有人在大聲招呼道:「小海盜,你們還沒趕過去,快上來,農小子已在此收拾了-大批啦!」

仇飛仙聽到是樂天翁的聲音,急對荀蘭英道:「快,他說農弟怎麼了?」

苟蘭英道:「農弟一定是收拾大批行屍了!」

仇飛仙邊走邊懷疑,詫異道:「農弟怎敢單獨向『乾坤魔』挑戰呢,同時他也無力消滅大批行屍呀?」

荀蘭英道:「上去問問樂天翁就知道了,農弟是武林中的奇異少年,他的際遇隨時隨地都有不可想像的變化。」

石山上只有樂天翁單獨一人在立著,但卻不是面對這方,仇飛仙尚差十餘丈就大叫道:「前輩,那是農弟的去向嗎?」

樂天翁沒有回答,手指著遠處道:「農小子可能是追不上了。」

苟蘭英急問道:「農弟追的是誰?」

樂天翁嘆聲道:「是個率領大批行屍的怪物,農小子膽大包天,他居然敢向對方下手!」

仇飛仙驚訝道:「我們也看到一個獨臂老怪率領八個行屍!」

樂天翁道:「現在證明『乾坤魔」確實有不少替身,每批行屍都不是他自己率領,無怪東南西北各方都有行屍出現。「

仇飛仙道:「你老到此有多久了?」

樂天翁道:「我老人家是來看看那些行屍第二次死後是何現象的,豈知竟發現你們夫婦還在這裡。」苟蘭英道:「農弟殺死的那些行屍在何處?結果如何?」

樂天翁道:「農小子一共斬了三十五條,生前都是一流好手!」指著石山右側接道:「全部在那石溝之內,被斬后即化為一堆臭水,僅剩衣物與白骨而已。」

仇飛仙道:「剛才又有一批過江來了,晚輩判斷他們非經過此處不可。」

樂天翁道:「我們沒有時間攔住他們了,現在會齊『半天雲』竺全就要追農小子。」

仇飛仙道:「竺前輩幹什麼去了?」

樂天翁道:「有人在暗中傳音,我想那是『烏風客』柴老兒,可能又有什麼重要消息。」

說完一招手,領先行出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由此山背後下去罷。」

三人下了石山,忽見一株樹下立著「半天雲」竺全在大叫道:「該死的樂老兒,你怎麼到現在才下來?」

樂天翁反手一指仇飛仙道:「與他們夫婦說了幾句話。」

竺全道:「廢話少說啦,快點走罷,柴老兒的消息緊張極了。」

樂天翁道:「他說了些什麼?」

竺全道:「他說百穀大師確未圓寂,甚至其主人『武帝』也仍在人世,目前都己出山朝北方去了,大戰『乾坤魔』恐怕就在眼前。」

樂天翁揮手道:「這真是一個非常緊張的消息,咱們這就北上罷。」

四個人走遠不到二十里,突見前面一座林中情形大異,塵土衝天,樹倒枝飛、響聲轟轟!

樂天翁陡地立住大叫道:「不好,林中是誰在激烈打鬥!」

竺全搶步衝出道:「不看誰知,立著幹嗎?」

他們剛剛接近林邊,忽自林中衝出兩人來,同聲喝道:「不要進去!」

竺全首先認出是「行不正」宰父明和「坐不端」司寇新二人,不禁大異道:「你們還在這裡,林中誰在打鬥?」

司寇新搶接道:「三個老怪物,都是『乾坤魔』手下,我們幾乎栽到家了。」

樂天翁與仇飛仙夫婦同時趕上,聞言莫不驚震,都想知道原因。

竺全不待他們開口,追問道:「那三個老怪的功力如何?難道憑你們兩個尚非其敵,現在與之打鬥的又是誰?」

宰父明鄭重道:「現在是農小子仗著『雷池派』的『後宮心法』在猛拼,對方的內功比我們低,但卻是非常古怪,我們遇上他們的拳掌風勁就會感到四肢麻木不靈!」

樂天翁大驚道:「那是『震筋功』,幸喜你們未受其害!」竺全也點頭嘆息道:「這是上古內功中罕見的一種,無疑是『乾坤魔』傳與他這批替身的。」林內打得天翻地覆,六人進去只敢身藏樹后偷看,這時只見農米耳毫不防守,手中短劍硬朝對方三怪身上橫掃直點!

荀蘭英看得驚訝至極,對仇飛仙疑問道:「農弟的內功那有這般精進了?」

仇飛仙也看到農米耳的情形有異,他不惟不怕對方三人的拳掌如何猛烈,甚至連動都打他不動,居然如入無人之境,攻勢一陣比一陣加緊,嘆聲道:「那可是『紫龍血』產生功效了。」

樂天翁突然張口叫道:「小子,腳踏離宮,劍起三才!」農米耳聞言即知是樂天翁在暗中指點,大聲答道:「你老千萬勿接近,他們都有一套『震筋』掌勁!」

竺全聞言大異,回顧樂天翁道:「他怎麼知道對方功夫?」

樂天翁搖頭道:「可能他是從對方口中探出來的。」

「行不正」宰父明立即推翻道:「不對,這三個怪物猶如啞子,」一直到現在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當此之際,突聞農米耳大喝一聲:「中!」

他當前那個身著花色異裝的老怪逃避不及,胸口中了一劍,深及劍柄,竟是無聲的仰翻倒地!

農米耳拔劍橫竄,但也被右側老怪印上一掌,直打得他連翻兩個滾地葫蘆方始立起,然而他卻一點不曾受傷,恰好竟滾到第三個老怪前面,機不可失,又發一聲大喝:「你也該死了!」

那老怪拔身待縱,詎料離地不到兩尺,而農米耳的短劍,由跨至腹,破肚流腸,借力一挑,那老怪的身體帶著一股血泉飛過樹梢而去,同樣的沒有發出慘叫之聲!

所餘一怪見勢大驚,拔腿就朝北面飛竄!

農米耳大喝衝出,追蹤急趕,他已無暇與眾老和仇氏夫婦會面了。

樂天翁急急向眾人招手道:「我們快追,那老怪一定是去向『乾坤魔』求救去了。」

農米耳雖知背後跟上大批自己人,但也知道無補於事,只一個勁的仗劍飛追,同時也知放那老怪不得。

那老怪的輕功非常玄妙,身形飄忽,居然能時隱時現,農米耳幾次差點追錯了方向,甚至有時拿一株樹、一堆石也當老怪的身影撲擊,這情形不由使農米耳漸感緊張!

追到黃昏時,路程已不知追了多遠,前途現出綿綿不斷的高山峻岭,農米耳暗暗著急,他已料定會失去敵人的蹤跡。

身前是一片叢林,那老怪只距離不到十五丈,這時已直朝叢林中衝進!

農米耳回頭一看,發現四老和仇飛仙夫婦竟也遙遙追到,於是即放心追進林中,但已只聽到對方一點衣襟帶風之聲。

過了叢林即為高山,農米耳剛剛登到峰上,突見那老怪竟回身立在一堆石上,兩目精光炯炯,死盯著農米耳不放。

這現象立使農米耳不敢接近,心想:「他似有了什麼屏障?」

剎住雙腿,留心細察,向老怪的左右前後看了一眼,但卻一無所見。

陡然,他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原來在老怪身前石上出現了一雙怪腳,那是一隻綠色繡鞋和一隻黑得發亮的官靴!

「乾坤魔!」

他自心裡喊出這句驚顫的聲音!

當此之際,樂天翁他們也已到了他的身後,不由急速回頭大叫阻止道:「你們快停!」

四老和仇飛仙夫婦哪能剎得住沖勢,聞聲時都已到了他身後五尺之處,樂天翁猛停問道:「什麼事?」

農米耳的右手已探到衣底,五指緊扣住「金龍吐納」,沉聲道:「你們看看那老東西的腳前就明白了!」

六個人一十二隻眼睛聞言驚視,觸目齊感冷氣上升!

樂天翁火速通知同伴運功,沉聲道:「我們同進同退,功力不可分開!」

就在這呼吸之間,耳聽那老怪身前響起一聲幽幽怪笑道:「老夫自出世以來,從無一人膽敢毀傷我的陰兵啞將,你小子竟大膽妄為,居然在一日之內毀去我數十餘員。」

農米耳冷笑道:「你除了藏頭露尾之外,所表現的也不過是半男半女而已,我姓農的可不會被你『魔影幻形』邪術嚇住的!」

「乾坤魔」陰陰笑道:「百穀老尼的心法對你小子毫無保障,武帝後宮秘法也只能抗老夫的『陰雷滅靈指』,除此之外,你小子還是束手就擒!」

農米耳大喝道:「我們相距十丈,你敢現身與我動手么?」

「乾坤魔」嘿嘿笑道:「老夫目前暫時不釣小魚,待打敗百穀老尼與武帝之後再慢慢掃平武林,你小子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之數!」

農米耳不敢率先發動,眼看那兩隻怪腳隨著那老怪一閃而去。

樂天翁替大家捏著一把汗,長長吁口氣道:「好險!」

農米耳回身笑道:「他不見得就能勝我!」

樂天翁大罵道:「你小子少在老人家面前吹大牛,這魔頭連武帝與百穀大土都不敢輕舉妄動,你憑什麼口氣如此猖狂?」

農米耳笑道:「除了他幻變無常使我不敢率先發動,如其現出全身,相信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行不正」宰父明哈哈笑道:「你小子對百穀大士真正的心法尚未搞通,所仗的也不過是武帝的的後宮第一心法,這種功夫的真正主兒都不敢出陣,你這半吊子居然充起好漢來了!」

農米耳正色道:「剛才我如不因四老與大哥大嫂在場,乾坤魔要想安然退走真是做夢!」

樂天翁聞言一震,上前道:「你可是仗著『紫龍血』助長了神力?」

農米耳點頭道:「防守自信有餘!」

「坐不端」司寇新嘆道:「小子,須知對方並非能仗神力可以克服的啊!」

農米耳搖頭道:「晚輩還有攻擊之法!」

竺全悚然問道:「你可是已然深得『金龍吐納』之秘了么?」

農米耳道:「僅怕一擊不中!」

荀蘭英大喜叫道:「弟弟,你當眾試試看!」

農米耳搖頭道:「嫂嫂,我不是不試,而是『紫龍血』尚未與本身精氣神凝合,飛劍一出,其威力大得驚人,一發必須殺人,否則收回時非常吃力!」

樂天翁急問道:「你已試過一次了?」

農米耳點頭道:「殺那幾十條行屍即為飛劍之功,當時晚輩被劍帶得如控制不住的烈馬一般,手雖握住劍匝,身卻不由自主。」

樂天翁慨然道:「那確是力不從心而發,精氣雖足,神不能御之故,你今後要多練坐功。」

農米耳道:「這個我知道,可惜我沒有時間。」

樂天翁道:「目前已有百穀大士和武帝出世,你怎麼沒有時間?」

農米耳突然撈起右臂衣袖道:「諸位請看看我臂上的字跡,我母親和大伯是被單獨富殺的,我父親是死在雷池派人手裡,姑姑則死在『西鬼』陰常隆姦殺之下,我祖父也是單獨富當年所殺,而牛橫卻殺了我親伯父,這一身血仇,諸位認為我還有心情靜修嗎?」

仇飛仙知他近日功力陡長才發現臂上有字的,同的知道那些字跡非功力深厚不會現出,於是將師古宗與農米耳的關係告與五老。

五老中只有樂天翁比仇飛仙更清楚,當日單獨富殺農米耳的母親和師古宗時,他就是親眼目睹之人,但卻救援未及而慚愧不已,因之他發誓要在暗中保護農米耳長大成人。

眾人看罷農米耳臂上字跡之後,樂天翁警告道:「雷池派現已明存暗裂,你可不能將罪名強加於武帝頭上。」

農米耳冷笑道:「除非武帝向江湖宣布任人宰殺其前、中兩宮人物,否則他本人仍難脫出罪嫌,將來遇到,我可不管他名聲地位,照樣放手施為。」

竺全沉聲道:「你這種任性做法必將引起武林惡感,同時你還不是武帝對手。」

農米耳道:「晚輩志在報仇,從來就未計及本身有無能力,武林尊敬武帝是武林的事,我要報仇是我的事,難道叫我去尊敬殺父仇人不成。」

樂天翁嘆道:「雷池派的前、中兩宮必定會叛離,你就不能等到武帝清理門戶之時么?」

農米耳道:「那就要看他遇不遇到我而定,要我等待時機卻萬萬辦不到,總之我父親是死在雷池派未分裂之前。」

五老知道無法勸解,樂天翁道:「你目前行動如何?」

農米耳道:「回山西垣曲先殺單獨富!」

司寇新道:「只怕單獨富目前不在家中。」

農米耳道:「最低限度我也要摧毀他的莊院。」

樂天翁道:「那你就和小海盜夫婦同行罷,我們四人先要探尋武帝與百穀大士的動向。」

仇飛仙道:「這一趟路程不近,縱算中途沒有枝節,起碼也須跑上幾十天,甚至要日夜狂奔不停,農弟計劃如何走法?我是說走陸路或水路,假如走水路,那我們就得奔兩廣直達海邊。」

農米耳送走四老后略一沉吟,卻決定奔陸路,領先行出道:「我希望在路上能遇到其他幾批敵人。」

荀蘭英急急與他走個並排,偏著頭問道:「弟弟,那個步青雲姑娘哪裡去了,你們鬧翻了么?」

農米耳淡然笑道:「仇敵之女,不值一談!」

荷蘭英道:「你將仇恨計在她的頭上是沒有道理的!」

農米耳道:「嫂嫂可知道我與甘微微的感情,她是我青梅竹馬之交尚且視如路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兒女私情豈能抹殺親恩,否則又與禽獸何異?」

仇飛仙搶上前來道:「蘭,你不要管弟弟的事情,他作事自有分寸。」

農米耳介面道:「大哥!嫂嫂是好意,她可能近日遇到步青雲,否則她不知我們的關係。」

荀蘭英笑道:「我確是遇過她,經其解釋雷池派對你父親的仇恨時,我覺得其中不無可諒之處,武帝對前、中兩宮早已分裂,僅僅只未表面化而已。」

農米耳道:「那武帝為何不早將前、中兩宮剷除呢?」

荀蘭英道:「你知道武帝有那份力量嗎?」

農米耳詫異道:「六王的武功都出武帝的傳授,甚至末將後宮心法盡與,哪怕前、中兩官人員再多,剷除亦非難事!」

荀蘭英道:「這就怪你性情過於剛毅之故,竟嚇得步青雲不敢對你吐出雷池派的真情!」

農米耳聞言知有別情,問道:「她對嫂嫂說了些什麼?」

荀蘭英道:「武帝要想清除前、中兩宮龐大之眾,說起來己非易事,但不能說毫不可能,惟前、中兩宮早已與『乾坤魔』、『靈骨派』兩大邪門暗地結上了,武帝不動,尚可稍待一時,武帝如動,這三面必合力動手,因此之故、連百穀大士也慌了手腳!」

農米耳聞言大震,但仍舊冷笑道:「武帝裝死之前,也應宣布與雷池派前、中兩宮脫離關係呀?」

荀蘭英道:「他裝死僅僅只百穀大士知道,而真正的死因又只有『乾坤魔』知道,這其中用意非常巧妙!」

仇飛仙插口道:「你遇到武帝了?」

荀蘭英笑道:「我遇到百穀大士了。」

仇飛仙嘆道:「我知道武帝用心良苦了!」

農米耳道:「苦在哪裡?」

仇飛仙道:「他裝死不使前中兩宮知道,那是使前、中兩宮畏其餘威而不敢自內發動,但又不得不裝死,否則『乾坤魔』就會找上雷池派後宮去,因此他單獨將消息漏給『乾坤魔』,於是他才有時間與百穀大士共研奇功禦敵。」

農米耳冷冷笑道:「乾坤魔難道就不會將消息傳給前、中兩宮了么?」

仇飛仙道:「乾坤魔所懼者是武帝,武帝一死,前中兩宮已沒有他利用的價值,甚至還有遲早消滅的打算,他又何必去通知呢?」

農米耳道:「不管如何,我父親總是死在雷池派人手裡,除非武帝親自向我認過,否則我決不饒恕他的罪責。」

三人日夜不停的奔走了十四天,沿途並沒有遇著重要事情,這日到達湖北隆中山下,時已近晚,仇飛仙領著到漢水江邊找了一家漁戶過夜。

三更過後,當仇飛仙夫婦作完第一節坐功醒來時,他們同時發覺農米耳竹床上空空如也!

荀蘭英一見大異,跳起道:「他到哪裡去了?」

仇飛仙道:「他的坐功比我們時間一定短,大概是到外面散步去了!」說是這樣說,但也起身向門外行去。

荀蘭英跟著行出,疑問道:「難道他只練一節就放棄了?」

仇飛仙突見門外樹影下躺著不少黑黑的東西,不禁陡然一頓,驚聲道:「那是什麼?」

月光明朗,荀蘭英一見驚叫道:「七條屍體。」

話還未住,忽聽側面響起農米耳的聲音道:「單獨富那老賊的耳朵真靈,這七個傢伙是他派來的高手,居然想用他獨煉的『七星雷』將我們一舉炸盡!」

仇飛仙悅然道:「七星雷能在十丈之內毀滅任何特等高手,你如何事前阻住了?」

農米耳道:「幸喜我不放心你們安全,因之我沒同時與你們入定,在守到你們進入物我兩忘之際,忽然察覺江岸上來了八條夜行人!」

荀蘭英吁氣道:「這真是危險萬分,今後我們非處處謹慎不可了」。

仇飛仙道:「你只殺死七個,還有一人逃脫了?」

農米耳道:「走脫一個領隊的,那是單獨富的智囊『霧豹「婁乙,我追出三十里才將其打落江里,死雖不致,重傷難免!」

荀蘭英急對仇飛仙道:「你快點將屍體拖到江里去,同時每個屍體身上插上一根化屍魚刺,免得漁民見了驚恐。」

農米耳忙加制止道:「不要動,那些屍體我還有用!」

仇飛仙驚訝道:「你有什麼用?」

農米耳道:「我要試試『乾坤魔』的神通,看他是否知道此地有死人而前來拖去作行屍!」

荀蘭英啊聲道:「那我們要事先藏起來才行!」

農米耳點頭道:「我們藏在林中就行了,只怕他沒有這個神通!」

仇飛仙道:「我也不相信他能在萬里之外知道此地有死人,同時他又沒長翅膀,縱算有邪術知道,但也無法馬上就到!」

荀蘭英道:「你們都錯了,我曾問過百穀大士,據神尼說,他有『因風而至』之能,且有『陰魂搜蹤』之功!」

農米耳大驚道:「這樣說來,我們的行蹤都瞞不過他了?」

荀蘭英道:「對活人又不同,據神尼說,活人有陽氣護體他在白天沒有能力察出,一到夜晚,尤其是睡眠時,他同樣可以察出。」

仇飛仙急催道:「此刻正是夜晚,我們快藏起來!」

農米耳領先走進森林,輕聲對荀蘭英道:「如果有其事,只怕藏也沒有用?」

荀蘭英道:「還有避免之法,那就是各提內功,守住心神!」

三人藏了不少時間,估計快到四更了,仇飛仙有點不相信,側身對農米耳望望,意思是說:「四外沒有動靜,可能沒有那回事?」

農米耳會意的點點頭,突被荀蘭英驚懼的目光所制止,趕快朝死屍處看去。

陡然,他也驚得目瞪神搖,立即伸手一拉仇飛仙!

仇飛仙早已發現那七條屍體竟無緣無故的齊齊坐起,一個個居然手腳齊動,繼之則同時自地上起立!

這種驚人的異事,立將三人嚇得齊吐冷氣,農米耳傳音給二人道:「乾坤魔』到了,他竟來無影,到無形,屍體已經給他做過手腳了!」

仇飛仙已被當面情形所懾,又知「乾坤魔」就在眼前,他對有形的強敵倒是毫無所懼,惟對看不見的魔頭異常畏服,農米耳的傳音雖聽到,但卻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了。

荀蘭英是靠在農米耳的身邊,突覺他右手一揚,似是打出一把什麼東西,不禁驚得猛一回頭!

農米耳傳音道:「嫂嫂快看,我要那七條行屍仍舊倒下,甚至要他們化為清水!」

荀蘭英愕然傳音道:「你打出我的『化屍魚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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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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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乾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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