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暗流涌動

雲惜顏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迅速抓起一根院門口被那些僕人們扔下的棍子，跳著喊道，「誰在那裡裝神弄鬼？出來。」

院門口樹下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個人，一襲寶藍色長衫，銀色的月光下，織錦的料子藍似靜川明波，兩泓深湖般的眸光正意味不明的看向她。

正是雲惜顏的二哥雲初塵，記憶里她們二人似乎並沒有太多交集，雲惜顏挑眉，她正要找他算賬，他便自己找上門來，該說他有自知之明嗎？

「二公子真是好雅興，這個時候到小院來，我真是不勝榮幸。」

雲初塵並未在意她話里那明顯的嘲諷，再次問道，「你究竟是誰？」

雲惜顏心頭一緊，她知道自己今晚表現的跟以往軟弱的雲惜顏相差太多，必定已經引起了他的疑心，只是料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借屍還魂這種事情吧，定了定心神，反問道，「二公子說的什麼胡話，我聽不懂？」

「顏顏可從來不會叫我二公子，更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膽大妄為。」雲初塵眼神凌厲的看著她。

雲惜顏身側的手微微緊了一下，「呵呵，膽大妄為？我已經死過一次，還會害怕那些？還會讓以前的那些悲劇重新上演嗎？我從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就告訴自己，從今以後，誰都別想再欺負我。」

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雲初塵眼神漸漸柔和下來，他出生的時候因為難產，三夫人差點死掉，因此三夫人死活不願意要他，爹無奈之下將他送給了大夫人撫養，所以他心裡一直對三夫人有怨，即便平日里知道她們會在雲府受些委屈也甚少干涉。今日雲惜顏在大廳內機智，果敢的表現，實在出乎他的意料，讓他幾乎以為完全是另一個人。

只是現在聽到這些話，心裡不禁有些慚愧，自己終究是沒有盡到做哥哥的責任。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你是在怪我今晚不幫你，反而替初蘭說情吧。」

「我是在替娘可悲，連阿貓阿狗都知道要保護父母，可你呢？任由雲初蘭母女和府中眾人欺負我們母女，就算娘當初不願撫養你有錯，可她畢竟歷盡艱險才生下你，甚至差點為此喪命，她給了你生命，生恩大於天，你卻如此大逆不孝，你枉為兒子，枉為兄長。」雲惜顏憤怒的吼道，她記憶中知道雲初塵是為什麼和她們不親近，但是，無論什麼原因，她都不能原諒雲初塵對娘受盡欺侮的漠視。

「我承認以往是我有錯。」雲初塵並沒有否認他曾經的錯誤，畢竟他已為人臣，也不再年少氣盛，剛才在大廳阻止雲惜顏也是為了她好。

「那你今晚還……」

雲初塵抬手打斷了雲惜顏準備出口的反駁，「我知道你怪我幫初蘭，可這已是今晚最好的結果，當年皇上登基，朝中勢力錯綜紛雜，為聯合雲秦兩家勢力，初蘭的外公忍痛將最疼愛的女兒嫁給爹做妾，才有了如今的雲丞相和秦尚書。你以為爹真的不知道是初蘭在欺負你？只是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不會懲罰初蘭，就算今晚最後你逼迫初蘭承認罪行，逼迫爹懲罰了她，朝堂之中，秦尚書定然不滿發難，到時候，爹只會將怒火遷怒於你，你在雲府的日子會更難過。」

雲惜顏瞭然，原來竟是這個原因，挑眉看向雲初塵，「你就不擔心，爹會真的把我打死？」

雲初塵唇角勾起，「四皇子在朝堂之上求賜婚，盡人皆知，就算皇上還未對婚事做出回應，四皇子的顏面，爹總要顧及。」

又是四皇子，因為他的提親，雲惜顏才會被雲初蘭推入湖中致死，自己才會來到了這裡。自古皇子多敗類，她可不想剛來到這裡就莫名其妙的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敗類皇子，乾笑了兩聲，趕緊親熱的叫道，「二哥，我正想為此事找你。」

「怎麼不叫二公子了？」雲初塵挑眉戲謔的看向她，笑著搖了搖頭，「說吧，你有什麼想法？」

「惜顏不願嫁給四皇子，既然皇上還未表態，那就表示我還有機會擺脫這件婚事，只是惜顏一介女流人微言輕，所以想請二哥幫惜顏這個忙。」雲惜顏誠懇的看著雲初塵說道。

雲初塵背著手在原地走了兩步，沉默許久，才開口悠然說道，「嫁給皇子，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四皇子即便不如太子受寵畢竟也是皇子，你在雲府的處境並不好，嫁給他，榮華富貴自然無虞，也不必再受委屈，你又為何不願？難道也為了外邊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

「什麼傳聞？」雲惜顏好奇的問，努力在記憶里搜索半天，什麼都沒想起，只好擺手滿不在乎道，「我不知道什麼傳聞，只是自古皇子多敗」

糟糕她怎麼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了，看到雲初塵挑眉，忙改口痛心疾首的說道，「一如侯門深似海，惜顏愚鈍，只恐應付不當會給雲家帶來麻煩，不敢奢求皇家，此生只求能嫁一平凡人家，得一知心人相攜白首，孝敬父母兄長，還望二哥成全。」

一番話下來，雲初塵卻聽的額頭直掉黑線，不願嫁給四皇子是真，至於理由嘛，如果她的語氣能再誠懇那麼一點，小眼神兒能不總是偷偷瞄向自己，或許他會更願意相信她這番仁義慈孝的理論。

但是對著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他偏又無法拒絕，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遠不如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幾年皇上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朝中雖有太子，但皇子眾多，此時許多人不免會生出想法，雲家龐大的門閥勢力在某些時候足以決定成敗。聖意難測，現在朝中所有的眼睛都盯著這件婚事，想從中揣測一二皇上的心思。無論四皇子請求賜婚出於什麼目的，你作為雲家的女兒已然被拉上了風頭浪尖，避無可避。」

幾句話隱晦的道出了此刻朝中的暗流涌動，皇位之爭自古就是各個朝代最殘酷也最慘烈的戰爭，最著名的清康熙年間的九龍奪嫡堪稱其中代表，太子兩度被廢，眾皇子最後下場凄慘，連背後支持者都沒有好下場。

雲家作為天嵐第一世家，眾皇子虎視眈眈，在這場風波中絕對無可避免。

這該死的四皇子，他的眼睛瞎了嗎，放著風頭無兩的雲初蘭不選偏要選她，雲惜顏撲過去抱著雲初塵的胳膊嗷嗷哭道，「二哥你可一定要幫我，我真的不願嫁給四皇子成為炮灰啊，嗚嗚……」

什麼亂七八糟的炮灰，看著裝哭還不停在他衣袖上揩鼻涕的雲惜顏，雲初塵哭笑不得，「四皇子的事不急這一會兒，北漠王子率人來訪，這幾日便會到，又適逢科考，這些日子宮中繁忙，皇上暫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上邊。介時宮中宴會，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要攜子女前往，我會秉了父親帶你前去，你先瞧瞧那四皇子再做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