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不是故意的
她雪亮的大眼一瞪：「讓你拿著就拿著，我的學費我和爸爸自己湊。我看得出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們也沒什麼可幫助你的，這些不過以後做個念想。」
說著把小熊塞給姬無命，轉身去廚房看飯菜，白羽顛顛的跟姐姐去了。
姬無命忽然心頭一熱，自從自己被白羽在河灘上發現救回來，這一家三口雖然靠撿垃圾為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卻對自己盡心照顧，雖然是粥飯淡湯，但情比金堅。
「愣著幹啥？幫忙擺碗筷啊，總不能白吃白喝吧！」白雪總是兇巴巴的。
「喔，好咧！」
姬無命放好東西，整理衣角就去了，一邊從黑黝黝的牆壁上筷子兜里抽筷子，一邊道：「怎麼不見白老爹人呢？」
白雪挽起廚房的布簾，道：「天都快黑了，應該快回來了。」
白羽端著一碗濃香的湯從廚房走了出來，剛要放上餐桌，忽然門外有人急切大喊：「小雪白羽，你爸爸在南區被人打！快去救人啊！」
嘩啦！
白羽手一顫，一碗濃湯掉在地上，瓷碗粉碎，湯水四濺，燙得他雙腳直跺。
白雪一時間愣住，姬無命拉起二人就往門外跑，急道：「還愣著幹嘛，南區在哪裡？」
一出門口，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看見白雪的小手被人拉著，不由得愣了一下。
白雪急道：「張揚，怎麼回事啊？」
張揚看白雪急，壓下心中的不快，扭頭邊跑便道：「我也是有人告訴我的，具體情況不知道，咱們快點！」
四個人快步在平民區穿梭，白羽腿腳不便跑不快，姬無命一手牽著白雪，一手把他夾在腋下，卻跑到了最前面，催促張揚快點。
張揚累得腸子都快斷了，卻見白雪被人牽著跑在前面，氣不打一處來，但又不得不快步跟上，一邊還往左往右的指路。
出了棚戶區，往南，很快來到了出事地點，是在一片大型垃圾填埋場的東南角。
垃圾場高大的圍牆年久失修，有好多流浪漢扒出來的豁口，一些靠撿垃圾為生的人就從這裡翻進垃圾場拾荒。
姬無命遠遠的看見前邊圍著一大群人，白雪一下掙脫他的手大聲喊到：「誰欺負我爸爸！」
人未到聲先到，圍觀的人鬧哄哄的讓出一條路，紛紛小聲道：「來了來了，白雪來了，白家的凶神來了。」
「大哥放我下來！」白羽也掙脫下地，和姐姐一起撲前去。
姬無命也扒開眾人擠進去，聽見白雪喊到：「爸，你怎麼了？」
說著就要過去扶爸爸，卻被一個不倫不類打扮的壯漢一把隔開：「不交清欠款，誰他.媽也不能帶走他！」
白雪雖然兇悍，但畢竟是一介弱女，哪經得起男人這麼一擋，當即就要仰天摔倒。
姬無命手一伸，攔腰扶住騰騰倒退的白雪，穩穩摟在懷裡。
後邊趕上來的張揚看的眼中冒著火花，捏緊了他年輕的拳頭，有氣沒處撒。
因為現在主要矛盾在白老爹那裡，他不好發作。
對面，只見白老爹顫巍巍站著，歪靠在斑駁陸離，塗滿各種廣告和標語的圍牆上，一邊散落著一大捆各種廉價的垃圾。
白老爹一身破爛的衣服凌亂不堪，一個鈍刀劈頭髮型的青年手伸在他褲兜裡邊死命往外拽，白老爹雙手則緊緊的捂住。
遠處一輛看不出什麼牌子的轎車邊上，一油頭光腦的傢伙好整以暇的抽著煙，吞雲吐霧。
姬無命算是看清楚了，這是在搶老人家的錢啊！
圍觀的人幾十個，沒人敢上前說句話，可見對面前三人頗為忌憚。
這也不能怪人家，越是社會底層的人，越是怕惹事，稍有不慎就可能給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家庭帶來難以支撐的災難。
夕陽下，白老爹老臉上溝壑縱橫，眉弓破了一塊，紅棽棽淌著血，神色慘淡地哀求著：「不要搶我錢，這是閨女的學費啊，各位大爺行行好，可憐可憐孤老頭子吧，啊……」
那劈頭青年伸手就是一巴掌，口中訓斥道：「媽的，該交的不交，什麼叫搶你的錢？放手！」
白羽今天聽了無命大哥的傳奇，體內正一腔熱血呢，看見老爸被人欺負，還被抽耳光，小腦袋一燃燒，彎腰氣呼呼的從壯漢身畔穿過去，拉扯那青年的手吼道：「你們憑什麼打我爸爸！」
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壯漢拎小雞一樣拎起來，隨手一甩，遠遠扔了出去。
白雪驚叫一聲『弟弟』，姬無命眼疾手快，動作更快，大跨兩步，穩穩將嚇得面無人色的白羽接住。
白羽感激的看著無命大哥，白雪更氣不過了，兇狠的撲過去撕打。
可哪裡是男人的對手，那壯漢薅草一樣，一把抓住她細嫩的手腕一拉，白雪就滾進了他懷裡。
楞頭壯漢低頭一嗅白雪肩窩的體香，一手捏起白雪精緻的臉揚起，看見她青蔥靚白的面容，舔了舔嘴唇惡笑：「陳少爺，不虛此行啊，竟然是個水靈的妞，給你綁回去不？」
一邊一直抽煙，閑情無比的看著一切的陳少爺吐出煙霧，口中笑罵道：「綁？綁你媽.逼！水靈的妞得說接，綁了還有什麼水？懂不？」
一邊搖頭道罵道：「真他媽文盲。」
陳少爺三人樂哈哈的笑了，白老爹頓時蔫了，央求道：「各位大爺使不得啊，錢我交，我交了我交了！放開我閨女啊。」
白羽叫著姐要衝過去，卻被姬無命拉住不讓動，白羽不解的看著無命哥，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出手治治惡人。
張揚心裡一股氣一直沒出，鄙夷的看了看姬無命，見白雪被欺負，腦子一熱就沖了上去，鼓氣道：「放開她！」
壯漢看他就像老虎看一隻氣勢洶洶的小公雞一般，箍著白雪，一腳將張揚踹得撲了個狗啃屎，摔得一嘴的塵土污血，走上前踏在他脖子上：「媽的，幾天不走動，什麼狗都敢亂吠一通，滾開！」
一腳把張揚踢得翻滾開去。
眾人哦聲成片，暗自慶幸沒有傻帽得強出頭，不然誰打得過那幫吃閑飯沒事幹的流氓？
白老爹已經崩潰了，鬆開了手，那青年『嘩啦』一下子掏出一把子零錢，青年索性將他的褲兜全倒出來，嘩啦啦的零錢和硬幣撒了一地，倒還有好幾張面額大的，立刻彎腰去撿。
忽然一隻腳踩在他手背上，『咔擦』脆聲中，小青年曲卷著的兩根手指都斷了。
青年驀然慘呼，卻聽一人喝道：「給老子閉嘴，再哼哼，全給你丫的踩斷！」
青年的手被踩得劇痛，怎麼也抽不出來，抬頭一看，竟然是剛才還在幾米開外的人，愣頭壯漢也是懵了，竟然沒看清姬無命是怎麼闖過去的。
白老爹幾欲摔倒，看清來人，急道：「無命啊，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來幹嘛，快走快走！」
姬無命將青年踩得嗷嗷叫，卻燦爛的笑道：「白老爹，這錢是咱們的辛苦錢，咱們得好好收起來給小雪讀書，天王老子都不能動。」
眾人一片唏噓，都為白老爹不平，可是竟沒一個人敢真正出面，這時看著其貌不揚的姬無命，大有看好戲之意。
抽煙的陳少爺一彈指將煙蒂彈到姬無命身前，罵咧咧道：「什麼玩意，黑子，揍他。」
黑子粗桶一樣的身子逼過來，左手將白雪箍得話都說不出來，老爹急道力道：「錢都給你們，放了我閨女！」
壯漢銅鈴般的大眼一瞪，道：「操！這點錢打發要飯的呢？每月兩千，剩下的麻溜湊齊交上來，什麼時候交齊，你女兒什麼時候回。」
壯漢目露凶光，環視著人群，右手指了一圈，宣告道：「在這片區撿垃圾，就得守這個規矩！今天是他開頭，你們的份子錢什麼時候交，自己看著辦，月底誰沒交清，後果，哼哼……」
眾人一片嘩然，原來這幫人的目的在這兒，徵收撿垃圾的份子錢，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什麼兩千？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大家看笑話的心情早沒了，原來為難白老爹是殺雞儆猴，做給我們這些人看的呢。
白老爹沒指望姬無命化解什麼危難，眼淚婆娑的就要下跪。
姬無命忽然給趴在地上捶地的青年賞了一腳在臉上，踢得他滿嘴碎牙，嗷嗷叫著倒翻進圍牆的豁口，從垃圾堆里滾進了填埋深溝的臭水裡。
陳少爺面色一變，啐了一口，拉開車門掏出了兩根鋼管走過來，看來這夥人準備得挺齊全的。
圍觀群眾咋呼起來，但卻都往後退個不停。
姬無命卻笑嘻嘻的將白老爹扶到一邊，交給白羽，道：「小羽，帶老爹回去，我馬上帶你姐回來。」
白羽眼睛里閃著淚光和興奮，很想親眼看看傳說中的大俠怎麼懲治壞人，但卻知道輕重，堅定的點點頭，將白老爹架在肩上走了，爺倆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黑子將白雪往圍牆上一扔，白雪悶哼一聲，背部撞到牆上，卻感覺圍牆柔軟無比，回頭一看，竟然是姬無命墊在背後。
姬無命將驚愕的白雪讓在身後，朝失去了目標的黑子噓了一聲：「喂，大傻個，你大爺在這兒呢！」
黑子和陳少爺都滿臉不可思議，這傢伙的行動匪夷所思啊，但是利器在手還怕個毛啊，惡狠狠的撲上來一記悶棍當頭劈下。
姬無命動也不動，忽然眼冒寒光，伸手一扯，就把陳少爺拉在了身前。
嘭！
黑子鼎力一棒在陳少爺頭頂劈了個結結實實。
「啊！」陳少爺慘叫一聲。
眾人一片驚呼，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陳少爺也沒弄明白，暈乎乎的，額頭上流下熱熱的東西，伸手一揩，鮮紅一片。
黑子愣了，趕緊道：「對不起對不起，陳少爺，我……我不是故意的。」
陳少爺怒目而視，罵道：「媽的，回去再跟你算賬，招子放亮一點，把這小子的腦袋給我砸個稀巴爛！」說著狠狠揮出手中鋼管。
黑子立功心切，同時狠命照著姬無命那小子可惡的臉砸下去。
「啊！」
慘呼聲再次響起，可還是陳少爺。
不知怎麼的，陳少爺又擋在了姬無命身前，黑子狠棍砸在他臉上，陳少爺頓時被砸飛了出去，腿腳抽搐著，不知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