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料之外】

這日，陳遠南向我辭行，說要去一趟通州。這段日子以來，天地盟已經搞得風風火火，京城內的天地盟總壇已經頗具規模，一切也上了軌道。陳遠南和東方白商量后，決定在通州開設一個分堂，以壯大聲勢。陳遠南準備親自去一趟，畢竟前期的工作十分重要。

對於這個決定，我當然十分支持，我畢竟是天地盟的幕後東家，天地盟越強大，對我將來的事業就會越有利。陳遠南走得匆忙，本想擺擺酒席與他餞行也來不及了，只好等他回來再為他接風。

送走陳遠南，我和東方白正在前廳商量天地盟將來發展的計劃。門人來報，外面有兩個小姑娘求見。

我出去一看，原來是無霜無雪兩姐妹。我這才想起我與她們的三日之約，連忙將她們請進屋內。

這對姐妹花今日拋棄了原來的一身黑衣，各自穿著一套女兒裝，原有的殺氣不見了，卻顯得羞答答的。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因為她們穿上女兒裝后不太習慣。

姐姐無霜一身翠綠，妹妹無雪一身粉紅，兩人都比往常多了幾分女人味，煞是好看。

我履行承諾，取來兩枚「紫陽丹」交給她們。姐妹倆欣喜異常，淡淡地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要離去。本想留下她們，但我知道這兩姐妹都不太相信我，而且事有不巧，剛好陳遠南出了門，我自己恐怕說什麼都沒有用的，只有眼睜睜看著她們離去。無霜走得十分瀟洒，只有無雪臨走還回頭看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凄涼。

看來她們確實與我無緣，算了吧，以後再說。

送走無霜無雪姐妹，我回到前廳與東方白商量未來大事。東方白說起目前天地盟發展很快，加入的有志之士越來越多了，但多為庸碌之輩，缺乏的就是出類拔萃的人才。

提到這一茬，我猛然想起田家村的獵手田七郎。我將如何遇見田七郎，田七郎如何威懾虎中之王，以及他一拳就打死斑斕巨虎的事告訴東方白后，東方白也是驚嘆不已，連稱這樣的英雄人物萬萬不可錯過。

當下，我和東方白一合計，決定明日一早就啟程去一趟田家村，請七郎出山。

次日清晨，我們帶上美酒佳肴和禮物，命幾個下人挑著，一齊出城直往南坪山而去。

南坪山上雖然地形複雜，但我當日「逃難」至此，有深刻的記憶，所以不會帶錯路的。況且今時不同往日，想著就要見到七郎，還有秀兒，我心情大好，一路上輕鬆愉快，周圍的風景看起來也特別順眼。

未及午時，我們一行人便來至田家村村口的小溪旁。遠遠看見一個黃衣少女坐在小溪邊的一塊大石上，手裡拿著一件物事看得出神，似乎在想什麼小女孩家的心事。

我高聲喊道：「秀兒，是你嗎？」

那黃衣少女聽見我的聲音，抬頭往這邊看來，看見我正傻傻地望著她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用手擦了擦眼睛，看見我依然站在這裡，這才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鈺哥哥！」秀兒飛快地向我跑來，拉著我的手，興奮得眼淚都出來了。

「秀兒，你想我嗎？」

秀兒把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接著她也問我：「鈺哥哥，你想秀兒嗎？」

我也學著她，把頭點得跟撥浪鼓一樣。我又取出禮物交給秀兒，秀兒更是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銀鈴般的笑聲在我的耳畔繞來繞去，迴旋不絕。

此刻，我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不過正事要緊，我問秀兒：「秀兒，你七叔在家嗎？」秀兒說「在」。我大喜，便帶著東方白以及幾個隨從一起來到七郎家中，當然秀兒也去了，她這個時候恐怕一刻也離不開我。

七郎果然在家，對於我們的到來，七郎異常開心，而對於豪邁人士來講，開心就是大碗大碗地喝酒。

我命隨從取出美酒佳肴，與七郎同飲，當然在坐的還有東方白和秀兒。酒過三巡，七郎和東方白已經聊得非常投契了，東方白對七郎的豪氣十分折服，而七郎對東方白的談吐舉止也是異常敬佩。本來這次說服七郎的任務，我早就交給東方白了。我也相信東方白的口才，有他親自掛陣，七郎定然「手到擒來」。

他們二人高談闊論，我就和秀兒切切私語，席間大家都十分盡興。

東方白步步為營，從個人志向談到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從如今大明國的衰落談到天下的形勢，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七郎自是對其佩服不已。東方白又對我大家稱頌，說我是一個如何好的主公，又具有如何高貴的命格，最後才說及請七郎出山相助的正題。

七郎對東方白的話已是深信不疑，但他卻似有難言之隱。借著酒意，七郎才與我們一一道來。原來七郎乃名門之後，其祖父乃抗倭名將田世爵帳下大將，曾跟隨宣武將軍出生入死，立下屢屢戰功，但因得罪權貴，後來被削去軍銜，發配江州，從此田家便家道中落。後來，為了避禍，七郎父親帶著全家來到南坪山田家村，融入這支田氏家族，以打獵為生。七郎父親因不能得志鬱鬱而終，留下七郎母子相依為命。七郎自小習得武藝，加之頗有悟性，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希望有一天可以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怎奈母親常年卧病，久治不愈，七郎是出了名的孝子，所謂「家有老母不遠行」，所以這些年來，七郎放棄報負，整日打獵為生，與母親相依為命，直至今日，七郎已三十有二矣。

聽完七郎的故事，我與東方白都大為感動，再也無力說服七郎下山。當下，東方白稱自己精通醫術，我雖然不知東方先生還有這等本事，但見他有模有樣地與七郎母親搭脈診斷，還寫下一副密密麻麻的藥方，我也大為折服，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

我欲取黃金相贈，但七郎堅決不受，對於他這種氣節男兒，我也全然沒有法子。只好以定購虎皮為名，留下一些銀子，七郎方才勉強收下。

天色已經不早，我們只得打道回府了。七郎與秀兒欲送我們下山，但我拒絕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與秀兒在村口一番依依作別，這才黯然離去，一切傷感盡在不言中。

由於無功而返，一路上我垂頭喪氣，還是東方白安慰我，他說當年明太祖朱元璋也是奔波三次，才請到帥才徐達，叫我不必氣餒，以後還有機會。我這才釋然，劉備不也是「三顧茅廬」才請到諸葛亮的嗎？我又何必因為一次失敗就耿耿於懷呢？

回到家時，我已經忘記了不快，正想去「攜美園」轉轉。突然，宮裡有人來了，來的是外事房的趙公公，見了我也不客套，叫道：「江公公，大事不好了，田妃娘娘死了，皇上命你立即進宮見駕！」

我腦子裡「嗡——」地一聲，什麼！？田娘娘死了？她的病不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怎麼會突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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