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對不起
「你想做什麼.」
不著痕迹的避開.齊慕繁單手捏住秦陽的下巴.即使牽扯到了傷口.也只是不悅地擰了擰眉毛而已.
「更或者.你想要什麼.」
此刻的秦陽在他看來.實在乖巧得有些過分了.他記得每次變得如此殷勤.都是別有所求的.所以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不想做什麼.你別亂動.」怕齊慕繁繼續牽扯到傷口.秦陽不敢亂動.伸手輕扶著那隻捏住他下巴的胳膊.
「你不用討好我.」齊慕繁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心裡有些發疼.秦陽想起之前那個溫言細語要跟他和好的齊慕繁.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道:「我沒有討好你.」
齊慕繁看著他.不說話.幽深難辨的眼裡.情緒複雜莫測.
秦陽定定地看著他.齊慕繁不動.他也不動.
兩個人.一個謹慎固執.一個沉默難測.僵硬地對峙了一會兒之後.秦陽才終於把漸漸讓步的齊慕繁勸回了床頭.
端起帶來的銀耳紅棗湯.秦陽小心地遞到齊慕繁面前:「你身上有傷.喝點這個.補補血吧.」
齊慕繁淡淡地掃了一眼:「我不喜歡吃甜的.」
秦陽動作一頓.緊接著開口:「這個不是很甜的.糖加的不多……」
對上齊慕繁淡然無波的雙眼.秦陽話音戛然而止.半晌.他將碗放回托盤裡.決然不提這湯自己熬了一上午的事實.繼續開口:「不吃甜的.那就吃點兒鹹的.鴿子湯好不好.營養豐富.也有一定的保健功效.」
見齊慕繁不說話.秦陽眯著眼睛笑了笑.剛要端著托盤離開.齊慕繁就一把拉住了他.
力道絲毫看不出他是個病患.秦陽整個人都被拽了過去.怕壓倒齊慕繁的傷口.他剛要伸手撐住床頭.身體就已經貼到了那個熟悉不過的懷抱里.
肉體碰撞的瞬間.明顯感到齊慕繁的身體狠狠一怔.秦陽知道自己壓倒他傷口了.剛要起身離開.一隻手就牢牢地箍住了他的后腰.
「你的傷口……」
「你大可不必這樣.」語氣平靜.眉目也未動.如果不是腰間那隻緊箍著他的手.秦陽幾乎以為這個人打算同他恩斷義絕了.
「我怎樣了.我不就是給你送吃的了嗎.我這樣不好么.」
說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嘴角.連頭也不自覺地慢慢低了下去:「我知道自己以前不對.可我不是沒有心的.關心你.我錯了嗎.」
一句話.成功地在齊老大的心間泛開一朵漣漪.他緩緩地開口道:「如果你只是感動的話.秦陽……」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倔強的抬起頭.秦陽通紅的雙眼裡.滿是固執與不甘.
他說:「我真的受夠你了.從遇見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不是好事兒.你又霸道.又自私.我做什麼你都要干涉.身邊的朋友你也都不放過.齊慕繁.我真的很討厭你.」
眼見著齊老大臉色青黑.額頭的青筋也慢慢地鼓了起來.秦陽身子抖了抖.兩隻眼睛更紅了:「我當初那麼的討厭你.你都不肯放過我.可為什麼……你說了要和我在一起.那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算計我.趕我走.」
被指著鼻子罵.齊老大即使是只病貓.此刻也該發火了.然而就在此時.一滴淚.啪地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冰涼的觸感.彷彿一弘泉水般.瞬間澆滅了齊老大心中澎湃不息的怒火與衝動.他下意識地捧起秦陽的臉.這個從來哭得毫無聲響的人.臉上果然已經滿是淚痕.
「一會兒丟.一會兒捕.像對待一隻狗一樣逗來逗去.齊慕繁.我是個人啊.你玩兒的很開心是不是.」越說哭的越凶.如果一開始只是傷心的話.那麼到了后來就是徹底自暴自棄了.
他終於確定自己的這份感情.他不僅僅是喜歡齊慕繁.更是深深的愛上他了.
愛的卑微.愛的毫無下限.不管他怎麼對他.可只要他事後再對他招招手.他就會像是一隻看到骨頭的小狗般.屁顛屁顛地鑽到他懷裡.將所有的不好都忘在腦後.
他哭.只是覺得自己不僅犯賤.還是個沒用的娘炮.因為從遇見這個人開始.他就已經不正常了.就連眼淚也都跟多餘了似的.動不動就往外宣洩.
伸手擦著那不住的淚水.齊慕繁心情複雜地皺著眉.見秦陽哭得身子都在發抖了.當即沉聲道:「不許哭.」
「我就哭.就哭了.」聲音哽咽里.已經帶著些嘶啞.
齊慕繁嘆了口氣.整個人忽然間輕鬆了起來.就像心裡頭有塊大石終於落了地似的.見秦陽依舊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不說話.只好投降道:「行了.咱別吵了.你說吧.你要怎樣.」
誰在乎.誰付出啊.他們倆之間.早已經分不清楚了.
秦陽這才慢慢止住了眼淚.伸手拍了拍腰間那隻手.起身重新將銀耳湯端了過來:「喝湯.」
「可以不喝嗎.」齊慕繁皺眉.他雖然不挑食.可也實在是喜歡不上這種甜膩膩的湯汁.黏糊糊的.實在太噁心了.
「不可以.」
秦陽說著.直接將勺子塞進了齊慕繁嘴裡.見對方皺著眉咽下.繼續盛下一勺.道:「全喝掉.」
「……」
走出房門.秦陽剛把托盤交給門外的傭人.就被人攔住了.
「我的《複合攻略》好用吧.」林泉看著他紅紅的眼睛.發腫的唇.挑了挑眉道.
被林泉直勾勾地盯著.秦陽的臉色頓時一紅.剛剛喝完湯之後.齊慕繁確實拖著他歇斯底里的啃了一番.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但兩個人也的確是有些瘋狂了.
想到這裡.他立馬想起了正事兒.說:「你來的正好.他身上的傷口剛剛又出血了.子炎不在.你會換藥的吧.」
「出血.不是又裂開了吧.」林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秦陽.子炎的招牌在那裡.這傷口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又流血.這兩人肯定不老實的做了什麼.
「我.我不知道啊……」
秦陽頓時急了.就算他是個門外漢.也明白傷口裂了一次又一次的危害了.
「大哥.他身上那傷是一般人敢弄的么.你等著.我馬上去叫醫生.」
醫生很快被叫了過來.雖然秦陽並不認識他.卻也知道能出現在這裡的醫生.必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你出去.」醫生剛進門.齊慕繁就徑直朝秦陽開口道.
「我……」秦陽一驚.面露不解.
齊慕繁淡淡地掃了一眼林泉.林泉立馬會意.不管不顧的.扯著秦陽就出了卧室.
「你拉我幹嘛.」卧室外.秦陽皺著眉開口.
「你也不傻.該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讓你看到身上的傷口.」林泉嘆了口氣.
「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
林泉搖著頭打斷他.說:「你不明白.秦陽.他是怕嚇著你.你知道他身上的傷口有多嚇人么.」
「……」秦陽不說話了.
他的確.一直害怕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面.小時候只是看到了一次車禍現場的照片.就連著做了大半個月的噩夢.如果親眼看到齊慕繁身上的傷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看秦陽的反應.林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兩個幾乎跨世界的人.就是從頭到尾的彆扭.要是沒有個明白人調停啊.哎.那就可勁兒磨吧.
其實想想.自己也算是個好人了.嘿嘿.頭一回當好人.內心還是小小地激動呢.
兜兜轉轉.時間眨眼就是一個多月過去.
秦陽並不知道道上的事情如何了.可見著別墅往來人次的頻率慢慢變少.齊慕繁臉上的線條越來越溫和了下來.也大概明白最艱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而子炎等人的身影.也終於會時不時地出現雜別墅里了.齊慕繁身上的傷也慢慢癒合了.至於極個別嚴重的創口.如今也慢慢地脫痂.露出剛長來那粉嘟嘟的新肉.
晚上.秦陽拿起吹風.一邊給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齊慕繁吹頭髮.一邊打亮著他身上的傷口.
以前兩個人在一起.但凡不穿衣服的時候.他都被做的根本看不見齊慕繁的身體.如今看到的時候.卻忽然間希望自己還是看不見這些的.
圓的.方的.長條的.十字的.新舊不一的傷痕.像是塗鴉一般遍布這個人身體.每一道痕迹都昭示著主人.曾經刀口舔血的過去.
秦陽紅了眼睛.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齊慕繁那時候不讓他看傷口了.
因為就連現在這樣的.他看了也還是會覺得害怕.
「怕了.」發現秦陽的失神.齊慕繁一把將人從背後扯翻了下來.牢牢地摟在懷裡問.
秦陽點了點頭.指尖輕輕地碰著齊慕繁胳膊上的一道口子.問:「是不是很疼.」
他記得那裡.是當初他推他下車時.划傷自己的.
齊慕繁微怔.抓住秦陽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口.笑著開口:「只要這裡不疼.別的地方.都沒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