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希望他是誰
齊慕繁嘴裡的不太平.秦陽一直未曾正式見過.
平心而論.雖然他們倆自認識以來雖然折騰不少.可齊慕繁還是將他保護的很好.
秦陽也不傻.但他終極知道自己的斤兩.除了沉默與陪伴.他的確再沒有別的功能了.
在書房又窩了幾天.某一天晚上.秦陽迷迷糊糊地剛睡著.就被齊慕繁唰的一下搖醒了.黑夜中.他的眼睛像是兩道劇光一般.激得他當場就清醒了過來.
「慕繁.」不明白對方發什麼神經.秦陽的聲音驚嚇中.更多的還是詫異.
對方點了點頭.抱著秦陽的上半身.徑直將他的雙腿夾在了腿彎里.像是對待一個抱枕般:「乖.讓我抱一會兒.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覺.最近都快困死了.噓.」
秦陽還想說什麼.耳畔就已經傳來對方均勻的呼吸聲了.
齊慕繁最近確實睡得比較少.黑暗中那張原本輪廓分明的臉.如今似乎更加的深邃了.秦陽略有些心態的看著他.良久.才閉上眼睛.
他知道.這個人的路.有了他之後.就不好走了.
被人當成抱枕.緊箍在懷裡一整夜.秦陽第二天醒來.自然渾身免不了腰酸背痛.
齊慕繁已經走了.秦陽摸了摸微涼的床鋪.很明顯對方已經離開了不止一會兒.
空蕩蕩的書房.明顯杳無人跡.
從卧室一路走來.秦陽撲了一個空正有些愣神.身後一個聲音.就忽然叫住他了.
「找齊慕繁么.他不在.」許久未曾見面的子炎.依舊和記憶中的風度翩翩如出一轍.
也許.這就是醫生吧.即使明知道本質.可他卻還是會在第一眼就給你一種救死扶傷.白衣天使的錯覺.
子炎點點頭.剛要轉身.卻又忽然怔住了.只是沉默的看著他.眉宇間夾著一些別的東西.深沉中.像是憂慮.又彷彿是猶豫.
「有什麼事情么.」秦陽問.
子炎頓了一會兒.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你跟我來吧.」
秦陽皺了皺眉.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可又覺得子炎應該不會害他才是.半是猶豫.半是忐忑的.跟著子炎穿過走廊.直到走上樓梯……
「秦陽.」聽到身後沒了腳步聲.子炎轉過頭來看著他.
壓住心裡的不適.秦陽面露驚疑道:「這是三樓.」
子炎認真地點了點頭.他可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我……」秦陽有些遲疑.和齊慕繁在一起兩年了.他從未上過別墅的三樓.他記得齊慕繁跟他說過.不要在這棟房子里亂跑.
三樓.無疑是一個禁忌.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去開啟.
「如今的你.有資格更有責任去慢慢了解這裡的一切.」
子炎的提醒.秦陽不禁恍然大悟.他一直小心的謹守本分.卻忘了自己的身份並不是一個奴僕.陪在齊慕繁身邊.即使他什麼都做不了.可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
做不了.不能做.還有不去做.三者從來都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想明白之後.那個在他心中一直不敢觸碰的禁忌三樓.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難以接近了.
事實證明.人們心中的恐懼.很多時候還是源於對事物的不可知性.對待恐懼的食物.當你勇敢的走進它.了解它之後.其實也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害怕的了.
同一棟別墅.三樓的格局其實和二樓差不多.走廊里的光線很充足.周遭十分安靜.但這別墅里大多時候都是安靜的.所以秦陽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
他也並不十分好奇以前齊慕繁不准他上來的原因.畢竟這世上所有的腐朽和機密.都是隱藏在絢爛或者平靜之下的.他向來不太願意去主動摸索這些規則.反正如今這一切都即將浮現在他面前了.
秦陽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詫異.渾身上下的那股平靜.引得子炎下意識挑了挑眉.他邊給秦陽引著路.邊開口解釋說:「這本就不是什麼禁忌的地方.只是以前楚二哥住在這裡.然後他和楚奇.你也知道……」
這是解釋么.
「沒人願意看到你摻和進去.想必你也清楚.你摻和進去之後.對誰也都是沒有好處的.」說話間.子炎已經在一間類似於主卧的門前停下了.他一手握著房門把手.一邊轉過頭看他.
「所以.他們搬出去.也是防著我和楚奇.」想起楚奇對自己那種心思.秦陽的臉色微微一愣.而子炎臉上那種正兒八經的神色.也像是一個鎚子般忽然打了他一下.
「既然他們已經搬出去了.那為什麼現在忽然又帶我上來這裡了呢.」他忽然有些好奇.指著面前的屋子問:「這裡是……」
「他們倆的房間.」子炎沒有回答他前邊的問題.推開了房門就示意秦陽跟著他進去.秦陽皺了皺眉.終究不曾推諉.
不同於二樓的壓抑冰冷的沉悶黑白.三樓主打色是那種讓人看上去就心情很好的朝氣蓬勃.房間里甚至還貼上了淺藍色的壁紙.就連地毯.也是米白色的.
這真的是楚雲漠住的對方么.
秦陽實在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這年頭的變態.真的都喜歡這樣溫暖的顏色么.
屋子很大.格局依然和二樓差不多.外間有點像是個飯廳.角落裡擺了沙發等傢具點綴.而秦陽此刻正跟著子炎朝裡間走去.那裡應該是卧室吧.
「你帶我來這裡……」情不自禁的問題.在看清卧室床上的那個人影時.徹底怔住.
子炎說:「雖然你干涉這事兒不太好.可權衡之下.你如今還是多少摻和一些的好.」
「他.他是.」秦陽沒再去理會子炎話里的意思.他怔怔地看著床上那個昏迷的人影.第一反應覺得會是楚奇.可想起以前在這裡見到的施洛.他忽然就不確定起來了.
「你希望他是誰.」子炎問.似乎料到了秦陽不會回答.於是開口說:「他是施洛.也是楚奇.可他到底是誰.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你什麼意思.」秦陽腦子更亂了.
子炎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應該怎麼開口似的.領著秦陽走到外間.這才慢慢地告訴他這件事兒的始末.
一字一句.秦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情緒也隨著對方的話語不住的變化.先是疑惑.繼而變得震驚.然後忽然沉重.到最後已經成了有些哭笑不得的癲狂.
「他怎麼可以這樣.」
終於明白為什麼再見面的楚奇如此陌生.也終於明白施洛存在的必要.這一瞬間.秦陽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人擰成了麻花似的.放在油鍋里正不停地烹炸著.
知道楚雲漠對楚奇的執念.秦陽一直覺得雖然楚雲漠可怕而扭曲.但他對楚奇到底是有著感情在的.所以肯定不會從本質上傷害他的.就像齊慕繁不曾將他逼瘋一樣.
但他終究忘了.楚奇不是他.楚雲漠更不是齊慕繁.兩個完全衝動固執的人碰撞在一起.結局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的.
「每個人對於感情都有著不同的執著.這是他表達的方式.對錯暫且不論.但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子炎的語氣里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他們這樣的人.一直堅信每條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而兄弟們彼此之間守望相助大多還是在公事上.至於各自的私事兒.其實很多時候都是謹守分寸的.
他們唯一干涉齊慕繁和秦陽的時候.其實也是怕齊慕繁因為他影響到公事兒而已.雖然雲輝最終還是因此丟掉了性命.可他們大家都明白.雲輝會死.並不能說是齊老大的錯.
畢竟齊老大走之前.明令過雲輝不準去的.而雲輝的死.也明顯是遭人算計.這筆賬.他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想到這裡.子炎的眉目倏然陰冷了下來.
秦陽不知道子炎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再一次見識到了這些人的殘酷.
不過是簡單的一份感情而已.可楚奇卻被楚雲漠以愛為名的硬生生逼瘋了.而之前那個讓自己疑惑的校園乃至家庭.不過是特地催眠之後的一場恢復治療罷了.
而施洛的存在.不過是一個替身.一個為正主承擔所有怒火與危險的替身.
「這是人命啊.一條人命啊.」
楚奇的身體有些脫力.他覺得自己像是忽然間沒了骨頭似的.只能爛泥癱在沙發了.想起施洛髮際處那個整容的刀口.想起施洛那個滿是嘲諷的無奈笑容.想起雪地里施洛對著楚雲漠跪下自殘的畫面……
心.突突的開始發疼.
這些人.怎麼可以把好端端的人逼成這樣.
「世界從來是弱肉強食.弱者的命從來不值錢.況且.人性貪婪.你怎麼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實的呢.秦陽.那個施洛不值得你同情.」
不值得同情嗎.
秦陽啞然失笑.在他們這幫鐵石心腸的人眼裡.什麼樣的人是值得同情呢.
他們這樣的人.還會有同情這種稀缺的情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