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是說了要相信嗎
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秦陽整個人只剩無力,其實這些事情,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只是個弱者,每次妄圖救人的方式,也只是看人臉色的哀求和交換而已,沒有半點的主動權,而齊慕繁更是一個霸道的從來不准他去關注別人的人,
他不會幫他,非但不會幫他,更會阻止他知道一切關於朋友們的消息,
就拿李允翔和楚奇的事情來說,他不是不知道他們過得不好,他也不是不想管,他只是管不了,只是無能為力,
他只是一個弱者,別說要和楚雲漠周彥堯這樣的人鬥了,他甚至連打探一下他們的消息,知道他們的行跡都做不到,更談何利用與挑撥,
故事裡那些玩陰謀詭計的高手,也許自身的確是手無縛雞之力,可他們的身邊,良將,消息,錢財,自由,總是有著一定籌碼的,可他什麼都沒有,
借力打力,也不過只是想想而已,齊慕繁從不是昏君,
丟下幾句話,子炎就離開了,秦陽在外間又思忖了良久,這才邁著步子走進卧室,
這些事兒,雖然子炎的話語坦蕩直接,可秦陽還是感覺得到那字裡行間的隱瞞,他沒有刻意的去了解,因為知道那定是徒勞,
床上的人,因為藥物的關係,此刻正沉沉地睡著,似乎做著不錯的美夢,嘴角輕輕地上揚,像是一個孩子般,笑得天真無邪,毫無防備,
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依稀可看見那瓷白肌膚上細細的絨毛,
子炎說這是楚奇,那之前扮演楚奇兄長的那個男人呢,
還有楚雲漠,秦陽雖然對於很多事情一問三不知,可齊慕繁和楚雲漠關係越來越僵,以至於互相奪權這種事實,他還是看在眼裡的,
道上,真的沒有永遠的哥們兒么,還有楚奇,他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呆在這裡的,
楚雲漠的軟肋,還是齊慕繁的人質,
心裡有些悵然,秦陽怔怔地看著楚奇,他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對方的身份,不是不相信子炎的話,只是施洛和他確實是太像了,
皺了皺眉,彎腰下意識伸手去撥對方的髮際,整過容的人身上都會有或大或小的刀口,他是見過施洛臉上疤痕的,
線條優美的臉上,鬢角光滑而細緻,額頭乾淨亦飽滿,潤澤的肌膚上,別說疤痕了,甚至就連痘痘也都沒有半顆,完美得簡直令人觸目驚心,
秦陽皺了皺眉,雖然疤痕不會移動吧,可為防萬一,他還是又抬起人的下巴看了看,然後又是後腦勺,幾乎將能看的都看了,還是沒有發現刀疤的痕迹,
真的是楚奇么,
「你在幹什麼,」
秦陽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正發著愣,一隻手猛地抓向他手腕,用力一扯,徑直將他翻了個身帶入了懷裡,
說話的是齊老大,
因為默許了子炎的做法,他上來也是因為擔心楚奇蘇醒之後,秦陽會制不住他而吃虧,卻不曾想一上來就看到秦陽的手在對方臉上摸來摸去,
一股無名火,當場就從心底躥了出來,煙花似的,躥得他二話不說就將人往外扯,
「我,你啊……」被不由分說地拉走,秦陽嚇得整個人都愣住了,
手腕上的那隻手,像是一隻鐵鉗,力道越來越大,彷彿隨時都能將他的骨頭捏碎一般,貼在對方胸口,他甚至能感覺到齊慕繁身上那膨脹僵硬起來的肌肉,
他在生氣,而生氣的原因……
腳步踉蹌地跟上,秦陽急忙解釋:「我只是好奇,那個施洛和楚奇太像了,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
後背一疼,他整個人已經被齊慕繁壓在了牆壁上,而對方那近在咫尺的陰沉臉色,分明就是一朵夾帶著暴風雨的巨大烏雲,他縮了縮脖子,有些委屈地號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能就這麼算了么,」齊慕繁聲音有些發冷,
「我……」秦陽嘴角抽了抽,他一朝被蛇咬,註定是十年怕井繩了,勾起一抹燦爛的弧度看著齊慕繁,道:「你不生氣了,」
齊慕繁眯了眯眼睛:「我討厭你身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脈關係,更不喜歡你碰別人,」
「可是……」
「沒有可是,」齊慕繁蠻橫地打斷他,丟下一句「我就不應該讓你見他」就二話不說地轉身走了,
秦陽怔怔地站在走廊里,看了看大步流星離開的齊慕繁,又看了看楚奇房門的方向,終究還是飛快地追上了齊慕繁,
楚奇還沒醒過來,齊慕繁這裡,他可不想再有什麼隔閡了,而且對於楚奇這事兒的緣由,也許他也能挖出來一些呢,
書房裡,齊慕繁正襟危坐地處理著文件,他最近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可書桌上的文件卻從來都沒有斷過,
空前的繁忙與認真,秦陽想,也許楚雲漠真的和他決裂了,這樣的重視的確像是面對著一個曾經最親近他,最了解他的敵人,
他幫不了他,所以就只能在瑣事上,力所能及的做一點了,
「咖啡涼了,我給你換一杯,」
「這文件需不需要分類啊,」
「墊個靠枕吧,腰能舒服點兒,」
「你餓么,我去給你找點兒吃的啊,」
見著小男生陀螺般不亦樂乎的為自己繁忙,齊慕繁終於丟下了手裡那份已經看了半小時的文件,
「秦陽,你再這麼殷勤,我會忍不住把你摁在這裡辦了的,」
「啊,」秦陽整個人一愣,面色緋紅之際,那隻手就已經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摁在了桌子上,兩個人之間,僅隔著一張偌大的書桌和文件,
「你是不是還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齊慕繁低頭看著他,幽深的眼裡,情緒莫測,
「我,我能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啊,」秦陽沒好氣地掙扎著,齊慕繁也沒攔著他的意思,徑直鬆開秦陽,眼裡那瞭然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知道自己的拙劣有多可笑,秦陽腹誹了一陣,問:「你真的和楚雲漠決裂了,」
「哦,」齊慕繁挑了挑眉,戲謔的臉上,真意難測,
秦陽下意識皺眉:「你們一起這麼多年,手下的人脈關係以及明面上的生意還有資金,許多的牽扯早已經分不清了,只是雲輝走的那時候,很多人以及那麼明顯的要扶持他了,而他雖然看起來像是在幫你,但是意向確實是並不明確的,而且……」
齊慕繁瞭然的點點頭,頗為讚許的伸出一根手指覆在秦陽唇邊,打斷他之後,緩緩地撫摸著那粉潤的肌膚,說:「而且一山不容二虎,我和他這種共主的模式註定難以長遠,只要有利益在,我們早晚得分家是不是,」
秦陽點頭,他是文科生,貫古通今,利益至上合久必分這些個道理,他雖然難以接受,但其實比誰都明白,
齊慕繁笑了笑,撫著秦陽唇瓣的手忽地扣住了他的後腦勺,將人扯到面前輕輕留下一吻,道:「我喜歡你的聰明,但是秦陽,你的這點聰明,其實說白了就是不諳世事的天真,有些事兒,遠非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你什麼意思,」秦陽也不惱,要是他能玩得轉這些,也不至於被他齊慕繁壓榨至此了,他只是好奇,不是看到的這個樣子,那麼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齊慕繁微微搖頭,平靜的目光里,彷彿夾著極致的魄力般,完全不容拒絕的說:「跟著我,你只要做個單純快樂的孩子就行了,」
「所以,你打算什麼都不告訴我是不是,」心裡有些苦澀,這個人從來都是這麼強勢,油鹽不進,像是一塊巨大的頑石,
「你沒有必要知道這些,」語氣溫和,強勢中彷彿裹著一層甜軟的棉花糖似的,
「我是你的寵物么,」秦陽的語氣很輕,彷彿沒有多餘的表情,可睿智如齊老大,怎麼會不明白他又鑽進了死胡同裡面,
伸手,一左一右,鄭重的握著秦陽的雙肩,齊老大的表情十分認真:「我不養寵物那種毛茸茸的東西,」
秦陽啞然,卻還是開口:「那你為什麼總是自以為是的幫我決定一切呢,我雖然沒什麼用處,可我到底是個成年人,不是孩子,也不是任你修剪搭理盆栽,」
「這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秦陽搖了搖頭:「好與不好是相對的,你不讓我知道那些,我知道你是想讓我過的簡單一些,我的確可以對很多事情都視而不見,可是那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那樣的我,和你的一個玩偶有什麼區別,」
「秦陽,」雖然秦陽態度良好,語氣溫柔,卻還是讓齊老大明顯的不悅了,喚他名字的聲音也像是能滴出水一般,
秦陽縮了縮脖子,瞪著一雙黝黑的眸子看他:「我是在跟你商量,咱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明顯的示弱,而齊慕繁也確實受用至極,情緒立時即消,
「我也不想和你吵,只是有些事兒,你承受不起,也接受不了,與其看你瞻前顧後的徒勞忙碌,我寧可你怪我瞞著你,」他清楚秦陽的底線,更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從來不給他選擇的機會,
「可是……」
「不會有事兒的,你不是說了,以後都要相信我了么,」語氣是溫柔的,這話也的確是秦陽前不久對他說過的,一點一滴,構成一張天衣無縫的羅網,而秦陽的確是再無反駁的機會了,
「不會有事兒的,」齊慕繁說,
秦陽還是有些不死心:「所以楚奇……」
「你再說,我就一定讓他有事兒了,你信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