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爭吵
早上.秦陽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二話不說就將腦袋蒙進了被子里.
這肯定不是齊慕繁找他.別的人.他都不用理.
可他不理.對方卻彷彿是跟他較上勁兒了似的.那嘭嘭嘭地聲音.帶著極大的衝擊力.彷彿破碎了大門.直接衝刺到了他的腦袋上一樣.
最後一絲困勁兒.終於因此消失.秦陽滿臉懊惱的睜開眼.這才撐著酸脹的身子爬出被窩.
「什麼事啊.」一邊套上睡袍.一邊渾渾噩噩的朝著門口走去.在這棟別墅里.敢這麼敲齊慕繁房間門的人.好像還真沒有什麼人.
話音未落.門才剛開一道縫隙.一隻手就飛快地推開門.將他扯了出去.
「我的天.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終於醒了.快快快.跟我走.」林泉火急火燎的說著.也不等他反應.直接就扯著他在走廊里跑了起來.
秦陽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對於林泉這貌似的行為.他就是再大度.也還是有些生氣的.「火急火燎的.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啊.」
林泉整個兒一愣.這才想起來秦陽什麼都還不知道.一邊扯著他小跑.一邊開口道:「去大廳.齊老大和楚老二吵起來了.」
話落的瞬間.秦陽已經卯足勁兒加快了腳步.改為扯著林泉跑了.
這主樓的別墅.無論是規模還是面積.那都是十分可觀的.雖然大廳就在秦陽的樓層下面.可彎彎拐拐的走廊還是需要耗費他們不少時間.
「好端端的.怎麼吵起來了.」雖然納悶.可他還是沒忘了了解情況.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人要白夜.可齊老大不同意.然後齊老大又把楚奇強行帶回來.反正是惹到了楚雲漠.」相對秦陽話里的氣息不穩.林泉整個人倒是輕鬆了不止一星半點.完全一副如履平地的樣子.
「你知道的.自從上次雲輝那事兒之後.他們最近就一直是貌合神離的.而且你最近不是也好幾天沒見到白夜了么.這事兒我估摸著可能就是個導火線.你待會兒有點兒眼力見兒的.齊老大就能聽你的.」
齊慕繁能聽他的么.
秦陽不知道.也不確定.他只是本能的不想他們真的鬧掰.他覺得慕繁是在意楚雲漠的.這麼多年的交情.是不應該為了利益說散就散的.
還有楚奇.他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一幕吧.
神思百轉千回.可距離也不過咫尺幾步.出現在大廳側門的時候.裡面的爭吵聲也就不可避免的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里.
「你要護他到什麼地步.這是你們兄弟之間的私事兒.不會有人感興趣.可你在做事情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把下面的弟兄當人看.齊慕繁.你知道最近的場子出了多少事兒么.還是說.有了那個秦陽.你現在已經昏頭昏腦.力不從心了.」尖銳的聲音.刺耳中帶著一股痛心疾首.光聽起來就知道說話的人有多麼的失望.
秦陽怔在門口.攔住了打算扯著他進去的林泉.這種時候.沒有人攔著他們.就說明周圍的人都是被屏退了的.他們還是先看看再說.
「我昏頭昏腦力不從心.楚雲漠.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白夜跟著你我出生入死多少年.你為了那點兒蠅頭小利.就可以拿他去和郭晏殊交換.這種事兒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絕不答應.」齊慕繁聲音極為低沉.秦陽沒有看見.也能想象出那張臉上此刻鼎盛而陰暗的怒火.
郭晏殊.
他要白夜做什麼.
秦陽沒有忘記.白夜是齊慕繁的親弟弟.
「你答不答應都無所謂.這事兒.我已經決定了.用他去換取郭晏殊和咱們的合作並進.我覺得這十分的划算.你該知道這新的領導人上台之後.對反腐倡廉有多麼的執著.」
楚雲漠這話.讓秦陽忽然想起了最近電視新聞里總是播報的反腐倡廉.難道說……
他忽然明白了.這世上但凡有光的地方.就肯定存在陰暗.齊慕繁他們存在陰暗中.一定程度上就是面前的光明默許與認可的.兩者之間從來息息相關.
而這政策上所謂的反腐倡廉.向來只是政治家們排除異己的手段.作為文科生.他對政治的本質向來理解深刻.
「楚雲漠.」
齊慕繁冷冷地叫著他的名字.那一瞬間.秦陽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轟了一下.就彷彿有一顆炸彈丟進了他的腦子裡.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化作了齏粉.
然後.他聽見楚雲漠說:「眼下這種局勢.誰能單個兒的頂到最後.要是再不找人聯合起來.你難道想你的下半輩子在監獄里度過么.還是說.你想被當成各方推舉出來的首腦.成為新官開刀的第一隻雞.」
這話說的算是很嚴重了.而秦陽也當場就忍不住了.「你們不是在幕後么.怎麼會被人拿來殺雞儆猴.」
不僅是他.許多隱藏在暗處的大佬們.此刻也忍不住了.徑直衝到了大廳里.
「到底怎麼回事兒.」
「我就說最近事兒怎麼這麼多啊.原來……」
七嘴八舌的聲音.偌大的大廳頓時變得擁擠起來.秦陽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和林泉可以不受阻攔的靠近這裡了.不是因為他們屏退了眾人.而是因為所有人都藏了起來.
此刻出來.只是因為知道了真相.終於忍不住了.
楚雲漠冷笑著看向眾人.彷彿並不詫異這些人的出現.嘲諷的目光緩緩地落在秦陽身上.回答說:「幕後.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幕後.利益再大.大得過小命么.秦陽.你並不是一個死板的文科生.你該知道那些所謂的教條背後.有著怎樣的潛規則.」
潛規則.是啊.誰都知道.
所謂法律.其實只是制約弱者的枷鎖;
所謂民主.其實不過是統治階級內部的民主;
而所謂的國家.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暴力機器罷了.
所有一切公平公正的字眼.不過是為了麻痹普通人的視線.方便強者壓榨弱者.從未維護當權者穩於泰山的統治罷了.
他都知道.社會的本質就是殘忍.人性的陰暗就是自私.可知道是一碼事兒.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遇到的一切.都是最壞的.
「布局經營的再好又如何.那畢竟是上一任領導人在的時候了.這一輪輪的換血清理.你覺得咱們還能剩下些什麼.繼續維持中庸的保守立場么.你該心知肚明的.這就是人家將來頭一號要剷除的牆頭草.這個道理.你們誰都明白不是么.如今下面已經開始亂了.齊慕繁.你別告訴我你還沒有一點點的危機意識.」此話一出.齊慕繁的臉色確實難看了不少.
只這一眼.秦陽的心也忽然沉到了谷底.
他不是不相信齊慕繁的能力.只是在統治者滿前.一般人真的太弱小.
即使他們在道上的號召力再大.可大的過軍隊么.大得過一個國家么.
秦陽怕.真的怕他出事兒.混跡黑暗地帶的人.逍遙時無法無天.可出事兒也的確只在一念之間.
他才不過剛剛睡了一覺而已.這天就徹底變了.
「這樣的豪賭.你賭得起么.就算你賭得起.你又有幾分把握.三分.還是兩分.或者說一分也沒有.只要你敢說有一分.我就聽你的.就這麼繼續的按兵不動.」
他這話一出.大廳里的人頓時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道上雖然講究個血氣方剛的義氣.但本質上的確也是唯利是圖的.各自為營的黑色陣營向來如同一盤散沙.如果把這些力量組合起來.也許他們真的可以扛過接下來的洗血.
「齊老大.我……」沉默良久.有人試圖開口勸服他.可話才剛出口.便被齊慕繁的一記冷眸憋了回去.
「好了.不就是要我么.」僵硬的沉默里.一個身影捂著胸口.緩緩地從大門處走了進來.
是白夜.他似乎是受了傷.胸口的外套泛著些鮮紅的血跡.原本纖瘦的身體似乎更加的纖瘦了.
從門口進來.那光線就彷彿穿透了他整個人一般.待光線慢慢的彙集在他臉上的時候.秦陽就只看見他淡淡地笑著.大度溫和的目光一一地掃過屋子裡的人.
「我倒還不知道.我居然有這麼大的用處.真是難為你們了.一個個的聚在這裡.就為了給我找個好的去處.」
眾人看了看他.都沒有說話.白夜是齊慕繁親弟弟這件事兒.知道的人畢竟有限.在他們看來.這個人的確是憑著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的.
對於強者.他們即使打算犧牲他.可骨子裡還是敬佩和尊重的.
「既然如此.那麼就讓我去吧.」白夜沖齊慕繁笑了笑.眼裡前所未有的平靜.
「回屋呆著.準備手術.」齊慕繁毫不猶豫地拒絕.
白夜搖了搖頭.說:「這事兒.就當是我自願的……」
「人都是死的么.」齊慕繁冷冷的打斷他.緊跟著白夜進來的子炎會意.一劑麻醉扎在他的脖子上.徑直將人給拖了出去.走之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泉.
那種眼神.秦陽看不太懂.然而齊慕繁也沒給他去懂得的時間.
「你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