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劉畫……真正的結局(四)

番外篇 劉畫……真正的結局(四)

六叔進來房間之後,看著我和劉歆,然後有些欲言又止。

我想說話的時候,劉歆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後再對六叔說:「六叔,你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六叔手上拿著一個東西,我已經看清楚了。

這個東西,是一個盒子。很熟悉的盒子。

明顯,劉歆也把目光凝聚了過去。

而瞬間,劉歆的渾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六叔嘆了一口氣說:「有點事情,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們的,但是現在卻又不得不說。」

我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問了一句:「是上次,我問的那個問題么?別墅裡面,還有誰?」

六叔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沒錯,就是這個事情。」

劉歆顯然情緒有些變化,目光就沒有離開六叔手中的盒子。

我心裏面有了一點點的猜想,但是卻不能夠完全的確定下來。

然後六叔把盒子打開了。

那個相框,也在盒子裡面。

只不過這一次,相框上面個,繫上了一道白花。六叔低聲說:「五哥是已經去世了沒錯,但是……有一個人,在等你們。如果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的話,我想你們兩個人應該回一趟瑞麗。畢竟,那個地方還有一個你們的家。」

六叔的話,說的讓我有些心酸,不過如同六叔說的一樣,我的老家,已經被毀了。

和劉歆在縣城,也不過就是租的房子。

而瑞麗,才是生養劉歆的地方。

可最重要的,不是家。而是六叔的話。

還有一個人……在等我們。或者是說……她在等劉歆。

我猜測到了有可能那個人是誰,但是……這樣對劉歆來說,恐怕有兩個極端。

劉歆沉默了一會兒,但是我感覺到她抓著我的手,已經開始發抖,甚至是流汗了。

六叔把盒子放在了地上。然後退出了門外。

屋子裡面剛剛舒緩下來的氣氛再次回升了幾分凝固,劉歆呆立的坐在床邊,沒有過去拿盒子的意思。

我艱難的從床挪到了地上,然後往門邊走去。

劉歆立刻就過來扶住了我。我安慰她說了一句:「不用擔心,我沒事。」

說話之間,盒子已經被我拿了起來,放到床上之後,我還沒有打開。

劉歆就趴在我的懷裡微微的啜泣了起來。我等劉歆哭夠了以後,輕聲說了一句:「等會兒,我們去看陰先生怎麼樣了,然後再去和老佩,還有嚴苛辭行,最後和六叔去瑞麗好不好。」

劉歆帶著哭腔恩了一聲。

兩個人又在房間裡面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出到了外面的客廳。

其他的人都坐在客廳裡面,各自有各自的休息方式。

我拉著劉歆,然後跟著縫屍匠的第七感到了陰先生的屋子裡面。

陰先生本來臉就白,但是這一次變的有些灰。嘴唇也恢復成為了淡淡的灰色。

但是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的起伏。

縫屍匠說:「這個毒不算什麼,他以前中過更厲害的毒。像我們縫屍體的時候,屍毒才是最猛的,因為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有可能變成一個行屍走肉。他不會死,幾天之後就能恢復了。」

我強笑了笑,然後對縫屍匠說了一聲謝謝。

縫屍匠卻輕聲說了一句:「劉畫,你應該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看了身邊的劉歆一眼。劉歆是看不見縫屍匠的,但是這段時間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我的這個方式。

縫屍匠走到了陰先生的身邊,陰先生的一隻眼睛忽然就睜開了。就是那隻漆黑的眼。

我深吸了一口氣,等著縫屍匠的下文。

縫屍匠卻說:「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幫你?似乎也沒有求多少回報?」

我愣了一下,然後搖頭。

縫屍匠說:「最開始的時候,是有目的。我需要不死肉來有一個身體。但是陰差陽錯之下,我沒有得到人虯,而且也看到了那個東西的弊端。他則是看到了你的一些方面。所以……他說想要幫你。」

「我很理解他當時告訴我的理由,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看見的這個冷血,像是冰一樣的陰先生,以前是一個什麼樣子?」

我拍了拍劉歆的手,然後輕聲說了一句:「你去看看老佩,然後再和老佩聊聊天。他是真心從頭幫我們到尾的人,當做告別來聊天吧,以後可能沒有多少見面的機會了。」

劉歆恩了一聲,退出了房間。

縫屍匠坐在了陰先生身體的旁邊,就像是勾出了內心深處的某個回憶。

「以前逢屍的手藝是不傳外人的,我不太記得清楚那是多少年前了。我去外面做生意的時候,來到了一個村子裡面,當時我發現了他。他剛好在結婚。但是新娘子卻被人從洞房裡面搶了出去。而他則是因為害怕,懦弱,然後沒有敢上前。最後那個搶人的山賊,不但凌辱殺死了新娘,甚至還把他家裡的一家老小,全部都殺盡了。我並不是一個好人,縫屍體的,誰能是好人呢?」

我愣了愣,然後說:「你是說,然後你教了陰先生本事,他就去報仇殺人?」

縫屍匠臉上的那些縫隙有些抽動,搖了搖頭,他繼續說:「我自然是這樣想的,但是似乎我想錯了。一個原本懦弱的人,一旦狠戾起來,會讓所有人恐懼。他適合傳承我的手藝。於是我就在那個山賊走了以後,告訴了他,如果他拜我為師,我就能夠教他縫屍體的技巧,還有一些殺人的手段。他可以用去報仇。」

「當時的他就問了我一句話說,如果他縫針線刺繡特別好,那麼縫屍體會不會更好?我說當然是。」

「緊接著,他又問了我一句話說,你為什麼看見了一切,都不幫忙?」

「我很直接的就告訴了他,我們兩個人沒有關係,我沒有必要幫忙。」

「當時他沉默了很久,然後讓我教他本事。我當然潛心儘力教授。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我把他教會之後的那天夜晚,他給我奉茶。裡面下了一種毒藥,是我教給他的毒藥。之後我人事不省。等我能夠有意識的看見自己的身體的時候,自己就變成了現在這個狀態。而他則是在專心的給我縫製屍體。我當時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我被自己的徒弟殺死了。恨意讓我要報復,但是他忽然就把我的屍體上面的眼珠挖了下來一隻。然後對著我屍體說了一句:你見死不救,我殺了你,也是為我的家人報仇。而你教了我本事,我也一定會好好的做你的徒弟本分。第一次,讓你看我怎麼去報剩下的仇恨。」

縫屍匠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瞳之中已經有了些許的嘆息了,然後垂頭說:「那天他殺了有近百人吧,那個山頭的所有人都死了,然後他把手屍體縫在了一起,最後扔到了懸崖上面,日晒雨淋。」

「然後他就跪在他妻子的墳前跪了一個月,因為當時其實來搶人的,只有那個強盜頭領一個人。而且還是醉酒的一個人,他因為怯懦而沒敢上前,最後自責了一生。而他看見你的時候,你當然表現的也是怯懦的。和當時的他,特別的相似。不過你有他身上沒有的一點。就是你雖然怯懦,可是還是敢反抗,然後再去拼搏。走在鋼絲上雖然隨時都會掉落進深淵。但是比連鋼絲都不敢上的他強了太多。而且……你也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夠再普通。就在這種狀態下面,他想要繼續觀察你,然後之後就開始慢慢的變化,最後開始全力的幫助你。這是他這十幾二十年來,唯一一次幫人吧。差點把命帶進去。」

我有些怔然,但是沒有想到,就是一個這麼簡單的原因。

縫屍匠嘆了一口氣說:「而我,則是因為當時沒有幫他,被他記恨殺死,他願意繼續履行我徒弟的本分,我就不可能再去害他的命了,相反,我開始替他殺人。殺那些以前我欠下的債和罪過。」

我點了點頭說:「所以,每一個辱罵過陰先生的人,都活不過那天晚上的三更對么?」

縫屍匠點頭說沒錯。

我最後看了陰先生一眼,沉沉的對他鞠了一躬,因為我找不到更好的表達的方式了。

縫屍匠說他和陰先生還會回到鎮上,我和劉歆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可以過去看看他們。

我當然答應。

出房間門的時候縫屍匠沒有再出來了。

我看見客廳裡面劉歆正和老佩站在窗戶口的位置說話。

我沒有走過去,客廳的這邊,則是老楊,白偉,王老頭,嚴苛。

嚴苛沒有動作,老楊、白偉、王老頭的意思是,他們也要離開了,但是要等著陰先生一起。

和白偉之間沒有太多可以說的事情了,老楊當時想要人虯,現在也不再表露了出來。王老頭勾著頭也沒有抬起來過。

反倒是嚴苛對我擺了擺手,讓我跟著他出去一下。

走到樓道裡面關上了房門,嚴苛給了我一樣東西。

這是一本書,很久,但是看上去卻無比整潔的書。是繁體豎排版的道德經。

我有些不解嚴苛的意思。

嚴苛依舊沒有表情,然後說:「這本書是我二十歲以前的時候,父親給我的書,當時我學的全都是這樣的道教。當後面的事情發生之後,我的認知和我學到的東西完全相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打開過它了。只不過,人的靈魂,人的意識,可能都是在一種不爭狀態之下的爭奪。我也忽視了這一點。現在我不需要它了,送給你,當做離別的一個贈禮吧。」

嚴苛說完之後,轉身進了屋。

我拿著手上的經,搖了搖頭。果然是一個古板到了最後的嚴謹道士。他沒有變過。

回到房間裡面之後,老佩已經坐在沙發上了,然後對我說了句:「你和劉歆該走的就走吧,只要別忘了,以後來看看我們這些個糟老頭子就好。」

我點了點頭頭,回到房間裡面。劉歆在收拾床上放著的那個盒子。

同時輕聲的說了一句:「六叔說要開車回去,開計程車。所以讓我們馬上去小區門口,他快要過來了。」

我心裏面有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一股從頭到尾的輕鬆。因為這一刻,我確定了身邊所有人的善意。

再也不用我去揣摩猜測。

下一站,就是我和劉歆最後的一站,也是劉歆心中的那最後一個疙瘩。

坐在六叔開的計程車上。一路奔波。

沒有數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我們……回到了瑞麗。

那所已經沒有人氣的別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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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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