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孟獲二世
西昆首領一聲高呼,兩聲咳嗽,第三場比賽終於開始了。
第三場比賽是格鬥比賽,按照規矩,比賽的兩人從兩百步距離的地方向對方靠攏,不管用弓箭也好,用手中其他武器也好,用飛刀之類的暗器也好,只要能將對方打倒,或者將對方殺死,就算作獲勝。當然,在比賽過程中,是不許使用毒藥和其他下三濫手段的。
雲南各部的蠻族人歷來非常野蠻和兇悍,在歷次比賽中,格鬥比賽的雙方無不是紅著眼想要殺死對方,而比賽的結果如了他們所願,從歷史上的比賽來看,很少有不死人的比賽,比賽雙方往往是兩敗俱傷,一個死,一個傷。更厲害的,往往是兩個人誰也不肯想讓,最後你的長矛桶進我的身體,我的大刀砍入你的胸膛,同歸於盡!
五十年前,洱海部落的英雄孟獲,數十年來雲南武功第一的高手,在格鬥比賽中先是擊敗了黑山部落的楊鋒,他將楊鋒打倒在地,卻沒有殺死楊鋒。後來他又擊敗了蒼山部落的蒙習,將蒙習打倒在地,但還是將蒙習饒恕。就憑這兩次驚天動地的決戰,孟獲勇武和仁義之名,傳遍了雲南,被雲南各部尊為族長,一直擔任了三十多年。
而今,被譽為新一代孟獲的蒙雄,正站在戰場的一端,虎視眈眈的看著兩百步之外的俊美少年藍羽。藍羽面相俊美、身形單薄,和身高馬大,如同黑煞一般的蒙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眾多的蠻族女子都在想:但願藍羽能在蒙雄靠近他之前,一箭將蒙雄射倒,就此贏了這場比賽!
蒙雄仰天長笑,臉上的鬍鬚隨著他的笑聲而抖動不止,他粗壯如同樹枝一般的右手,將手中方天畫戟高高的舉了起來。這時正是正午十分,太陽高高的掛在頭頂,強烈的陽光照在蒙雄鐵塔一般的身軀之上,使得他看上去就彷佛陽光里走出來的惡魔一樣。藍羽緩緩的從背後抽出一直利箭,心中暗暗戒備。
只要蒙雄跑動起來,向這邊衝刺到一百五十步之內,他就有絕對的把握,一箭射穿蒙雄的喉嚨!
只見蒙雄手中方天畫戟在日光之下閃閃發光,他肩膀微微聳動,將方天畫戟收了回來,收住了長笑之聲,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雖然場外觀戰的眾人,還有場中的藍羽,距離蒙雄都足足有數百步之遠,但是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大地都在震動,剛才踏出這一步的蒙雄,彷佛不是人,而是從天庭下凡的凶神。
藍羽冷笑一聲,他站立不動,看著蒙雄走近了十來步,這才張弓搭箭,大喊一聲:「看箭!」左手中的弓弦鬆開,帶著藍色光芒的利箭飛速竄了出去,沒有任何花巧,沒有任何弧度,而是直直的向蒙雄飛去;那箭在空中掠過約莫五十步的距離,這才發出尖厲的嘯聲,竟然開始加速,嘯聲越來越尖厲,長箭飛行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場外觀戰的眾人中,孟優和雲蘿都是箭術行家,這時不由得暗暗點頭,心中都在想:這一箭看似輕描淡寫,其實是兇險萬分,藍羽射出的利箭中蘊涵暗勁,射程足足有三百餘步;但是藍羽和蒙雄之間,只是相距一百五十步多一點,也就是說,這一箭速度達到最快、力量最猛的時候,正好碰上蒙雄。
那邊的師篡等人吃過藍羽手中利箭的虧,心中暗暗在想:如果換作是我,要如何才能躲開這一箭?他們越想越是覺得害怕,心中一個勁的在詛咒,詛咒藍羽早些死在蒙雄的方天畫戟下。
整個金沙灘上,最不慌的卻是蒙雄,只見他雙手緊握方天畫戟,也是輕描淡寫一般向前刺來。電光火石之間,蒙雄手中的方天畫戟尖銳的戟頭刺出,不偏不倚的正好和藍羽射出的長箭相撞,發出一聲尖銳的響聲。
那長箭落地,蒙雄向前大踏步行走的勢頭卻是絲毫不變,他猛吼一聲,右手拖著長戟,開始朝前方發力猛跑起來;方天畫戟的戟頭拖在金沙灘的沙子和鵝卵石之上,發出吱吱的響聲,竟然散發出一溜火光來。遠遠看去,蒙雄的身軀好像一頭蠻牛一樣向前飛速衝刺,身後的長戟拖在沙灘上,留下長長的一串光芒。
天空忽然響起一聲悶雷,一朵烏雲從北邊湧來,一陣陰風忽然飄起,從東北方向向西南方向吹去。雲蘿抬頭向天空看去,俏臉上嬌嫩的肌膚感覺到一陣春雨來臨的寒意,看樣子,這金沙灘是要下雨了。
藍羽臉色微變,他沒有想到射出的第一支箭,如此輕易的就給蒙雄破解。不過,藍羽射出的那一支箭本來就是試探,這時蒙雄飛速衝刺,離開藍羽的距離已經不足一百五十步。藍羽右腿後退一步,成弓步站開,右手從背後抽出三支利箭來,弓弦響過,又是三支利箭飛出,轉瞬間,那三支利箭已經射到了蒙雄的身前。
這三支利箭成品字形飛出,正是藍羽的拿手好戲。藍羽心想:蒙雄啊蒙雄,如果你繼續這樣蠻牛一般的前沖,正好撞到箭上,看你死不死!在藍羽看來,蒙雄唯一的選擇,要麼後退格擋,要麼往旁邊閃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只聽到噹噹之聲不絕,藍羽抬眼看去,只見蒙雄右手單手握在方天畫戟戟桿的中部,也不知道他如何用力,那方天畫戟竟然如同磨盤一般在空中飛速轉了起來,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氣流漩渦。方天畫戟的戟桿長達丈二,至少有六十斤重,蒙雄單手握著飛速旋轉,竟然毫不吃力。形成的氣流漩渦力量極其強勁,藍羽射出的三支長箭碰到氣流漩渦之後,就已經改變了方向,再碰到戟桿后,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向天空飛散開去。
蒙雄面色凝重,腳下已經停止了跑動,而是握著那飛速旋轉的方天畫戟,竟然把旋轉的方天畫戟當作了一面抵擋弓箭的盾牌,一步一頓的向藍羽的方向行來。藍羽吃了一驚,這次射出了三支長箭,中間一支速度平均,上面一支速度先快后慢,下面一支先慢后快,三支長箭再次向蒙雄飛來。那三支長箭碰到了蒙雄手中方天畫戟形成的氣盾,還是如同雞蛋碰到了石頭一般,先是被空氣漩渦改變了方向,接著碰到蒙雄手中的戟桿,噹噹數聲之後,又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向四面飛去。
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蒙雄已經到了距離藍羽百步之內,藍羽不敢怠慢,一邊緩緩後退,一邊再次射出利箭。讓他感到越來越吃驚的是,無論他再怎麼射出利箭,用什麼樣的手法,蘊涵什麼樣的暗勁,都無法射穿蒙雄手中方天畫戟形成的屏障;射出的利箭,無論是一支,兩支還是四支五支,無論帶著尖厲的呼嘯,還是寂寂無聲……碰到了那如不破堅盾一般的屏障,都是噹噹數聲之後,遠遠飛了出去。
而蒙雄繼續邁著大步,一步一步的向他逼來;他行走的速度並不快,每走一步都在沙灘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但是遠遠的看去,就好像一座移動的鐵塔。一股霸王降臨般的氣勢,隨著蒙雄跨出的每一步,在空氣中流轉開來。藍羽一步一步後退,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滲了出來。
比藍羽更加吃驚的是場外的孟優、西昆首領和蒙拿等人,尤其是孟優。孟優清晰的記得,五十年前,他的兄長孟獲手執長刀,向當時號稱雲南第一神箭的蒙習挑戰。蒙習箭術通神,比之今日的藍羽只有更強,但是孟獲正是將手中的長刀旋轉舞動,在身前形成一道空氣的屏障,將蒙習射來的利箭一一擊落,終於逼近蒙習三丈範圍之內,將不可一世的蒙習擊敗。
不過,這種旋轉重兵器作為屏障來抵擋弓箭的方法,卻是極為消耗力氣。當年孟獲是用雙手旋轉五十斤重的長刀,約摸堅持了一柱香的時間,終於打敗了蒙習;但是那場大戰之後,孟獲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恢復過來。
今天這號稱雲南第一勇士的蒙雄,竟然用一隻右手舞動五六十斤重的方天畫戟,看上去絲毫沒有氣力不濟的跡象,這等實力實在是強橫。如果說藍羽的箭術,已經達到了技巧的顛峰;那麼蒙雄這種天生的神力,已經達到了力量的顛峰,孟優暗暗的為藍羽擔心起來。
當年孟獲和蒙習比賽之後,蒙習曾經感嘆,如果他練成了長虹箭法,就絕對不會輸給孟獲。長虹箭法,顧名思義,就是射出的長箭能走一道如同彩虹一般的弧形路線,從敵人意想不到的方位攻擊。蒙習的意思是說,如果他練成了長虹箭法,射出的箭繞過空氣屏障進行攻擊,自然不會輸給孟獲。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不過交戰的雙方,已經換了部落。當日蒙習輸給孟獲之後,不久就悶悶而終,今天,他的孫子正使用著和孟獲一樣的絕頂手法,一步步的靠近藍羽――一個來自他的敵人所在部落的神箭手,只要欺近那神箭手身前三丈範圍之中,這場比試就將結束,族長的位置將重新回到蒼山部落。
那邊的蒙拿心中高興起來,心中只在叫:過去,再過去,殺了他!
這時蒙雄渾身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霸氣,已經欺近藍羽五十步範圍之中,藍羽已經退無可退,因為他身後二三十步之外,就是他所屬的洱海部落。那裡,有他尊敬的爺爺孟優,還有他最最心愛的、那如同仙女一般美麗的雲蘿。
藍羽抬眼看去,只見對面的蒙雄手中的方天畫戟飛速旋轉,一股強勁的風已經撲面而來,那風中竟然有細小的沙子,大小不一的各種鵝卵石。飛速旋轉的漩渦,已經遮住了蒙雄的整個身體,無論怎麼放箭,都不可能穿透這空氣漩渦形成的屏障――除非可以射出弧形的箭支。
一瞬間,藍羽忽然看到了蒙雄的手,那握著方天畫戟中部的右手,粗壯的五指,在藍羽的眼前一閃而過……再一瞬間,那粗壯的五個指頭,又被空氣漩渦所淹沒,再也看不見了!
藍羽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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