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傷勢好轉
諸葛尚決心花些時日養好傷,然後再趕到劍閣去找大將軍姜維。只要絕世名將姜維還沒有被打敗,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漢室江山就沒有滅亡,一切都有希望。
他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山谷中,一住又是二十餘日。這二十餘日中,多虧了藍竹君的悉心照料,他身上的外傷漸漸的好了起來。藍竹君除了天天熬稀粥給他喝,還會去山間采一些蘑菇,燉上一小鍋鮮美的兔肉蘑菇湯給他喝,給他大補。
藍竹君是一個天性樂觀的女子,雖然不會說話,但她總是笑容滿面,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彷佛在言語一般。閑來無事的時候,她總是坐在諸葛尚的病榻旁,一邊用翠竹編織各種精巧的碗啊筐啊什麼的,偶爾微笑看看諸葛尚,看他是否要喝水吃果子。諸葛尚說什麼,她總是會仔細的聽著,不停的點頭做手勢。諸葛尚原本鬱結的心境緩解了不少,傷勢也好得快了起來。
諸葛尚的身體,原來就很強壯,恢復能力非常的強,所以二十多日之後,他肩上的箭傷、腹部的槍傷和背部的刀傷,都漸漸的結了疤。但是胸部內臟中受的傷,依然沒有太多好轉,每每他用力的時候,胸部的內臟依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不得不中途停止。
這日中午,藍竹君正在喂諸葛尚喝粥,藍照在隔壁叫:「竹君,湯已經好了!」藍竹君向諸葛尚歉然笑了笑,打了個手勢,把稀粥放在床前的竹几之上,快步去端湯去了。
諸葛尚伸出有些乏力的雙手,摸了摸那盛稀粥的竹碗碗邊,微微用力,胸口如刀扎一般的疼痛。他心想,不能就此成了一個廢人,絕不能如此,自己還要留著這一身武功去衝鋒陷陣。他強忍劇痛,終於把那碗稀粥端了起來,送到嘴邊,微微的喝了一小口。
豆大的汗珠順著諸葛尚的臉頰流了下來,但是他依然露出了笑容。藍竹君端著熱氣騰騰的蘑菇湯走了進來,看到諸葛尚拿起了竹碗,不由得高興萬分。她放下蘑菇湯,靜靜的坐在竹床之前的竹椅上,雙手托著香腮,看著諸葛尚笑意吟吟。
諸葛尚吃力的微笑,又喝了兩口,胸口的劇痛更甚。他乾脆一狠心,雙手把竹碗向上使勁一托,頭向後仰倒,大口大口的開始喝粥。讓他感到很意外的是,胸口的劇痛竟然慢慢的消散,過了一會,一股舒爽的感覺緩緩的湧上胸膛,雙手似乎有了些力氣。
諸葛尚哈哈大笑,心下大慰,知道從此之後,再緩緩調養一些時日,就可以恢復到之前那個馳騁戰場、所向披靡的自己了。諸葛尚看了藍竹君一眼,又微笑著將那碗熱氣騰騰的蘑菇湯端了起來,輕輕的嘗了一口,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湯味道極淡,全然沒有了往日那種鮮美的味道。
雖然如此,諸葛尚還是誇了一句:「好湯,味道真好!」
藍竹君高興極了,揮手緩緩的劃了個半圓,示意諸葛尚慢慢喝。這時候藍照走了進來,他看到諸葛尚能自己喝湯了也很是高興,有些歉然道:「少將軍,家中的鹽巴已經用完了,所以今日的湯沒有什麼味道!」
諸葛尚微笑道:「藍大叔客氣,每天有這麼鮮美的湯喝,我已經很高興了。真是感謝竹君姑娘啊。」藍竹君聽到諸葛尚誇她,臉色微紅,等諸葛尚喝完湯,從諸葛尚手中結過湯碗就出去了。
諸葛尚轉頭問藍照:「藍大叔,你這幾日可有綿竹城的消息?」藍照搖了搖頭,嘆道:「近日山中逃來不少躲避兵災的百姓,估計外面的情況十分混亂,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是太了解!」
諸葛尚默然,雙手抓緊了兩個拳頭,微微用力,還是覺得那力氣不夠用,只恨自己傷勢沒有大好,不能出山。藍照見他面色凝重,知道他心中想法,於是緩緩說道:「明日我會前往綿竹城中去買些鹽巴,城裡的情況,我會打聽清楚的。少將軍就在此安心養傷吧,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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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諸葛尚連續做惡夢。先是夢見成都被攻下來了,魏兵在成都城裡大肆燒殺搶掠,武侯府被他們一把火燒了,母親在大火中哭泣;又夢見兒時一塊長大的七皇子劉琮被魏軍砍落腦袋,霜霜公主被魏兵抓走,送往洛陽和魏國皇帝成親,公主在皇宮的門樓上懸樑自盡;又夢見在滿天雷電霹靂中,父親血流滿臉,手執長劍向自己走來,一邊走一邊悲悲切切的喊自己的名字:「尚兒,為父死得好慘啊,你一定要給我報仇啊!」
……
諸葛尚悠悠醒來,發現自己一身冷汗。這時候約摸五更的樣子,四周一片黑暗,在這深秋的寒夜,星光清涼如水,從窗口傾瀉進來,更顯冷清。諸葛尚心想,但願夢中所見的情景都不是真的,他越發的為成都的形勢擔心起來。
隔壁傳來說話的聲音,諸葛尚隱隱聽到藍照在叮囑藍竹君:「竹君,爹爹在太陽落山之前會回來;如果太陽落山之前沒有回來,爹爹肯定出事了,你就帶著少將軍去後山的山洞藏起來。」
又過了一會,藍照對藍竹君說:「別哭了,竹君。當年要不是諸葛丞相,爹爹的這條性命也不能留到今天,也不會有你了!你要記住,就算你死了,也要保護少將軍周全!」諸葛尚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這時,隔壁傳來推門的聲音,藍照遠遠的去了。
不一會,黯淡的星光之中,藍竹君苗條的倩影出現在諸葛尚的竹床之前,她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諸葛尚俊朗的臉龐,卻是一動也不動。諸葛尚不知道她要幹嗎,當下一動不動,仍然裝作熟睡。忽然覺得放在床沿的手上一陣清涼,卻是藍竹君的眼淚流了下來,正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藍竹君輕輕拉起諸葛尚的手,放進獸皮縫成的被子之中,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出去了。星光照耀在院子里,遠遠的傳來一聲雞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