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義無反顧
諸葛尚清楚的知道,鄧艾大軍南下,雒城和成都既無精兵,又無良將,防守薄弱,肯定已經不保了;眼下想要挽救漢室江山、跟公主再相會的唯一出路,也就是在劍閣的姜維大軍了。姜維官居漢室江山大將軍,麾下有雄兵三萬,他為人素來忠義,而且和魏軍交戰多年,論智謀論武勇論帶兵打仗之事,在大漢天軍上下無人能比。
諸葛尚打算去投奔姜維,憑著自己的武勇和姜維的謀略,復興漢室大有希望。但是看著終日以淚洗面的藍竹君,諸葛尚心中犯愁:在這兵荒馬亂之中,也不知道何時會碰上魏兵,何時會有一場大的廝殺,到時候藍竹君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卻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救命恩人藍照;如果不帶著藍竹君前去,她一個不會說話的弱女子,卻叫她在這亂世之中怎麼活下去。
左右為難,諸葛尚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二日夜裡,就在綿竹北邊的深山腳下,諸葛尚生起了一堆篝火,烤了一大塊鹿肉。香氣四溢之間,想那鹿肉應該已經熟透了,諸葛尚用刀子切了一大塊肉,用竹籤穿好,輕輕的遞給藍竹君:「藍姑娘,你吃點東西吧!」
藍竹君獃獃的看著火光,竟然似乎是痴了。她木然從諸葛尚手中接過鹿肉,小口小口的吃,不一會,淚水又流了下來。諸葛尚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不忍,伸手將藍竹君抱在懷中,柔聲道:「藍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你就不要再這麼悲傷了,你爹爹如果在世,看你這樣會不開心的。」
藍竹君卻是哭得更厲害了,諸葛尚嘆氣。半晌,藍竹君止住哭泣,大口大口的吃起鹿肉來,諸葛尚心下高興,微笑以示讚許。藍竹君吃完鹿肉,諸葛尚又遞給她一塊,緩緩的說道:「藍姑娘,我要去劍閣投奔姜維大將軍,跟隨他去援救成都。我若帶你前去,兵荒馬亂之中怕傷了你;我若不帶你去前去,你獨自一人,卻又如何能活!」
藍竹君默然,嘴裡咬了一半的鹿肉停了下來。她忽然微笑,繼續吃起鹿肉來。不一會鹿肉吃完了,藍竹君拉了拉諸葛尚的衣襟,站立起來,做了個張弓搭箭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還在篝火上燒烤的鹿肉,意思是說自己會打獵,可以活下去。
接著,藍竹君又指了指翠屏山的方向,再點了點頭。諸葛尚明白,她的意思是說,她要回到翠屏山去,叫諸葛尚放心。諸葛尚點頭微笑,心中總算放下心來,的確,帶著藍竹君前去劍閣,要危險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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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尚把藍竹君送回了翠屏山。原來的住處,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他花了一天時間,在一個更隱秘的角落幫藍竹君建了竹屋,又偷偷的潛回綿竹城中弄了一些必備物品,放在竹屋之中。做完這一切,諸葛尚再潛入山裡,殺了一頭很大的獐子,拖回竹屋中來。讓他感到驚喜的是,他打獐子的時候,在後山發現了藍照曾經說過的山洞,那裡打獵和生活用品很全,洞中很溫暖,藍竹君冬天住在這裡,應該問題不大。
約摸都差不多了吧,諸葛尚揮手跟藍竹君道別。藍竹君看著諸葛尚,眼神寧靜如水,嘴角竟然還帶著一絲微笑。諸葛尚道:「藍姑娘,你回去吧,天氣漸漸的冷了。」藍竹君點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神色,轉瞬即逝。
下山的路上,諸葛尚越想越不放心,總覺得藍竹君有些反常。她今天一天都沒有哭泣,總是帶著靜靜的微笑,太不正常了。
諸葛尚心中暗罵自己:諸葛尚啊諸葛尚,你他媽的不是個東西,人家父女兩個救了你,連性命都搭上了,你就忍心把這個弱小女子丟在這荒山野地中,讓她獨自一個人生活啊?你為什麼不敢帶著她去劍閣?他越想越不放心,於是迴轉頭來,再次往新建的小竹屋那邊奔去。
在竹屋旁邊的一棵大樹下,諸葛尚看到了揪心的一幕。只見藍竹君雙腳懸空,正吊在那大樹的橫樑之上,山風勁吹,她衣衫飄舞,長發飛揚,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凄美。諸葛尚心中大痛,飛身而起把藍竹君救了下來。
幸好回來得及時,藍竹君還沒有斷氣,只是昏迷了過去。諸葛尚抱著她虛弱的身體回到了後山的山洞,放在洞中的石床上,心中又是自責又是憐惜。不一會,藍竹君悠悠醒來,看到諸葛尚俊朗的面孔,淚水不由自主的又溢出眼眶。她獃獃的看著山洞的岩石頂,看那上面的青苔裂痕,眼睛一動也不動。
藍照為了救自己,丟掉了性命,他們父女二人可以說是對自己恩重如山;而現在,藍竹君為了不拖累自己竟然可以上吊自殺……在這亂世的荒山野嶺之中,她一個弱小女子,如何能生存下去?為了復興漢室之事,難道就應該把她扔下不管么?
想到這裡,諸葛尚熱血沸騰,他大步走向石床,將藍竹君纖弱的軀體抱了起來,大步向山洞外面走去。藍竹君愕然驚呆了,不知道他要幹嗎,開始拚命的掙紮起來。諸葛尚在他耳邊小聲道:「別動!」藍竹君揚起頭看諸葛尚的臉龐,只見他面帶微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看上去帥氣而又陽光。
藍竹君不再掙扎,諸葛尚抱著她走出山洞,穿過秋天的紅楓樹林,來到了翠屏山的山邊。此時,新月初升,星星點點,天空顯得廣闊而又溫暖;淡淡的月光照耀著川中大地,大地顯得寧靜而又溫馨。
諸葛尚微笑著對藍竹君說:「此去劍閣,千山萬水,路上危機四伏,如果你跟著我一起去,很有可能半路就丟了性命,但是我願意帶你去;從此以後,不論天涯海角,我都帶著你,你願意跟著我嗎?如果願意,你就輕輕點頭,好么?」
他將藍竹君緩緩的放了下來,在山邊站定。藍竹君凝視諸葛尚俊美的臉龐許久,咬了咬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諸葛尚伸過雙手,將她柔軟的軀體抱了起來,柔聲道:「現在就跟我走吧,我背著你!」
他將藍竹君背了起來,走回山洞拿了一把長刀,大步向山外行去。
一年之前,他跟十三公主劉霜就已經有了婚姻之約,雖然是私下裡的,但是山盟海誓,早已深深的刻入兩人心底。這時他對藍竹君又有了承諾,將來如何面對劉霜?諸葛尚不敢去多想,他只知道:如果他將弱質纖纖的藍竹君丟在這荒山野地,任其自生自滅,那麼他就不是諸葛尚了,而是沒有人性的畜生!
不知道為什麼,背著藍竹君走在路上,諸葛尚心中反而有了信心,覺得此去劍閣,肯定可以和大將軍姜維一起,將鄧艾趕出西川,重整河山。他回頭看看背上的藍竹君,已經沉沉熟睡,就跟孩子一般;回頭再看天空的一彎新月,不由得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