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雲天鳳忍住她的冷朝熱諷道:「南宮小姐,目前的問題是剩下一個宮間紀子,也許我自己可對付,但有你我比較放心,因為萬一我收拾不了時,你可以控制她不再害人。」
宮間紀子連忙道:「你怎麼知道南宮小姐一定會幫你。」
雲天鳳冷冷地道:「這點我有把握,雖然我與南宮小姐這間有點誤會待清;但她絕不會在你援首之前找我麻煩的。」
南宮玉梅沉著地道:「不錯!我與雲天鳳之間是有點糾紛,但你的問題更重……」
宮間紀子似有點膽怯地道:「南宮小姐,你既然不願介入政爭的糾紛,我們之間似乎沒有過節。」
南宮玉梅毫無表情地道:「可以這麼說,但你殺死了易嬌容,那使我們之間進入敵對狀態了。」
宮間紀子道:「今日之會原就是易嬌容的七絕劍門之爭,假如你站在易嬌容一邊,這些人都是你的敵人,假如你站在陳大俠這邊……」
南宮玉梅冷冷地道:「我那邊都不站,假如今天易嬌容得了手,我要對付她,假如她死在別人手裡我也不理,但她死在你手裡,我不能不管。」
宮間紀子怔然道:「既是易嬌容必死,死在誰手裡都是一樣。」
南宮玉梅冷道:「易嬌容亡圖用武力稱雄江湖,行事有違天道,別人殺死她是除害,我當然不理,可她死在一個異族女子之手,事情就不一樣了,她是我母親的妹妹,站在做侄女的立場,我有義務替她報仇。」
宮間紀子知道面對雲天鳳與南宮玉梅兩大高手,她很難找到便宜,何況她們手上都握著寶劍。
本來她對自己的劍術是有相當自信的,因此,她在今天決鬥中,毫無顧忌地殺了很多人,而且也殺得很容易,可在剛才與雲天鳳的幾手決鬥中,她才感到中原的劍術的確有其不可輕侮之處,而她現在卻面對兩個頂尖的高手看來只有儘力的拚,將生死付諸命運。
因此她一咬牙,厲聲叫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南宮玉梅微笑道:「我覺得沒有必要,以我一人力量,足夠對付你了,不過你放心,在你與雲天鳳勝負未分之前,我不想和你動手。」
宮間紀子頗感詫異地道:「真的?」
南宮玉梅點頭道:「不錯,你今天敗得很可憐,因此我不忍連同別人來迫害你。」
宮間紀子臉呈喜色道:「謝謝你,我不在乎失敗,只要在我臨死之前還能殺死雲天鳳就足夠了。」
雲天鳳淡淡一笑,什麼話也沒說,陳劍卻詫異地望了一眼南宮玉梅,她也淡淡一笑道:
「陳大俠是否對我的措施不滿意?」
陳劍無言對答。
南宮玉梅又笑道:「尊夫人適才力敵宮間紀子時,大俠也不屑上前為助,我又何必多事呢?」
陳劍頓了頓道:「那是因為她們用的都是寶劍我上前幫忙也沒用。」
南宮玉梅笑將秋痕劍遞過去道:「原來是這樣,大俠若不放心尊夫人單身為敵,我可以將劍借給大俠一用。」
陳劍毫無考慮地接過來道:「謝謝!」
南宮玉梅大感意外地道:「大俠不但為一幫之主,且為天下武林之尊,難道竟為私情而不顧身份嗎?」
陳劍自然而然地道:「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之處,我只知天鳳是我的妻子,我必須保護她,更因為她此刻的敵人,是中原武林的公敵……」
南宮玉梅臉色變了變,無言退過一邊。陳劍一振秋痕劍,與雲天鳳站在一個相對的方向道:「天鳳!我與她正面交手,你從旁邊攻她的空隙。」
雲天鳳十分興奮地道:「劍郎,你終於出來了。」
陳劍郎聲道:「我早想出來了,可我出來也沒用假如沒有一柄好劍,我反而會使你分心,所以我只好忍著……」
雲天鳳眼中浮起了淚光,顫聲道:「有你這句話這份情意,我覺得此生沒有虛度。」
陳劍連忙阻止她道:「我們將來日子還長著呢,你還是集中精神,應付這一戰吧。」
宮間紀子對陳劍突然加入也感意外,不禁問道:「陳大俠,你不覺得倚多取勝是件恥辱嗎?」
陳劍庄容道:「宮間紀子,我曾有好多機分殺死你,都因我一念之仁放棄了,可我發覺每放過你一次,就有幾條人命冤枉地犧牲,因此我不能再錯下去。」
宮間紀子一呆才冷笑道:「陳大俠真不愧為毫傑之士,直到夫人面臨危機時,才發現自己的錯誤。」
陳劍怒道:「我無法為此辨解,可我告訴你現在不管是誰,處在與你敵對的場合,我都會聯合他作戰,恰巧這人是我的妻子,所以給了你一個諷刺的借口,然而我不在乎,區區虛名,無論如何比不上一條人命重要。」
由於他神色莊嚴,使得宮間紀子無法再說出什麼刻薄的話,她深吸一口氣,重新作個姿勢準備。
陳劍等她準備好,才凝重地刺出一劍,劍勢平穩。宮間紀子雖然掠劍擋開了,卻不敢趁勢反擊,因為她對守在一旁的雲天鳳存著更多的顧忌,她必須站穩陣腳,不露出一點破綻,以免雲天鳳有可乘之機。
陳劍連攻了四五招,都被宮間紀子擋開了,雲天鳳見陳劍所用的招式全是穩紮穩打的招式,雖然迫得宮間紀子不敢出手,卻也無法造成自已出手的機全,不禁有點著急地道:「劍郎!你這方法不行。」
陳劍道:「我必須如此,因為我出手時,首先要顧全自己的安全,這並非我怕死而是萬一我陷入險境,必然會引出你出手救我,那樣一來,最危險的還是你,我對她的劍法也看出上點虛實了,也擅長以快制快,以險克險……」
雲天鳳叫道:「我知道,我會判斷的。」
陳劍凝重地道:「不要太相信你的判斷,這一次不是普通的打鬥,對於一個存心拚命的人,你永無法判斷他的意圖,因此我覺得還是穩點好。」
雲天鳳神色一動,點頭道:「你說得有理,不過這樣下去,要拖到什麼時候。」
陳劍微笑道:「你不要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宮間紀子忍不住道:「我更有時間,反正我今天無法生離此地了。」
陳劍搖頭道:「你不能,人的精力有限,我這全是自己人,餓了有人送食物,渴了有人送水,而你卻一無所有,因此拖下去對你絕無好處。」
宮間紀子臉色一變,她接了陳劍幾招,雖沒太費力氣,但感到陳劍的內功深厚,一直拖下去。不要說饑渴難忍,就是累也累死。
陳劍庄容道:「本來我不想告訴你這些,可我覺得等你累得無法動彈時再殺死你,對你太不公平,所以才先把自己的戰術告訴你,使你早做打算。」
宮間紀子咬著牙道:「謝謝你,陳大俠,我敬佩你心胸光明,因此我也把我的作法告訴你,下一拍我採取主動,相信你擋不住,本來我不想殺死你,可我現在發現這是打擊尊夫人的最好方法,我殺死你,比殺死她自己更令她痛苦。」
陳劍微笑道:「那我盡量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南宮玉梅卻忍不住叫道:「陳大俠你退下來,我相信她做得到。」
雲天鳳的神色也一動道:「劍郎!這是真的,宮間紀子不顧自死地攻你一招,她會達到目的的。」
陳劍神色一庄道:「我也曉得這一招之下,我的生命難以保全,但你們認為我應該退下去嗎。」
雲天鳳與南宮玉梅卻都不作聲,片刻之後。
雲天鳳才對南宮玉梅厲聲道:「南宮小姐,我知道你一直愛著我丈夫,所以處處都與我作對。現在看看你的成績吧。」
南宮玉梅滿臉秋霜地道:「雲天鳳!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承認很敬重陳大俠,但還不至於跟你爭奪你丈夫。」
雲天鳳搶著道:「假如你能跟我搶丈夫,我倒是放心了,正因為你要擺你的臭小姐的架子,才逼得我用種種的預防措施。」
南宮玉梅正想開口。
雲天鳳卻不給她機會,搶著又造:「而且這一切又是你父親引起的,從他傳授陳劍劍術時,你就明白他是什麼居心。」
南宮玉梅痛苦地看了南宮一雄一眼默然無語。
雲天鳳又朝宮間紀子叫道:「你若是敢……」
宮間紀子冷笑道:「我到了這地步,還有什麼不敢的事。」
雲天鳳厲聲道:「殺你沒這麼容易,我會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嘗盡人世所未有之痛苦。」
宮間紀子哈哈一笑道:「我還有沒嘗過的痛苦嗎?哀莫大於心死……」
雲天鳳厲聲道:「自然有了,你現在只不過心靈受到創傷,假如你殺了我丈夫,我會將你手足的筋絡一起割斷,割下你的舌頭,然後脫光你的衣服,用一條船送回扶桑,在你的背上刺毒書,說明你的身世,然後將你放在扶桑的鬧市上,供貴國朝野人士欣賞。」
宮間紀子叫道:「你敢!」
雲天鳳道:「我套用你的一句話,沒有什麼不敢的,因為這是你自取的,想想那時的情形,扶桑第一把劍手,形意派的代表,平川將軍的情好,以那種姿態榮歸故里,一定會成為朝野最轟動的新聞。」
宮間紀子臉色深沉地默思片刻,才沉聲道:「雲天鳳,我承認你厲害,也知道你有足夠的方法去做到那一點,可是你無法使我改變我的決定,陳大俠!請你留神,我要出招了!」
陳劍神色一變,蓄勢待發,然後才庄容道:「天鳳!不管我生死,我不許你那麼狠!」
雲天鳳險色靜了下來,一無表情地道:「只有一個情形可以改變我的決定,那就是你繼續活著。」
陳劍道:「你認為我已經死定了?」
雲天鳳凄然一笑道:「是的!我已經在心裡為你披麻戴孝,自認是個娼婦了。」
這句話激起了陳劍的憤怒與豪情,他執劍的手開始有點顫抖,一方面是由於內心的激動,另一方面也是由於一種潛在的屈辱感,他覺得無論如何,也要安然的接下這一招。
宮間紀子哈哈地笑了下,目中射出逼人的寒光,劍尖輕輕地遞了過來,陳劍手勢早已蓄足了勁力,看準了她刻勢的方向,猛然地劈出去。
當地一聲,像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今天已經接二連三的演出不少高潮了,卻從來沒有這一幕更緊張引人。
出乎意外地,陳劍居然把這一劍擊開了,他為了慎重起見,在雙劍交觸之際,即已抽身退步。
然而客間紀子的那招竟全無變化地被他擊開了,他雖然得了手,仍是無法相信會如此輕易的擊開了那一劍。
等他再朝紀子望去,才明白自己何以會如此輕易地得了手,因為宮間紀子的胸前己冒出了一道血泉,身子也在慢慢地倒下去。
是誰將她殺傷了呢?自然只有雲天鳳有此可能了,然而雲天鳳是如何出手的呢?什麼時候出手的呢?」
宮間紀子手中的龍泉劍也丟開了,努力地撐起身子,而眼中仍是射出猙獰的寒光,卻帶有一點懷疑的意思。
雲天鳳在腳上擦擦劍尖上的鮮血,然後帶著一種得意的笑容道:「宮間紀子,你,沒有想到我的劍有這麼快吧!」
宮間紀子道:「到快不稀奇,我早已知道了,只是沒想到你會選中這麼好的一個出手機會。」
雲天鳳笑道:「那只是你的決心不夠堅定,完全被我料准了,所以才能制敵機先。」
宮間紀子啞著嗓子問道:「你料准了什麼?」
雲天鳳笑道:「對於我的報復手段,你口中雖然不在乎,心裡還有點怕,所以你在出手的時候,目標雖然對準我的丈夫,其實是想對我下手。我看準了這一點,所以在你出手的時候,早已準備好,等在你身後,你回頭預備對我出招時,我的劍已經到了。」
宮間紀子沒開口。
雲天鳳繼續笑道:「當然以我那一招,不見得就能如此輕易地殺死你的,可是你一心想暗算我,卻沒料到我也在打你的主意,所以才約束我輕而易舉地刺上一劍,你的劍太高於我,就是心計太差,所以你死得並不冤狂,因為你實在鬥不過我。」
宮間紀子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以微弱地聲音道:「雲天鳳!
你的確比我厲害,我承認鬥不過你,我的一節都被你料中了,只有一件事你想錯,我不對陳大俠下手,並不是我怕你報復,而是我覺得用殺死陳大俠來報復你,實在太抬舉你了。
雲天鳳微微一笑道:「那倒是該謝謝你了,可是你轉而對我出手又是什麼用意呢?」
宮間紀子道:「那是我覺得你配不上陳大俠。你們在一起總有一天你會毀了他,而陳大俠對你用情太深,唯有殺了你,才能使你們分開。」
宮間紀子最後的一句話已經很費力說出來,說完之後,立刻在地上痛苦地翻動著,雲天鳳頗感動,放下劍將她抱了起來,宮間紀子微弱地睜開眼睛,用更低的聲音道:「雲天鳳,你很幸運,嫁到了個好丈夫,聽我的忠告,放棄一切雄心,老老實實地做一個賢妻吧,你若是再這樣用心機,不是毀了你,也會失去他,你一直很成功,我不忍見你失敗。……」
她真的斷了氣了,死態十分安詳。
四周的人也深深地吐了口氣,解除了心靈上的壓力,雖然大家都巴不得她早點被殺死現在她真的死了,每個人卻反而覺得失去了什麼似的。
雲天鳳將她的屍體放了下去,默然無語地走開,南宮玉梅卻走了過去,首先拾起官間紀子的龍泉劍給四王子道:「事情都過去了,你們可以走了。」
四王子拿起劍來,似乎要說什麼。
二王子拉拉他道:「老四,我們走吧,這是江湖人的集會,我們不應該在場,有很多事是我們不應該過問的。」
說完又朝陳劍深深地施了一禮道:「陳大俠兄弟回去后,立刻設法解除城門的禁命,但是我想大俠不會再去了!」
陳劍一拱手道:「是的!也許我還會到京師去,但是今後彼此身份懸殊,大家也不必相見了。」
二王子默然地點點頭,牽著趙小慧的手,東方未明架了一輛馬車過來,將他們與四王子都載走了。
南宮玉梅又對陳劍,你將貴幫門下與各大門派全部遣走,我們該解決一點私事。
陳劍不禁微愕。
雲天鳳卻在一邊道:「也好!陰長老與岳長老,你們二位負責恭送各家掌門人秘去,同時也把全部弟子帶走,在一個時辰之後,再派人到此地來收拾屍體,現在馬上開始行動!」
陰海棠與岳鎮江不知道他們又有什麼事,但也不敢多問,點蒼掌門徐曉翠剛想開口。
南宮玉梅道:「徐掌門人請便吧!這純是私事,所以不敢勞動各位在此久候,各位都出來很久了,幫中事物過久,及得處理,再者七絕劍門已告瓦解,杭城西湖畔的劍城今後將門洞開,歡迎各位隨時前來賜顧!」
徐曉翠見她明白地下了逐客令,知道他們之間,一定還有重要的事要解決,選也不再多作詢問,拱拱手,向陳劍道別一聲,會同五大門派中人離去了。
崆峒掌門人赫連通走得最為落莫,他倚仗的七絕劍門因易嬌容一死而瓦解,唯一的得意門人東方未明又隨道二王子走了,劍城也回不去了,重回峻炯也沒有顏面,頓感天下無容身無處。
剎那間一片廣場上只剩下滿地殘屍白骨,與有限的幾個活人,陳劍與雲天鳳默然並立。
南宮玉梅依然站在宮間紀子的屍體旁過。南宮一雄則神情痴獃,不置一詞。
陳劍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南宮小姐,你到底有什麼事,為什麼要叫大家都走開呢?」
南宮玉梅沉沉思片刻才道:「陳大俠,我希望你看一樣東西,再誠實地回答我!」
說完將宮間紀子的前胸衣服嘶地一聲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