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含煙出閣夙願償（中）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上官霜竹驚詫了許久.這才想起了要給南宮婦好行禮.南宮婦好皺眉.示意他起來.
柳含煙看到他們如此相敬如賓的模樣.心裡很是不舒服.卻也知道這是師弟和阿妹多年的心結.並不好解除.於是只得岔開話題道：
「你們兩個人.也算是巧了.竟然能一起來看看我.」庄長風懂得柳含煙的心思.他暗暗的皺眉瞅著上官霜竹.卻對柳含煙含笑：「含煙姐的喜日子.自然是要早.」
上官霜竹也婉轉嘆息了一聲.復又說道：「阿姐.此去遠隔.明日人多口雜.不若提前一天來看望.卻不知陛下早就來了.」
柳含煙再次顰眉.南宮婦好見她顰眉.連忙打圓場道：「阿姐.你不要在蹙眉了.不然明天又要重新化一遍.」柳含煙被她逗的撲哧一笑.便也過去了.
柳含煙有心要讓南宮婦好和上官霜竹獨處一室.故而對庄長風說道：「你留下.我有話單獨要跟你說.你好交待給莞顏那丫頭聽.」
庄長風知道她的用意.所以嘆了口氣.留下了.獨有南宮婦好和上官霜竹一起出去.這時候.時間也不過才剛正午而已.
來來往往的侍兒對著南宮婦好和上官霜竹行了禮.又引了他們去茶廳坐著.一併上了茶水和茶點.緊接著躬身退去.關上門.整個室內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見沒有外人.南宮婦好便坐到上官霜竹身邊.拽過他有些彆扭抗拒的手.低低呢喃：「霜竹.阿姐要嫁人了..」上官霜竹本想把手抽回去.去聽到她聲音里的哽咽之意.
「雪花..你何必..」他蔚然長嘆息.伸手回握住她冰冷的手.那些靜好的時光.女兒的歡顏讓他的冷漠如同決堤河水一般蕩然無存.
「霜竹.阿姐嫁遠了.以後只有你了.」她也會忐忑.多少個夜裡偷偷徘徊在九鳳宮外.看著月華.抬眼間.已經是泫然欲泣.
想起女兒的話.上官霜竹也就順勢的擁抱住了南宮婦好：那時候.他自然也是知道.她偷偷徘徊九鳳宮外.淡淡的看著他和月華.
到后來.是木蘭看不下去了.所以出面勸說.父親.我不怪母親.她坐那個位置太辛苦.我體諒她.可是你為什麼不.你承諾過的
「雪花.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不會這樣對你……」上官霜竹終於把憋了這麼久的心事化作一句溫柔的話.這也是南宮婦好的心愿.所以她燦然一笑……
當金凰城一切如舊.度過了一個沒有什麼不同的一天時.銀鳳城卻在夜幕下精心謀劃了一場好戲.那是宵禁的鐘聲剛落下吧.
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一處隱秘的木門中.把一個人送進了兵部侍郎家.那時候.仲長滄浪正在和兵部侍郎把酒言歡.那其中的人.有沈寒妝.有郎賢平.還有他們的心腹.
「哥哥.你只需要多等等.我們很快就能真正團聚了.」沈寒妝和郎賢平正隨著心腹把喬裝打扮過的沈君珝秘密送進兵部侍郎家.
「你們費心了.」沈君珝露出了真正舒心溫暖的笑容.他輕咳了一聲.沈寒妝有些擔心.可是沈君珝卻笑著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於是.沈寒妝才安心的笑了.
把哥哥送進去之後.她還要快馬加鞭的抄近路趕回去.所以叮囑了郎賢平照顧哥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卻不知那是最後一面……
而此時.距離天亮也沒多少時辰了.輕羽去找公玉武丁換裝送親時.他正站在天宮最高的宮牆夾樓上.欣賞著太陽還沒出來時的朦朧
「你來了..」看到輕羽.他也只是淡淡道.輕羽點點頭：「妾身來請陛下去換裝送親.」眼前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可是她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懂過他的心思.
「走吧.」他沒有在多說.只是用溫暖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成親多年.他們沒有子嗣.並不是因為她不能生育.而是他根本就是有意為之的.不過她也甘願如此.
君侯和君后並排下了宮牆夾樓.有宮女準備好了朝服.麻利的給他換著.輕羽趁機打量四周.並不見有樰羽來.她有些不放心.她若不在.英雪定然要欺負她了.
「孤王命她和文郬去了銀鳳城城門處.代為迎親.」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公玉武丁十分滿意的對著輕羽說.輕羽懂了.便不在多語.
便不在有話.而金凰國那邊.南宮婦好.上官霜竹.拓跋秦亦和趙易之天還沒亮已經齊齊聚集到了南宮府.由於天還沒亮.所以能看到四處點著紅色的宮燈.
從柳含煙的閨房樓下就鋪好的紅色地茵.一路蜿蜒出了南宮府.又延伸到金凰城門口的池橋上.才算是停止.
故而金凰的百姓議論紛紛.都道陛下當真是疼惜極了這個阿姐.這樣的禮儀已經快要比肩當年南宮婦好和上官霜竹的婚典了.
一陣鞭炮聲過後.盛妝華服的柳含煙.就由滕伴相扶.大妗姐引路.裊裊婷婷的走出南宮府.走到等候在馬車前的南宮婦好面前.
「臣姐柳含煙.今日拜別陛下.願陛下千秋永健.福澤無邊.」柳含煙對南宮婦好行了大禮.然後才盈盈起身.
南宮婦好手裡拿著的正是那綉著一雙大雁雙飛圖的紅紗蓋頭.她輕輕的給柳含煙蓋上.然後執著她的手含淚低聲道：「阿姐.阿姐.雪花不忍遠別..」
「若的長相顧.天涯彈指近；時時書尺素.恰如未別離..」柳含煙倒是忍住了眼淚.只反覆念叨這四句.然後決然抽走手.示意上官霜竹.上官霜竹會意的牽過南宮婦好的手.也在她耳畔說著送別：
「師姐.莫愁前路遠.幸有良人依.鴻雁頻傳信.同月顧樓宇.」柳含煙懂了他的意思.微笑著上了車.馬車終於在南宮婦好的淚眼朦朧里.疾馳出了金凰城.
送走了柳含煙.除了冷千霜.沈寒妝之外的官員百姓.又恢復了各自的生活狀態.今日為了柳含煙成親之喜.已經罷朝一日了.
雖然如此.但是南宮婦好卻依舊要處理每日由辰文雨.庄長風整理而來的奏牘文書.
上官霜竹心疼的看著南宮婦好近期的消瘦嘆氣：當帝王有什麼好的.總是殫精竭慮.雖然這些奏牘文書已經是經過篩選的.但是每日也要佔用南宮婦好四五個時辰.
可是.以後他的女兒也會面臨這一切嗎.上官霜竹一想到這裡.心裡又是沉重.這也是他為何一直跟南宮婦好不冷不熱的根源了.
當然.冷千霜和沈寒妝不輕鬆是因為沈寒妝跟著車隊去了銀鳳城..她是史官.自然是要如實記錄的.而冷千霜則被南宮婦好拘到曌宮伺候筆墨.
這次.作為滕伴的庄莞顏.因為作為娘家人送嫁的南宮游翌在側.心裡是十分不高興的.還好作為金甲衛少將軍的弟弟也隨行在側.她的心裡就好受了許多.
「師傅.你有了歸宿.是好事呢.」去銀鳳要走很久.快馬加鞭的路途上.有庄莞顏陪伴.柳含煙也解了枯燥.柳含煙點頭.寵溺的給她倒茶喝：「喝茶.」
豈料庄莞顏白眼一翻.每次師傅這麼說.肯定是嫌棄她多話太久了.她扮了個鬼臉：「師傅.你怎麼跟阿娘一樣.沒意思.」她阿娘越活越像賢妻良母了.唉.
柳含煙哭笑不得：「你阿娘還不是為了你好.女孩子家家的.在這麼野下去.哪個娃兒敢娶你.」她玩笑的彈了彈庄莞顏的鬢髮.
「我才不要.」提起嫁人.庄莞顏就一肚子牢騷滿腹：其實這件事.阿爹和阿娘已經早就開始籌謀了.當然.阿爹是不希望的.可是阿娘..想到這裡.庄莞顏苦惱的像車簾外看了看.
偏偏柳含煙還不準備放過她：路途無聊.八卦下閨房私話沒什麼不好的.「哦.我想起來了.」柳含煙促狹的伸手向外一指：「當年.你們倆可是有了婚約的.嘻嘻.」
庄莞顏這下子被柳含煙打趣.又氣又惱.她雙頰因為氣惱而染上紅暈.偏又不能大聲.只得一跺腳.嬌嗔的哼了一聲不在理會柳含煙.而這笑鬧聲.馬車外也聽到了
這時.南宮游翌和庄錦程正並轡策馬.聽到馬車裡的歡笑.庄錦程欣慰而又溫暖的柔和笑道：「阿姐就是這樣.我們是幸運的.」
「錦程說的是你和大表妹的事情么.」南宮游翌叫庄錦程錦程而不是別的.若是馬車裡的人聽到.定然會特別吃驚：他們何時要好如斯
「大公主.唉.」當日的金甲衛軍營.后來的鳳王被囚禁.再加上母親的冷落嚴格.那個曾經活潑如阿姐的高貴女子.卻像極了母親.
「錦程放心就是.你阿姐不會那般的.不論別人如何.我是不會允許那樣的情況出現的.」其實.說出這樣莊重的承諾.南宮游翌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