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翻九樓她遇淇澳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原本在大廳里的公玉武丁和輕羽已經倒在了地上。好在外面的人終於把門給撞開了，待到殿內能再次散盡煙霧看到人時，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還好，不是致命的。」御醫檢查了下被毒煙迷倒的人，長舒了一口氣。而此刻的公玉武丁和輕羽竟然也站了起來，公玉武丁看到倒了這麼多人，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混蛋！」這不是他的計劃。
他的計劃是放迷煙的，怎麼會被人換成了滾滾毒煙呢？還好那個人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殺人，又或者說、那個人已經殺了想殺的人？
而倒在眾女之間的英雪，誰都沒注意到她嘴角一絲輕蔑詭異的笑容：她當然知道這是迷煙。
那是她起夜之時、一時好奇晃到了嬌桂殿看到了在大殿機關里忙活的黑衣遮面人，她也冒充幫忙的黑衣遮面人，在做迷煙的原料里加了點東西。火上澆油逼真效果罷了。
只是她有些納悶，就算她加了料，也不至於成了毒煙啊？若不是她半仙體質，怕是也昏死透了。她不知道的是，毒煙還被人動過手腳。
輕羽樂得推波助瀾，雙管齊下她覺得才保險：毒煙殺人，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大臣因為愛女的死亡似乎有了兵變理由。看公玉武丁有什麼辦法，他總不能站出來說吧。
所以，在陪公玉武丁一起監督機關製作時，她就拿著樰羽提供的毒物偷偷加了一星半點。那是種輕若浮塵的毒物，隨著迷煙一起擴散后，不會留一絲痕迹的……
此刻，站在公玉武丁身旁的輕羽，和躺在眾女前半眯著雙眼的樰羽、打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公玉武丁則是頭大的安排外面的宮女僕婦還有各豪門貴胄家的丫鬟把中毒的秀女和落選小姐分別抬走。
然後不得不推遲冊封君后和君妃君嬪的大典，原本花名冊已經擬訂好，君后輕羽，貴妃樰羽，宸妃英雪，其餘各人皆為君嬪。
君侯君后住天宮，貴妃住離天宮最近的朝星宮、宸妃住稍微遠些的迎宸宮，剩下的宮嬪住過了花園之後的宮殿群里，統稱慧秀宮。
現在、冊封大典被推遲，各郡縣和金凰城派來參加典禮的使者。就只能都等在銀鳳城的官家驛站里了，這一舉動惹得民間流言紛紛。
但是，讓公玉武丁更頭大的事情出現了：被抬回去的幾個秀女已經死在了家裡，而剩下的都在昏睡中、情況未知。這下子，朝堂之上炸開了鍋，輿論壓力逼著公玉武丁儘快交出兇手。
而他，一籌莫展。所以公玉武丁決定、先舉行盛大的翻九樓儀式；所謂的翻九樓儀式是一種統稱，只有有人亡故時才會舉行、算是種特殊的雜技表演。
儀式分為大九樓和小九樓，小九樓自然是九張桌子疊在一起；大九樓則最多八十一張桌子疊在一起。但是民間普遍用九張，十八張，二十七張甚至是三十六張的
再多就是大九樓了，是高難度。不過公玉武丁這次要舉行大九樓中的五十四張桌子疊在一起的大九樓。所以在城門貼皇榜，一天之內就要召集能做的雜耍藝人。
眾人都以為，這太不可能了吧？不過只要酬金高，不怕沒有亡命徒。公玉武丁出價一百兩黃金，還真就召到了一個叫九樓仙的雜耍藝人。
此人鰥夫一個，沒有親友。家裡曾經是世代相傳的雜耍藝人。最擅長翻九樓了，什麼金雞倒立、燕旋轉、猴子撈月、大鵬展翅……
所以他很有信心的揭了皇榜，待到舉行儀式那天、九樓仙帶著徒弟在天宮前的大廣場上先用四根木頭打深樁。然後中間放上桌子，桌子像三角塔一樣排列疊放、然後綁好
那天的銀鳳城天宮破例開放，除了沒有名分的平民，大到貴胄皇親找到讀書士族都能進入觀看。所以那天的廣場上是被圍的里三層在三層，比肩接踵的熱鬧。
九樓仙念念有詞的念著乞求上天接應亡靈庇護後人的咒語，靈活的從桌子上一層一層向上翻、還實不實的表演高難的雜技動作，引得下面圍觀的人群發出陣陣驚呼喝彩。
整個過程，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本來最完美的落幕應該是九樓仙接過徒弟帶來的長竹竿，靈活的從上面翻身行走而下的。
但是就在九樓仙剛從桌子上躍到竹竿上時，竹竿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竟然從中間裂開了。人群突然騷動起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後退、也顧不得會不會被別人擠的材傷了。他們都怕被掉下來的九樓仙砸到。
他這一掉，公玉武丁徹底黑了臉。就在這時，負責上前去處理屍體的士兵突然發現了什麼。一包東西被內侍匆匆呈給御醫，御醫們討論了下，一置認為這就是導致各府千金死亡昏睡的毒煙原料。
後來又在九樓仙的住處搜出了另一些東西，拿去一試果然是解藥。除了那幾個死去的秀女，別的相關受害者都逐漸好了起來。明眼人都知道是公玉武丁順水推舟，讓九樓仙做了替死鬼。
但是那又如何？在九樓仙身上搜出了一份胡楊城城主寫的密信，足以證明這是一場意圖挑起銀鳳內亂的陰謀，胡楊城城主在信里交待了如何讓九樓仙把東西交給宮裡的內侍，伺機投毒。
事實清楚明白，為了平民憤，最終胡楊城城主一家九十六口全被腰斬在鬧市口，還跟九樓仙一起被曝屍三日、以儆效尤。公玉武丁是不知道的，那一天是輕羽陪著悲痛欲絕的樰羽偷偷站在城樓上目送行刑
雖然她是那個家不承認的存在，但是那畢竟也是她的親人。「輕羽，謝謝你。」
樰羽靠在輕羽肩膀上，哭腫了藍色的眼眸。她的娘親是一個身份不高的舞姬，她那曾經的國王父親一夜春宵，然後母親有了她。
她是庶出公主，一天也沒享受過公主的待遇就被王后趕到楚館去跳舞買笑。後來又被南宮凌燕南宮晗春姊妹利用，直到遇到了南宮婦好
沒錯，南宮婦好是摧毀了她。但是她也重生了她，教會了她更多。所以她其實已經不怨恨南宮婦好了。「別這麼說，」輕羽拍拍樰羽的手：「我們總是同病相憐的。」
若不是公玉武丁，十年前她是蘇家的嬌小姐、十年後她依舊會是那個神秘家族的嬌小姐
——會有自己的心上人，會百無聊賴的盪鞦韆捉蝴蝶、然後妝成靜坐香薰衣。嫁一個門當戶對的貴婿，生子老死、如斯靜好。
不是像現在一般，滿心仇恨怨憤、步步虛與委蛇的謀心而累。所以有些對樰羽同病相憐的感覺。「……」二人靜靜的坐著。
又是一天過去，夕陽滿滿的爬下遠山、只留下漫天霞光。同一片天空下的金凰，南宮婦好也在看著這片霞光出神。
「手這麼涼，想什麼呢。」柳含煙驚訝的渥住南宮婦好冰涼的雙手，然後放到自己微燙的掌心裡。感受著柳含煙掌心的溫度，南宮婦好緩緩開口：「含煙姐，有時候真的太累了——」
縱使有庄長風，有上官霜竹有拓跋秦亦，還有柳含煙陪伴。但是南宮婦好總是覺得累，特別是最近幾日。總是忍不住想睡覺，胃口也好
累？柳含煙拽住南宮婦好的手腕給她把脈，然後滿臉驚喜的恭喜南宮婦好：「小妮子，你要做娘了。」因為南宮婦好並沒有嘔吐跡象，月信向來不準。
所以身邊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聽柳含煙這麼說、南宮婦好也很吃驚，然後是悲喜莫名的獃獃重複道：「要……要做娘了……」然後她下意識的捂住腹部，不可思議。
「以後，要多注意點、不能太拚命了、長風弟弟又不是不能幫你。」柳含煙嘴碎的嘮叨著：啊，她要做乾娘了呢。南宮婦好忍著柳含煙的碎碎念：
「我還期待，含煙姐也做娘呢、到時候生個漂亮的臭小子，給我家丫頭做郎君。」南宮婦好拍著手打趣兒柳含煙。
「臭妮子別胡說，」柳含煙緋紅了臉頰，「我哪裡來的夫君可以給你生臭小子呀。」然後她嬌嗔的打了南宮婦好一下。
「誰要找夫君來著？」上官霜竹和拓跋秦亦一起走了進來，看南宮婦好和柳含煙鬧得歡騰、不由得插嘴道。拓跋秦亦搶先走到南宮婦好另一側站定，暼了上官霜竹一眼。
「自然是含煙姐。」南宮婦好卻把身子靠到上官霜竹身上，然後親昵的貼在上官霜竹耳畔說道、然後飛了個得意的眼神兒給柳含煙。
「師弟，你不要聽她胡說。」柳含煙柳眉微動，臉紅到了耳朵根兒。但是上官霜竹偏不聽，他啪的一生打開摺扇，藏住使壞的笑道：「那師姐，前幾日在街上送你回來的俠客是誰？」
俠客？南宮婦好一頭霧水，什麼俠客？「好呀含煙姐，」她不依不饒的撒嬌道：「你都不告訴我，你有了心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