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權充童僕
第二天,辰牌過後,「吉星客棧」中,又新到了五位嘉賓。
這五位嘉賓中,為曾的是仲孫承先,另外四位,則為仲孫承先的隨員。
這時,胡天賜已經與掌柜的協調好了,以店小二的身份,將專門伺候獨院中那批客人的小二換了下來。
由於職務上的便利,胡天賜對獨院中所住的那批人,很快就有了一個概念。
仲孫承先是一個年約二十四五,外表也頗為俊美秀的年輕人,雖然他是最近才來到客棧,但卻顯然是莫子云所派來中原,先遣人員的首領。
至於那位前往「永昌鏢局」租房子的彭振川,不過是一個高級頭目而已。
不過,他的地位雖不高,但管的事情卻不少,在仲孫承先未來之前,固然是里裡外外,大小事情一把抓,即使是仲孫承先到達之後,也還是事無巨細,由他全權處理。
一個人,管的事情一多,自然會忙,尤其是,當耀孫承先到達之後,為了在上司面前獻殷勤,更是進進出出地,忙得不樂乎!
也因為如此,以致於伺候他們的店小二,換了一個人,也不曾注意到,一直到晚餐過後,當胡天賜在收拾碗碟時,才發覺目前的這個店小二,已經換了一個新人了。
他,一面狀極悠閑地,喝著茶,一面「咦」了一聲道:
「你不是王大?」
胡天賜哈腰笑道:「是的!小的叫趙大虎。」
彭振川接問道:「王大呢?」
胡天賜訥訥地說道:
「王大因為……因為……平常手腳有點……不幹凈,咱們掌柜的,恐怕他會……」
彭振川截口笑道:
「不用說下去了,我已經明白啦!」
一雙精目向胡天賜盯了一眼,不由又「咦」了一聲道:
「你這雙眼睛,好特別啊!」
胡天賜天生異稟,他的臉上可以塗易容藥物,頭髮也可以染色,惟獨一雙微帶碧紅的眼睛,可沒法掩飾。
好在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詞,當下,他顯得很從容地笑道:
「小的這雙眼睛、委實是有點特別,很多人都說我是貓神降世的哩!」
「貓神?」彭振川笑問道:「此話怎講?」
胡天賜笑問道:「彭爺請仔細瞧瞧,小的這眼睛,像不像貓眼?」
彭振川連連點首道:「很像,很像……」
這時、那位仲辦承先,也緩步走了過來,問胡天賜招招手道:「過來,讓我瞧瞧。」
胡天賜一面人向仲辦承先身前,一面心中暗笑著:
「我不信你能瞧出什麼名堂來……」
仲孫承先向胡天賜仔細地端詳了一陣之後,才皺眉自語道:「這雙眼睛,倒委實有點奇怪……」
接著,又注目問道:「你,是本地人吧?」
胡天賜點點頭道:「是的……」
仲孫承先接問道:
「既然是本地人,那麼,對本地所發生的事情,當不致於不清楚吧?」
胡天賜又點點頭道:
「是的,如果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小的自然會知道。」
仲孫承先道:
「那麼,昨天晚上,在『大相國寺』前,所發生的那場打鬥,你是否也知道?」
胡天賜道:「小的己聽說過,打得很熱鬧,但詳情卻不清楚。」
仲孫承先道:「知道那打鬧的雙方,是些什麼人么?」
胡天賜訕然一笑道:「這個,小的倒不知道……」
仲孫承失控問道
「那『大相國寺』前一帶,你是否很熟悉?」
胡天賜平常難得到「開封」來一趟,對「大相國寺」的一帶,自然談不上熟悉,但此時此地,他卻不能不硬著頭皮,點首答道:
「大致說來,還算熟悉。」
「那麼。」外孫承先目光向彭振川一掃道:
「你陪這位彭爺,去『大相國寺』前,找一個認識的人打聽一下,我想,既然當時打得這麼熱鬧,那附近的人,總會有人看到或聽到一些什麼的。」
胡天賜連連點首道:「是,是……小的遵命。」
仲孫承先接道:「如果打到確實的消息,我會重重有賞。」
胡天賜滿臉堆笑地道:
「多謝公子爺!多謝公子爺!」
接著,又向彭振川問道:「彭爺,您,打算幾時走?」
彭振川道:「你先將這兒收拾好,並同掌柜的交待一下,咱們馬上就走……」
胡天賜連聲恭應著:
「好的,好的,小的馬上就來。」
盞茶工夫過後,胡天賜換了一身整潔的衣衫,陪著彭振川,走出「吉星客棧」向「大相國寺」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彭振川忽然扭頭說道:
「趙大虎,別老是跟在後面,同我並排走。」
胡天賜謙笑道:「小的怎敢……」
彭振川皺眉接道:
「我這個人,不講究這些,你還是聽我的話,並排走,咱們談話也方便一點。」
「是!是!」胡天賜一面緊趕兩步,與彭振川走個並肩,一面含笑接道:
「彭爺,天氣太冷,咱們先去酒館喝兩杯,驅驅寒可好?」
彭振川笑道:「事情還沒辦,就先要喝酒?」
胡天賜連忙接道:
「不!彭爺別錯會,這一頓,是小的作東,至於要辦的事,包在小的身上就是。」
彭振川方自向胡天賜投過困惑的一瞥,胡天賜又抬手向拐角處一指道:
「彭爺,就在這『中州酒棧』坐一坐吧!」
彭振川皺眉接道:「可是,我剛剛吃過飯。」
胡天賜笑道:「您吃泡了,小的還空著肚子哩……」
彭振川無可奈何地一笑道:
「好,我陪你坐一會就是。」
進人「中州的酒樓」,胡天賜特別要了一個雅座,點好酒菜之後,才向彭振川笑了笑道:
「彭爺,您別作難,小的已說過,這一頓,由小的作東,決非存心打秋風……」
彭振川皺眉道:「你把我看成如此小氣?」
胡天賜連忙接道:
「不不……彭爺您別錯會,小的是看您愁眉不展的,才故意逗您一笑。」
彭振川輕輕一嘆道:
「其實,我是擔心待會問不出什麼名堂來,沒法在公子面前交差,你不知道,咱們那位公子爺的脾氣,可怪得很,動不動就要殺人。」
胡天賜正容接道:
「這個,彭爺儘管放心,事實上,您所要知道的事情,不必去問別人,小的知道得比誰都清楚。」
彭振川一怔道:「真的?」
胡天賜笑道:「小的有幾顆腦袋,敢同爺開玩笑,」
彭振川注目問道:
「對了,方才,我有幾句話,沒問出來,你,是新到這客棧中來的?」
胡天賜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那麼。「彭振川接問道:
「你以前是幹什麼的?你又怎會知道,昨宵在『大相國寺』前所發生的事情?而你方才在仲孫公子面前,又為何不肯說?」
胡天賜笑了笑道:
「這些,我自然會一樁樁,一件件地告訴你,但你知道這些之後,你彭爺就得聽我的了。」
彭振川方自眉峰一皺之間,目光一觸之下,卻是臉色大變地,促聲問道:「你……
你……」
原來胡天賜手中那杯並不太熱的熱茶,忽然之間,像煮開了似地,沸沸揚場的冒出騰騰熱氣來,這情形,自然會使彭振川禁不住失聲驚問啦!
但胡天賜卻立即截口低喝著:「噤聲!」
這時,堂倌已端著酒菜走了進來。
胡天賜一直等堂倌張羅好,離去之後,才一舉酒懷,含笑接道:
「彭爺!我敬你一杯。」
這位彭振川,雖然是一個人,卻也粗得頗為豪邁,儘管方才見到胡天賜所顯示的超絕神功時,曾經心神為之一震,但他也不過是臉色一變之舌,又立即鎮定下來,舉懷一飲而盡,自我解嘲地一笑道:
「高明,在下有眼無球,這杯敬酒,受之無愧,理當自罰三杯。」
接著,自斟自飲地,接連灌下三杯之後,才咂咂嘴唇,注目問道:
「現在,在下敬謹受教?」
胡天賜以一種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楚的低語,含笑接道:
「我首先告訴你,我就是昨宵在『大相國寺』前,那一場激烈打鬥中的當事人之一。」
彭振川「哦」了一聲道:
「那你為何要喬裝到『吉星客棧……」
胡天賜截口接道:
「這個,我就要你先行問答我一些問題之後,才能告訴你了。」
彭振川苦笑道:
「好!你問吧!但願你莫問出一些我不知道的問題來。」
胡天賜沉思著接問道:
「閣下是莫爺的手下?還是那仲孫承先的手下?」
彭振川一怔道:「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
胡天賜笑道:
「只能算是知道一點點,如果我知道得很多,那就不必再向你請教啦!」
接著,又注目問道:
「好!請答我所問?」
彭振川這才正容答道:
「在下本來是莫爺的手下,但如今莫爺已與仲孫公子算是一家人……
胡天賜截口接問道:
「就是因為那仲孫妙妙之故?」
彭振川連連點首道:「正是,正是……」
他,說峰略一頓之後,又訕然一笑道:
「仲孫公子事實上,已經是咱們莫爺的小舅子,你說該不該算一家人呢?」
胡天賜沉思著問道:
「閣下在莫爺手下,位居何職?」
彭振川道:「在下是莫爺手下的執事人員之一,不過,平時頗獲莫爺信任而己。」
胡天賜注目問道:
「閣下即然是莫爺的親信幹部,當也知道莫爺以往的一些秘密?」
彭振川微微一怔道:「這個……」
胡天賜含笑舉杯道:
「喝酒。」兩人前飲了一杯之後,胡天賜才正容接道:
「閣下當能看出我並無惡意,也決不會是貴上的仇家。」
彭振川點點頭道:
「這個,我知道,而且,據我所知,莫爺這個人,在中原武林中,並無仇家。」
胡天賜笑道:「那麼,閣下還有什麼懷疑的?」
彭振川正容說道:
「可是,你卻問及一個人的隱私,而你又是行動神秘,我對你又是一無所知。
胡天賜苦笑道:
「你說的也是道理,看來,如果我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沒法由你口中獲得什麼的了。」
彭振川也苦笑道:
「論武功,你比我高明得太多,但我也不妨坦白告訴你,你那高明的武功,加上你所表的身份,卻不一定能由我口中獲得些什麼。」
「我不相信。」胡天賜含笑接道:
「閣下該認識胡玉這個人吧?」
彭振川身軀一震道:
「怎麼?你認識胡玉?」
胡天賜卻正容說道:
「請先答我所問!」
彭振川點頭接道;
「胡玉這個人,與莫爺還有親戚關係,論武功,他也比我要高明一些,不過,如論他在莫爺身前的親信程度,卻還遠不如我。」
胡天賜笑了笑道:
「別得意太早,我已經說過,你,不一定能由我口中獲得些什麼。」
胡天賜道:
「我也再說一遍,我有自信……」
彭振川突然若有所悟的一「哦」道:
「莫非你就是……」
「是」字拉的很長,一雙精目,卻凝料胡天賜的雙目,現出一片困惑的神色。
胡天賜含笑反問道:
「莫非是怎麼樣呢?」
彭振川正容接道:
「老弟台,如果我的話,有什麼唐突之處,你可不要見怪。」
胡天賜也正容答道:
「那是當然,閣下有話,請儘管說。」
彭振川目光深注的道:
「如果我猜想的不錯,你,該是咱們莫爺流落在中原的公子爺?」
胡天賜不惜大兜圈子的,如果彭振川不知道此一秘密,則足以證明彭振川並非乃父親信人物,自己也就不必表明真實身份,而得另行設法與其父接近。
此刻,有了這一句話,自然表示彭振川委實是參與乃機密的重要人物,也自然無須有什麼顧忌了,當下,立即含笑接道:
「你這一猜,算是猜對了。」
他,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道:
「現在,我該稱你一聲彭大叔了。」
這剎那之間,彭振川以自己也不出是驚還是喜的,只有怔怔出神的份!
胡天賜入目之下,不由嘿嘿笑道:
「彭大叔,你這是怎麼了?」
彭振川這才猛然隔桌伸手,抓住胡天賜的手,用力的搖著笑道:
「公子爺,這不是在作夢吧?」
接著,又伸拍著自己的頭道:
「我真該死,我早該由你的眼睛里,聯想到你是誰的呀!」
胡天賜這才神秘的一笑道:
「彭大叔,現在你該相信,我方才所說的自信,不是吹的吧!」
彭振川笑道:
「公子爺,話是不錯,但我卻要先知道你的近況,以及與胡玉兄結識的經過詳情之後,我才據實答履你所提的問題。」
胡天賜含笑點頭道:
「這個,自然是沒問題,……」
接著,兩人立即以真氣傳音交談起來。
這位彭振川,雖然他自己說過武功不如胡玉,但胡天賜卻已由這一陣真氣傳音的交談中,獲得證明,他的武功,並不比胡玉差多少。
當然,這一陣交談的結果,可使得彭振川顯得興奮無比的,一舉酒杯道:
「公子爺,今天,我真的太高興了,來,我敬你一杯!」
兩人對幹了一杯之後,胡天賜才正容接道:
「彭大叔,有一點,我要特別提醒你,有關我的身份,除了我舅舅還有你之外,暫時別讓第三者知道。」
彭振川不由一怔道:
「連令尊大人面前,也瞞著不說?」
「是的。」湖天賜正容點頭道:
「家父面前,由我自己去說。」
話鋒微微一頓,又正容說道:
「彭大叔,現在,我要提出我想知道的問題了,希望你能據實回答我。」
彭振川他正容道:
「公子有話,請儘管說,我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胡天賜注目道:
「彭大叔知道公孫妙妙姐弟的來歷么?」
彭振川點頭接道:
「是的,我曾經由令尊口中聽說過。」
胡天賜接問道:
「知道他們勾引家父,前來中原的目的么?」
彭振川道:
「據說是要聯絡當年八魔的後人,向令師夫婦尋仇。」
胡天賜道:「他們聯絡的結果,怎麼樣了?」
彭振川道:
「這些事情,他們不會同我說,不過,由於昨夜在「大相國寺」前的那一戰,仲孫承先並不知道內情的這一點去判斷,至少他同南宮秀等那批人還沒聯絡上。」
胡天賜沉思著問道:
「那麼,家父此行,是否還另有秘密呢?」.彭振川苦笑道:
「公子這一問,可真是問的恰到好處。」胡天賜注目問道:「此話怎講?」彭振川道:
「如是在仲孫承先到『開封』之前,我可沒法回答你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