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段秘辛

第四十三章 一段秘辛

悟元掌教也正容說道:

「現在,也算是三對面說明當年往事,當可避免其中的某些誤傳。」

白衣怪人點點頭道:

「大師說的有理,那麼,在下就照直說了。」

悟元掌教正容如故的道:

「施主理當直言無什才好。」

白衣怪人沉思著說道:

「據在下所知,無為子也是『少林』弟子,並與貴寺上代掌門為師兄弟,這話,是否屬實?」

悟元掌教點點頭道:

「不錯。」

白衣怪人接道:

「無為子即是貴寺上一代的首坐弟子,依貴寺之規,應當接掌掌門之職。是也不是?」

悟元掌教又點點頭道:

「是的。」

白衣怪人道:

「無為子本性忠厚,誠樸,木訥而又拙於辭令,對上不會逢山,對同門更不屑遷就,兼以嫉惡如仇,不避權勢,因此,因此,貴寺上一代中的上上下下,不但對他沒有好感,並且視之如眼中之釘,必欲撥之而後快,這些,是否也是實情?」

悟元掌教訕然一笑道:

「依老衲之見,還是請施主就你那全部所知說完之後,再由老衲加以補充更正,可好?」

白衣怪人點點頭道:

「可以,不過,如果在下言詞之間,對貴寺上一代中的人物,有甚不敬之處,大師可得多多包涵。」

悟元掌教尷尬地一笑道:「目前,咱們是就事論事,施主儘管直言無隱就是。」

白衣怪人笑了笑道:「有了大師這一然話,我就放心了。」

話鋒微微一頓之後,才目注正在若有所思的胡天賜,正容說道:

「老弟台,平心而論,像無為子這樣的人,可委實不是一位掌門人的材料,不知老弟台也有此同感否?」

胡天賜漠然接道:「我,不願置評。」

白衣怪人苦笑著接道:「雖然,無為子不是作為掌門人的材料,卻也不應該獲得那樣的待遇……」

胡天賜截口問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待遇?」

白衣怪人道:「那就是以莫須有的罪名,責令在上牢中面壁三年之後,再后逐出門牆。」

不等胡天賜發問,又立即接道:

「而且,還將罪狀通知各門各派的掌門人,使其不能再在武林中立足……」

胡天賜不能截口訝問道:「究竟是什麼罪狀,值得逐出門牆之後,還得逐出武林?」

白衣怪人道:「罪狀只有八個字:「傑傲不馴,許逆犯上。」

胡天賜怔了怔道:「哦!我明白了,無為子前輩必然是因為他那不合群,而又不合潮流的個性,遭受到同門的誣諂?」

白衣怪人輕輕一嘆道:「如果僅僅是同門的誣諂,還不致於使他如此痛心疾首地走上極端。」

胡天賜訝問道:「難道還有更嚴重的原因?」

白衣怪人道:「老弟由那『忤逆犯上』的罪狀中,當不難想見此中經緯。」

胡天賜怔了怔道:「這是說,還牽涉到他們的上一代的人物?」

「是的。」白衣怪人正容點首道:「論起輩份來,那該是悟元掌教的師祖人物。」

說著,並向悟元掌教瞟了一眼。

悟元掌教苦笑了一下道:「老衲再說一遍,施主有話,請只管說。」

白衣怪人正容如故地接道:「據說,那一代的掌門人,也是師兄弟四人。」

接著,又歉然笑道:

「我記不清他們的法號,請恕我只好以代號稱呼他們了。」

話鋒微微一頓之後,才沉思著接道:

「那師兄弟四人中,掌門人老大,好大喜功,剛愎自用,老二卑鄙,老三陰險,兩人狼狽為奸,把持忽務,背著掌門師兄,無惡不作,對於門下弟子,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胡天賜禁不住截口問道:「還有那位老四呢?」

白衣怪人道:

「老四是一位有正義感的人,也是與無為子唯一能合得來的人,也只有他能在掌門師兄面前說幾句老實話,可是老大己深陷於小人的諛詞與謅笑之中,對老四的逆耳良言,不但不予採納,反而痛加叱責,結於使老四氣憤難平之下,自碎「天靈」

而死,臨死前,並向老大沉痛的說:「我死之後,請抉我雙眸,懸于山門之上,我要眼看少林寺的千年基業,毀在你們三個的手中……」

胡天賜忍不住又問道:

「那位老大,就眼看著他的忠心耽耿的師弟,這麼自絕而死?」

白衣怪人笑道:

「如果那位老大,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他那忠心耿耿的師弟自絕而死,又怎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等胡天賜發問,又意味深長地一嘆道:

「一個領導人物,而親小人,遠賢人,剛愎自用,不納忠言,不但是一個江湖門派興亡的關鍵,古往今來,多少朝庭的興替,又何嘗不是種因於此。」

胡天賜也輕輕一嘆道:「以後呢?」

「以後么!」白衣怪人悠悠地接道:

「自然就輪到那位滿腔熱血,嫉惡如仇的無為子直言犯上了。」

話鋒略為一頓,才輕輕一嘆道:

「當時,無為子是同他那位以尸諫而殉道的四師叔,同時晉謁掌門師尊的,自他的四師叔慘死之後,他也豁出去了。不顧一切地,戟指他的二師叔,三師叔,破口大罵,將那兩位的罪狀,一椿椿,一件件地,當眾抖了出來,同時,對他那位昏庸而又有自大狂的掌門師尊,也毫不留情地直言與責……」

胡天賜不由笑問道:

「如此情形,而未被當場處死,這倒算是奇迹?」

白灰怪人笑了笑道:

「無為子沒被當場處死,那並非表示那三位大和尚忽然開明起來,而是因為無為子所說的,都是事實,也就是代表了全寺僧侶的心聲,在深恐激起眾怒的情況之下,才不得不從輕處分,禁閉於土牢中,令其面壁思過。」

胡天賜接問道:

「照這情形推斷,以後還有下文?」

白衣怪人點點頭道:

「不錯,那位老二和老三,自然不顧留下這一枚眼中之釘,設計在無為子三年的面壁生涯之中,至少有十五次以上,死裡逃生的紀錄。」

胡天賜注目道:

「是那老二和老三派人暗殺他?」

白衣怪人道:「大概是不會錯的了。」

胡天賜接問道:

「無為子身在土牢之中,受到十幾次的暗殺,又怎會沒遭到毒手呢?」

白衣怪人道:「那是無為子的一些熱血未涼,而又不怪死的同門,在暗中救了他。」

胡天賜注目問道:

「以後,無為子又是怎會逃往阿爾泰山去的。」

白衣怪人未然地接道:

「據說,是被他的一位同門,所暗中放走的。」

悟元掌教嘴唇牽動了一下,但白衣怪人卻又立即輕嘆著接道:

「無為子逃出土牢之後,首先趕跡『武當』,效申包胥『哭秦庭』,面求『武當』掌教,協助他清除本門敗類,本來,『少林』;『武當』,一向為武林中泰山北斗,兩派掌教之間,不論公誼私交,都堪稱莫逆,同時,因為無為子天賦特侍,悟性亦強,又是首座弟子,有優先涉獵各種武學秘笈之權,因而他的成就,也冠於齊輩,平時深獲『武當』掌教所器重。

「可是,他沒想到,遇到這種緊要關頭,那位平常最器重他的「武當」掌教,卻只是口頭敷衍著,不但沒有支持他的行動,甚至暗中派人通知『少林寺』,派人前來將他逮捕回去……」

玄玄掌教忍不住截口接道:

「施主請恕仇道打岔,這是,貧道得補充說明一下。」

白衣怪人笑了笑道:

「有話就說吧!」

玄玄掌教訕然一笑道:

「這事情,貧道曾由先師口中聽說過,當時,先師一面故裝姿態派人通知『少林』方面前來逮人,另一方面,就也暗中派人通知無為子潛逃,所以,當時先師對無為子可並無惡意。」

白衣怪人注目問道:「就算你所說的是事實,這種做作,又有什麼理由呢?」

玄玄掌教苦笑道:「先師有不得不如此作的苦衷,因為,他老人家不願介入別人的『家務事』中。」

白衣怪人冷笑一聲道:

「真是好一位年高德劭的掌門道長!」

胡天賜也喟然長嘆道:

「如此說來,也就怪不得那位無為子前輩,要對『少林』和『武當』兩不,心懷怨恨了。」

白衣怪人輕嘆一聲道:

「無為子自從在『武當山』又受到一次嚴重的打擊之後,才隻身單劍,遠走邊荒,在『阿爾泰山』絕頂隱居下來,苦練神功絕藝,希望用自己的力量,來完成清楚門戶的願望。

「可是,儘管他天賦物佳,所獲『少林』絕藝,也多達五項卻因他心懷怨恨,不能凝神壹志,以致終其一生,不有達到白峰之境。於是,他只好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徒弟的身上,而這位徒弟,就是你所知道的莫莊主莫子云。」

胡天賜注目問道:

「莫莊主的武功,已經達到登峰造極之境了?」

白衣怪人點點頭道:

「可以這麼說,本來,莫莊主的資質和秉賤,都不比他老弟差,『但因他學武的時間太晚,又耽於酒色,還是不能達到登峰造極之境,於是,無為子一急之下,逼著他當天發下重誓,絕對完成其未了的心愿,才以『解體傳功』大法,將自己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內家真力,完全輸入莫子云體內,使莫子云於一夕之間,成為當代武林中的絕頂高手……」

說到這裡,悟元,玄玄兩位掌教,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哦」道:「原來如此……」

「那就怪了……」

胡天賜注目接問道:

「無為子前輩未了的心愿,究竟是怎樣的呢?」

白衣怪人冷然接道:

「他要血洗『少林』;『武當』二派,使這兩個首屈一指的各門大派,於武林中除名。」

悟元,玄玄二位掌教臉色大變之間,胡天賜蹙眉接道:

「這……未免太過份了一點吧!」

白衣怪人笑了笑道:

「不錯,這行動,對一個正常的人而言,委實是太以過火了一點,但對一個滿腔忠憤,滿腹冤屈,而蹩了一輩子窩襄氣的人說,那也就算不了什麼啦!」

胡天賜輕輕一嘆道;

「這倒是不錯,那位無為子前輩的刺激太深了,怪不得他會有這種變態心理。」

玄玄掌教卻苦笑道:

「所以,那位莫施主才派人將本派的人,也騙到這兒來,以便一網打盡?」

白衣怪人點點頭道:

「據我所知,莫莊主委實是打這種主意。」

胡天賜道:

「可是,莫莊主本人也是藝出『少林』啊!俗話說得好,木有本,水有源……」

白衣怪人笑道:

「莫莊主是師命難違,何況他還對天賭下重誓,再說,他也不承認是藝出少林……」

胡天賜接問道:「此話怎講?」

白衣怪人笑了笑道:

「你沒看到過那位無為子,他的這一個『無為子』的法號固然是非僧非道,而他的打扮,更是四不像,何況,事實上,他是逐出「少林」門牆的人,又怎能再算是『少林』弟子哩!」

胡天賜目注靜坐一旁,木然出神的悟元掌教,微笑著問道:

「掌教大師,我想,無為子前輩在逃出上中之後,必然回來過,並且又受到了更大的刺激,是也不是?」

悟元掌教一怔道:

「少俠怎會知道的?」

胡天賜笑了笑道:

「這道理很簡單,如果無為子肋輩不曾回來過,則方才當我提到無為子前輩的時候,掌教大師的反應,必然不同,而且,如他回來時不受到更大的刺激,也不會變的如此偏激的。」

悟元大師點頭苦笑道:

「少俠真是後生可畏!」

胡天賜歉笑道:

「掌教大師過獎了,小可不過是胡亂猜中而已。」

悟元大師苦笑著接道:

「無為子是於離寺以後的五年後,回來過一次,當時,先師與兩師叔,都還在世他回來的目的,是企圖暗殺二師伯和三師伯,但結果卻因他的武功差的太遠,如非先師在暗中救了他,他那次就不能活著離去了。」

胡天賜輕嘆一聲道:

「掌教大師對這白衣朋友所說的,是否還有什麼補充或更正之處?」

悟元掌教點頭道:

「這位白衣朋友所說的,與老衲由先師口中所聽說的,是大致相同,所以,更正無此需由,現在,老衲不過是就這位白衣施主說漏的,也可能是白衣施主所不談道的,加以補充而己。」

白衣怪人道:

「好,在下洗耳恭聽!」

悟元掌教輕輕嘆道:

「各位想想看,當時的『少林』,已腐化到那個程度,而居然未曾覆亡,那是什麼原因?」

白衣怪人皺眉接道:

「這個,在下倒想不出來。」

悟元大師正容接道:

「因為,無為子那未了的心愿,早已有人代他完成了。」

胡天賜與白衣怪人同聲訝問道;

「那是誰?」

悟元掌教道:

「是責僧的曾師祖,也就是無為子的師叔祖。」

當在座請人同時一呆之間。悟元掌教又輕嘆著接道:「說來,也算是佛祖有靈,貧僧的那位曾師祖,一向是雲遊在外,不過問寺中事務的,就連當時的掌教師祖,也以為他老人家已經死了。可是,卻想不到就當本寺境遇日非,笈笈可危之間,他老人家卻悄然回來了。於是,在他老人的乾脆整頓之下,二師伯,三師叔祖,這兩位罪魁禍首,被立斃掌下,掌門師祖也被逼得於歷代祖師靈吧前引咨自裁……」

胡天賜介面問道:

「這情形,無為子前輩可能不知道吧?」

悟元學教點頭長嘆道:

「如他老人家知道這情形,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情發生了!」

接著,又苦笑一聲道:

「事實上,他老人家之所以未遭到二三兩位師叔祖的毒手,還是掌門師祖在暗中維護所致呢!」

白衣怪人笑了笑道:

「這話,我是不太相信。」

悟元掌教苦笑道:

「這也難怪施主不相信,人都死了,所謂死無對證……」

白衣怪人介面笑道:

「在下之意,倒不僅是死無對證的問題。」

悟元掌教接問道:

「那麼,施主還有些什麼問題呢?」

白衣怪人冷冷一笑道:

「身為一派宗師,對於一個在本門中受懲罰的徒弟,用的著『暗中維護么』?」

語元掌教苦笑道:

「施主所責甚是,但施主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當時的掌教師祖,大權旁落業已無法自主了!」

白衣怪人「哦」了一聲道:

「這該算是作孽,不可活,他本人被逼死於祖師靈位之前,也算是罪有應得。」

接著,又笑了笑道:

「不過,如果為了一個不稱職的首導人,所種的原因,而禍廷以後的門下,那就好像有點太那個了。」

悟元掌教神色一整道:

「施主即能有此想法,該也能體諒老衲的苦衷和外境。」

白衣怪人笑道:

「掌教大師,請別忘了,我只是一個第三者。」

胡天賜接道:

「可是,你是莫莊主的代表。」

白衣怪人漫應道:

「代表畢竟不是當事人。」

悟元掌教正容說道:

「這位施主所言,也委實有理,現在,老衲敬請施主,從旁觀者的立場,在莫莊主面前,將老衲的補充各節,據實轉告,只要能化干戈為玉帛,其他問題,都好商量。」

白衣怪人笑道:

「我當然會據實轉告,並美言相勸,莫莊主能否接受,我卻不敢保證,同時,我也想不起來,大師與莫莊主之間,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悟元掌教訕然一笑道:

「只要方主能將話帶到就行了,至於可以商量的問題,老衲之見是,在老衲職權之內,對無為子老前輩,予以適當的補償……」

「倒例想不起來,還有什麼好補償的?」

悟元掌教正容說道:

「比方說,以掌門之禮,將無為子前輩的靈位,奉於師祖靈堂中白衣怪人介面笑道:

「大師,死後的補償,那是作皇帝的人,所玩的政治手法,無為子如果死而有知,聽到這話,一定會噴之一鼻的。何況,他自二所安排的死後補償胃口可大的很呢!」

悟元掌教與胡天賜,幾乎是同聲訝問道:

「此活怎講?」

白衣怪人神色一整道:

「他,希望成為『阿爾泰山』派始祖。」

胡大賜「哦」了一聲道:

「這倒是一件很新奇的新聞。」悟元掌教也含笑道:「那也行,那麼,本寺當盡一切力量,協助他完成此一心愿。」

白衣怪人笑道:

「可是,他的遺命,卻是不與『少體』『武當』並立江湖之中。」

悟元大師不內為之背笑道:

「這……」

胡天賜卻目注白衣怪人,神色一整道:

「閣下,我們的談話,暫時到此為止,一切等莫莊主到后再談,現在,我就等你一句話,和一個保證。」

白衣怪人笑問道:

「老弟等一句什麼話呀?」

胡天賜正容接道:

「那就是莫莊主什麼時候來?」

白衣怪人接問道:

「那一個保證呢?」

胡天賜正容如故的道:

「在莫莊主未來之前,保證不再來騷擾『少林』!」

白衣怪人笑了笑道:

「你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所作的保證?」

胡天賜道:

「我相信能代表莫莊主的人,所說的話,必然一言九鼎的。」

白衣怪人哈哈一笑道:

「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沖著你這一頂高帽子,我倒不好意思不多負點責任了!」

胡天賜注目接道;

「閣下,我正恭聽著呢!」

白衣怪人暗思著接道:

「現在是正月初八,我請莫莊主在月底之前,親自前來,並保證在莫莊主前來之前,不會有人來『少林寺』騷擾。」

胡天賜接問道:

「能不能確定日期。」

白衣怪人笑了笑道:

「這個,我可沒辦法確定,但我保證他於月底之前,一定前來就是。」

胡天賜一舉茶杯道:

「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

這已經是端茶送客了,白衣怪人只好自我解嘲地,扭頭向仲孫妙妙笑道:

「仲孫姑娘,我們這些『惡客』,也該識相一點,自行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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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台五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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