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鬼蜮
「你殺不了我.」
脈脈一抹秋水.彎起層層漣漪.那雙神秘璀璨的眸子中.顯現的.唯有這樣一種無所謂的看戲似的好笑.
琥珀色的眸子.與琥珀色的眸子.越來越近.大祭司沒有退.所以.南邰瑜也不能夠退.虛實之間.瞬間轉化為實際的一掌.那一掌.快.狠.准.確確實實地發揮了南邰瑜所有的能力.然後.便是砰然一聲.大祭司腳下的石板四分五裂.露出了底下的石塊.不是大祭司在瞬間躲過去了.而是.南邰瑜自己將那一掌.轉移了方向.不由自己控制地轉移了方向.
「噗.」
南邰瑜的身子收勢不住.向著旁邊碎裂的地板上撲去.她的掌心按住地面.才沒有完全狼狽地撲倒在地上.即使如此.一口鮮血.也不受控制地噴出.那血液中.有點點青色滲出.那是南邰瑜體內的毒素.此時此刻.被自己內力反噬的厲害的女子.面色慘白.看起來那麼狼狽.
「看來你方才還真的是毫不留情呢.怎麼.本座是你的親生姨母.也不能讓你心軟一些嗎.」
赤|裸的足.落到南邰瑜身側.大祭司似笑非笑地諷刺著.她的指尖.點在南邰瑜的唇角.然後.輕輕地抹去一點帶著毒的血跡:「本座是真的很喜歡你這個孩子呢.」
她愛憐地望著她.仿似真的有多麼地遺憾一般.
「嗤.」
對於大祭司的話語.南邰瑜的回應.便是這樣一聲冷笑.她沒有去急著爭執或者說些什麼.而是低頭望了下自己軟軟地腕骨.
然後.南邰瑜手腕使了下子力.喀吧一聲.剛剛使力太過.折了的腕骨.這麼一下子.瞬間接了上去.只是.因為一瞬間的劇痛.讓她的額頭上.還是滲出點點晶瑩的汗珠.落下.混合著唇角的青紅血跡.顯得格外地詭異.痛的厲害.她還是堅持著坐起了身子.抬眸.沒有迴避大祭司疑惑的眼神.輕輕道:「我只是不相信親情罷了.」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是為了自己追求的東西能夠肆意犧牲她的.何況一個所謂的姨母.最重要的是:「我更加不想要當你的傀儡的.」
若說一開始還有些疑惑.有些動容.那麼.在她方才不受自己控制地將那一掌變換方位.從而導致自己反噬重傷開始.南邰瑜已經隱約猜測出一些可怕的東西了:「方才給我吃下的是什麼.傀儡葯.蠱蟲.控制人心的東西.」
她笑著問.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也許.我一開始便不應該出現在你面前的......」
「不是傀儡蟲.不是蠱毒.而是將你血脈中應該存在的東西.解封罷了.每一任的大祭司.受到那麼多族人的愛戴.總是需要一個保障的.你確實很聰明.很鎮靜.和本座想的.一樣的優秀.怪不得姐姐會......」
她停頓了一瞬.望著南邰瑜:「那麼異想天開地做了一出以鳳代龍的把戲.只是.姐姐還是太傻.她太過高估自己.太過小瞧別人.」
「去龍存鳳.若是真的讓她僅僅憑藉著自己那點本事便辦到了.可就真的是個天大的笑話了.你說.是嗎.」
「啪啪.」
兩聲清脆的擊掌聲.
南邰瑜猛地睜大了眼.望著隨著大祭司雙掌交擊后.自殿堂一根廊柱后乍然出現的女子.看著那熟悉到了極致的面容.本來冷靜無謂的面色.一陣緊繃.女子的牙根緊緊地咬住.將那兩個字.嚼碎了.吐出:「絕曦.」
「屬下參見公主殿下.」
絕曦跪倒在地.樣子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要多謹慎有多謹慎.
南邰瑜久久無言.她對絕曦.不止是厭惡之極.而且.還是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絕曦做的事情.雖然是打著為她好的名號.南邰瑜卻一點都不想要領情.更重要的是.絕曦觸及了她的底線.這個心腹的背叛.讓南邰瑜絕對不會原諒.而此時此刻.在這個地方見到了絕曦.再加上方才大祭司的那番意有所指的話語.南邰瑜猛地明白了許多事情.她將一件件線索串聯:「絕曦是你的人.母親留給我的人手.其中大部分也是你的人.你要做什麼.竊國.不.你不是要竊國.」
南邰瑜自言自語.大祭司的心思.真正猜到之後.便是一陣不寒而慄:「你是南詔人.南疆地廣人稀.每次侵略邊境.也只是為了劫掠還有示威.你們不是北疆民族.中原的江山.南詔人得來無用.你為的根本不是什麼竊國.而是攪亂江山.你不在乎母親那個姐姐.你肯定派了無數的人安插在她身邊.她做了那麼多錯事.有一大半是身邊的人攛掇出來的.」
南邰瑜一開始還只是猜測.越說.才越覺得一切的一切都說的通透.明明邰氏復國的遺志.在她外祖父那一輩.已經是力不能及的一件事情了.邰氏代代傳到那一輩.除了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庭.除了幾個世代侍奉的老將家臣.除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還剩下了什麼.
怎麼會到了南邰瑜母親那一輩.又是人手.又是財富.又是毒術.又是人脈.這種種的一切.根本便不可能是她母親攢下來的.也不可能是邰氏留存下來的.若是真的有這麼厲害的話.她的祖父.怎麼會鋌而走險.遠赴中原.去娶一個說是尊貴.實則燙手的山芋.
邰氏.多麼有用的一把利器.一把不論是誰握在掌心中.都能夠對當時的大魏造成一片傷害的王牌利器.
邰氏不論多少年.終究是先於大魏的正統.大魏的先祖.終究是篡奪了自己主子的地位.用背棄取得了自家江山綿延.那是中原.世代都最尊奉的一種道德觀念.邰氏再落魄.只要登高一呼.不論過去多少年.總是大魏皇室的心腹之患的.
只不是取決於能量的多少.而是取決於身份上註定的一種東西.南邰瑜的祖父.那位自以為自家無用.沒有奈何娶了南詔公主的男人.才是真正地將自家唯一能夠依仗的東西.正統.推了出去.
南詔.終是蠻夷.於中原來說.比起北疆.還要被中原人所鄙賤.邰氏犯了錯.不該引狼入室.只是.南詔人.又憑什麼幫助他.
南邰瑜抬起頭.望著絕曦.一字一頓:「那場大夥.是不是你們背後放的.」
去龍存鳳.就是這麼趕巧.兩個孩兒.一座著火的宮殿.偏偏活下了自己這麼一個女孩兒.而那個男孩兒.葬身火海.
喉嚨中有些哽咽.在看到絕曦點頭的動作之後.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我自一開始便是傀儡.我的命運.自一開始.便掌控在別人的掌心中.」
南邰瑜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都落了下來.忘不了母親自小近乎虐|待的訓練.忘不了.遭受過的那麼多侮辱.忘不了.永遠黑暗的童年.更加忘不了.為了她那一座虛假的皇位.葬送的累累白骨.
「你們可真的是用心良苦.」
「從一開始.那位南詔公主便是祭品吧.她的血脈.融入中原前朝皇室的血脈.然後.我這樣的.再藉助邰氏的身份.就沒有那麼多人會注意孩子母親的身份了.更何況.那個時候.想來我邰氏還是有些能量的.融入大魏皇室的血脈.憑藉著南詔這但凡琥珀瞳色者.必然是大祭司的傳承者.最後.再是一招去龍存鳳的算計.將我那個傻傻的母親蒙在鼓裡.讓她不斷地為了讓我上|位而謀算.最後.她也到底是藉助著你們的力量.將我送了上去.送上了天下至尊的寶座.」
南邰瑜輕輕地撫著自己的雙眸.那是一雙美麗的琥珀色雙眸.為了這樣一雙惹人注目的眼睛.她費勁了多少心機遮掩.大魏的魏熙帝.絕對不能帶著明顯的異族血統.為了那份不該她得到的權勢.她又失去了多少.也許.她應該感激自己這雙眸子.否則的話.便不止是去龍存鳳了.而是.徹底地取代.南邰瑜感受著自己體內升起的對面前大祭司莫名地尊崇與親近感.閉了閉眼:「這算計好呀.不費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便能夠得到偌大的天下.只是.你們的心太大了.」
她歪著頭.睜開眼.望著面上帶了愧色與擔心的絕曦.望著一直冷眼旁觀的大祭司.掀了掀唇:「大的.已經承載不起了.真可惜.我的所作所為.讓你們失望了.這天下.我沒有坐穩.這江山.我沒有守住.我一直心底有愧.可是現在.我解脫了.」
南邰瑜惡意地笑著:「比起讓只會躲在女人背後耍著鬼蜮伎倆的南詔得到這江山.我寧願.是光明正大.自己打進來的耶律錚雲得到這萬里江山.」
大祭司面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一張皎顏如同籠罩著寒霜.她冷冷地注視著南邰瑜:「你確實是太讓本座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