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月涼如水
「剛剛嚇死我了,你剛才幹什麼去了,讓那個大塊頭堵上你。」齊甜甜拉住肖露,拍著胸口后怕的說。
可肖露似乎完全不在乎,她雙眼迷濛,好像還沉浸在之前見到蘇紫倉時,那瞬間爆棚的幸福感里。
「你不知道,我靠近他看著他,他的皮膚有多好,鼻子長的有多挺,頭髮果然是自來卷的,還有那雙唇,如果吻下去……」肖露捂住臉,覺著鼻血都要流出來了。
「你神經了?」齊甜甜推了她一把,皺起眉頭,她們之前都是群眾演員,有些人上過表演專業有些人走的就都是野路子,他們都是熱愛表演的人,雖然追星,但也不至於瘋狂,她來這裡是為了實現夢想,而不是為了某個明星發花痴的,她更不希望她身邊的人因為某些個人私慾給他們帶來麻煩,阻礙了他們的演藝路。
「不!甜甜,你不懂,我是真的喜歡他!」肖露兩眼放光,拉住齊甜甜,堅定的說:「我相信只有努力就會有結果,你看看演藝圈不是好多明星都和影迷或者歌迷結婚了么?我走到現在,都是為了他,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齊甜甜甩開她的手,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喜歡誰,也不想知道你的什麼鬼信念。我只希望你不要影響我們的工作。」
「那是肯定的。」肖露嬌俏的一笑,還故意擠了擠眼睛說:「放心啦,我現在可是很有幹勁呢,他們都叫我元氣美少女!」
齊甜甜心裡噁心了一下,僵笑著隨口應了,就轉頭走到人群里了。
肖露站在原地,雙手握拳,激動的幾乎渾身顫抖,蘇紫倉真的在這裡,她的最愛!她一定會讓蘇紫倉看到她的真誠,接受她!
月黑風高,白日里的奼紫嫣紅的花園到了晚上卻顯得冷清還有些滲人,永燦披著滾邊的披風匆匆走過,手裡還拿著一個布包,布包里裝著他前些日子和人借的海外的話本。
黑乎乎的角落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發出咦咦咦——啊啊啊——的聲音,然後就開始唱起婉轉的小曲兒,可那唱詞兒就是永燦這樣的大小夥子都聽得耳熱,心中煩躁。
什麼閨怨,什麼郎來門開心生醉,什麼結髮只待情漸濃,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艷詞兒,完全不能入耳。
永燦耳根發燙,快步往前走。
「是爺來了么?」小曲兒一停,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媚音,直如同一把小鉤子,鉤得心腸都痒痒了。
永燦皺皺眉,沒有理會。
「爺!!」黑夜中,那女人的嘶喊像極了被踩著尾巴的貓,原先圓潤輕靈的歌聲變成了凄厲的慘叫。
永燦把耳朵一堵,拚命往前跑,只留下身後凄凄慘慘的哭聲,還有一會兒又揚上去的歌聲。
然而,越想要忘記,越無法忘記,這一幕在永燦之後的生命里,變成了午夜夢回里經常出現的噩夢,哪怕這一夜他根本沒有看見那個女人的容貌,但是在他的夢裡,紅衣女人站在月光之下,看不清面目,卻在唱著一首不堪入耳的小曲兒……
回去將書藏好,永燦沉了沉氣才去了正房,廳里圍著許多人,好些都是他的姐妹,兄弟卻是零星極少,說是萬花叢中幾點綠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怎麼回來的那麼遲?」主位上坐著他的爹,這個宅子里的男主人。
永燦張張嘴,想把剛剛那個唱曲兒的女人說出來,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低下了頭,他說:「孩兒出門訪友,回來遲了,還望阿瑪額娘不要怪罪。」
一臉刻板的王爺眼袋有些重,他手指上祖母綠的光華與金絲碗邊相互映照,閃著令人心醉的光彩。
「少和那幫子臭小子一塊兒,好好的學什麼洋人,咱們老祖宗的東西還沒學過來呢!他們都是歪門左道,你是什麼人?是阿哥!」
永燦低頭面無表情。
阿哥?阿哥有什麼用?除了在家坐吃山空還有什麼用處,他的那些朋友誰家不是朝中重臣,到是他這個想要學老祖宗卻連馬背都爬不上去的王爺爹,除了在家裡養女人生孩子外,就一直無所事事,甚至連街口自力更生的屠夫都不如。
家裡除了那個姓氏,還剩下什麼?
「你要聽你阿瑪的,外頭的人心眼多,你別在學壞了。」福晉坐在王爺身邊,給王爺伺候著用膳,妝容精緻服裝精美,頭上的點翠引得旁邊那桌的小妾們頻頻偷瞄。
可永燦就是覺著,這已經不是他的額娘,而是一個叫做福晉的空殼。前些年他還小,還能見著母親因為父親抬小妾入府偷偷的哭泣,還能抱著他,說他是她的依靠。可是如今,母親人前人口都已經不再透露出什麼表情,彷彿只有父親高興她就高興,她虧光了自己的嫁妝,維持著這個看似繁榮富貴的王府,她替身邊這個只為了想要子嗣的沒出息的男人張羅著家事,就為了保留她作為福晉的榮光。
只要父親說對,母親就絕不會辯駁。
小時候那個疼愛他的母親,已經不在了。她已經變成這個宅院里其中一個紅粉妖怪……就和平日里朋友們說起蠟人館的蠟人一樣。
「二哥!你在外頭結交的那些朋友,年紀多大了?家世怎麼樣了?」
這是他年紀還不到十五就想著嫁人的姐妹。
「二哥,今兒有個奴婢居然給我喂飯的時候抖了手,我讓人把她手給剁了,攆出去了!」
這是還沒到六歲的他的庶弟,雖然一雙純凈的雙眼,可每天說著或惡毒或血腥的事情……
「二阿哥,奴婢聽說外頭燕花坊的頭油來了新樣式,若是哪日得空能不能幫奴婢帶一點?」
眼帶媚意,雙頰含春,這是他剛抬進府沒多久就失寵的庶母,還有母親身邊的大丫頭。
胡亂應付了幾句,再隨意吃幾口,永燦只覺著胃堵著慌,偷偷放下了筷子。
突然,他就覺著對面轉來一對兒視線,他悄悄抬頭,就看見一身桃紅色旗裝的女人,坐沒有坐像,柔著身子靠在椅子上,臉上是重重的妝,胸前鼓鼓的,腰卻不盈一握,也不知道是府里虧待了穿了舊衣服,還是故意將袖子截去一段,白花花的胳臂露出老長一節,上頭還綴著一隻紅瑪瑙的鐲子。
那女人紅唇一勾,對他撅了撅嘴。
永燦忙低下頭,大口大口喝湯。
等著散了席面,永燦站在人群後頭,滿腦子都是今兒借來的書。
可前頭一個女人發出了令人難堪的嚶嚀聲,永燦一看,就是那個桃紅色衣服的女人正在他阿瑪懷裡嬌笑,浪蕩的如同京城花樓里的姑娘。
他忙回頭看向站在昏暗燈光下的母親,可母親的眸子一動不動,笑容絲毫不差半分。
心一寸寸的難受。
他轉頭就飛快的跑回自己的院子。
「過!不錯,剛剛那個表情很好!」賀導拍著手走過來,滿意的說。
蘇紫倉下意識摸了摸他已經禿了的腦門,不好意思的笑了。
原先壓抑低沉甚至陰暗的氣氛一掃而空,所有人都在旁邊笑了起來。
蘇紫倉偷偷吐出一口濁氣,剛剛入了戲,現在還對這種王府後院還有種難言的抵觸。
等他走到休息的地方,他發現過來給他遞毛巾的到是田安,反倒是米奧一直盯著遠處看。
蘇紫倉順著她的目光過去,發現是喬良,心頭頓時有些不太舒坦。
「怎麼了?」蘇紫倉坐在米奧身邊,不滿的問。
米奧回過神,感嘆的說:「謝年華演的真好,那種女人的頹廢還有嫵媚,簡直到了極致。」
「是啊,似乎都能聞到腐爛的味道。」蘇紫倉這才好受一些,也認真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她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米奧頓了頓,輕輕說。
蘇紫倉沒什麼興趣,不過對於這位差一步影后,還是很佩服的。
「你想不想試試演戲?」蘇紫倉靈光一閃,就笑著問。
誰知道米奧壓根沒有興趣,直接擺擺手說:「我性格定下來了,再怎麼演都是我自己,和你不同,我沒什麼可塑造的。」
可蘇紫倉卻把這個想法深埋在心裡,他喜歡演戲,可希望米奧可以參與到他夢想的另外一個世界里,哪怕只有一次就好,他們能夠出現在一部戲里,成為他最珍貴的回憶。
米奧絲毫沒有注意到蘇紫倉此時此刻的念頭,她視線一直跟著謝年華,看見她和那個扮演月下唱曲兒的女演員說著話,往外去了。
突然!她背後一麻,她猛地轉過身,遠處黑洞洞的牆頭似乎有什麼東西躍過,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覺著冷?」蘇紫倉關心的問。
米奧搖搖頭,重新回過身,可剛剛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依舊留在她心裡,那到底只是她的錯覺,還是他們的目標終於出現了呢?
月涼如水,黑暗漸漸籠罩在所有人的身邊。
不遠處幾道人影正用著非人類的速度狂奔而來……妖怪混什麼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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