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肅州
與眾弟子辭行一番，再交待了子謙幾句，趙肅一行人就跟著官兵的轎子起程了。
一路上秦風還想從曹寧那打聽點消息，但曹寧卻一反常態的沉默不語。秦風只道曹寧是擔心官兵會將他認出來，所以也不以為意，反而屢屢為曹寧做遮掩。
正如之前所說，石室至肅州只有半個時辰，所以沒過多久一行人就進入了肅州城……這一來可是讓秦風大開眼界了，原本他還以為在亂世就算是城裡也是民不聊生或至少該是一片蕭條。但眼前所見卻恰恰相反，吆喝著賣菜的、住店的、賣酒的，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還有許多穿著打扮十分怪異的百姓在街上行走，雖屢屢有官兵走過但百姓均習以為常，一片繁榮和平的景像，半點都沒有兵荒馬亂的樣子。
其實，如果秦風多知道點歷史知識的話，就不會對所見所聞感到奇怪了。
他所處的這個城池也就是肅州（今酒泉）正是少有的幾個遠離戰亂的地方之一……酒泉一帶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河西走廊。這河西走廊故名思議就是黃河以西連接西域的一條狹長的走廊地帶。自從漢武帝幾次派人出使西域以來，這一帶逐漸形成了以絲綢之路為依託的城市，從西往南分別是敦煌、酒泉、張掖、武威（這與現代的河西五市略有不同）。
在五代十國，這些城池分別叫做「沙洲」、「肅州」、「甘州」、「涼州」。其中「肅州」和「甘州」便是現代「甘肅省」取名的由來。
這些城池因為地處偏遠，且東段的甘州又被回鶻所佔，所以實際上是把沙州和肅州與中原大地隔離開了。
也正因為這樣才使沙州、肅州成為戰火之外的一塊綠地，於是才有許多漢人為了躲避戰亂來到這裡，於是才會儒風大盛，於是印書才有市場，趙肅也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才有了重振儒風的心思……
平日里喜歡與戰友討論歷史知識的秦風雖然對這時代也有些了解，但卻還沒有了解這麼詳細，所以初時把肅州也當作亂世一城反倒是大錯特錯了。
然而，當秦風站在位於肅州城中的皇宮面前時，不由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這便是皇宮？雖然同樣有高牆琉璃，也有軍士巡邏，但大小不過是比有錢人家的莊院大上一些罷了，這跟他想像中的皇宮差別也太大了。
如果秦風知道這皇帝不過是只有沙州、肅州兩座城池連中原一個節度使都不如的皇帝，那他也就不會為這皇宮的寒酸樣子感到驚訝了。
當然，這皇宮不大架子卻是做得十足，比如之前就有太監宣讀聖旨，這會兒又是讓趙肅等人住進了離皇宮不遠的驛站等候，太監自行入宮去向皇上通報。
原本眾人包括秦風在內都以為皇上很快就會安排趙肅晉見了，但左等右等一連等了幾天都不見動靜。
眾人雖在驛站好吃好住，但心裡掛著一件事總是放不下心，這其中尤其是江成傑，時日越久他就越是煩燥，甚至有時還到皇宮門前候著卻不敢走遠，就怕萬一錯過了進宮的機會。
最後江成傑實在忍不住了，回到驛站時就問著正悠閑的喝著茶的趙肅道：「先生，那李公公只說向皇上通報，卻如何此時還不見消息？莫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子武！」趙肅朝桌上的茶水揚了揚頭，說道：「你便多些耐心吧，見皇上豈是這般容易的？」
「弟子不解！」江成傑皺眉說道：「依李公公所言，皇上一聽先生在此就下旨封先生為大學士，現在先生便在眼前了為何又不見？」
趙肅聞言不由笑道：「虧你還是出身於行伍之人，公公的話又豈能盡信？稍安勿燥，多待些時日便了。」
秦風只是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水聞了聞，便悠閑的喝了一小口。
趙肅見此不由疑道：「子恆似有不同見解？」
「先生！」見被趙肅看穿了，秦風就只好拱手回道：「若子恆沒有猜錯的話，我等便是在此處候上一、兩月，也未必能見得著皇上。」
「此話怎講？」聞言趙肅不由一愣。
「先生。」秦風答道：「以弟子這幾日觀察，發覺這肅州雖然表面無甚異樣但兵馬調動卻十分頻繁，弟子斗膽猜測肅州恐有外敵威脅……」
「子恆兄這話就不對了。」久不作聲的曹寧一反常態的反對道：「要知道敦煌國北有遼、西有西回鶻及西域各國，南有吐蕃，東有東回鶻。可以說是強敵環伺、四面楚歌，是以兵馬頻繁調動不足為怪！」
「若是兵馬調動不足為怪，屯積糧食也不足為怪么？」秦風反問道：「此時並非秋收季節，但官兵卻大量從城外運進糧草，且多在深夜為之，這難道也是常理之事？」
聞言曹寧不由一愣，接著「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旋又坐了回去，只是即便坐回去也是如坐針氈、驚魂不定。
這一幕看在秦風眼裡就覺得頗為不解，不過他很快又想到……是了，曹寧家人不在肅州就在沙州，這要是一打仗肯定也會波及其家人，會有這樣的表現也不奇怪。
「子恆的意思是……」趙肅說道：「這肅州或有戰事？」
「即便沒有戰事也有威脅！」秦風回答道：「弟子以為，這該是皇上在為戰事未雨綢繆。另一方面，皇上又不願讓百姓知曉，否則便會引起恐慌或是逃亡！」
「嗯！」趙肅點了點頭，說道：「倘若事情當真如子恆所說，那麼皇上自是無暇他顧了。」
「若真有戰事，子恆兄可有解決之道？」曹寧問道。
秦風不由啞然失笑：「子堅兄這話讓人好生費解，我便是連敵人是誰都不知曉，又如何會有解決之道？」
「也是！是我糊塗了！」曹寧魂不守舍的回答道。
「這……這該如何是好？」江成傑在一旁又是捶手又是跺足的。
過了一會兒，曹寧就起身朝趙肅拜道：「先生，弟子有些私事，去去便來！」
「去吧！」此時的趙肅正在為秦風剛才的話煩惱，哪裡還會顧得上曹寧是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