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難題
阿刺瓦而雪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軍營，但頭頂上紛至沓來的弩箭以及軍營里四起的火頭又使得他不得不放棄……再這麼下去就不是要不要軍營的問題了，而是所有人都要陪著軍營一起死的問題了。
好在回鶻的軍營十分簡陋……各處都只是用木柵欄圍著，這樣的軍營雖然沒有什麼防禦力但逃跑起來也很方便，只需要將木柵欄給推倒也就可以了。
於是阿刺瓦而雪便帶著一干殘兵敗將丟下軍營灰頭土臉的逃往另一面的曠野。
雖然這時阿刺瓦而雪等回鶻騎軍的陣形已經亂了，但秦風依舊沒有下令追擊。
這不僅是因為歸義軍不善於騎戰……事實上，這時的契藎軍早就亂成一團形同一盤散沙，就算歸義軍騎術、箭術等不及回鶻也完全可以在背後追殺一陣。
但秦風卻覺得沒必要這麼做，一方面是自己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初戰告捷而且還是大捷，就給回鶻軍留下一個難題。
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其它方向的回鶻援軍也差不多趕到了，若是去追擊回鶻軍的話，則很有可能被趕來的回鶻援軍給團團圍住，到時要頭疼的就是歸義軍了。
於是秦風就下令一把火將回鶻軍營和糧草燒得一乾二淨，然後趕著回鶻人來不及帶著的兩千餘匹回鶻戰馬威風凜凜的回城去了。
所以，等阿刺瓦隆親自帶著三千精銳趕到東面時，看到的只是一座被燒成灰燼的軍營和滿地的死屍。
過了良久，阿刺瓦而雪才焦頭爛額的騎著馬回來，下馬後他只匆匆在阿刺瓦隆面前「撲嗵」一聲跪下卻什麼也說不出。
阿刺瓦隆沒有責怪阿刺瓦而雪，他十分冷靜的觀察著戰場。偶爾還撿起幾支插在地上的弩箭打量一番……很明顯，他是在根據現場還原不久前的作戰場景。
這就是阿刺瓦隆的性格，他的想法是。一場戰鬥……戰敗的將領自然就會找借口為自己開脫，戰勝的將領又難免誇大其詞。於是他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願意聽當事人講述戰場經過。
當戰場的一幕幕在阿刺瓦隆的腦海里還原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不由嘆了一口氣，接著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阿刺瓦而雪。
因為這時他已經知道了一點……此戰之敗不能怪阿刺瓦而雪，要怪，就只能怪阿刺瓦而雪命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秦風這樣的對手。
若真要怪，就怪自己還是小看了秦風。
之前，他還以為這秦風所領的歸義軍不過是利用淫巧之術兩次在野戰中擊敗回鶻軍。若是真讓歸義軍與回鶻騎軍面對面的硬捍卻還是不值一提，所以他才放心的帶著三萬騎軍自信滿滿的來圍這肅州。
但是現在看來……歸義軍在野戰中不僅能擊敗一支七千餘人的回鶻騎軍，還能以相當大的傷亡比完勝，這可以從滿地都是回鶻騎軍的屍體可以看得出來，契藎軍可以說是一戰就折損過半，若不是阿刺瓦而雪最後明智的放棄了軍營，只怕另一半人也都是屍體了。
當然，這不能怪阿刺瓦隆誤判，因為阿刺瓦隆是在以幾個月情的戰況來判斷歸義軍的戰鬥力，而歸義軍就是在這幾個月內就發展成了另一個樣子。也就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於是阿刺瓦隆會誤判也就很正常了。
而這個誤判會給回鶻騎軍帶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要知道回鶻騎軍是圍城的一方，要想圍城。就必須有實力在每一面都能夠輕易的擋住敵人的進攻，這樣才能使敵人無法突圍。
但是現在，歸義軍卻可以輕易的擊敗任何一面，可以說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還圍個鳥城？！
更嚴重的還是，回鶻的三萬騎軍還會為了圍城而分散兵力，也就是把騎軍給分成四個部份，讓歸義軍有各個擊破的可能。
簡單的說，今天歸義軍從東門開出斬首三千。明天歸義軍又從南開出斬首兩千……這三萬回鶻騎軍都不夠他砍幾天的。
這也就是秦風給阿刺瓦隆出的難題，秦風事先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很好奇阿刺瓦隆會怎麼應對……不撤兵繼續圍城吧，那距離全軍崩潰只是遲早的事。就此撤兵吧。你讓阿刺瓦隆等人如何回去面對葯羅葛仁美及甘州的父老鄉親。
當然，這個問題自是不需要秦風來考慮。
此時的肅州城已經為這場勝仗而沸騰了……肅州軍民其實甚至是包括曹議金在內都有相同的想法，那就是歸義軍之前在野外能戰勝回鶻騎軍是不是碰巧或是佔了計謀上的便宜。
這打仗總不可能次次都用計謀吧，那回鶻騎軍再笨也不會旁旁都中計啊，從長遠來看終歸還是要有打硬仗、打正面仗的。
所以，對這一仗肅州上至皇上下至百姓全都是翹首以待，結果秦風沒有讓他們失望，歸義軍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不僅沒有讓他們失望，甚至還可以說是大大超出他們的意料之外……一場仗下來，歸義軍不過傷亡百餘人，卻換來了回鶻騎軍三千餘人的傷亡，而且還繳獲了大批的回鶻戰馬。
對歸義軍來說，這樣的傷亡比是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很多時候都是歸義軍能射到回鶻軍，而回鶻軍卻射不到歸義軍。
但對於肅州軍民來說這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
要知道他們可是深受回鶻騎軍之苦，之所以這樣忍氣吞聲，就是因為敦煌軍打不過回鶻騎軍，所以這回鶻騎軍對他們來說是高高在上不可戰勝的。
然而現在，這不可戰勝的回鶻騎軍卻是被歸義軍給擊敗了，而且敗得如此之慘，於是這歸義軍便有如神一般的存在了。
便如曹元寧在秦風面前感嘆道：「子恆兄，你可知現下有多少肅州女子願嫁義軍郎么？每天遞到小王這的生辰八字都有上千張，有些更是明言做小妾也心甘情願了！」
聞言秦風不由笑了笑，這也可以算是軍士們的福利之一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