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糧草
「副使大人這是在危言聳聽吧！」也許是在掩飾自己的驚惶，曹元德就接嘴道：「先不說回鶻失去了漢軍這支攻城主力，便是甘州四處作亂的百姓就足以讓回鶻首尾難顧了。而我軍卻因為漢軍反正而實力不減反增，又何來雪上加霜之說？」
「是啊，秦愛卿！」曹議金也贊同道：「此戰雖說還有些許遺憾，但終歸還是我軍打了場勝仗。朕以為，回鶻此番該知道我敦煌國亦非善與之輩，依愛卿先戰後和之計……」
「皇上！」秦風拜道：「微臣之前所言的先戰後和，乃是針對燒了回鶻糧草后回鶻無力繼續作戰而言，可如今回鶻糧草完好無損，要想議和就不是易事了。」
「副使大人多慮了！」劉籍插嘴道：「便如副使大人之前所言，回鶻今趟是作著速戰速決的打算，是以準備的糧草想必也不多，即便我等沒能將其糧草燒毀，回鶻久攻不下自然就會撤軍了。」
秦風搖了搖頭，回道：「回鶻並不需要多少糧草，他們只需堅持兩個月便足矣！」
曹議金接嘴道：「在此之前朕便在城中屯糧，堅守四個月綽綽有餘……」
「哎喲，不好！」這時蕭公敬才反應過來，臉色大變道：「皇上，過兩個月城外的糧食就到了收成的時候了，至時豈不是盡讓回鶻打了去？！」
這就是秦風要說的，城內的糧草可以堅持四個月，城外漫山遍野的糧食又豈只四個月？而敦煌軍又因為不敢出城去與回鶻騎軍作戰，於是只能在城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糧食為回鶻所用。
「而且！」秦風繼續說道：「回鶻的糧草雖是不多，但回鶻漢軍的四萬人卻包含其中，而今回鶻漢軍卻降了敦煌，雖然目前看來漢軍大多是散了，能入城的不過是數千人，但此消彼長之下，回鶻的軍糧又何止兩、三個月？」
眾人這才知道關鍵所在，不由個個都驚得半張著嘴巴合不攏，尤其是那曹元德，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這也是造化弄人，當初蕭公敬是以為「煽風點火」之計十拿九穩，以為回鶻軍根本不可能圍城兩月之久，於是就沒有下令燒糧。
另一方面，李易松又打著小算盤，自以為可以借力打力使自己兩全其美，卻沒想到因為軍事知識欠缺而將敦煌陷入一個死局。
「如此一來！」蕭公敬嘆道：「回鶻騎軍只需要在城外四面把守，將肅州圍個水泄不通，不出四個月我等便要因糧盡而走投無路了！」
「不需四個月。」曹議金頹然道：「肅州雖有四個月的存糧，然沙州卻只能堅持兩個月。沙州若被攻下，肅州也就是孤城一座了！」
聞言眾人不由再吃一驚，原本還以為有四個月的時間，現在看來時間也許會更短。
這時曹議金的心情卻不是外人所能感受得到的，原因是他已猜出「點火」的失敗多半與曹元德有關，一想到敦煌很有可能就因為這「點火」的失敗而滅國，而這些又都是曹元德一手造成的，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但理智又告訴他這時絕不能說明，否則蕭公敬必定不肯善了，於是再次硬生生的將怒氣壓了下來。
忍了好一會兒心情才平復了些，曹議金便對眾臣說道：「朕有些累了，你等先退下吧，此事稍後再議！」
「是！」秦風等人雖覺得曹議金有些奇怪，但見曹議金滿臉怒容，自是不敢再多問什麼。
「太子留下！」正在眾臣要退下時曹議金又補了一句。
曹元德立時便如遭電擊般的呆愣當場，豆大的汗珠傾刻就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見眾人走遠了，曹議金猛地一拍桌子指著曹元德罵道：「豎子，朕來問你，可是你去給回鶻通風報信的？」
「父皇，兒臣便是有天大的膽子……」
「好膽！還敢欺朕！」曹議金是從小看著這個兒子長大的，又哪裡會不知道曹元德是個什麼貨色，當即將放在旁邊的長劍一拔，罵道：「你這畜牲，今日若是不從實招來，看朕不砍了你！」
「父皇明鑒！」曹元德哪敢承認，繼續狡辯道：「此事確與兒臣無關，不過兒臣卻是發現趙肅門下弟子江成傑深夜出城，或是秦風、寧王一干人走漏風聲也不一定！」
如果是李易松在場，只怕就會被曹元德這番話給氣得吐血了……你曹元德是何許人也，他乃堂堂敦煌國的太子，如何會去關心趙肅門下一個弟子深夜出城？！以如何會知道這弟子的名字叫江成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曹議金在做皇帝前原是個精明的商人，又哪裡會被曹元德這樣漏洞百出的謊言騙倒，猜想這定是曹元德暗中收買趙肅門下弟子並企圖嫁禍寧王了。
這一來就更是把曹議金給氣得七竅生煙，嘴裡喊著：「罷了罷了，如此禍國殃民的畜牲，朕又留你何用？」
說著揮劍便砍，只嚇得曹元德腿都軟了，想要逃命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李公公卻搶了上來將曹議金給攔下了。
「皇上息怒！」李公公跪地道：「太子雖是有罪，但終歸是太子，皇上今日若是害了太子，又如何跟皇后及敦煌百姓交待？！何況此時正值敦煌國多事之秋，望皇上以大局為重。」
其實曹議金又哪裡是真的要砍，畢竟是自己的親身兒子，有句話叫虎毒不食子不是？剛才只是氣極了一時不知道如何發泄而已。
這時被李公公勸了下來，曹議金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聲指著曹元德道：「給朕從實招來，否則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父皇，兒臣知錯了！」曹元德見瞞不下去，只得跪地求饒道：「這都是太傅的主意，兒臣只是按太傅的意思辦……」
於是一五一十的就將李易松如何與他商議等等全都翻了出來。
「又是李易松！」曹議金不由恨得牙痒痒，低頭見曹元德還跪在面前，便一腳將其踢翻，喝道：「滾，莫要再讓朕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