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甘州（二）

果然，葯羅葛仁美在聽說秦風是來勸他開與敦煌聯合開闢商路時，就難掩滿臉的失望。

想了想，葯羅葛仁美就回答道：「先生，並非朕有意與先生為難。要知道甘州除了回鶻人外大多為奴隸，並無商人也無農民，是以開闢商路只對敦煌有利對甘州卻無甚好處，此等利敵不利己之事……朕又如何能答應？」

聞言秦風不由一愣，這點他之前倒是沒有想過，現在聽葯羅葛仁美這麼一說覺得還真是，開闢商路為的就是讓商人自由經商先富民再富國，而且回鶻實行的卻是奴隸制度……總不能讓那些奴隸主給奴隸自由身然後去經商吧！

另一方面，回鶻人自己卻是過著壓榨奴隸自給自足的生活，對外部物質的要求自然不是那麼迫切，於是對開闢商道也就沒有很大的興趣了。

但是轉念一想，秦風又覺得不對……回鶻的這種狀態跟西域各國比如烏孫、月氏等國又是何等相像，為何西域各國又跟中原會有如此頻繁且有著巨大利益的商貿往來呢？

下一秒秦風很快就明白了，並不是沒有經商的需求，而是回鶻自給自足慣了，沒有看到這商機及經商所能帶來的好處罷了。

「敢問可汗！」秦風朝葯羅葛仁美拱了拱手道：「不知甘州是否有大批的牛羊駿馬？」

「這是自然！」葯羅葛仁美回答道：「卻有牛羊駿馬以數十萬計！」

這早在秦風的意料之中，游牧民族嘛……他們雖然進駐甘州不再逐水草而棲，但以前放養牛羊駿馬的習慣是不會一下就轉變過來的。

「可汗當知中原十國正大戰不止吧！」秦風又問。

「略有所聞！」葯羅葛仁美點了點頭，反問道：「先生為何會有此一問？」

秦風繼續問道：「中原若是大戰不止，不知需要的卻是何物？」

「自然是銀兩、兵器、戰馬……」說到這裡葯羅葛仁美不由愣住了。

秦風點了點頭，道：「可汗所言甚是，中原急需大批戰馬，同時還需大量牛皮製作盔甲、皮盾，不知甘州是否有盈餘？」

這其實是不用問的，回鶻是馬背上的民族，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養馬，人均馬匹擁有量少說也有兩、三匹。也就是說，甘州回鶻少說也擁有十幾萬匹馬，而這些馬又會生小馬，小馬長成之後又會生小馬……於是便會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這如果是在戰時還不是問題，因為多出來的馬很快就會在戰場上被消耗掉，也就是達到一種平衡，但回鶻自從入主甘州后打的都是小規模戰鬥，而且大多還是用奴隸軍打的……於是便出現一**滿為患的情況。

「另一方面。」秦風繼續說道：「中原卻是盛產絲綢、瓷器等等，可汗真覺得開闢商路對甘州無甚好處乎？」

葯羅葛仁美一拍腦袋，說道：「先生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哪，如此甘州百姓雖是無法經商獲利，回鶻軍民卻可以與中原互通有無……果然是好事。」

其實何止只是好事而已，葯羅葛仁美心裡清楚，回鶻雖是牛羊馬匹眾多，但制弓、制箭以及鐵器煅造方面卻是與中原相去甚遠，若是能夠賣出多餘的馬匹而換來中原優質的鋼鐵、弓箭，那回鶻軍隊的戰鬥力無疑會是個質的提升。

頓了頓，葯羅葛仁美又問道：「敢問先生，這商道又是如何開闢法？」

「此事說來也簡單。」秦風說道：「不過是允許商人自由通行不加為難，亦或幫助商隊驅趕山賊保護商隊周全便可！」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小事一樁！」葯羅葛仁美當下就答應道：「朕稍時便傳旨下去，讓邊軍允許商人自由通行！」

「此事看似雖小，但做起來卻不簡單！」秦風接著說道：「可汗又如何知曉哪些是商人，哪些是借著商人之名偷入甘州以圖不軌？」

「所言甚是。」葯羅葛仁美回道：「那便如何是好？」

「便是發與通關文牒！」這時賀雨澤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說道：「河西四國統一樣式，且詳細紀錄所帶何物，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等，且每過一國便需加蓋印璽。如此商人便可通行河西四國，而作姦犯科者便會被阻於城牆之外了！」

「卻是賀大人！」秦風笑著朝賀雨澤拱了拱手。

其實秦風早就知道賀雨澤在暗處偷聽了，他可是葯羅葛仁美的軍師，而且葯羅葛仁美的漢語還不是那麼嫻熟，談起什麼事的話自然要賀雨澤聽著才能萬無一失。

「秦大人！」賀雨澤滿臉敬佩的朝秦風回禮，嘆服道：「打通商路一事，照想便是秦大人的提議吧！」

「正是！」秦風點了點頭。

「確是妙計！」賀雨澤嘆服道：「枉我為商多年，只能眼看著商道被斷而無可奈何，卻不曾想到合四國之力同保商路，如此一來……河西要回復往日繁華便指日可待矣！」

「軍師這是以為此議可行了？」葯羅葛仁美問道。

「自是可行！」賀雨澤回答道：「不過盡綿薄之力，卻能豐衣足食富國強兵，何樂而不為？」

「賀大人！」秦風朝賀雨澤拱手道：「秦風此來，除了遊說可汗開通商路之外，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大人請說！」賀雨澤回道：「若是賀某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敢辭！」

「如此秦風先謝了！」秦風說道：「其實便是開通商路之事，賀大人也知道，河西除卻敦煌與回鶻之外，還有嗢末與六穀部，而敦煌與嗢末、六穀部又無甚來往，是以秦風想請賀大人……」

秦風這是想省時間呢，要知道這時敦煌國內還有種種矛盾沒有消除，他又怎麼能放心在外四處遊說……有蕭公敬和李易松這等人在敦煌，等他四處遊說完回去的時候，只怕歸義軍都不是歸義軍了。

而秦風又相信賀雨澤不會拒絕，因為回鶻也同樣迫切的希望商路開通。

果然，賀雨澤想也沒想就回答道：「賀某願代此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