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怎……怎麼辦？」手上拿著勺子的女客人不知所措。

「怎麼辦？不如……自己動作做，再留下來看戲，好像發生不得了的大事了。」有人突然這麼提議。

「好主意，嘿嘿嘿，我想賣雞排已經很久了。」

「誰能告訴我雞蛋糕要悶多久？」

「這排骨……真好吃！我能不能偷偷打包？」

瞬間，夜市再次熱鬧起來，今天的好平安夜市很不同，因為老闆們不在家，所有的顧客一切隨意，歡喜就好。

亂鬨哄的元家，今日難得熄燈，不營業。

元家的三朵小花哭得凄凄慘慘，陸續跑回家，嚇壞了最疼女兒的元父。

元母也很生氣，因為竟然有人傷了她的三朵小花，為了了解狀況，她應大家的要求，獨自上樓打探狀況。

在吵得不可開交的客廳內，突然，門鈴聲大作。

元父吹鬍子瞪眼，生悶氣的打開家門，看見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小子，我們今天不營業，沒有賣湯圓。」他的心思全在三個女兒的身上，所以口氣很不好。

「我不是來買湯圓。」龍名襲神色凝重的看著元父。

直到元薇菁走後，他馬上打電話給林老，確認了他質疑的問題。

而答案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樣，林老為了能儘快解決平安街土地的問題，使出威脅、恐嚇的不良手段……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是間接讓人傷害的主使者，所以……所以他無法否認自己沒有任何錯。

但是因為這項錯誤就要他放棄薇菁，要他從此再也見不到她……他做不到，更不願意與她分開。

所以……所以他來請罪了，他來……為了心愛的女人，他願意對她做出任何道歉，只要她別放棄他，別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別要他滾遠，別要他……一輩子都不準出現在她的面前，他什麼都願意做。

因為兩人認識開始，元薇菁為了保護他，一直不曾帶他來到她家，每次在這裡見面時，他也一直以為元家只是擺攤子，所以……他也是直到方才問了林老才知道，原來賣湯圓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不是來買湯圓？那你要做什麼？」元父還是一臉不耐煩，因為想到剛才李鐵拐說的話，女兒們紅鸞星動，一定是因為愛上不該愛的人，被傷害了，所以這會兒他討厭所有的年輕男人。

龍名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禮的打招呼，「我……伯父，你好，我想找小薇。」

「小薇？」元父的口氣依然很差，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元薇菁。」龍名襲揚起溫和有禮的微笑。

「元、薇、菁？」這下元父的表情變得很詭異。

「是的，我想找元薇菁，我是龍名襲……是……小薇的男朋友。」

頓時，世界變得詭異無聲。

「什麼？」可怕的暴吼聲突然響起。

待在客廳內的人全都跑出來，想要一探究竟，吵鬧的氣氛也從客廳轉移陣地，來到大門口。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你說你是誰？」元父的雙眼在噴火。

「我是龍名襲。」

「不是，下一句。」元父的表情變得猙獰。

「我想找元薇菁？」龍名襲被元父身後那一大群人嚇到。

「混蛋！我是說下一句，不是上一句，你當我記憶力退化？」元父開始扭動自己的雙手，好像在做某種準備運動。

「呃……」其實已經升起十分不好的預感，可是想到薇菁離開時的受傷面容與淚水，龍名襲輕輕嘆了口氣，做好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事的心理準備了。「我是小薇的男朋友。」

嘩！

「就是你這小子害我家女兒哭的？」元父扭動手指關節，眯眯聲響聽起來真的很可怕。

「是……」龍名襲自責的低下頭。

「好。」元父才出了個聲，隨即揮出拳頭。

下一秒，龍名襲感覺自己的臉頰發燙，痛得忍不住閉上眼，身子還有些不穩的退了幾步。

嘩！

第二聲的驚呼，不只身後的老朋友們發出，連站在外頭圍觀的民眾都叫出聲，這一拳打在臉上肯定很痛。

「伯父，請你讓我和小薇見一面。」龍名襲也不揉一下臉頰，再次看著元父。

「為什麼把我女兒惹哭了？」

龍名襲滿是內疚，沉默不語。

「敢做不敢當？你連跟我說實話都不敢，有什麼資格叫我答應讓你和我女兒見面？」元父很不客氣的雙手擦腰，發出大吼，也不管四周到底有多少人在圍觀。

再次深吸一口氣，龍名襲一臉正經的抬起頭，直視著元父，「因為我有意買下所有平安街的土地……有意將這個地區重建規劃。」

嘩！

這次的驚呼聲，無論是龍名襲的身前還是身後，都充滿可怕的殺氣。

「好小子，就是你！你派人來威脅我們？」元父更生氣了。

龍名襲點點頭。

元父正準備再開打，天釙飛來一條抹布，迎面打在龍名襲的臉上。

「他奶奶的熊！就是你在打這裡的主意，你這個壞傢伙！這裡要是重建，好平安夜市要怎麼辦？」老張殺氣騰騰的衝上前，想和他大打一場。

一時之間，場面再次變得嘈雜又凌亂。

「伯父，我拜託你，請讓我和小薇見一面，我知道不……」龍名襲愣愣的住口，因為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勺子差點就要打中他。

他緩緩的轉頭，看著身後那些圍觀的民眾。

有人手上拿著雞排，一面啃得津津有味，一面看著他被打。

有人手上捧著碗，一面津津有味的吮排骨，一面看著他被狂扯衣衫。

有人手上拿著魷魚，另一手還拿著果汁，邊吃邊喝，口中還呼喊著「打死這個傢伙」。

「小子，你混哪裡的？想把好平安夜市搞消失，告訴你，明天我就殺到你家……不對，大家就殺到你公司，搞得你雞犬不寧。」元父身後有人這麼吼著。

「我們去丟雞蛋……不對，我去拿雞蛋來丟他。」高亢的女聲這麼說。

「哼！你死定了，敢傷了我們元家小花的心，告訴你，我們就讓你走得進來，踩不出去！」

這時，有兩個男人勉強擠過人群，走了進來，在看到龍名襲之際，他們同樣驚訝的看著對方。

「大哥？」

「永夏？堂靳？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龍名襲一臉訝異。

「我才好奇呢！為什麼大哥和二哥會在這裡？」

「不，我也好奇……等一下，你們來這裡是為了……」

「我的女人住這裡。」龍堂靳有些著急的說。

「我的女人……也住在這裡……」龍永夏一臉憂心。

兩個男人同時轉頭，看著臉頰有著明顯被人打過的紅痕，頭上蓋著一條抹布的龍名襲……

「大哥，該不會你的女人……」

霎時，眾人驚愕的喧嘩聲再次響起。

可怕的殺氣，瞬間從周圍人的身上猛烈竄出。

龍名襲驚愕不已，發不出聲音。

「眾人，咱們開打。」元父很聰明的聯想到，他有三個女兒，而現在這三個人出現在這裡，那代表……姓龍的三兄弟好樣的，竟然同時傷了他的三個女兒。

眾人異口同聲，一起回應元父的大吼聲。

場面變得可怕、喧囂、混亂，龍家三兄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虐待、傷害，無論是好平安夜市的攤販，或是平安街的住戶，有人出拳頭，有人出腳，努力的攻擊。

偶爾還有幾根啃過的雞骨頭、排骨、雞蛋糕和泡菜從後頭飛進來，加入戰場。

元宵節的前一夜，好不熱鬧，好不快樂。

啊！快殺人了！

為了慶祝元宵節的到來，好平安夜市每年在這一天都會持續營業二十四小時不熄燈，直到元宵節結束。

但是今年的元宵節異常的熱鬧，所有好平安夜市的攤子一律改為自助式。

想吃什麼都行，老闆不在家，一律免費提供，有多少就吃多少，只是要自己動手做，自己炸，自己切，再自己收。

如果嫌自助不好玩、無趣，沒關係，聽說前頭有一個專賣湯圓的攤位，裡頭正在上演比連續劇還要精採的公審劇，可以一面拿著小吃，一面站在外頭觀看現在演到哪一段。

龍家三兄弟很凄慘的跪在元家客廳內，動也不動。

昨天晚上他們被眾人凌虐，又被不客氣的丟出好平安夜市，結果今天下午他們又一塊出現，經過所有攤販的拳頭洗禮，一路被打進來，直到現在還繼續跪在元家客廳。

其實不是他們被大家軟禁，不能離開，是他們死都不願意走，寧可就這麼持續被罵、被念、被偷打好幾拳，也堅持要待茌這裡，直到見到自己的女人。

打從出生開始到現在，他們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不只衣衫不整，破的地方還真是有夠多，連白色的帥氣襯衫上都沾染著色彩繽紛的痕迹。

番茄醬、辣椒醬、醬油、麵粉、油漬、巧克力醬、奶油、香油，應有盡有，都快要能拿來當作一道菜了。

元薇菁站在元父的身旁，雙眼滿是血絲，當她看到凄慘狼狽的龍名襲時，咬著唇，撇開頭。

「爸，讓他們回去吧！這麼做沒有什麼意思。」雖然對他有氣，可是……看到他被欺負成這副模樣，她就是無法硬下心。

畢竟他曾經是她的男人啊！畢竟她的家人有什麼資格傷害人家？要不是媽媽告訴她，龍名襲來找她，又被一大群人圍毆，她根本不會下來。

再說，感情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會哭、會笑、會快樂、會受傷，就當作學一次經驗、長一次歷練就好了，她……就算放不下，也會學著將他放下，雖然也許這將花費她永遠的時間也無所謂。

「什麼沒有什麼意思？這傢伙傷害你啊！」元父仍然很生氣，不過氣歸氣，又不得不佩服龍家這三個孩子，因為他們被這一大群人圍毆，竟然悶不吭聲的完全承受。

「傷害……本來就會有，就算是朋友，也有受傷的時候……我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你們不要再為難他了。」元薇菁忍不住又紅了眼，直到此時仍然不願意看向含情脈脈的凝望著她的龍名襲。

「小薇，別生我的氣，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做出傷害人的事。一龍名襲可憐兮兮的說，瞧她冷漠的對他視若無睹，他難受又心痛。

「那又如何？不知道就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不想在大家的面前和你談這些事。」她不想在大家的面前討論兩個人的問題，這樣做好像她永遠長不大，連感情的事都要家人幫忙才可以。

「不，我們談，即使大家都在這裡也沒有關係，反正就算得到你的原諒，我知道也一定得得到你所有家人的認可才行，所以我們就在這裡談。」

「龍名襲，我已經說了，我不想再見到你，我已經放棄了，我不想要一個對我有愛情，心中卻仍然想算計我的男……」

「我對你只有愛情，真的只愛你。」龍名襲一臉認真的說。

現場將近三十個人，幾十雙大眼冷冷的瞪著十分不要臉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