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比試一番
豐昀息的性子,書雲箋是知道的,他連對蕭延嗣等人的仇恨都能靠自己的理智壓制,更別說面對別的人。能讓他這樣突然拔劍相向,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書雲箋意識到什麼,立刻轉頭看去,他們現在處於兩座書架之間,旁邊是窗戶,外面的光芒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極為的亮堂。在他們前方大概三米處,一個人站在那兒,由於背光,她看不清來人的容貌,只能看到來人一身紫衣。
微微眯了眯眼睛,書雲箋站了起來,視線在一瞬間變得清清晰,站在他們面前的是許久不見的桓墨玉。
他身穿一件絳紫色金色鑲邊錦袍,寬大的袖袍上綉著一朵朵姿態各異、顏色不一的桔梗花,腰間束著一條深紫色闊腰帶,上面銀線密織出流雲紋。墨發以金冠束起,長身玉立,清俊的眉眼甚是疏朗秀逸。
看著書雲箋,桓墨玉笑了起來,笑容極為的散漫放肆,「瘋丫頭,聽說你來了文淵閣,本世子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你來這兒幹嘛,遛狗嗎?
說這話時,他看了一眼拔劍對著自己的豐昀息,笑容變得輕鄙嘲諷。「你出來遛狗是你的自由,但你的狗如此不知規矩,你能不能好好教一教他?」
對於桓墨玉這般不尊重人的言語,書雲箋極為的討厭,語氣完全好不起來。「桓墨玉,你是瞎子嗎?人和狗都傻傻分不清,你現在應該照照鏡子,說不定就能看到你口中說的狗了。」
書雲箋看了豐昀息一眼,他秀美的面容在光芒的照射下猶如精緻無暇的白璧,格外的秀美清雅,只是他的眼眸卻是無比的沉暗詭異,甚至有些邪異,恍惚能夠看到他那隱藏在黑色中的藍紫色眸子。而他的眼神,荒蕪而又冰冷,一抹無形的殺意在其中隱隱可見。
豐昀息這般,書雲箋不覺得奇怪,畢竟桓墨玉曾經做過的事情太可惡了。
「瘋丫頭,你說什麼?」桓墨玉年輕氣盛,書雲箋雖然是拐彎抹角在罵人,也沒有罵的那麼明顯直接,但他一下子便怒了起來,狠狠的朝她瞪了過去。
「想要看狗的話,就去好好照照鏡子,這樣一來,你就能看到一隻亂叫亂吼的狗了,桓墨玉。」書雲箋絲毫不顧桓墨玉的怒氣,語氣平和而又安寧,聽著一點都不像是在罵人。但這樣滿臉微笑的模樣,更讓人生氣。
果然,桓墨玉更氣憤怒,緊咬著牙齒,怒道:「瘋丫頭,你……你……」桓墨玉大概是氣急了,對於書雲箋的話竟然毫無反擊之力。
書雲箋白了他一眼,對著一邊的豐昀息道,「小黑子,冷靜些,先把風魄收起來。」
豐昀息沒有立刻聽從她的命令,他只是看著桓墨玉,眼神漸漸變得冷漠,變得壓抑。他永遠都忘不了這個少年所做的事情,也忘不了那時痛徹心扉的害怕。要不是蘇菲幫他接住玄冰盒,他一定會後悔一生,也一定會失了冷靜,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呼……」豐昀息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睜眸,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壓抑。將風魄收回劍鞘之中,豐昀息沒有再看桓墨玉一眼,他只是拿起剛才被自己丟到地上的醫書,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看著豐昀息的動作,書雲箋淡淡的笑了笑。
一時衝動,誰都有這樣的時候,但人有的時候必須壓抑自己,壓抑自己的感情。就拿此刻來說,豐昀息若是一時衝動傷了桓墨玉,感情上是得到了釋放滿足,但現實情況中,他會被桓王府報復。就算自己護著他,能夠保證桓王府的人不殺了他,但桓王府一定會對付他,這樣一來,絕對有可能影響他尋找族人的眼睛。
隨後,書雲箋的視線轉向一側憤怒的桓墨玉,笑容平和而又安寧,「桓世子,你要是無聊,可以出去照鏡子,別在這兒打擾本郡主可以嗎?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你在這兒並不討人喜歡,甚至惹人厭惡。」
書雲箋說的直接,桓墨玉更加的怒火中燒。但他沒有當場發怒,只是深深的呼吸了幾下,讓自己稍稍冷靜一些。他很清楚,自己不能一時為了泄憤向書雲箋動手,因為書雲箋有蕭鼎的聖旨撐腰。那道聖旨雖然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但有些時候,就因為有那道聖旨,他還真的奈何不了她。
視線轉向豐昀息,看著那面無表情的少年,桓墨玉突然想到了什麼,唇角不禁勾起,笑容有些深遠,「黑狗。」這叫的自然是豐昀息。
而豐昀息對於這稱呼完全沒有搭理,雖然他很清楚這叫的是自己。
「黑狗。」桓墨玉又叫了一聲,笑容更加的別有意味。
此時,書雲箋有些不高興了,「桓墨玉,你能不能尊重些人?這樣稱呼別人,很好玩嗎?」
「好玩啊!」桓墨玉看了書雲箋一眼,笑了起來,笑容張揚如火。「他是你的狗,你可以喚他小黑子,本世子叫他一聲黑狗,有什麼不可?本世子覺得,很符合他的身份。」
書雲箋冷冷一笑,沒有說什麼,她喚豐昀息小黑子,只是一個昵稱,就像北陵青喚她敏敏,她喚北陵青狐狸一般。而桓墨玉的稱呼,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尊重別人。
「黑狗,本世子喚了你這麼多聲,你怎麼不知道回應本世子?」桓墨玉繼續對豐昀息道,越發的嘲諷張狂,「哦,對了,本世子忘了你是狗,狗怎麼會回應人?你『汪』一聲便好了。」
對於桓墨玉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豐昀息依舊面無表情,眼神冷漠,這些事情於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能讓他有所波動的只有那幾個滅族仇人,以及他族人的眼睛。
見豐昀息依舊這般冷靜平和,桓墨玉也沒有任何不悅,只是依舊那般笑著。「對了,黑狗,忘了告訴你,睿王府中還有三個玄冰盒,你這樣忽視本世子,本世子很不高興,這一不高興,回去將玄冰盒摔了撒氣,也是有可能的。」
幾乎在一瞬間,豐昀息的眼神有了變化。他盯著桓墨玉,依舊面無表情的說話,「你想要怎麼樣?」
豐昀息很確定,眼前這位桓世子絕對不會好心的將玄冰盒還給自己,他一定會利用玄冰盒來對付自己。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別的選擇,無論受到多少痛苦和折磨,他都要找回族人的眼睛。
聽到豐昀息這麼說,桓墨玉高興了,他就知道玄冰盒會是一個很好的利用工具。「讓本世子想一想。」他看了此刻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的書雲箋,頓時覺得心中暢快無比。
這個瘋丫頭,他一定要好好的報復她。
「首先,先叫一聲給本世子聽聽,你是一條狗,應該很清楚狗怎麼叫,對吧?」桓墨玉的笑容有些得意,「可千萬注意別叫錯了,本世子這人沒有什麼耐心。」
豐昀息看著他,秀美的臉容上依舊面無表情。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他就準備按照桓墨玉的要求去做,根本不在意什麼尊嚴和面子的問題。他很清楚,對他來說,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小黑子,住口。」書雲箋毫不猶豫的阻止,就像上次她阻止豐昀息向桓墨玉下跪一般。她很清楚玄冰盒對於豐昀息重要,但要她眼睜睜的看著豐昀息做這樣的事情,她辦不到。
豐昀息還未開口,便被書雲箋這麼一喝,竟然忘了出聲。愣了愣后,他看向書雲箋。
「郡主?」豐昀息的語氣中透著疑惑。
書雲箋沒有看他,只是盯著眼前的桓墨玉不語,臉色沉凝。
桓墨玉見沒有發生他想要看到的事情,臉色立刻變的不悅起來。他對著豐昀息開口,語氣很是不耐煩,「本世子的話你沒有聽見嗎?還是玄冰盒會變得怎麼樣,你一點都不在意。」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顯然是只要豐昀息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就會毀了玄冰盒。
「郡主。」豐昀息再次喚了書雲箋一聲,語氣不似剛才的疑惑,反而甚是堅定。他盯著書雲箋清雅的面容,極為認真的開口,「郡主,屬下不可能不顧玄冰盒。」他的視線轉向桓墨玉,目光對上桓墨玉有些得意的雙眸。對於此,豐昀息依舊不覺得有任何不悅,他只是希望玄冰盒能夠無礙。
「……」他張唇,準備再次按照桓墨玉的要求時,書雲箋突然從一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朝他砸了過來。
「我叫你住口,你沒有聽到嗎?」書雲箋的聲音不似她往日的溫和安寧,極為的冷厲漠然。
豐昀息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對於他來說,族人的眼睛確實最為重要,可這樣的書雲箋,讓他完全無法反抗她的命令。
「桓墨玉。」書雲箋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淡漠無色,如雪中白梅一般,將一切融合在一片雪色的光華中。「欺負本郡主的下屬,你也出不了多少氣,不如和我比試一番。你贏了的話,我向你道歉,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