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戰起

87_87463身為一個身經百戰的巫女，翠子對危險的感知非常敏銳，再加上也不是第一次有妖怪提醒自己某些事情了，所以她自己也有了些猜想，而這些猜想，在將來的某一天很可能成為現實。

既然提前知道了，翠子也沒有傻到什麼都不做的地步，只是她能做的實在不多，因為她平日里已經都做了……這樣想想，如果妖怪真的聯合起來對付她，也很正常啊。

因為不能做什麼，所以翠子即使知道危險就在眼前，也還是無動於衷，她總不能因此躲起來，她想要活著，但不是窩囊地活著，如果只能窩囊地活著，她不介意賭上全部讓對方消失。

「巫女大人，西林城成為了一座死城，為了防止裡面的劇毒擴散，很多巫女都過去了，您也要去嗎？」

翠子沒有說話，將葯塗在老村長的腿上，然後纏好，人老了骨頭很脆，總更容易受傷，而且很容易大病小病不斷，老村長年輕的時候為保護村子里的人受了不少傷，老了就更辛苦了。

「最近外面似乎越來越不安生了，就連諸侯之間都暫停了戰爭……翠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外面很古怪，我其實，並不希望你去西林城啊。」沒有得到翠子的回答，老村長低頭擔憂地看著她，伸手撫上她的頭，對她的稱呼也變了。

翠子有些驚訝地抬頭，她本來蹲在那裡收拾東西的，老村長的動作讓她很莫名其妙，她不是村裡的小孩子啊，老村長這是什麼意思？

「翠子，你小時候就這樣，好像什麼事情都不能讓你變臉，但你其實很心軟的，一直義務給村裡的人看病，保護他們不受妖怪的踐踏……這麼多年你一直沒有變，周圍的孩子都長大了，而你似乎還像從前一樣，正是這樣我才更擔心啊，雖然你很強大，但人心是任何人算不到的……」

「村長大人。」翠子彎起嘴角，臉上掛起略抽搐的笑容，「村長大人，您其實不用擔心，我沒有您想得那麼傻，我知道人心莫測，也知道這個世界很危險，或者說，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個世界的危險了。」

我真的不是小孩子啊！不知怎麼的，翠子突然就想到曾和老村長做了同樣事情的巫女沙葉，是她在人類面前表現得太無害了嗎？怎麼一個兩個都用這樣的眼光看她？

老村長不說翠子也不會去西林城，既然那裡已經變成了死城，已經沒有去的必要了，而且翠子對危險的直覺可比老村長強多了。

翠子沒有去西林城，但有其他的巫女趕過去，而且還不止一個，因為西林城的那些毒氣似乎有外溢的趨勢，如果不消除，對人類而言絕對是場災難，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巫女沙葉給她送來了信。

她說，別來這裡！

沙葉在去西林城之前就知道西林城的滅城和妖怪有關，不止她知道，其他的巫女也知道，因為不會有人類干這樣的事情，但她沒想到的是不止和妖怪有關而且還和翠子有關，前往西林城的巫女一個都沒有離開，沙葉最後也只能倉促地給翠子提醒。

沙葉想，只要翠子還在，人類就有希望，否則，就只能成為妖怪們的奴隸，或者……滅族！

翠子拿著沙葉送來的紙鶴，上面只有一句話，但翠子卻從那幾個字中看到了驚恐，西林城……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翠子和沙葉接觸不多，但她可以看出，沙葉是個穩重的人，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讓她失態？就是風城差點被妖怪的瘴氣毀掉她也沒有失態，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西林城就不一樣了？

紙鶴在掌心燃燒，翠子的心情大壞，終於來了啊。

都說六月的天孩子的臉，翠子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句話，但她同樣知道，這場雨並不是自然下的，天的變化也是人為的……不不，這個時代的人可沒有人工降雨這本事，所以這是妖怪搞出來的。

她從這淅淅瀝瀝的雨水中感覺到了屬於冬天的陰寒。

她就只是出來采個葯而已，只是這個葯不好找，所以直接到了風城的郊外而已，怎麼就被攔下來了？要不是她上次來這裡看到了那株沒長成的葯，也不會再來這裡，離家很遠的！

「作為那些渺小人類的信仰，巫女翠子，想不到你居然拋棄了信仰你的人類，居然沒有去西林城，我本以為，你會是第一個過去的巫女。」出現在翠子面前的妖怪很大，長得……嗯，有點獵奇，一根柱子就像動物的丁丁一樣，聲音也像是特意從金屬上磨過了一樣，很難聽。

「第一，我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是人類的信仰，也不相信自己有那麼大的能力，第二……既然西林城已經成為了一座死城，我為什麼還要過去？第三，明知道那裡有陷阱等著我還去，你當我傻還是你自己傻？」

這會是她身為巫女翠子最沒有把握的一戰，她的力量壓制了妖怪，所以她其實從來沒有遇到真正的危險，但此時不一樣，眼前這個長相獵奇的妖怪讓她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讓她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呵呵……哈哈！真希望那些愚蠢的人類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聽聽你現在的話。」那妖怪笑得一臉扭曲，別問翠子怎麼從那上面看出臉的，翠子自己也不知道。

「月之翠子，為了今天我準備很久了，所以，讓我吞噬掉吧，如果不同意，就殺掉你哦！」

「你對我的敵意很深，原因呢？我記得我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你，如果見過，憑你的長相我一定不會忘掉的。」對妖怪的恐嚇翠子不以為然，反而有些疑惑地問。

她絕對沒有見過眼前的妖怪，但她感覺得出，這妖怪不僅僅因為吞噬自己可以變強才找上自己的，那敵意太明顯了，不僅僅是貪婪。

「不是我對你的敵意很深，是我們對你的敵意很深，月之翠子，你還記得月之村外的樹羅嗎？」

「……」好吧，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走神是她不對，但聽著這句話翠子不知怎麼就從遙遠的記憶中翻出了另一句話，然後她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了。

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那時她只是那個皇帝身邊的小宮女，跟在皇帝身邊伺候著，然後就聽到了這麼一句宛如噩夢一樣怎麼都忘不掉的話，那個世界饒是她這種珍愛生命的人也恨不能快點離開，太扭曲了，一切道德規則都是扭曲的。

「那是我的孩子……」

「抱歉，我從來不會去記一個妖怪的名字，我對自己殺掉的妖怪也完全沒有印象。」這話說得太實誠，實誠得那古怪的妖怪幾乎失去理智。

「月之翠子，我們每一個，都和你有著刻骨的仇恨，你逃不掉的。」那妖怪在翠子面前慢慢變化著，放大千萬倍的丁丁慢慢縮小，最後竟變成了人類的模樣，此時翠子也看到了它身體中的具體情況，「看到了嗎？你認識他的吧？他是因為你才會被殺掉的，這個該死的人類居然欺騙我們……月之翠子，你記住了，平元城和西林城的消失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在月之村外面設了拒絕妖怪靠近的結界，這兩座城現在還好好的。」

難怪那妖怪一會兒自稱我一會兒又自稱我們，這個妖怪的身體里，有著很多大妖怪的靈魂，而主導的則是一個背生雙翼的妖怪，換句話說，這個妖怪本來不存在，是由這些大妖怪組合而成的，因為知道大妖怪不是翠子的對手。

妖怪幻化出來的人類翠子認識，正是兩年前死亡的平元城城主日間花容，而她也猜到了那背生雙翼妖怪的身份，那是當初殺掉日間花容的裘鳥。

拖了這麼長時間，翠子終於動手了，與此同時，他們所在的地方周圍也冒起了柔和的白光。

翠子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尤其還是面對自己的敵人時，又不是怕自己死得不夠慘，之所以和這個組合妖怪聊這麼久，當然是在暗中做手腳了，此時，她用來增加力量的結界已經支好了，當然不用再廢話。

那妖怪後面說那麼多不就是為了讓翠子自責，但它終究還是不了解翠子，它的話並沒有給翠子造成什麼影響，既然一切已經發生已經成為定局，還去想做什麼？與其想太多，不如……殺了這個妖怪！

翠子在這之前從沒想過身為月之翠子居然會經歷這樣疲憊的大戰，即使她有結界的幫助，但這個組合而成的妖怪太古怪了，也太強大，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無法離開了。

真可惜，原本幾乎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她，可以好好活到老的吧？

不過，我活不了，你們也得為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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