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般也好
87_87420許向陽略顯失望,將林婆子的事娓娓道來,末了輕輕一嘆,「我想著關大哥從軍中回來,或許會知道。是我想得簡單了,雖然都在軍中,卻未必在同一處。」即便在同一處,叫於華的人又何其多,怎能知曉就是林婆子的兒子?尋一個人,果然不易。
關旭是熱心之人,聽了前因後果,對林婆子也倍感同情,「雖說未曾聽聞,不過,我在軍中還有些人脈。去一封信,幫忙打聽打聽還是成的。」
許向陽聞言連忙替林婆子道謝,老人家如今念著盼著就是在外的兒子,不管好賴,能活著回來讓她看上一眼,她也就心滿意足了。關旭只說是舉手之勞,不值得什麼,能不能打聽道消息都未可知,現在言謝過早。瞧著到了晚飯時間,留許向陽用飯,許向陽婉拒了他的好意。她無甚胃口,展昭又不在家吃飯,她也懶得弄,回去的路上買了兩個包子湊合。
回到開封府,竟發現展昭回來了。他大約也是剛回來,正在堂屋喝水,喝得有些急。許向陽連忙拎了架在小爐上的熱水往茶壺了添了一些,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展昭再倒了一杯水,溫溫的,比方才喝著舒坦,一杯溫水下肚才道:「沒事了便回來。」許向陽心想,出了命案還能沒事提早下班?不等她問,展昭又道:「餓了,晚上吃什麼?」
呃,她根本沒打算做飯。「你說不回來吃飯,我就買了兩個包子湊合。你先墊墊肚子,我這就去做飯。」展昭是真餓了,從早晨忙到現在,滴水未進,案子方面也毫無頭緒,很是有些疲累。拿了塊包子咬了一口,搖頭道:「不必忙,今日出去吃。」他想著她成日困在家中,偶爾也要出去走走。上回跟著出巡,因有丁月華在,顯得束手束腳,反而更拘謹。這些他都看在眼裡,但在外頭畢竟還是要以包大人的安危為重,他不好徇私。
許向陽大感意外,那日提及丁月華惹他不高興之後,她以為他又要惱。其實也說不上惱不惱,初回開封府,他的事務多,來去匆匆說不上幾句話。緊接著她又從王嫂子那聽說出了命案,這一通忙,就是不惱,他也沒忙得不見人影。今日他主動提及出去吃飯,她心裡高興,笑意藏不住,輕聲應著,連眼眸都放著光。
展昭見她歡喜,心裡多少也泛著愉悅。與她並肩一道往外去,有心找了話題,問她寶兒的近況。他忙於公務,巡街時過關旭那至多點頭寒暄,未能問及寶兒,倒是她常去給寶兒送衣衫吃食。許向陽剛從關旭那回來,說了寶兒的情況,托關旭尋人一事也一併說了。展昭聞言,道了句關大哥是個好人。
開封的街市許向陽並不陌生,但跟展昭一道出來還是頭一回,大約因身邊的人是他,覺得景緻也大不相同起來。街上人多,她跟他挨得近,偶爾手臂相擦,痒痒麻麻的,幾乎酥到心底。漸暗的天色遮掩了她的羞澀和情動,極力剋制著心跳,嘴角壓不住笑意,貪戀著這一刻的親近。
經過錦繡坊,恰巧遇見瑤掌柜送老客戶出門,她眼尖,瞧見許向陽,熱情道:「許姑娘,有一陣子不見了。」確實是有一陣子了,許向陽對瑤掌柜很是感激,最困難的時候是她幫了她,笑了笑,「瑤掌柜,許久不見了,生意可好?」
瑤掌柜是個商人,許向陽的手藝不錯,尤其是她做的包,頗受歡迎。有利可圖,自然樂意同她多寒暄幾句,「許姑娘,你得空了再做幾個提包,許多客人都念叨著好看呢。」雖說她也叫人仿著做了幾個,但是,能買這些的都不差那點錢,同別人一樣,心裡總是不舒坦。所以,還是要許向陽做新的才好。
許向陽歡喜,她還是缺銀子,提包能創收自然好。辭了瑤掌柜,聽展昭道:「接些綉活打發時間就好,莫要累著,傷眼。」
「嗯,我知道。」許向陽看看他,他態度的轉變她能感覺到,他願意改變,她也願意敞開心扉,同他說些話,「瑤掌柜人好,幫了我許多忙。」
展昭知道她指的是初時手頭拮据,心中有些愧疚。過了這麼久,有再大的怨氣也該消了幾成,他娶她雖出於無奈,卻並不存在刻意報復的念頭。情難由己,當時那般境況,他實在難以平常心對待。如今回首,不禁有些感嘆。雖說她忘了前事,性情大變,不足以將從前的錯一筆勾銷,但,難道連改過的機會都不給嗎?未免不近人情。
她現在這般,很好。
帶著幾分歉意道:「是我疏漏,往後不管有什麼難處,你都可同我說。」
「展大人,千萬別這麼說,你不曾虧待我。」遇到那樣的事,任誰都要生氣,他雖惱火,卻並未難她,已屬難得。這個話題不好深談,那些過往終究不堪,提了叫兩人都尷尬。
許向陽向來會替人著想,就是有人請吃飯也不好意思讓人家多破費,此刻亦然,深怕展昭帶她去大酒樓吃飯。要她說,一頓飯,實在不必去大酒樓。好在展昭只是去了一家常去的飯館,點了三四個菜,並不鋪張浪費。
他們臨窗而坐,外頭車馬行人好不熱鬧,她忽然生出一種約會的感覺來。展昭可沒有她那般愜意的心情,心思還在案子上打轉,把玩著茶盞不知想些什麼。
「展大人真有閒情逸緻,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跟姑娘家一道吃飯。」
嘲諷的言語扯回兩人的思緒,循聲看去,竟是白玉堂和丁月華。出言諷刺的是白玉堂,闊別幾個月,他還是這樣陰陽怪氣。許向陽頓時又緊張起來,覺得真是無妄之災,出來吃個飯罷了,被他說得好似傷天害理一般。
展昭不理會他的嘲諷,淡淡道:「二位可要一道用飯?」
白玉堂目光不善地掃了眼許向陽,冷冷道了聲不必,同丁月華另外擇了張桌子落座。展昭見許向陽拘謹,皺著眉頭瞥了眼白玉堂那頭,道:「不必理會他。」
許向陽低下頭,已然沒了先時的好心情。展昭霍地起身,「我們換個地方坐。」許向陽一驚,跟著起身,「沒關係,就在這兒吧……」終歸拗不過展昭,換去了二樓,徹底見不著白玉堂和丁月華。
她看著他,有些搞不懂了,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的。他有些自嘲一笑,「你是我妻子,我自當護你周全。你不自在,我又如何能好?」
她在心裡反覆念著他的話好幾遍,細細品著,忍不住露出笑來。他能這般想,她便覺得什麼都好了。至少,他開始顧及她的感受,不再漠然。那些尷尬和不快煙消雲散,她也放鬆下來,話漸多。
這個的飯菜可口,許向陽默默記在心裡,想著回去也可以試著做做。抬頭看看展昭,道「你明日回家吃飯嗎?」
「說不準。」
「我包些餃子,等你回來了給你煮餃子?」
展昭摸不準自己何時能回去,又不好讓她枯等,「包些餃子放著,我回去了自己煮。」
許向陽點點頭,這樣也好。難得今日跟他聊得好,試探道:「展大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展昭認真聽著,她忐忑道:「我雖失了記憶,但還是應該在清明時節回去祭拜爹娘。除了名字,其他的我一概不記得了。你,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說說我以前的事?別的都無妨,只是我老家在哪,爹娘葬在何處,我總要知道才好。」
展昭面色如常,她所言是人之常情,他並不反對,「我並不清楚你家中的情形,只知道你家在上街村,你爹是教書的秀才,家裡有幾畝田佃給人種。後來雙親相繼病故,家產變賣一空。至於你爹娘葬在何處,我也不知曉。」
「無妨,村子里總會有人知道,我回去打聽打聽。」原主的爹是村子里的教書先生,大夥一定都認得,很容易打聽才對。
「近日有案子,我怕是脫不開身陪你回去。」
許向陽搖頭,「我自己回去便好。」展昭略沉吟便也應了,她從小在村子長大,她爹又是教書先生,有一定的聲望,不會出什麼差池才是。許向陽今日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說畢回去祭拜爹娘的事,轉而道:「我今日也聽王嫂子提了案子一事,還是樁命案,你,你千萬要小心些。」
展昭微微一嘆,頗為疲憊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他倒寧願短兵相接,眼下臉兇手在哪都摸不準,焦頭爛額。
「聽說是殺人滅口,盜走了一箱的寶石,一箱寶石得值多少銀子啊?」許向陽小心翼翼地問著,她心中關心那箱寶石勝於命案。在她想象中就是一箱閃閃發光的各色寶石,叫人眼花繚亂。
展昭考慮的事自然不是這些,「還不見兇手脫手,他們應該不會在開封脫手。」其實一箱寶石被盜是小廝說的,誰也不曾見過那箱子,也不知道箱子里是什麼樣的寶石。他們查遍了開封的當鋪和金銀首飾鋪子,不見有人-大量出手寶石釵飾,偶有幾個也都能查的出來,並無可以之處。
許向陽再不懂也知道兇手是帶著寶石逃逸了,找起來如同海底撈針。再看展昭的眉頭緊鎖,有些後悔提了這一茬,叫他連吃飯都不安心。棘手的案子展昭不是沒遇見過,略嘆嘆便鬆了眉頭,「你打算何時回去祭拜爹娘?」
「就這一兩日。」
「我勢必走不開,你自己路上多加小心。」
許向陽應著,眉眼彎彎。展昭垂了眸,暗想自己這般叮囑不過是人之常情,她卻能這般高興,不禁也微翹了嘴角。這般也好,就這般過下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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