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空桑山瑟問是卿否
玄女像是沒有發現他們一般的也轉身走了,偷聽蹲牆角的楠處和吳子越才互相攙扶著駕雲走遠回到雲舟之上繼續向南前行。
至於為什麼是攙扶著,那還不是因為蹲的太久、他們倆的腿腳都有些麻木了,站起來走就像有好多根松針一起扎著過電一般。
泰山向南三百里,是竹山。竹山盤踞在江邊,光禿禿的山上寸草不生但是多瑤碧寶玉、激水就從這裡的山澗后出山像東南匯入娶檀水。
激水清澈見底,水裡有很多ǐn澤。東面是沮吳山,南望沙陵。
書《周禮》上說,這座山出產能做琴瑟的木材。所以,楠處和吳子越在這裡看到了熟悉的夜霜、熟悉的九德,不熟悉的池莜。
他們到達山民口中的山間的山神神宮時,天邊已經出現了火燒雲。他們不知道,池莜是天界新晉羽化登仙的神仙、只是做客。
他們看到的,是野獸身子人臉的空桑山山神一臉憋屈的牽著一隻牛身子,全身毛花紋像老虎斑紋、吼叫聲像人哎呦哎,呦叫的軨軨lingling。
不知哪裡又要發大水了,這是吳子越的第一個念頭;他們這是?這是楠處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迷惑不解。
他們小心翼翼的走近,只聽夜霜把石桌上的瑟狠狠一摔、然後用堪比柳相一般冰冷的聲音,憤怒的指著九德的鼻子說道:
「你、我一向敬你為長乘九德,品德自然堪優於聖人、卻不想你今日竟然讓這個人,」
她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的沖著山神另一側的一個背對著楠處和吳子越的人說道:「讓這個人來鼓瑟,他配么?他以為他真的是——」
夜霜不說話了,彷彿把那個人的名字跟眼前這個男子一起說、都是一種玷污。她這模樣,倒讓楠處想到她曾經搶過他的琴,後來彈奏時的悲涼。
「夜霜,你太固執了。」長乘神九德,雖然是和白帝少昊一樣存在了萬萬年之多的神仙、從未羽化過的老,但是他從來也沒有對晚於他的神仙輕易生氣過、更別說她是故人
此刻,被夜霜不屑的男子、倒是不慌不忙,淡然一曬的輕輕走到被摔在地上的瑟跟前,小心撿起。然後依舊是那麼平和的說:
「池莜雖無才,枉混的一個仙位、但是這瑟也是取的這空桑山間上好的木材做的,神女不喜可以退還,何必做此焚琴煮鶴之事。」
聽聲音,倒是很爽朗悅耳。看來他也知道面前的夜霜神女是司天下霜華的神女了,原來他就是最近羽化成仙的池莜啊。
「你——」夜霜聽到池莜這麼說,更加憤怒了、就像被人觸摸到的蠍子一般,豎起尖刺就要攻擊對她意圖「傷害的人。」
或許,在楠處和吳子越眼裡、夜霜這麼做有些冰冷,無情甚至是無理取鬧、可是九德卻知曉一切般的憐惜,溫和的看著她嘆氣。
「那個,諸位上神貴仙、我們……」吳子越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準備說點什麼、然後拽著楠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後面的話,被齊刷刷的目光、盯得有些說不出口了。那三個氣氛尷尬的神仙,被吳子越這麼一開口打斷、頓時對二人投來注目禮。
吳子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這麼多事幹什麼?!真是把自己弄得這麼窘迫,後面的話,真是騎虎難下,說不說都不是。
楠處哀嘆一聲,也不知如何說了。反而是九德機靈的反應過來了:「你們倆,到來的挺快。」
然後他就像空桑山山神和池莜,介紹起了楠處和吳子越。空桑山山神牽著lingling,友好的對二人打了個招呼。
一直背對著二人的池莜也轉身,客套的對著二人行禮問好打招呼:「在下池莜,二位仙友這廂有禮了。」楠處和吳子越也回禮問好
當他們看清楚池莜的相貌時,也忍不住的在心裡驚呼:武戰神蚩尤!那音容笑貌,分明就是他們曾經記憶里熟悉的九黎族首領。
因為蚩尤與太昊、少昊氏族交好,所以曾經的巫咸白馬跟他也是相熟。但是池莜對對二人毫無印象,他只能訕笑:又被認錯了。
他怎麼可能是那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赫赫有名的武戰神蚩尤。
武戰神蚩尤,遠古時代九黎族部落首領。傳聞里的他面如牛首,背生雙翅,是牛圖騰和鳥圖騰氏族的主人。
他有兄弟八十一人,皆銅頭鐵額,八條胳膊,九隻腳趾,個個本領非凡。
萬年前,黃帝在涿鹿,展開了與蚩尤部落的戰爭、蚩尤戰死,東夷九黎部族融入了炎黃部族。
曾經的蚩尤帶領九黎氏族部落興農耕、冶銅鐵、制五兵、創百藝、明天道、理教化。
古書里說,蚩尤有八隻腳,三頭六臂,銅頭鐵額,刀槍不入。善於使用刀、斧、戈作戰,不死不休,勇猛無比。
當時戰爭中黃帝不能力敵,請天神幫助。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蚩尤被黃帝所殺,帝斬其首葬之,首級化為血楓林。
后黃帝尊蚩尤為「兵主」,戰爭之神。他勇猛的形象仍然讓人畏懼。
黃帝把他的形象畫在軍旗上,用來鼓勵自己的軍隊勇敢作戰,諸侯見蚩尤像不戰而降。
書曾云:蚩尤善戰,「制五兵之器,變化雲霧彌三日,」,黃帝「九戰九不勝,三年城不下」。「不敵」蚩尤,「乃仰天而嘆。
天授女神「玄女」的力量、帶神符幫黃帝,藉助風所作的指南車方,在大霧中辨明方向,獲得勝利
據說因黃帝在阪泉之野擊敗炎帝部族,而蚩尤部族為炎帝後代。為報仇而與黃帝大戰於涿鹿,戰敗之後,首領擒殺,部分族人則歸順黃帝為臣。
又傳黃帝曾使蚩尤主管金屬冶鍊,輔佐少昊。曾為黃帝「六相」。首管天時,成為某種星相名稱,稱為「蚩尤旗」。
所以,他怎麼可能是蚩尤?!那是個被萬代子民敬仰的武戰神,被供奉在畫像上享受人間香火的英雄
「他才不可能是蚩尤,」夜霜輕蔑的嘟囔了一句。「他若是蚩尤,那豈非天公識人不輕。」她記憶里的蚩尤,威風凜凜身披戰甲。
沒人接話,池莜默默的擦拭著被夜霜扔掉的瑟。九德和空桑山的山神牽著lingling進了神殿。夜霜則是愣愣的看著遠方,好像失了魂魄
現在的她,可是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摔了瑟,憤怒的她。擦完瑟的池莜,慢條斯理的坐在石凳上開始鼓瑟、那是曲子《南風》。
出乎意料的,夜霜沒有來再次摔他的瑟、而是有些動容:怎麼能不清晰呢?那個人的音容笑貌越來越清晰,堅毅的臉龐、就像那些輪廓剛毅的塑像。
他的眼裡有著豪氣干雲,也有著鴻鵠之志、他是讓子民倚靠的英雄臂膀,也是對待妻兒老小少言寡語卻默默盡心的好夫婿,佳兒。
而她,當時只有默默的仰慕著他。眾人眼裡的英雄,親人眼裡的好男兒。
雖然他們曾經一起追風逐月,彈琴鼓瑟、但是蚩尤對她一直是眼底心底皆坦然的舉止有度。
『夜霜,願意隨蚩尤首領一起、為子民而戰!』逐鹿野時,戰爭臨行前的火把連城時、不過桃夭年華的夜霜毅然決然的披上戰甲,追隨著她心裡的大英雄。
『好阿妹,戰爭是男兒的事情、你幫助他們照顧好子民。』蚩尤當時拒絕了夜霜,他身披戰甲,帶著兄弟、卻不要她插手。
是的,她當時只是與蚩尤兄妹相處的女兒家。他眼裡的阿妹,與他其他的兄弟姊妹並無二致。所以,他的拒絕是一個哥哥的責任。
『好阿哥,九天玄女已經受命於天會幫助黃帝了、我好歹也是天界神女,讓我幫幫你吧。』夜霜再次懇求著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