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晚上王麗先接到了小弟王愛國的電話。
這些年,王愛國乾的也挺好的。
他本來基礎就好,身後又站著仲子敬,手裡又有大筆的分紅,行事上就少了很多的約束,這些年來可以說是走的順風順水。
好在他挺有志氣,並沒有因為這一路通暢而高傲自大起來,反而更加刻苦的鑽研,連年發表不少的論文,如今,在他那個體系內,以及學術界也算得上很有點身份地位了。
姐弟兩個這些年聯繫也挺緊密的,時不時的就通個電話,所以,剛一開始,王麗還以為這就是一通尋常的電話,可才說了兩句,她臉色就變了。
「什麼?你要結婚了?」
王麗真沒想到,之前一直躲著她,不願意被她催婚的小弟,這猛的就給她丟了個炸彈了!
她連忙問:「對象是誰?哪裡人?幹什麼工作的?今年多大了?你們認識多久了?」
後頭還有好多的問題想問,電話那頭王愛國就先給她打斷了。
「二姐,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都不好回答了,哎,二姐,你和姐夫五一的時候可回來?」
王麗扭頭問了身邊摟著她不放的仲子敬一句:「五一你有空嗎?回不回首都?」
看到仲子敬確定的搖頭,她立刻就對電話那頭的王愛國說:「你姐夫說了,五一我們不回首都。」
「那,二姐,我就帶我對象唐詩一起去你那裡,具體的情況,我到時候跟你仔細說啊。」王愛國立刻就避過關鍵問題。反而敲定了五一的行程。
他都這麼大的男人了,即使那一頭是二姐,讓他在電話里說這些,他也很不好意思好不好。
另外,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和二姐商量呢。
王麗這些年挺操心小弟的婚事的,眼看他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個消息。你說她有多急?
現在好容易小弟要結婚了。可她什麼都不知道,小弟還不想現在說,她這個急啊!
仲子敬看不下去了。同時對小舅子挺不滿的,你說你要麼別說這個消息了,要說,就乾脆什麼都說出來好了。把人吊在半中間的,多難受啊。
他鬆開摟著王麗腰的一隻手。接過了她手裡的電話,直接開口了。
「愛國,你大姐這些年都為你的事情著急呢。」仲子敬咬牙切齒的說。
這個小舅子總是讓他的心肝兒操心不說,現在還吊她的胃口。果然是欠揍了!
王愛國立刻渾身一抖,背脊心裡冒出一股子涼氣來,身上皮肉還有點隱隱的發疼。就好像當年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暑假跑到姐夫那裡被姐夫逮著往死里訓一樣。
他立刻就反射性的站直了身體。很恭敬等著姐夫的問話。
「你對象是誰介紹的?」仲子敬和王麗著眼點不一樣,他第一個關注的就是女方的背景。
經歷了這麼多年,王愛國在擇偶方面跟仲子敬著眼點倒是挺重合的,他立刻解釋說:「我對象唐詩是我自己認識的,她是低我四屆的學妹,去年才分配到我們部門,她家裡的情況我也打聽過了,她父親是川省的一個普通農民,祖父母和母親都已過世,也沒有叔伯,母家外公外婆因為是黑五類,早十幾年也全都過世了,另外,她家裡還有兩個弟妹,目前都在讀高中。」
仲子敬點了點頭。
女方家庭條件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本人足夠優秀,背後沒有什麼隱藏的東西就行了。
王麗湊了上來,捅了捅他的腰,要他多問一點。
仲子敬無法,只好繼續照著王麗的意思,把女方的年紀,性格,愛好統統問了個遍,險些把王愛國給問的嚇跑掉,才終於放過了他。
問完了這些,王愛國才跟姐夫說起了正事。
「姐夫,我想把我手上的份子還給你們。」
仲子敬沒有回答這個,反而問他:「你那裡聽到什麼風聲了?」
王愛國立刻警惕了起來。
姐夫的消息最靈通了,難道?
他連忙解釋說:「我這裡沒有什麼消息,我是想著,馬上阿芳阿霞都要畢業工作了,家裡大姐日子過的也挺好的,爹媽都沒有什麼負擔了,我現在也已經工作這麼多年了,實在是不能再拿著這些了,所以……」
他這些年,拿著這些錢,手裡真的是燙的慌,除了給兩個妹妹交學費生活費,其他的錢,他都存了起來沒動,打算等以後外甥們長大了,再給他們。
仲子敬沉吟了一下,終於同意了大半:「我最近要跟江智商量廠里的股份問題,你那份子我就先拿回來,等到我們商量個新的方案后,再決定怎麼處理。」
王愛國有點擔心:「姐夫,是不是有什麼新動向了?關係大嗎?那份子真的不用再考慮我了。」
「你別擔心,你姐和江智合夥開的食品廠,各個方面都合法的很,不會有關係的。」仲子敬這也是說的真話,雖然上頭現在是有關於軍政兩方面的官員從事商業活動的限制的打算,但是,阿麗可不在這個限制範圍內。
雖然她也是軍屬,但是,她跟人合夥做的是食品生意,而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者,那個食品廠現在規模都已經大到全國都知名了,中間牽涉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別人想拿這個做借口都不行了。
掛斷了王愛國的電話,王麗也憂心了。
「子敬,現在是不是軍屬也不能從事商業活動了?這個對你有影響嗎?」
仲子敬連忙雙手摟住她的腰,安慰她說:「沒有的事,只是我琢磨著,這些年,咱們也就剛開始的時候付出了一些。之後都是江智一個人操心付出,咱們還佔了那麼多的份子,這對他不怎麼公平,就想著,出讓一部分股份給他,以後咱們再拿分紅也心安理得一些。」
王麗再次確認:「真的沒有其他的原因?」
仲子敬肯定說:「真的沒有,要是有。我也不可能讓你繼續持股。」
王麗這才放下心來。
只要對他沒有什麼壞影響就行了。那些份子,就隨他怎麼處理好了,反正。這些年的分紅也足夠多了。
之後,仲子敬就打電話找江智去了。
說起來,仲子敬也沒想到,江智這個人能這麼厲害。把當年一個投資不過一萬塊的小小的食品廠,擴大到現在這樣的全國知名的程度。也正因為這樣,他這兩年早就想著減持手上的份子了,奈何江智不同意。
這次江智來找仲子敬,是想跟他商量商量廠子的擴大經營範圍和規模的。
至於為什麼。合伙人是王麗,可一有事找的必定是仲子敬,呵呵。這還用說嗎?
「你的意思是,想仿照國外。先在首都開個大賣場,如果好的話,就準備在各個省會繼續開?」
江智是個聰明人,也是個眼光很遠大的人,當年要不是被仲子敬拉入伙,他鐵定自己單幹了,當然了,沒有了仲子敬夫妻提供的方子、資金和背後的支持,他的事業肯定是不可能這麼短短几年就做的這麼大就是了,尤其是仲子敬夫婦完全把整個廠子的主控權全部放手給了他,這樣,就和他單幹差不多。
所以,他這些年一直挺滿足於現狀的,仲子敬提出來的出讓份額給他,他也一直不肯接受。
這次他找仲子敬,是想開闢一個新項目,超級市場。
「對,就是超級市場,現在在國外很流行,我已經找人過去調查過了,現在我手頭就有幾份調查報告,我先寄給你,你看過之後再給我意見吧。」
這個項目和之前不一樣,在國內還從來沒有過,一旦投資,投入的資金,涉及的方面就太大了,不是他一個人能下決定的。
仲子敬很乾脆的同意了:「你先把調查報告寄給我,我看了之後再給你意見。」
掛斷了電話,他就問王麗:「你知道超級市場嗎?」
「超級市場?超市是吧?」
王麗立刻點頭說:「知道知道,超市很好,很方便。」
仲子敬立刻開始詳細的問她,超市是什麼樣的?規模怎麼樣?裡面的貨物價格怎麼樣?
凡是他能想到的都一一的仔細問了一遍,然後王麗還把他沒問的全部也都回想著仔細的說了一遍。
說完了,仲子敬也差不多有決斷了。
「怎麼,江智想要開超市了?」
王麗說的口乾舌燥,想站起來倒水喝,被仲子敬按住肩膀,先起來倒了一大杯水,遞給了王麗喝。
等王麗喝完了,仲子敬才接著喝,一邊喝一邊說:「是的,江智打算在首都開個超市試試水,他還找人去了國外調查過,調查報告都寫了好幾份了,打算先讓我看看調查報告。」
喝完了水,他想繼續去倒,這次是王麗速度更快,拿了熱水瓶直接放到跟前,隨時想喝就倒。
仲子敬高興的湊上前,抱著王麗就是一通啃,啃得王麗滿面通紅了才戀戀不捨的放了人。
他靠坐在沙發上,摟著王麗的肩膀,腦子裡頭衡量得失,才開口說:「既然阿麗你這麼說,那麼開超市就是可行的了,等我回頭拿到了調查報告,就和江智說。」
然後順帶的提出來,減持股份,至少是減持超市的股份。
總是佔人便宜是不行的。
江智這個人是可靠,可是,等到以後呢?兩家的份子是要傳給下一代的,他和江智,因為小飛的關係,互相之間有足夠的信任,他可以放手任由江智去經營,可是等到了兩人的下一代?這些孩子們這些年也就見過兩三面而已,說交情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
現在,廠子的規模已經這麼嚇人了,等過個十年,只要江智沒瘋沒傻,這個廠子的規模還會繼續擴大,等到了江智退休的時候,肯定是一大筆常人無法想象的財富了。
這麼一大筆財富,任誰看了都要心動的,偏偏主事人江智的手裡只有三成的份額,其他的全在他們家人的手裡,而這麼多年來,他們家人從來沒出面過。
下一代沒有足夠深厚的感情,然後經營權和所有權又不匹配,涉及到的又是巨額財富,未來出現矛盾幾乎可以說是一定的了。
而一個企業最怕的是什麼?不是外敵,而是內亂。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這些事情還是在他這一輩手上解決掉的好。
王麗倒是沒想這麼遠,在她看來,樂樂他們還都是小孩子呢,離長大成人還有十幾年呢,何況這種事,她根本想都不會去想,她僅僅是從內心出發,不想佔人便宜罷了。
她現在開始憂心起了別的:「超市貨架是開放給顧客的,門口有收銀台,可是現在國內有收銀機嗎?還有,現在這個時候,防盜手段足夠嗎?」
仲子敬這下發愁了。
國際間對國內有很多東西都有禁令啊,收銀台什麼的,要是找國外買,鐵定要大筆大筆的外匯,可國家外匯才那麼一點點,根本不夠用啊。
他咬咬牙說:「阿麗,你說說收銀台是個什麼鬼?那時候防盜是怎麼防的?說了,我讓江智找人去研究研究去!」
王麗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也比國內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的人強多了,至於防盜方面,她想起了上輩兒子最後那幾年找人生產出來的攝像頭,也一併說給了仲子敬聽。
雖然一提到阿麗的上輩子,仲子敬心裡就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可是,他還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的,對於阿麗的上輩子,他有的也只是心疼,心疼她上輩子過的那麼苦,也恨上輩子自己怎麼就沒有先遇見她。
他壓下了心裡的不適,心思又轉到了剛才聽到的東西上面。
很多時候,科技這個東西,需要的只是一個正確的研究方向而已。
巧合的是,他最近正被人煩的厲害,正好這次阿麗提到的東西,可以打發那些人了,順帶,還能通過股份置換,減少廠里的持股,提前解決問題。
想通了所有,仲子敬整個人就放鬆了下來,看著窩在自己懷裡的小心肝兒,心說,小心肝兒一定不知道,不知不覺間,她到底對這個國家做了多少貢獻呢。
可惜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