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忐忑

廖言過來和平安商談了到了起更時才告別。雲珠一直沒有進去打擾。

平安還說要去接田田回來，雲珠把嬤嬤的話和平安說了一遍，平安嘆息道：「這孩子很快就交到了朋友，看來不錯。」

「她性格本來就開朗，很容易相處的。」

「也是，多虧你沒有把她帶偏。」

雲珠想，田田有那樣一位爹，沒有像她爹那樣也確實不容易。

「廖先生找你商量什麼事？」雲珠試著問了一句，她也不知道平安會不會都告訴她。

果然，平安說：「沒什麼，隨便聊了聊。說起明天要我跟著一道進宮的事。」

「真要進宮啊？」

「是啊。我這一句開始不安和緊張了，還真怕明天出個什麼意外，說不定會惹來殺頭之貨的。」

雲珠笑道：「我看倒也不至於，皇上頂多找你問兩句話，說不定還不見得就能見到皇上。你都能上場殺敵，怕他做什麼。問什麼答什麼，再說肯定廖先生也教了你一些，你照著回答就成。」

平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些澎湃，祖家幾代，就是那個做了物品官的祖先也沒見過皇上呀，他還真是長了臉，能夠一慕天顏。值得吹噓一輩子了。

「明天將軍夫人也說讓去早些過去，你從宮裡回來后，就上那邊來接我們，可好？」

平安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那我們早點歇息。明天還要各自忙。」

夜華如水。雲珠清楚的感受到平安一夜沒有睡好，她想，平安肯定有什麼事沒有和她說。平安既然不願意講。那麼她也不會主動去問，

隔日天還未亮，兩人就相繼起來了。梳洗過，平安換了一套尋常的士兵服。平安也是第一次以一個軍人的姿態呈現在雲珠面前。

雲珠點頭道；「看上去更加威風了。」

「我這個算什麼，你是沒看見我們將軍身披鎧甲的時候呢。」言畢，平安覺得說得有些欠妥，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雲珠像平常一樣梳了個光溜溜的圓髻。插戴了一支芙蓉花樣式的銀簪。

平安覺得太素了，又給她揀了支鎏金填紅寶的短釵替她插上。

「你穿哪套衣裳？」

雲珠道：「我自己選好了，難道你還要幫我參謀參謀？」

平安笑道：「我哪裡會替女人穿衣打扮的本事呀。你自己倒騰吧。不過別太慢了，還等著出門呢。」

雲珠道：「馬上啊，稍等。」

她很快的就穿戴整齊了。大大方方的站在平安面前，淺笑盈盈道：「這一身怎樣？」

平安打量了一番。只見她身著赭石色暗紋立領短衫。下面系著珍珠色的繭綢褶子裙，外面罩著夾棉的蔥黃-色綉折枝玉蘭花的窄褙子。

平安點頭道：「倒還清新雅緻。中規中矩。」

「我不中規中矩，要那麼出挑幹嘛，我又不是主人家，不用去出風頭。」

平安想倒也是，他低頭親了親雲珠的臉蛋，低聲說了句：「你不管穿什麼都好看。」

「貧嘴！該走了。」

平安把雲珠送到了將軍府那邊的別院，兩人這才告了辭。分別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雲珠進了儀門。早就有丫鬟婆子等待在那，見她來了。趕著上來引路。

「馮奶奶來了，我們夫人正等著您呢。」

「這麼早，夫人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婆子笑道：「這個老奴不是很清楚。」

雲珠跟著那婆子來到上官夫人所住的院子。一進院門，她就看見了滿院盛開的杏花，和昨天見到的成片的杏林相差無幾。

早有丫鬟進去替她通報，不一會兒田田迎接了出來。拉著雲珠的衣裳，笑著叫「娘」。

雲珠抿嘴笑道：「你呀，有了新朋友連娘都不要了。」

「我哪有，是三小姐盛情，要我陪她玩。我又不好推辭，反正娘有大叔陪。又不缺我。」

雲珠笑著點點田田的額頭，母女倆挽著胳膊，一路笑說著，雲珠又關心田田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說著就到了室內。

上官夫人正在吩咐執事媳婦們事情，雲珠見狀倒不上上前打擾，欲要退下，上官夫人叫住了她：「阿珠，你略等等，我這裡馬上就好了。」

雲珠陪笑道：「沒關係的，夫人請先忙。」

這花廳陳設得極富麗，一色的花梨木傢具，地上鋪著平整光滑的柚木地板，打整得光潔無比。丫鬟們給雲珠挪了張圈椅來，又捧了茶。

雲珠含笑著道了謝，她手裡捧著茶，目光就落在放在高几上的那個美人聳肩瓶上。瓶里插著幾枝怒放的杏花，給屋子也帶來不少的春意。緙絲的圍屏是漢宮春曉的圖案。圍屏正上方的壁上掛著一匾，匾上所書「大德留芳」四字隸書。旁邊還有一行小字，雲珠還來不及細看，田田拉著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三小姐告訴我說這匾額是世祖皇帝的御筆。」

雲珠暗道怪不得呢。

上官夫人分派好事，那些媳婦們就退下了。

上官夫人起身道：「阿珠，你跟我來吧。」

雲珠欣然前往。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我喜歡自己弄吃的，所以打算做兩樣小點心招待她們，你可要幫我啊。」

雲珠說：「沒問題的，我會盡自己所能。」

上官夫人笑道：「有你這話我就滿意了。」

私下裡上官夫人稱呼雲珠為「阿珠」親密得就像相交多年的朋友一般。兩人一道下廚。雲珠幫著打下手。

上官夫人要準備做鮮花餅，有玫瑰、菊花、桂花和荷花四種味道。除了玫瑰，其餘用的都是乾花。乾花都已經發泡好了，用糖漬了起來。

雲珠幫著和面。幫著調味。兩人忙碌起來有說有笑的。

這些鮮花餅做起來並不複雜，不過講究火候，注意烘焙二字。不過有趣的是那一套銀模子，有玫瑰花樣式的，也有荷花樣式的，還有蓮蓬樣式的……很是小巧別緻。比起請朱興幫忙雕的那副精緻了好些倍。

鮮花餅嘴主要的特點就是芬芳、甘甜。不用重油，吃完后。口齒留香。雲珠想，這位將軍夫人生活得還挺有情趣，這完全是在親手準備下午茶嘛。

田田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知道不好打擾，便又去找趙三小姐玩。

「你娘和我娘還真要好。」

趙三小姐笑道：「那麼和你娘說，你們也在京城住下來，別回成縣了。」

田田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勁。忙問：「三小姐難道不回去呢？」

趙三小姐面帶羞澀的說：「是啊。不回去了。」

「這樣啊。」田田有些失落。她還以為從今往後多一個閨中好友，看來是不成的。

趙三小姐自然不好意思說，母親帶她來京城，其實是為待嫁來的。前年她就許了相府里的公子，如今只需定婚期，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的事了。母親說要讓她早些適應京城裡的生活，熟悉下人脈。以後肯定還是要常在京城裡的貴婦圈子裡露面的。

上官夫人邀請的那些仕女貴婦們，接二連三的相繼趕來了。雲珠則像半個主人似的幫上官夫人招呼。

果然就有人問起雲珠來：「這位年輕的媳婦倒面生。」

上官夫人道：「她是我們將軍部下的妻子。」

「原來如此。」

那些人見也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人物。倒沒大和雲珠攀談。

京城裡的社交圈於雲珠來說十分的陌生，上官夫人讓她在跟前陪坐了一會兒。雲珠便借口找田田就去別處了。

「娘，三小姐說她不回去了。還說將軍夫人也要留下，我們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最遲下個月我們就要回去。放心，你大叔會想辦法的。」雲珠見田田有些失落的樣子，忙勸道：「是不是覺得才交上了個好朋友馬上就要分開有些不舍啊？」

田田點點頭。

「沒事的，將來肯定還能再見面。」

雲珠想，對於小孩子們來說，三年五年或許當真比一輩子都還長，對於大人們來說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

「馮奶奶原來在這裡，快快跟奴婢來吧。我們夫人正找您呢。」

「好的，馬上。」雲珠拉著田田一同前往。

回頭雲珠親自問起了上官夫人。

「夫人當真不會立馬回成縣嗎？」

「嗯，說不定會在京中常住。我說要不你們也在這裡定居吧。我讓管家幫忙打聽下哪裡有合適的宅子，買一處便是。要是錢不夠我幫襯你一些。」

雲珠趕緊擺手說：「不，不了，暫時還沒這個打算。」

上官夫人道：「你想要自己開鋪子也可以在這裡繼續開呀，京城總比成縣繁華得多，機會也多，難道還不夠你展示的呀？」

雲珠忙道：「不是，我現在還沒這個能耐。能把五味飯館經營好就不錯了。」其實她不是很想能在這裡久居的，她更喜歡閑適安寧的田園生活。雖然不知平安怎麼打算的，但她想一步步的來。目前以她的手段和實力是無法在京城站穩腳跟。

上官夫人見雲珠不肯有些許的遺憾，原本想在京中能多一個說得上話的，將來也可以一處商量做菜的事，看來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申時二刻的時候，平安過來借雲珠母女回去了。

雲珠和上官夫人道別。

上官夫人道：「趁著還在京里就多來玩幾次。」

雲珠答應著。

雲珠走後，趙川便進來了。

上官夫人忙上前去替趙川抱了他才脫下來的衣裳。

趙川眉頭緊鎖，看上去有些怒意。也不知對誰不滿。上官夫人見狀，上前笑道：「將軍要吃鮮花餅么，我做了好些，特意給將軍留了兩盤。」

趙川才沒什麼心情吃什麼餅，揮揮手說：「怪煩躁的，吃什麼餅。」

「這餅配花草茶最好了。我讓人端上來？」上官夫人瞅著趙川沒有明顯的拒絕，便讓秋月去把鮮花餅和才沏好的一壺茉莉香茶端上來。

趙川聞著香氣，心裡的煩躁才少了些，自己揀了一塊嘗了兩口便不吃了，道：「太甜了。」

「將軍再喝口茶潤潤嗓子。」

趙川揭開茶蓋茉莉花的香氣就瞬間飄散了出來，他皺了皺眉，這些都是女人愛吃愛喝的東西吧，哪裡有他的大紅袍喝得過癮。不過他還是很給面子的嘗了一口，就不肯再喝第二口。

「將軍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和妾身說說嗎？說不定妾身還能替將軍解解悶呢。」

趙川看了一眼嬌妻，道：「你和馮平安他妻子交情怎樣？」

上官夫人笑道：「自然還不錯。」

「那好，明天你把他妻子找來，你和他妻子說說，讓他妻子去勸勸他。」

「怎麼，難道那姓馮的惹你生氣呢？」

「怎麼能不氣呢，他說要什麼解甲歸田，不再跟隨我從軍。連皇上要封他坐千總，他都謝絕了。你說怎麼有如此食古不化的人。真是氣死我了，枉我當初在軍營里那麼提拔他，也枉費廖先生的一片苦心。不過我聽說他這個人聽老婆的話，所以只好請夫人出面幫著說動他妻子，然後再讓他妻子去吹吹枕頭風。」

「事情倒不難，不過他們肯不肯，妾身就不清楚了。」

其實趙川心裡也清楚，皇上對馮平安曾經淪為俘虜的事有些在意，所以幾番試探了平安。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他再去皇上跟前美言幾句，皇上的心結也就沒了。偏偏這人不和他一條心，所以讓人覺得窩火。

平安並未和雲珠、田田倆同坐在車廂里。他跑到外面的橫樑上坐著，和車夫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些散話。

田田到是個機敏的人，和雲珠道：「娘，大叔好像有什麼心事。」

雲珠道：「連你都看出來了，看來他還真是不能藏事的人。」即使平安還沒向雲珠開口，雲珠倒能預料到出了什麼事。肯定是進宮后發生了些事。

她在等待平安主動向她開口。

好不容易到了落腳的客棧，雲珠支開了田田，和平安單獨呆在隔壁的房間里，

雲珠開門見山道：「這裡也沒旁人，你和說說吧。景天在宮裡出了些什麼事，你沒有出什麼差錯吧？」

平安道：「可能已經犯下了。」

「啊，你還真是不小心啊？」雲珠吃了一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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