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那年十七歲

87_87676「請問林易在嗎？」森容站在教室門口禮貌地問。

戴眼鏡的男同學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答，「不在！去網球場找他！」

森容微笑著道了謝才離開，唔，這兩年，她居然也到了要用「請問林易在嗎」這種話來找他的地步，真是世事多變。

快步走到網球場，果然看到林易正在場子里練球，四周足足圍了上百個女生，大概從初一到高三各個年級都有，環肥燕瘦，品種俱全啊！甚至有幾個年輕的女老師也在人群中，這小子的魅力居然已經大到了這個程度。

事實上，看林易打網球真是一種難得的視覺享受，十七歲的林易，正處於少年最美貌的階段，這個男孩兒本身就有著顛倒眾生的資本，笑起來帶著幾分屬於少年的純真青澀，卻又已經有了眉眼勾人的俊美惑人，或許在見到這個人之前，都很難相信會有人的眼睛桃花到這個程度，只他看你一眼都覺得心跳加快。

即便是活了兩世的森容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

雖然僅僅是個男孩子而已。

好不容易擠了進去，穿著白衣白褲的林易，完全像個王子一樣享受著一眾少女仰慕狂熱的目光，他打起網球來帶著旁人沒有的優雅從容，每一次揮拍都帶起一陣尖叫，森容被吵得直皺眉。

終於等到一局結束，森容正想上去同她說話，就被好幾個女生擠到了旁邊，一個面容清麗的少女正微紅著臉頰給他遞飲料，他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人家女孩子笑得如一朵盛開的薔薇花兒。

森容無奈地皺眉，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我有話對你說！」

林易抬起頭看到是她，眼中帶出一抹詫異，嘴上卻漫不經心地說，「我以為很久以前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四周響起一片驚訝的聲音，然後「嗡嗡」的八卦聲開始像蝗蟲一樣蔓延開來。

事實上即便到了高中，森容也是小有名氣，儘管和林易已經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但她的名氣來源於她年年成績位居榜單第一位，森容是個最出名的優等生，長相雖然只是清秀，但也有不少人暗戀，但她平時除了學習，根本不與人多往來，使得很多男生都望而卻步。

呃，難道她也喜歡林易嗎？甚至聽起來還有什麼過往？

眾女生的眼神開始變了，那是一種看到情敵的不快。尤其森容這樣的優等生，本身平時就足以遭到嫉恨。

森容皺起眉，她看向林易的目光漸漸變冷，最後，只是聳聳肩，「那就算了吧。」轉身離開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洒脫得很。

「哎呀！」那個方才還笑得美麗無比的少女正驚訝地看著林易手中的飲料，因那瓶能量飲料的易拉罐已經被他捏成了扁扁的一塊，沒喝幾口的飲料流了一地。

林易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難受，森容她，已經有快一年沒有和他說話了，自從他把她送給他吃的綠豆糕丟進垃圾桶之後。

可是，那些綠豆糕做得那麼丑，比他家廚子做的丑多了，再說，他雖然扔進了垃圾桶，但是一直想道歉的，只是，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說……

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長相出眾的男孩兒用手捂住胸口，微微蹙了蹙眉，那樣微帶憂鬱的模樣，引起四周女生一陣花痴的驚呼，那種迷人的憂鬱呀！這惱人的青春呀！

森容卻不管那些，她很惱怒，林易這混小子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青春的叛逆期她可以理解，但越來越過分的時候她也沒必要容忍他！

但是想起家裡老頭子的話，她頓了頓腳步，這種惱怒就變成了微微的恨！

你既然已經這樣不想看到我，為什麼還要答應你家的人和我一起去留學！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留學，畢業后就結婚！

你真的不懂嗎！還是不在乎？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誼，儘管現在的你和我已經形同陌路，但是，難道你還想坑害我的一生嗎林易！

這樣只會讓我們之間僅存的一點點感情慢慢變成恨！

可惡！畢竟還是個十七歲的混小子而已！

森容撇撇嘴，於是開始思考後路，哼，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都不想看到你了，死林易！

十七歲少女陰沉著臉走進教室，然後翻開了手邊那本日語原文書，心中逐漸浮現了一個想法，然後唇角漸漸漾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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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拿到了東京大學的offer，森容心情不錯，剛要推開廁所的門，卻聽到外面洗手台那邊傳來的聲音，腳步頓時停住了。

「聽說了嗎，那個森容要和林易一起出國了，兩家似乎是什麼世交。」

「哼，就森容那個長相，怎麼配得上林易啊，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當然，我們的林易是那朵鮮花，哈哈！」

「小心，可別讓那個森容知道了，你知道嗎，上次姜曼將森容鎖在活動室的事情。」

「怎麼了怎麼了，還有這件事啊，我怎麼沒有聽說？」

「你沒聽說是正常的，聽說姜曼那天知道森容要和林易一起出國的事情，就讓蔣雁、袁玲妍她們幫忙，一起把森容鎖在活動室里，結果你知道嗎，活動室那把鎖，被森容一扭就壞了！那女人十足是個怪力女！」

「聽說家裡開武館的！」旁邊另一個女孩子壓低聲音說。

「可憐我們的林易呀……」

「砰」地一聲響，森容推開廁所的門，頓時把那三個女孩子嚇了一跳，女生廁所啊，果然是個八卦的好地方……

那三個女孩子看著出來的森容，嚇得臉色都白了。

森容卻看也不看他們就出去了，沒回教室，直接往學校的小樹林去了，這個時間這個點，他除了那兒哪兒也不會去。

姜曼是吧，她的唇角浮現一抹諷刺的笑。

因為臨近放學，暮色里那片小樹林看上去更加寧靜美麗，林易正靠在一棵樹上與一個笑容妍麗的女孩兒說話，這個女孩兒已經不是那是森容看到的球場上那個微帶羞澀的清麗少女了，而是另一個號稱是新晉校花的女生，而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女生就叫姜曼。

森容面無表情地靠近，「你就是姜曼？」

林易皺起眉，「你來幹什麼？」滿滿的不耐煩。

但森容比他更不耐煩，「不是找你！插什麼話！」

林易身旁那個少女抬起下顎傲慢地答：「我就是，你是誰？」

「啪！」森容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過去，這個叫姜曼的女孩兒姣好的面容上立刻浮現一個紅紅的巴掌印，而她愣了片刻，便一下子哭出聲來，滿滿是委屈和不知所措。

森容卻不看她，只盯著林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管好你的女人！從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這些女人的手伸到我的身上，聽明白了嗎！」說完不等林易反應過來，轉身就走。

不是她要和一個沒長大的女孩兒過不去，而是這次這個姜曼做的事情實在太過分，這個時候天氣還涼，那個活動室四面透風，空曠陰冷，又沒有能躲避的地方，當時她穿著的僅僅是體育課換上的單薄運動裝，如果不是她這樣出身特別從小練武的女孩子，被鎖在那裡一夜的話，被凍下來也許可不是得感冒那麼簡單的事情。

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一個巴掌而已，讓她清醒清醒。

似乎是拜那一巴掌所賜，一直到出國的那天，都再沒有女生敢找森容的麻煩，而聽說林易在當天就和姜曼分了手，但這些都不是森容關心的事情，她只是很滿意他將他後來的那些女朋友們「管理」得都相當不錯。

******

時值八月，正是上海最熱的時候，雖然有人把他們出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等到站在機場大廳的時候，林易還是出了一身的汗，他情不自禁地朝森容看去，卻見她正低著頭不知道在看著手中的什麼單子，渾身上下一派清爽的模樣，彷彿絲毫沒有被這炎熱的天氣和機場的嘈雜影響到。

「應該還有一個多小時才登機，時間還早，小易，你還不去幫小容買瓶飲料，這麼熱的天氣！」林家這次是由林易的姑姑和母親陪他來的，他的姑姑又是森容七叔的妻子，所以對他們倆的關係格外熱心。

林易撇撇嘴，沒見到那丫頭背包里就有開了瓶的綠茶嗎，還買什麼飲料！剛站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兒，就見到他媽一個眼刀飄過來，只能怏怏不樂地去了，又在奇怪森容這次怎麼沒拒絕呢？

實際上林媽媽已經清楚這兩年自己的兒子和森家丫頭的關係並不怎麼好，但想著兒子只是年紀不大又愛玩，森家的丫頭一向懂事的，只要那個死孩子的叛逆期過了就好了……一塊兒去國外的話，沒個人可以依靠，倆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總會好的吧？

雖然想到這兒她也有點心虛，但是實際上她對森家丫頭是相當滿意的，性子穩重大方不說，又聰明懂事，可比她家兒子好多了，說來還是她家小子配不上人家，只怕這兩年這樣任性下來，人家丫頭的心都涼了……

林易卻沒想真的給森容買飲料，反正時間還早，他坐到機場的咖啡廳里索性點了杯咖啡，塞上耳機就開始趴著補眠，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好。

卻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睡不著。

自從那天之後，她再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欠奉。

是真的再也不加掩飾地不想理他。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想看到她，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可要是一個人在她附近晃，不是會很奇怪嗎？於是他就開始交喜歡上圖書館的女朋友，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總是泡在圖書館……

呃，似乎從很久前開始，他對她就只剩下不知道為什麼了……

變得這樣陌生，明明，在每天睡覺的時候就開始後悔，開始想她以前那樣的笑那樣哪怕是壓榨自己時候兇巴巴的面容，一次次在夢中看她對他笑得一臉溫柔，可每每醒來又清晰地明白那都是假的。

她再也不會對他笑了。

忽然就覺得暴躁起來，不去看她，又總是想起她。

想得心頭都酸澀得難受。

可是他不懂，他不明白。

想起來就難受，難道不是因為討厭嗎？

可為什麼看不到的時候，會一天一天地想呢。

迷迷糊糊地，漸漸似乎有了些睡意，正昏昏沉沉間，手機鈴聲驟然響了起來，嚇了他一跳！

接起來卻是姑姑，那邊姑姑的聲音似乎有些著急，「小易！小易！小容在你那邊嗎？」

林易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四周看了看，「不在啊，怎麼了。」

那邊姑姑驚叫了一聲，「大概十幾分鐘前她說去找你，然後就沒回來，我以為她和你在一起……」

林易覺得，姑姑的聲音似乎來自很遠的地方，他猛然間跳了起來，想也不想就跑了出去。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懂。

「小容！」他忍不住叫，四周的人朝他看來，目光奇怪。

林易的身邊人來人往，他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慌亂，只是四處跑著、叫著，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再叫她的名字，除了在夢裡的時候。

可那個名字從唇齒間吐出的時候，還是那麼熟悉。

他不停跑著跑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來不知道，這個機場竟然這麼大，這裡的人居然這麼多，他連一個她都找不到！

林易打了多年的網球，又自小練武，跑個五千米下來都不會出多少汗，但這天，在冷氣充足的機場，他卻已經大汗淋漓，雙手撐著膝蓋喘氣，幾乎憋得他喘不過氣來。

「小易！」抓住他的是林媽媽。

姑姑擔心地看向他，「沒事，總會找到的，小容也那麼大了，她從來不是莽撞的人，身手又好，不會出事的！馬上要登機了，你先去登機口那裡吧。說不定……」

「不！你不知道！不會找到她了！」林易吼著，然後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為什麼呢，我為什麼會哭，好奇怪。

從懂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不過森容找不到而已，有什麼好哭的，就像姑姑說的，她不是莽撞的人，又那麼聰明，身手又好，當然不會出事的……

只是，他找不到她了而已。

姑姑被他嚇了一跳，「也許小容只是回家了……」或許她只是不想和小易一起出國吧，畢竟小易這孩子這兩年實在有些不像話。

林易沉默下來，只是眼淚一直流，止也止不住，直到去了登機口，獨自拉著行李上了飛機，眼淚都一直往下掉，擦也擦不幹凈。

飛機起飛的時候，他看著旁邊空著的座位，一時間難受得想從飛機上跳下去。

他還在懵懂的年紀，卻在那一瞬間覺得，大概一輩子也找不回她了。

就像今天的機場一樣，不管他怎樣跑，怎樣呼喚她的名字，怎樣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但是再也找不到了。

在十七歲那年，他把他一直掛在心上，一直想著念著，最最重要的那個女孩兒搞丟了。

然後，一輩子再也沒能找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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