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火炮刺刀拼坦克（十二）

尖刀連陣地前一百多米的地方,乾燥的雜草和灌木熊熊燃燒著,美軍坦克部隊第二波衝鋒的第二梯次的五輛坦克,被志願軍的密集炮火全部摧毀,一輛輛中彈燃燒的謝爾曼M4中型坦克,剛才還威風凜凜不可一世,此時卻成為了一堆堆被美軍士兵拋棄的廢銅爛鐵,幾名從坦克中逃生出來的美國大兵,害怕被志願軍俘虜,跌跌爬爬地在黑夜雪地上慌不擇路地逃跑。

「砰」一聲槍響，一個逃得慢的美軍坦克兵，應聲中槍側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美軍並沒有立即斃命，又掙扎著在雪地中爬行，在野外山火的照耀下，美軍大兵爬過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

「砰」一個人影從美軍坦克殘骸之間，彈坑密布的地面上站起來，舉槍向那名在地上爬的美軍士兵背心上又補了一槍，「竟然你這麼系著回去，我就送你一程吧。」說話的人聲音不大，射殺了敵人後，他也坐在了一塊山石上，用步槍支撐著身體。

「嗶嗶，一班的集合！」這個人正是一班長王剛，他掏出哨子吹了兩下，盡自己最大的聲音叫了個口令。

過了朗久，沙沙的聲音傳來，在美軍這幾輛坦克殘骸的附近雪地里，陸續又有三個志願軍士兵現身出來，向王剛所在的位置接近靠攏。

「同志們，怕死的就先返回連隊陣地，或者留在這裡搜索救援一下班裡其他的人。」一班長向靠攏過來的士兵低沉地說到：「我們為友軍炮兵指引射擊目標的任務，現在初步完成，不想再幹下去的可以現在回連隊去。」

「那班長你去哪裡？」一名右手被炮彈炸傷，傷口還在滲著血的戰士反問王剛。

「我，當然是要繼續搜索敵人的坦克，為炮兵指引射擊目標。」王剛從挎包里取出一大片生薑，放入嘴裡咀嚼了幾下，生薑的辛辣刺激著王剛的神經，也略為驅散了一些剛才躲在雪地中的寒氣，身體感到暖和了些，雙手搓了搓又揉了揉面，用力呼出一口氣，熱氣變成白霧消散在空中。

「那我也跟班長一起去搜索敵人的坦克。」這名士兵一邊拿出繃帶自己包紮了一下右手的傷口，堅決地向班長說到，「我們是一個班的，應該共同進退。」

在黑夜裡為己方炮火指引敵坦克目標，在沒有單兵無線電裝備，光靠點火或者燈號來傳達消息情報，這是一件自殺式的任務。就在剛才，一班的人冒險滲透進美軍五輛坦克途徑的路段中，四處點火示意，志願軍密集的炮火猛烈轟擊美軍坦克的同時，也同樣攻擊著躲藏在這一路段中的步兵一班的志願軍戰士。五輛美軍坦克被摧毀的同時也對步兵一班造成了誤傷，一班來的時候是八個兵，現在才集合四個，死傷了一半。

「你們也是這麼想？」王剛看了看另外兩個士兵一眼，詢問他們的想法。

「我們來朝鮮為的就是打美軍。」其中一名士兵回答。

「我聽班長的。」另一名志願軍士兵簡單地應了句。

「腿上有傷的返回連隊叫人來搜救班上的其他人，我們一班總得留下些星火。」王剛把含在口裡咀嚼的生薑吞下，從自己剛才藏身的那個彈坑中取回馬燈和火把。

「班長，你不能丟下我們去闖敵陣。」王剛的話，等於是命令這兩個士兵返回連隊陣地，應為這兩人的腿上都受傷了。

「不要多說，馬上按我的命令去辦，班裡其他人的命還等著你們去找人來救，晚了或許就都救不回來了。」在剛才的滲透行動中，班裡的人兩個兩個一組分散行動，黑夜裡也不知道他們死傷在哪裡，王剛顯然也考慮到這一點。

於是乎，一班的人兩人折返連隊陣地兩人繼續前進搜索美軍坦克。

尖刀連一排、二排、火力排的陣地都先後遭到美軍坦克的猛烈攻擊，但偏偏三排的陣地卻格外寂靜，司務長帶著後勤炊事班的人員增援三排，尖刀連是全連人員參戰了。炊事班長江慶雲甚至讓班裡的人把三口大鐵鍋都搬到了陣地上，必要的時候用來擋一下敵人坦克的機槍子彈，或者頂著鐵鍋來衝鋒，還把煮菜用的食油也拿來準備當引火之物燒坦克。

雖然不知道炊事班想出來的這些辦法行不行得通，不過這晚上是沒機會實戰檢驗了。因為美軍坦克的第二波攻勢，在志願軍炮兵及尖刀連士兵的合力下被挫敗了，美軍指揮這次進攻的機械化營營長，在得知從正面進攻的十一輛坦克全部被志願軍摧毀，先前他自己所帶領的作為戰術炮陣地的坦克也被摧毀了三輛，再加上美軍的步兵部隊被志願軍部隊分割后各自為戰不能配合坦克的作戰，該美軍指揮官遂作出撤退返回雲山城的決定，任誰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把部隊都埋葬在山溝溝里。本來從側翼迂迴進攻尖刀連三排陣地的五輛謝爾曼M4中型坦克在將要到達攻擊地段前接到撤退命令中途折返回。

一班長王剛同另一名士兵，帶著引火物品，高一腳低一腳地在雪地上行進，向前爬過了兩個土坡，黑夜中因為視線的問題，已經有些偏離了原來前進的方向。

「注意，有情況，快趴下！」王剛站在土坡上正想停下來休息一下，忽然感到腳下的地面有一陣陣輕微的震動，對於這種震動他已經不陌生，拉了一把旁邊的士兵，就趴在山坡上隱蔽。

「是敵人的坦克，有好幾輛，他們怎麼在向雲山城的方向移動，難度敵人要逃跑。」王剛隱約看見幾個龐大的黑影向著土坡下的道理駛來，王剛在心裡暗暗琢磨敵人坦克的企圖。

「時間來不及了，不能讓這麼多的敵人坦克逃跑。」王剛毅然作出了決定，把腰間掛著的李嘯天交給他的一個裝著汽油的玻璃瓶子，裡面還有半瓶子汽油，把它交給旁邊的士兵：「你去前面放火燒雜草灌木，我來打信號指引炮兵射擊。」

「班長，讓我來打信號，你去前面放火吧。」那名士兵沒有立即接過玻璃瓶，卻去拿自己腰間的馬燈。

「廢話，你是班長還是我是班長，快執行命令！」王剛把玻璃瓶塞進對方的手裡，沉聲說到：「用我王剛的一條命，換取美軍的幾輛坦克，這買賣值得！」王剛一把拿過對方那盞馬燈，向對方揮了揮手。

那名士兵也不敢再說什麼，拿住玻璃瓶子就向敵人坦克要撤退的道路跑去。王剛把自己腰間的馬燈也摘了下來，兩盞馬燈放在地上，用身體擋著寒風吹來的方向，用火柴先後把兩盞馬燈點著，並把馬燈調到最亮。

等到另外一名志願軍士兵跑遠，而美軍的坦克車隊來到土坡下時，王剛一手提著一盞點亮的馬燈，在土坡的最高點上站起來，兩盞馬燈同時高舉在空中，雙手臂不斷地划著圓圈。兩盞馬燈在漆黑的夜裡閃閃生輝，在空中照射出一圈又一圈的光環。

「各炮注意！右前方350米處，有指引燈號出現，向燈號四周，穿甲彈，五連發急速射！」炮二連連長肖克輝一直密切觀察著前方戰場上的情況，幾乎是王剛手中點亮的馬燈一舉起揮臂轉動發出信號，肖克輝就看到了，馬上命令連隊中僅存的四門火炮發炮射擊。（美軍第二輪坦克炮轟中又損失了一門）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炮二連的四門火炮最先反應過來，朝著有炮火指引燈號的位置連續射出炮彈。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部署在前面兩個山崗上的志願軍兩個營三十多門火炮，先後向王剛打燈號的位置發炮轟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過了一會，在該燈號的左邊不遠處又先後燃起了兩處篝火，志願軍的炮兵又向該篝火信號附近進行炮火覆蓋射擊。

在志願軍步兵不惜犧牲地提供炮火指引信號，美軍那五輛謝爾曼M4中型坦克被摧毀在撤退的路上，而一班長王剛等人，也永遠消失在了人間，戰後只找到一些殘缺的衣服骨頭，整個一班只有兩個士兵倖存。

這一戰，尖刀連發揮出了讓世界震驚讓美軍恐懼的戰鬥力，以一個連的兵力阻擋住了美軍兩個機械化營大部分中型坦克的衝鋒，重創了囂張狂妄的美軍部隊。後來尖刀連的戰功上報到志願軍司令部后，被授予「雲山連」榮譽稱號，戰鬥中英勇犧牲及立功的戰士，都記功授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