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兩強相遇，城外決戰（二）
暮色之中，志願軍兩個步兵主攻團正沿著三灘川西岸向雲山城挺進，在戰鬥打響的頭半個小時，志願軍兩個主攻團推進得比較順利，那些野外工事被我軍炮火摧毀得七七八八，防守的南韓偽軍見到志願軍大部隊殺到，沒怎麼交戰就放棄陣地逃跑。為了達到上級殲滅敵人的要求，主攻團的志願軍士兵追著撤退的南韓偽軍窮追猛打，南韓偽軍潰不成軍望風而逃地敗退。
「這朝鮮偽軍棒槌怎麼這麼好捏啊，老子才打幾槍，他們就溜了。」一名志願軍士兵在衝鋒的隊伍前跑在了前面，在濕滑起伏的坡地躍上跳下，發揮出平時訓練時200米越野障礙跑的最快速度，跨亂石，過彈坑，越小溪，沖草地，過獨木，邊跑邊向前方打幾槍，一路衝上一座小山崗，衝到了敵人的防禦工事前，蹲姿據槍向戰壕中射了一梭子彈，又扔了個手榴彈，順勢趴在地上爬到敵人的陣地上。
「陣地中敵人都跑了，真沒勁。」這個志願軍士兵叫張正武，湖南常德人，時年18歲，新兵入伍，是個貧農出身的士兵，性格火爆年輕好鬥，是個天生打起仗來不要命的人。連里的衝鋒號一響，他就不顧一切地端著槍猛向目標小高地仰攻上去。可惜這處小高地中的敵人，見到志願軍的散兵線包圍過來，志願軍一衝鋒他們就撤退了，累了半天張正武還沒打著一個敵人，反而浪費了彈藥手榴彈。
「張正武，你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下次可不準這樣不顧班排隊形地亂沖。」連里的人很快就衝鋒上來，排長禹崇文對於這個新兵小老鄉平時還是蠻關照的，這時忍不住批評張正武兩句：「戰場之上，講究的是戰友之間的相互配合，你一個人再能沖能打，難道你能端掉敵人整個連隊，一顆子彈就能送你回老家。」
「排長，下次我不敢了，剛才我是太興奮，腿兒跑起來就像是有人在後面推著我前進。」被排長罵，張正武乖巧地低下頭，樣子很誠懇地認錯，看上去就像一個天天向上的好學生。
「哼，還下次，我看你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耳朵。」禹崇文是湖南婁底人，比張正武大上整十歲，對這個小老鄉他也有些了解，張正武是那種天天惹事闖禍，天天認錯改正的主，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什麼事都敢幹的衝動小夥子。
「報告排長，前面山坡下出現大動靜。」禹崇文還在教育新兵，手下的兵向他大聲叫嚷著報告敵情，禹崇文也顧不上再數說張正武的不是，馬上走到剛佔領的山崗陣地的戰壕中，向雲山城方向的道路觀察。
在黃昏的夕陽下，前面的山路有隆隆的聲音傳出，伴隨著隆隆的聲音，是塵土不停的揚起，在夕陽光線的照射下，顯得那樣的迷離。
聲音越來越響，站在山崗上也感覺到地面在顫動，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在道路上行走。道路上揚起的塵土越來越近，幾個像房子一樣大陰影逐漸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雖然還看不清楚是什麼，離遠看去也讓人感受到一個壓抑的感覺。
「隱蔽！隱蔽！是敵人的坦克！」禹崇文終於看到了那在道路上移動的龐大陰影中，有一根火炮炮管從塵土中伸了出來，炮管上反射的夕陽餘光映入了禹崇文的眼中，如果這時還判斷不出這龐然大物是什麼，那禹崇文也不配當這個排長了。
「轟，轟」聽到排長的叫喊，志願軍士兵們急忙躲藏到戰壕中，不過已經有些晚了，行駛在道路最前面的兩輛謝爾曼M4A3(76)W中型坦克早就發現了山崗上的志願軍士兵，行進之中就調整好炮塔，兩發坦克爆破殺傷彈脫膛而出，在一百米以內的近距離，準確而高速轟向山崗。
「轟，轟」兩發76mm坦克火炮炮彈先後轟落在山崗上，已經被志願軍炮火轟爛的戰壕，那裡能夠承受住謝爾曼M4坦克的近距離直射炮擊。
「啊，啊，啊」山崗之上躲藏的志願軍士兵，被炸得從戰壕中飛了出來，碎石與鮮血拋灑在空中又跌落在山崗下。
「排長，你沒事吧。」張正武卧倒在山崗頂的反斜坡方向上，幸運地躲過了美軍坦克的炮轟，他不顧天上灑落下來的碎石泥土砸在面上身上的痛楚，三兩下爬到戰壕邊上，雙手拚命用力挖掘泥沙，把埋在戰壕中的排長拉了出來。
「我沒事，你快去救其他人，能救一個是一個。」禹崇文被坦克炮彈爆炸的衝擊起浪震得眩暈，剛才他趴下還算及時，戰壕的沙石把他上半身埋住，如果不是張正武隨後把他從沙石堆拉出來，說不定他就悶死在沙石堆里。略一清醒后他也掙扎著去搶救排里其他士兵。
「都撤到山崗的後面斜坡上，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行動。」僅僅是兩發坦克炮彈，就把沒有心理準備的一個排近三十名志願軍士兵，炸死炸傷十多人，傷亡率接近一半，這讓身為排長的禹崇文痛心疾首，深深自責。
「排長，難道我們就這麼夾著尾巴躲藏，讓我用炸藥包去把敵人的坦克炸了。」張正武在戰友的屍體上取來一個五公斤的炸藥包，厲聲地向排長請戰。
「混帳，你給我收聲，敵人來的可不是一兩架坦克。」禹崇文伸手把衝動火爆的張正武推倒在地上，命令倖存的一個班長帶領沒受傷的士兵小心警戒，自己則再次爬上山崗，觀察敵人的反攻情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就在禹崇文所在的山崗下經過的道路上，已經有六七輛坦克行駛到山崗下，在坦克的後面還跟隨著數量眾多的美軍步兵乘坐在卡車上前進。禹崇文粗略數了一下，光是運兵大卡車就有十多輛，敵人的步兵數量估計超過了300人。這是一個機械化步兵連，禹崇文排這殘餘的十來號人，要是正面同敵人交火，還不夠對方塞牙縫。
「這不是朝鮮偽軍部隊，這應該是美軍部隊。」禹崇文倒吸了一口涼氣，又小心地爬下山崗，嚴令手下的兵不要輕舉妄動，等待後續的友軍大部隊到來。誰要是頭腦發熱來個英雄主義，整個排的人都得掛掉。
山崗下的美軍機械化步兵連，在坦克開炮射擊后，也沒有派步兵搶佔禹崇文所在的山崗，這支美軍機械化部隊繼續以坦克開路沿著道路向志願軍戰略炮陣地方向推進。
「大家注意，我們現在被敵人的部隊分割開了，可能會同友軍暫時失去聯絡，我們盡量躲在暗處向敵人打冷槍。」禹崇文本來以為敵人的機械化部隊數量不會太多，可是等山崗下的這支美軍部隊通過後，山崗下面又來了另一支美軍機械化連隊，禹崇文從敵人的行軍調動中估計出，美軍這是以點破面重點突破的戰術打法，其意圖是要割裂志願軍進攻正面，反衝擊殺入我軍縱深，一舉粉碎我軍包圍圈，打亂我軍戰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