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矛盾
當第二道聖旨降臨陳府時,對大楊氏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宣旨太監進府時,閣老陳俞良跟陳家大爺陳儒之都還沒下朝。
一眾女眷接了旨,在宣旨太監走了后,就炸開了鍋。
原因無它,還是與韓玉瑾有關。
「這玉瑾是生病把腦子病壞了吧?」
「不跟長輩打聲招呼就擅自做決定。」
……
說什麼的都有,大楊氏聽得青筋直跳,喬氏在一旁看著陳老夫人臉色不好,訓斥了兩個兒媳住嘴,平輩的妯娌們也不再說話了。
大楊氏在喬氏的攙扶下回了正廳,剛坐下就聽門房來報:
「回老夫人,太爺和老爺下朝回府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脫下朝服,陳家父子就同時來了主廳。
陳老夫人一看兒子的神色,就已經猜到他們已然知曉,神色更是黯然。
「想必老爺已經知道玉瑾把韓家家產捐給了朝廷。」
陳老太爺坐下后,正色說:
「早朝的時候,聖上已經當朝說過。江城水患,國庫正是吃緊,玉瑾此舉是給韓陳兩家增彩,雖說是韓家的女兒,更是我們陳家教養出來的,聖上已經嘉獎過我們陳家。皇上欽點儒之為欽差,官封一品,與越陽侯世子去江城平患。」
陳老太爺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皇上很讚賞韓玉瑾此舉,陳家如果不配合,就辜負了皇上這一番嘉獎,連個未出閣的女子都不如。
大楊氏自然了解陳老太爺的脾氣,知道他對於韓玉瑾此次的舉動很是讚賞。
喬氏本來心底就有事,這會聽說女婿也去,開口說:
「遠寧也去?這水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平的,遠寧沒出過門,第一次出去就是災區,只怕是吃不消,再說月喬這會兒身子不好,遠寧一去月余,只怕月喬…」
「婦孺之見,遠寧隨我一同前去,還是玉瑾上書求的皇上,你以為誰想去就能去的。男兒志在四方,整日守著妻兒能有什麼出息。別說他只是侯府的世子,就是哪天是侯爺了,沒有能力,一樣沒落。」
陳儒之訓斥著妻子,其實也是說給父親聽,父親早上聽皇上說了玉瑾的事之後,言語之間多有偏護,生怕妻子再說出什麼惹他不高興的。
喬氏神色不安的站在一旁,不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楊氏聽兒子說沈遠寧去竟然是玉瑾求來的,心裡「咯噔」如弦斷了一般。果真是這樣,那麼月喬將來的日子堪憂啊!
「好了,桂娥也是關心則亂,才有失分寸,你們下去吧。」
夫妻二人離開后,大楊氏看著陳老太爺的神色,一副欣慰的語氣說著:
「如今玉瑾長大了,還這麼懂事,我也算對九泉下的蓉姐兒有交代了。」
滿意的看到陳老太爺撫著長須微微點頭,心裡暗做計量。
原來是存著這樣的招兒,怪不得韓氏上門不提韓家的一切。
陳儒之跟喬氏回到院里后,直接進了主屋,喬氏遣退了下人後,小心的問陳儒之:
「老爺,玉瑾果真把韓家的東西都捐了出去?」
「聖旨上寫的清清楚楚還能作假不成。」
喬氏猶豫著開口:「韓朔戰死邊關,小姑去的也急,這韓家具體有多少家財,皇上哪裡知道?」
陳儒之聽出了她的意思,知道她做的是什麼打算,喝止她:
「你趁早別做這些偷梁換柱的把戲,回頭跟娘說一聲,這次跟備玉瑾的嫁妝不同,韓朔軍伍出身,韓家的東西都是先皇以及皇上當年賞賜所得,都是登記在冊的,回頭給人抓到了把柄,再參我們陳家一個欺君枉上,我們就吃不了兜著走。」
喬氏聽著他這麼一說,頓時六神無主,心裡慌亂了起來。
陳儒之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開口問她:
「怎麼了?」
喬氏為難的開口:
「當初月喬成親,我看著幾件前朝的瓷器不錯,給她添了做了擺件,後來才知道那是韓府的東西。」
陳儒之瞪大眼睛看著李氏,聽她說完才回過神兒,火兒一下冒了出來:
「糊塗,你這無知婦孺,什麼不好拿,你去拿韓家的東西,我們陳家差那幾個擺件嗎?」
「你這哪裡是替月喬著想,分明是坑害她。」
「這東西進了侯府,別說拿不拿的回來,就是拿回來了,以後月喬要怎麼在侯府做人,玉瑾馬上要嫁過去,你這不是害了女兒嗎?」
陳儒之一通火的把妻子訓斥了一頓,怒氣依舊未消,氣喘吁吁的坐下了。
喬氏也是委屈,急得流著淚說:
「這我哪裡知道玉瑾會把這些捐給朝廷,月喬喜歡有年份的古件兒,我當時跟娘說了,娘也是同意了,我怎麼就坑害女兒了。」
「我管這麼大一個家,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又怎麼知道那個就是韓家的東西。」
喬氏一通哭訴,陳儒之火兒也消了幾分,別說是喬氏,就是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韓玉瑾有這份魄力。
「好了,別哭了,等會下人過來了看到成什麼樣子。回頭跟娘商量一下,再從家裡庫房裡挑幾件瓷器,給月喬送去,把那些換回來。」
喬氏聽他這樣說,止住哭聲。問道:
「這樣成嗎?這要是萬一給越陽侯夫人知道了,該怎麼看我們月喬。」
「不成也得成,回頭聖上追究起來,我們陳家不能因為幾件瓷器而丟了這清廉的門風。」
相比於陳家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沈家的氣氛沉寂許多。
沈遠寧前去江城的旨意,一早在朝堂上就已經接了旨,所以並沒有到侯府下旨,故而陳月喬並不知道。
沈遠寧下了朝去了母親院里,把朝堂上的一切說給沈夫人陸氏聽了。
陸氏聽了,有些驚訝的看著沈遠寧說:
「這麼說,你這去平患的差事,還是韓玉瑾給你謀來的?」
沈遠寧神態彆扭,因心裡對韓玉瑾成見極深,雖然自小對水利疏通極有天賦,但因為是韓玉瑾的舉薦,心裡很不舒服,很不是滋味,很憋屈。總而言之,是很不爽。
那又怎樣,改變不了事實,母親問起,還是點了點頭。
沈陸氏卻笑了。
「那丫頭倒是次次出乎我的預料。韓朔都死那麼多年了,她到今天還能封到縣主,還能從一個妾的結局給扭轉過來,真是不容人小噓,現在她竟然不聲不響的把韓家的家財捐給了朝廷,給自己的父親掙來了忠烈候的追封,看著是給你岳家臉面,實則是打他們臉呢。」
沈遠寧聽著母親的話,有些刺心。
「母親…」
看著兒子不高興,陸氏笑了笑,沒再說陳家。
「下月二十六成親的事呢?」
沈遠寧神色有些彆扭著說:
「她向皇上請旨,婚期延後,直到孩兒建功回來方才成親。」
沈遠寧說的委婉,朝堂上,內侍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讀韓玉瑾的摺子時,可就沒這麼委婉。
什麼男兒志在四方,匈奴未滅,何以為家,說的大義凜然的,一個水患竟成了匈奴,什麼好話都讓她說盡了,聽著他之前娶了月喬都是志向淺短的表現,都應該像她說的那樣,男兒先建功再成家。
「別人不知道,當娘的可知道,你從小不就是愛鼓搗這些河流引流的事嗎?現在剛好給了你施展才華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好。」看著沈遠寧糾結的樣子,沈夫人又繼續說:「那件事你也不用在心裡膈應,她畢竟人在陳家,誰是誰非還猶未可知。就算這韓玉瑾會耍些手段,倒不是不可取,這不,還沒過門,就知道給夫婿掙前程了。」
「母親!」
沈遠寧有些惱羞成怒了,跟韓玉瑾的親事,始終是心頭的一塊病。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快回去跟你媳婦說一聲。明早就走,有些倉促,回頭讓她仔細給你備些行裝。」
出了陸氏世安堂的門,沈遠寧就有些為難,該怎麼跟月喬說呢?如果自己表現得太積極,這差事又是韓玉瑾謀來的,月喬那麼敏感,肯定傷心。
可是,自己不說,她早晚也是知道。
沈遠寧一番糾結,最終去了書房。
ps:
小劇場:
某客:財大氣粗的某人,捐巨款的滋味怎麼樣?
玉瑾:你可以試試。
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