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雙雄會

揚州十八城被屠，九州震驚，人族的報復此起彼伏，巫族也是不甘示弱，四處出擊。整個南營戰線矛盾紛起，戰鬥不斷。

硝煙瀰漫四方，戰爭雲霧籠罩九州。在這局勢危機時刻，公孫軒轅沒有直接去處理邊境之事，而是與楊帆海離開鄭城，往首山而去。

功法奇特，修為高深，即便沒有飛行，但公孫軒轅的速度依然不比楊帆海慢幾分。看著前方急速前進的背影，楊帆海極為歉疚。

公孫軒轅並沒有罵他，也沒有再責他，僅僅是讓自己跪了八個時辰。而這也是令楊帆海更為愧疚的地方，因為他讓公孫軒轅無比為難。

他想要正國法，以儆效尤，但天下局勢如此，很需要自己的能力和影響力，以至於讓他又不能將自己罰的太嚴重。

其實這種情況在釋放殘剛、斷修和九鳳之時，楊帆海就已經預料到了。只是那個時候僅僅是想想，而現在真正面對之後，才知道多麼難受。

利用朋友之情和君臣之情來算計，這是一種奪心之舉。奪心這種事情，傷到的都是在乎自己的人。

兩人速度極快，沒有幾日就已經到了揚州、荊州與豫州交界地帶。首山，這座公孫軒轅得到帝皇之劍的地方出現在了前方。

踏山而行，儘管互相之間都隱藏了氣息，但遠遠地，彼此之間就已經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不僅僅是自己和公孫軒轅來了，蚩尤也帶著殘剛和斷修到了。

透過晨光，看到極遠處山頭上若隱若現的身影，楊帆海有些慌亂。

首山之約，是他幫公孫軒轅和蚩尤定下的，目的是化解九州紛爭，令巫族和人族停戰。但今日來此，楊帆海知道這個目的是無法談成了。與其說是來談判，倒不如說是來攤牌。這場本該和平友好的約會，也許會成為巫族與人族的開戰宣言。

沿著山脊飛掠，落在了山頂上。蚩尤穿著一身虎皮，坐在一石桌前。那石桌該是臨時做出來的，還能見到劃開的新痕。桌上有杯，一旁的火爐上正溫著酒。

殘剛和斷修站在他身後，猶如青銅石像，堅挺剛毅，只是見到穿上了黑甲的楊帆海上來之後，都是不由自主的把頭一偏，看向其他地方，不敢面對。

蚩尤則是微微一笑，大聲說道：「好久不見了，兩位！」

「久等了！」公孫軒轅輕輕的點了點頭，就要坐下。

雖然不至於說是仇人，但此刻見面也是分外眼紅。一旁的楊帆海忍不住上前一步，對著殘剛和斷修大聲喝道：「你們兩個，為何要那麼對我！」

情緒激動之下，一身真氣也無法控制的激蕩起來，若非蚩尤與公孫軒轅施展手段壓住，這四周恐怕會被盡數破壞。

「我以兄弟對你們，你們為何要以仇人對我！若有仇有恨，只管對我來便是，若是有什麼不服，亦可邀我在戰場上相見。你殺我千萬孱弱之族人，算什麼本事，又算什麼兄弟。」

憤慨激昂，面對楊帆海的質問，斷修和殘剛更加羞愧，幾乎將頭要埋到褲襠裡面了，根本不敢說半句話。

「斷修、殘剛，今日你們若不給我個交代，休怪我……」

楊帆海無比憤怒，已經拿出了紫色長槍，隨時準備動手。只是話未說完就被蚩尤打斷：「木易兄弟，這件事情怪不得他們兩人，殺人屠城的是九鳳，他們最多算個幫凶。可若說起九鳳，就算她此刻站在你面前，莫說動手了，你能做到坦然面對嗎？」

「為什麼不能！」楊帆海大吼一聲：「我沒有欠她什麼！」

蚩尤微微搖頭：「我不太懂愛情，但也知道最難消受美人恩。你若是個姦邪歹人也就罷了，感情對你而言便可以如春風流水，可有可無。但你是忠厚淳樸之人，是重感情之人，不然當年也不會讓事情發展成那樣了。」

「其實九鳳是我巫族之中最像人族的成員，以你的身份加上軒轅兄的影響力，有心之下，完全可以隱瞞她的身份，或者降低她身份帶來的影響力。甚至還可能成為一個契機，一個化解巫族和人族矛盾的契機。」

「可你選擇了放棄，放棄了九鳳對你的真摯感情。不可否認的是，你對她其實還是有心意的，不然也不會這麼毫不猶豫的放他們離開。可惜，一切的發展超出了預料，讓事情變成了今日局面。」

「我曾聽過佛經，他們主張種因得果。你昔日種下的因釀成了今日的果，事情變成這樣，一半在她，另一半卻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我能怎麼樣！」楊帆海紫色長槍一跺，大喊一聲：「她愛的是木易凡，而我是楊帆海！」

「楊帆海」三個字，終於是令殘剛和斷修忍不住抬頭。華夏征北將軍，聲名遠播，他們一直都懷疑木易凡就是楊帆海，只是無處確認，今天終於是板上釘釘了。

蚩尤搖了搖頭：「就你喜歡糾結這個，對於我們巫族而言，木易凡如何，楊帆海又如何，只要是你就行了！婆婆媽媽，優柔寡斷，難成大器，還累及他人！」

「尤兄如此說就不對了！」公孫軒轅說道：「巫族既然行事豪邁，就該知道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木易凡當年去巫族是被你強行帶過去的，若不是為了你，他根本不會去南蠻之地淌這趟混水。」

「我不管你最後付出了什麼，給了他什麼，但歸根結底，一切的因都是因你而起。一事歸一事的話，拋開其他不說，木易凡放他們是念舊之舉，他們屠殺我人族十八城便是斷義之舉。對在哪裡，錯在何處，捫心自問便可，無需辯論。」

蚩尤淡淡一笑：「好一個捫心自問便可，軒轅兄果然是有帝王之相！」

說話間拿起酒壺，給公孫軒轅和自己都倒上了一杯。巫族向來豪邁，喜歡大碗喝酒。此時雖然因為公孫軒轅人族身份的緣故，換了就被，不過那酒杯也是差不多有碗大了。

倒上之後，蚩尤便對身後斷修與殘剛說道：「你們兩人去山下等我，不管山上發生什麼都不用上來。」

「啊……大王，這……」

兩人自然是有些猶豫，公孫軒轅與蚩尤實力該是相當，還加上一個楊帆海，一旦動手，蚩尤必然吃虧。

「你們先下去吧！」蚩尤淡淡的說道：「今天的約會是屬於尤山蟲、姬軒轅和木易凡的，你們不在，就沒有動手的理由。」

聽蚩尤如此說，殘剛和斷修互相看了一眼，終於是不再多言，一起退了下去。

等到兩人退下之後，楊帆海看了蚩尤與公孫軒轅一眼，也沒有再多說，平緩了心情，手持紫色長槍站在公孫軒轅身後，一動不動。

看了看楊帆海，蚩尤微微一笑：「今天這裡沒有人族與巫族，也沒有大王和將軍，木易兄弟，一起坐下吧！」

說話間，拿出一個杯子，又給滿上了一杯酒。

楊帆海沒有動，直到公孫軒轅說了句「坐下」，這才收了紫色長槍在一旁坐了下來。

「干一杯吧！」蚩尤端起了杯子：「上次在東夷半島，實在是太過匆忙，都沒來得及喝杯酒就各奔東西了，今天補上！」

公孫軒轅沒有拒絕，也是端起了酒杯，楊帆海亦是跟著。碰杯之後，皆是一飲而盡，乾淨利落。

放下酒杯，公孫軒轅看著蚩尤說道：「如我這般身份，接觸的都是君臣，這輩子沒有多少朋友，木易凡是一個，尤山蟲也是一個。可惜，這友情貌似也將到終點了。」

蚩尤微微一笑：「在這裡，尤山蟲、姬軒轅和木易凡的友情可以一直都在！」

「僅僅是這裡嗎？」公孫軒轅問道：「戰爭一旦爆發，人族死傷慘重，巫族也討不得好！」

蚩尤搖了搖頭：「你有辦法化解嗎？」

眉宇間，猛然浮現絲絲疲勞，儘管一閃而沒，卻還是讓楊帆海看的真切。睿智者不是只有公孫軒轅一人，蚩尤這些天恐怕同樣也在為此事煩心。

公孫軒轅說道：「我可以約束人族的軍隊，但前提是你要將那三人交出來。」

「沒用的！」蚩尤搖頭道：「這樣的話，我就沒辦法約束巫族的軍隊了。」

站起身來，頗為感嘆的接著說道：「若為逍遙修士，自可快意恩仇，可我們是王。為王者必須順應民意，你脫不得俗，我也是。仇恨已經蔓延，我們都被民意綁架了。如今九州局勢已經成了死局，我做不得主，你也同樣。」

「如此說來，沒法談了！」公孫軒轅亦是站起身來。

蚩尤看著他片刻，再搖頭說道：「今天我本來就不是為了談這事來的。」

又看了楊帆海一眼，轉回來看著公孫軒轅說道：「有些人，雖然只是見過數次，卻好像認識了很久一般。雖然木易兄弟與我相處時間更長，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跟你更為熟悉。尤其最近腦海中時常會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這種感覺更甚了！」

說話間，嘴角勾起一絲邪笑，再盯著公孫軒轅淡淡說道。

「內心有個聲音在呼喊，若能打敗你，似乎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