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師徒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
看到那箭光之後身穿黑甲的身影，看清楚那個人的面容之後，楊帆海的腦海中不斷的在轉圜那三個：為什麼。
他在這裡驚愕，對方卻沒有就此停下，但見那手中黑弓連連拉動，無量箭光猶如煙霞衝天，化作氤氳寒霧落下，猶如一道道洪波，準確的將交戰的三族士兵盡數分開。
寒光不散，猶如一道道堅牆，格擋雙方，令兩軍一時間再難以交手。
天庭四王，昊天大帝毫無疑問是地位最高，而其次就是這箭神王。這是一個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時代的絕世強者，也許他不是一個時代最傑出最驚艷的，卻是每一個時代都不容忽視的。
一個出手，便知強弱，便是那風頭正盛的東華帝君也是比不上他。仙王擋路，無仙王強者出手，難以化解，哪怕是諸葛將軍領著的那支強大軍隊也無可奈何。
這是修行界的現實，也是尋常修士的悲哀。仙王出手，無人能敵，那是一道鴻溝，數量無法彌補之間的差距。除非是再出現東皇太一那等逆天之人，不然無人可在亞聖境界硬撼仙王，哪怕是再多的人。
那種壓倒性的實力，更勝之前的東華帝君，震撼所有人，竟是在頃刻間令整個戰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建木之上，頓時一陣詭異的靜謐，直到楊帆海大聲喊道：「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
那個身著黑甲，氣勢超凡的箭神王，縱然完全不同於以前了，可那樣子卻是無論如何無不會讓楊帆海忘記，不是教他射箭之術的醉漢又是何人。
「為什麼會是你！」楊帆海手持紫色長槍一步步的朝箭神王走了過去。
他討厭戰爭，不僅僅是因為戰爭的殘酷和血腥，更是因為戰爭讓他和自己的族人、朋友一次次走到了對立面。
九州之戰的蚩尤，已經讓他用了七年時間方才平息心中的混亂。本以為這一次的戰爭，要自己要面對那個素未謀面的舅舅，已經是讓他心難平靜，怎麼也沒想到還會要讓自己來面對這個對自己來說如同老師的人。
「嗖！」
羽箭之聲破空落下，釘在了楊帆海身前，令他止步。箭神王看著他淡淡說道：「不是我又是誰，不然你認為天下還有誰能教你后羿的箭法？」
是啊，除了箭神王還有誰能教自己那樣的箭法。楊帆海心中震驚，回頭一想，豈能不是如此。
自己天賦如何不說，但能用那般隨意的方式教出一個射箭之術出類拔萃之人，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看了一眼前方大軍，箭神王輕聲問道：「巫族和人族聯手了……蚩尤呢？」
楊帆海吞了下口水，慢慢說道：「九州大戰結束了，尤大哥……戰死了！」
「九州大戰！」箭神王突然渾身一震，看向天空，看向四方，一臉驚訝，再低聲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楊帆海又是開口說道：「前輩，我不想與你為敵，請你……讓開！」
「不想與我為敵，就帶著你的人從建木退下去！」箭神王大聲說道：「這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戰爭，也是一場不應該發生的戰爭。天庭與九州秋毫無犯，何故侵犯天庭？」
「怎麼是秋毫無犯？」楊帆海大聲質問：「從七千年前到現在，仙族一直在人族和巫族之前挑撥離間，一直在讓兩族不得安寧，從中取利。」
「九州之戰，一再為難人族，甚至暗中勾結魔王魔烈，讓他行刺我人族大王。前輩，你說天庭與九州秋毫無犯，豈不是荒謬？」
「什麼？」箭神王更是震驚：「我天庭根本不曾與魔烈有過聯繫，也不曾有過其他動作，這些年，何曾抽得出手來。」
「前輩！」楊帆海大聲喝道：「我族大王被魔烈行刺，幾乎重傷致死，若非如此，又怎會要讓我與尤大哥兄弟相殘，又怎會讓他身死逐鹿。這是事實，絕不是謊言。」
箭神王一手握拳，緊緊捏成一團，幾乎滴血，臉色更是變得極為可怕，突然暴喝一聲：「華小東！」
話音一落，張弓凝箭，不是對著楊帆海，竟是鎖定了遠處正與公孫軒轅交戰的東華帝君。
如此變化，令人震驚，無人能想到仙族竟是要內訌，還是這樣的兩個人物。
東華帝君從公孫軒轅劍光之下抽身，看向箭神王方向，微微嘆息，搖頭說道：「抱歉，一切都是為了仙族！我能做的，只有全力一戰了！」
話音一落，猶如瘋魔一般，對著公孫軒轅殺了過去。
箭神王怒目而視，好一會才終於是將黑弓放下，再看著楊帆海大聲說道：「這其中有誤會，你們且先退兵。」
「如何誤會？如何退兵？」楊帆海回頭看著身後那一地的屍體大聲質問。
那些屍體，有仙族、有巫族、也有人族，混在了一起，恍然間已經分不出誰是敵人，誰是戰友。已經有數千萬人殞命，這場戰爭變得無法收場，除非有一方投降認輸。而雙方，此刻都是不可能如此。
再回過頭來，楊帆海看著箭神王又是說道：「昔日既然龍吉公主去你府上放我離開，想來你也是知道我身份的。他是天帝，我無力抗衡，今天是一次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機會。我沒得選擇，我要讓他還我母親來！」
戰爭的嗜血已經讓他瘋狂，父母的下落亦是讓他擔憂，他從箭神王的話語中感覺到了有些詭異，但他無力停止戰爭，也不想停止。
如果自己有錯，那就錯到徹底，救出父母的執念，已經讓他要迷失。
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楊帆海看著箭神王大聲喊道：「老師，讓我過去，我沒的選擇。」這場戰爭，必須贏，為了自己也為了人族。
「老師！」
這兩字一出，震驚了所有人，眾人目光緊緊的鎖定在了楊帆海身上，便是遠處交手激戰的公孫軒轅與東華帝君也停了下來，一臉驚訝的看著這裡兩人。
不說曾經的北伐戰績，單說阪泉之戰、逐鹿之戰，就足以讓楊帆海名動天下。這麼多年來，無數人不為他崛起之速度而驚嘆，也有無數人在尋思他師門究竟何處。
可莫說其他人了，便是親近如公孫軒轅也對楊帆海的師門一無所知。
今日聽得楊帆海吐出這兩字，眾人嘩然，不曾想到人族戰神，竟然會是天庭箭神王的弟子。
也許這是個誤會，箭神王是楊帆海的老師，卻談不上是授業恩師，可沒有人會去懷疑什麼。一個仙王強者，還是一個如此資歷的仙王強者，在暗中教出一個楊帆海這樣的弟子並不算什麼稀奇之事。
「你不用稱我做老師！」箭神王卻是搖頭說道：「我教你箭法並非是想收弟子，只是因為天帝所託，亦是想替后羿收一個弟子，訓練出第二個后羿，完成我昔日的遺憾。」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不管老師你如何說，終歸還是我的老師。」
楊帆海邊說邊伏地磕頭，三叩之後，方才站起。
「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也不管你有什麼要堅持的，今天你都必須退兵，必須！」箭神王似乎已經豁出去了，大聲喝道：「你要給我記清楚了，哪怕這個世界毀滅了，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昊天大帝，他是你舅舅！」
「舅舅！」
眾人又是嘩然，昊天大帝竟然是楊帆海的舅舅，這是一個比箭神王是楊帆海老師更讓人震驚的事情。整個戰場，數以億計得人，怕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不超過三個。
不過也有一些仙界地位不凡的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百多年前，昊天大帝突然降罪，將瑤姬公主收押，而且關在了不知何處。那時候曾令仙界嘩然，不解其故，今日才算是得知真相了。
「他讓人擄走我父母，長達百多年，令我家破人散，三兄妹也顛沛流離。舅舅又如何，於公於私，他都是我的敵人！」
楊帆海握緊了手中紫色長槍，大聲說著：「老師，我是個軍人，服從命令是我的天職。我的王命令我戰鬥，我就必須戰鬥。」
箭神王嘆息：「昊天大帝也許不是一個好舅舅，但他絕對是個好天帝。我阻止戰爭，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這場戰爭就算你們能贏，我相信你也一定會後悔！」
「不可能！」楊帆海堅定的說道：「無論如何，今天，我必須把我父母救出來！」
箭神王凝視他許久，終於好像放棄了一般的說道：「既然你說你是個軍人，那就按軍人的方式來決定吧！我當年教你射箭之術，就是想等你有朝一日與我同境界后再來一戰，如今怕是等不及了。」
「今日，我們兩個便用箭術分勝負。你能傷我，又或者能逼我使用仙王實力，就算你贏。你若犯規，我便殺你部下，全力施為。」
「老師……」
「不用喊我老師，我們現在是敵人，沒得其他選擇。」
楊帆海深吸一口氣，終於是不再多言。
「遵命，老師！」
說話間，收起紫色長槍，拿出了乾坤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