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柔然的行宮守衛森嚴,不止有柔然王族的護衛隊,還安排了柔然阿伏干氏的精兵進行把手,這些從草原上一路殺出來的鐵血漢子最為兇猛好戰,有這些人守衛,自然如鐵桶般牢固。
賈璉一身緊身夜行衣,站在遠處的屋檐上看著行宮門口重重守衛,黑眸在這暗夜中依然看得出極為明亮。這些人的軍衣上刻著阿伏乾的標誌,說明住著的定然是柔然三皇子郁久閭樓鳳。果真是的來全不費功夫,如今柔然政權有近一半都在此人手中,若是能生擒此人,後面就好辦多了。
一輛送水的滾筒車出現在內城的街道上。慢慢的往行宮的方向駛去。
待到了宮門處,兩個彪形大漢拿著大刀走了過來,攔住了去路。送水的是柔然內城的柔然人,雖是熟練,但是守衛們依然將車上車下查了個遍,方才放了行。
送水的馬車慢慢的駛了進去。
待馬車行至一隱秘之地,推著的一人身子開始發起抖來,背對著身後之人道:「大爺,我把您帶進來了,您放過小的吧,小的保證不會亂說話的。」
只見身後穿著柔然民裝的中年男子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赫然是剛剛穿著夜行衣的賈璉。
賈璉眼眸一寒,出手極快的將人擊倒在地。
「對不起,我不能相信你。」只有死人才是最可信的、
外圍的護衛隊嚴密,內宮的顯然就少了許多,偶爾幾個穿著獸毛鎧甲的士兵走過,便又空無一人。
因是深夜,各處都顯得靜悄悄的,只有宮殿檐上面的燈籠放出柔和的光。
賈璉沒想到這內宮殿的布局竟然這般像中原宮廷的建築。順著黑暗處迅速的過了走廊,又彎了幾個拱門,這才到了主殿。按照之前得到的地形圖來看,這主殿是柔然王的住所,一般不會有人敢隨意住進去,但是此時這裡面卻透著微微的燈火。一夥巡邏的柔然士兵路過,賈璉敏捷的隱蔽在屋檐下的黑暗中,貼著宮牆往宮殿後的隱秘處移動。
「樓銘太子如今手上的勢力都在樓爭手中,不知殿下接下來準備如何行事?」聲音嘶啞,帶著滄桑的味道。是一個蒼老的老者聲音。
「郁久閭樓鳳?」賈璉頓住動作,全身挨著牆面,屏聲靜氣。細細聽裡間的談話。
樓鳳輕蔑的彎唇,「舅舅覺得該如何?哼,那個孽種,父王一直以為樓爭是他的骨血,不止給了他柔然王室尊貴的姓氏,竟然還將郁氏的精兵給了他,待哪日他帶著中原的人打過來,只怕父王悔恨都來不及了。」
聽到這裡,賈璉便明白裡面的那位老者竟是柔然大將阿伏干岳泰。此時兩軍對峙,沒想到柔然大將竟然在後方來了,不知馮唐父子可知道此消息。
只聽阿伏干岳泰嘆道:「荒唐,英明的柔然王竟然犯下如此荒唐之事,哎……」
當年柔然王和茹公主的那段荒唐往事早就惹下眾怒,就連樓銘太子雖然明面上說是王后的子嗣,但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清楚他是王上與茹公主的子嗣。好不容易茹公主跟隨元朝皇帝回了中塗,結果生下這個孽種又謠言是王上的血脈,這個妖女,果真是要禍害我柔然啊!
「茹公主?」賈璉心裡暗道,「柔然唯一一位入中原後宮的便是郁久閭茹,也就是忠順王的生母,如此說來,這位公主竟是和自己的兄長有私。賈璉眯著眼睛,繼續聽著裡間的動靜,便聽郁久閭樓鳳輕蔑道:「哼,如今他已經是本王子手中的魚肉,任我宰割,看他還能如何囂張。父王就算懷疑他是自己的骨血,卻到底不能肯定,屆時他也不能為了這個孽種殺害我這個名正言順的血脈。」
老者道:「那……殿下有何良策讓此人臣服。」
「哼,他脾氣倒是硬得很,軟硬不吃,不過本王子已經想通了,若是他不同意,便讓那些不聽話的絆腳石都除掉,柔然不缺這幾個人。」
「這……」老者皺著眉頭,不甚贊同,「殿下,那可是五萬柔然子子民啊,更何況他們都是柔然的精兵強將,可堪大用。」
郁久閭樓鳳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嘴角含著冷笑道:「本王子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誰才是柔然真正的主人!」
「看來柔然人果真在內鬥。」
賈璉眼眸一閃,輕輕一躍,又悄聲無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的行宮內一片寂靜,巡邏的守衛三三兩兩的,大多數都守在外圍。靠近行宮西邊的殿內傳來一陣陣咳嗽聲,守衛們亦是未曾理會,只有一個小宮女出來稟報了一聲,一個守衛點了點頭,又往主殿的方向跑去。
小宮女進了殿內,便往內殿的榻前跑去。
待見到那床邊滴落的點點血跡后,大驚失色,「王子,您怎麼了?」
床上側躺著的赫然是剛剛的白衣男子——元幀,也就是賈璉尋找已經的忠順王。
忠順王捂著心口瑟縮在一起,心口的痛楚和骨子裡的寒氣一波一波的,如萬蟻鑽心一般。
小宮女嚇得跌倒在地上,又慌忙的爬了起來往外面跑去,內殿只餘下忠順一人沉重的呼吸聲。
「郁兄?」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忠順還未睜眼,便感覺到身子被扶了起來,隨即最終被塞入了什麼藥丸子。忠順死咬著嘴唇不吞下去,卻不料頸脖處傳來一陣刺痛,張嘴便吞了下去。「咳咳咳咳。」
「郁兄,是我。」
這輩子被人稱皇弟、王爺、王子。就是沒有被人稱作郁兄,莫不是找錯人了?忠順苦笑,沒想到自己也有做人替身的時候。郁兄……郁兄……不對,似乎有人如此稱呼過自己!
忠順艱難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之色,慢慢的,眼前的視線清晰起來,出現的便是一章年輕的臉。這是……「賈璉?」
賈璉見忠順終於睜開了眼睛,心裡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是我。」
忠順掙扎著自己坐了起來,「你如何會在此?」
賈璉剛要說話,便聽到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那些人倒是來得快,賈璉站起身子,「有人來了,我先避開。「隨即隱藏在了床后的屏風后。
接著,門就被急促的推開,從外檢走來幾個侍衛和一個穿著柔然官府的中年人。
那人背著個藥箱,急匆匆的靠近忠順。
「滾開!」
眾人紛紛驚的下跪,那中年官員伏在地上勸道:「王子,讓下官給您看看吧。」
忠順哼了一下,從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跪伏的眾人,縱然是氣力全無,身體怯弱,卻依然擋不住睥睨天下的王者尊貴之勢。
「都滾出去,沒有本王子的吩咐,誰都不準進來。你們要清楚,雖然本王子現在在樓鳳手上,但是別忘了王宮中的王太后還在,還有郁久閭的幾萬勇士。」聲音森寒夾著殺意。
「下——下官謹記。」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滾!」
眾人匆匆忙忙的爬了起來,手腳麻利的退出了殿內。
見眾人退了出去,忠順才軟著身子坐到了地上。
「你為何不讓他給你醫治。」
賈璉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眼中帶著疑惑。
忠順擦掉嘴角的血跡,冷笑一聲,「在這裡,我只相信我自己。」
「你是柔然王子?」
賈璉突然對忠順的身份疑惑起來。之前已經斷定他是忠順王,但是剛剛那些人又稱呼他為王子,且還提到了柔然王太后,如此一來,這眼前的忠順王的的身份倒是變得複雜起來。
「王子?哼,你可見過王子被這般對待的?」眼神冷冷的盯著腳下。
賈璉這才注意到忠順的腳下兩根長長的鎖住,那鏈子看著雖不粗,但是確實玄鐵所制,極為牢固。
忠順沒理會,慢慢的撐起身子,靠坐在床上。冷眼瞧著眼前一身夜行衣的賈璉,「現在你可以說說為何會出現在此吧?若是沒記錯,你是中原人,出現在此,莫不是與那樓鳳勾結?」
「我是來找忠順王的。」
果然,忠順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雖然極快,卻仍然被賈璉捕捉到。
忠順閉著眼睛,「你走吧,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賈璉追問,「你如何知道?」
「不用知道,這裡守衛森嚴,你便是找到人了,也帶不出去。」
賈璉淡笑,「不試試,如何知道?」
「哦——」忠順嘴角含著諷刺,「照你這麼說,若是我讓你帶我出去,你有辦法?」
「十層沒有,八層足矣。」
「荒唐。不說外面守衛,便是這玄鐵——」「鏘、鏘」
兩聲脆響,忠順睜開眼睛,便看到賈璉拿著一把短小的暗色匕首正淡然的看著那斷掉的兩條鏈子。
「你……」忠順面露驚色。
「郁兄難道不知道,這寒鐵匕乃是玄鐵的天敵?」
「樓鳳遇到你,算是他倒霉了。」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忠順王的下落了吧。」
忠順站起身子,對著賈璉鄭重道:「你若是帶我出去,我便助你救人。在柔然,你還需藉助我的勢力。」
賈璉搖頭淡笑,「你淪為階下之囚。」
忠順眯著眼睛,琉璃的眼眸露出殺氣。「若是我現在出聲,下一個淪為階下之囚的便是你!」
「你威脅我?你便不擔心我在你出聲之前取你性命?」
「那你也別想找到你要找的人。」
二人對峙而望,賈璉淡然而視,忠順眼帶鄙夷。
最終賈璉露出了笑意,「既是如此,便信你一次,我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