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倒霉
楊維思一臉傷心的坐在的萬壽宮中,望著薛鎮揚道:「薛大人,不是老夫要抓著這件事不放,是這件事性質太過惡劣,我兒若傷難痊癒,往後他可就要帶上外樣,變成了殘廢了啊。」又抹了眼淚,「試問,這天底下哪個做父母的能受得了這份悲痛和心寒啊。」
薛鎮揚抱拳,朝楊維思長揖:「下官教子無方,往後定當加強管教,至於楊公子的傷病,下官一定請名醫醫治,還他健康。」
「怎麼還,他都傷成這樣了,你說怎麼還。」楊維思得勢不讓,哀怨的看著聖上,「聖上,老臣這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薛鎮揚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蹙,人已經關在府衙的大牢了,楊維思還這樣不依不饒,難不成是想讓薛瀲給楊志澤償命?莫說楊志澤不過傷了一些,就是死了也要查明緣由酌情定奪。
單憑他一個人哭哭啼啼的求情喊冤就要定罪?!
薛鎮揚暗怒,但面上卻依舊是一派內疚,無地自容的樣子。
「確實可惡!」聖上蹙眉同情的看著楊維思,對薛鎮揚道,「薛致遠,你這教子之道實在不成,依我看……」聖上一句你休整幾日回去好好教導兒子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看到有內侍自門口進來行禮道,「聖上,順天府尹陳明京大人有事請奏。」
又來一個,聖上蹙眉,道:「讓他寫奏疏呈上來,不見!」
「是!」內侍應是,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陳大人說薛公子在牢里吐血暈厥了,他請了郎中,說是薛公子肋下受損,頗為嚴重!」
內侍的話一落,聖上眉頭便擰在了一起朝楊維思看去,楊維思也愣住,一時對這個消息有些難消化。
他進宮的時候可是看到薛瀲了,分明好好的,中氣十足的說著話,怎麼又內傷吐血了?!
「聖上。」薛鎮揚反應極快,立即抱拳就道,「請聖上傳陳大人進來,我兒為何也身受重傷,此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聖上抿唇過了一刻點了點頭,道:「傳!」
陳明京自宮外進來,朝聖上行了禮,聖上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大夫說薛公子肋下的傷是新傷,且頗為嚴重,若不及時救治怕有性命之憂。」陳大人朝薛鎮揚看了一眼,幾不可聞的眨了眨眼睛,又道,「微臣不敢私自決定將人送走,特來求聖上定奪。」
薛鎮揚聽著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拳和聖上道:「聖上,楊大人口口聲聲說犬子與趙子舟一起打楊公子,微臣也沒有懷疑,恨不能將這孽子打死為還楊公子一個公道,可是,如今犬子竟也受了重傷,微臣便要問問楊大人,當時到底是何種情況,是犬子聚眾毆打楊公子,還是根本就是他們年輕人因事起了紛爭?!」
這兩件事的性質可大不相同,前者是說薛瀲帶人蓄意將楊懋的腿打斷了,這個責任就全然在薛瀲的身上,可後者呢,卻是三個人起了紛爭從而動了手,責任就應該三個人一起分攤。
「不可能。」楊維思暗怒,回道,「志澤怎麼會和別人打架,我府中的家丁趕過去時,便就是薛聞瑾和趙子舟按著志澤在巷子中毆打,若不然,志澤的腿怎麼會斷!」
「聖上。」薛鎮揚和聖上道,「微臣自出事起便一直自責,還不曾問過內情,現在微臣要問一問楊大人,他既如此說,那除了楊府的家丁親眼見到犬子和趙子舟打楊公子外,還有誰可以作證。還有,這件事至此都沒有問過犬子和趙子舟,事情到底如何,是不是也要問問他們!」
薛鎮揚確實什麼都沒有問,一來聖上就將他罵了一頓,說把人關夠半個月,還說薛瀲難成棟樑……他到現在只要開口便賠罪。
聖上不悅看著楊維思,楊維思心裡一個激靈立刻駁斥道:「你質問老夫,老夫還要質問你呢,薛公子為何要下此狠手,將我打成這樣,是有多大的仇怨!」
薛鎮揚蹙著眉和陳明京對視一眼,陳明京立刻就提醒似的道:「聖上,薛公子如今人事不知,怕是難問出一二,若是要問只有去問趙公子了,不過,這些都是后話,還請聖上恩准先給他救治!」
「陳明京。」聖上臉上火辣辣的,「此等事是順天府尹的事,你身為父母官不會自己拿主意,竟還為了此事跑來問朕,難道還要讓朕去給你坐堂審案不成。」他前頭剛說薛瀲狠毒,將楊懋的腿打斷了,現在陳明京一來說薛瀲傷的更重……
這不亞於打了他的臉,讓他下不了台!
「是。」陳明京雖受斥責卻依舊一臉鎮定,他道,「那微臣先將人送去封氏醫館,給薛公子看診,若再遲些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說著,就退了下去。
薛鎮揚急的眼睛通紅,盯著聖上抱拳就道:「聖上,此事疑點重重,還請聖上明斷,還我兒清白!」
「好了,好了。」聖上不想再多談,他都已經定了,怎麼也不可能再翻過來的,「人也別管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別的事等查清楚了再說。」
薛鎮揚當然不肯,他道:「犬子雖尋常有些淘,但從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也從未和誰有過口角,更遑論打人鬧事。」他說完轉頭看著楊維思,接著又道,「倒是楊公子,整日里是非不斷,犬子與他比起來反而是乖巧有加,如此反差,微臣是不可能相信犬子動手打人的。」
「薛致遠。」楊維思也氣的不得了,「你們打人還打出理來了。」
薛鎮揚半點不讓:「是不是我們打人,到底是誰動手的還不知道,楊大人貴為首輔,說話還請注意分寸。」
「你!」楊維思指著薛鎮揚喝道,「你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說是志澤動手的不成?!」
薛鎮揚哼了一聲,冷笑道:「事實內情,有待查證,等查清楚若是犬子先動手,那下官自然會給楊大人給楊公子賠罪,可若是楊公子先動手呢,楊大人又當如何?!」
「不可能!」楊維思拂袖,一口斷定。
薛鎮揚就抱拳和聖上道:「微臣求聖上裁奪!」
聖上揉著額頭不耐煩的道:「你們的事自己解決去,別在朕這裡吵吵嚷嚷的,讓朕頭疼。」
薛鎮揚不走,昂頭挺胸的跪在萬壽宮裡:「聖上,此事對我兒甚為重要,不但影響他今年的秋試,甚至對他的一生都造成了影響,所以,微臣求聖上定奪,查清此事還我兒清白!」
「薛鎮揚,你夠了!」聖上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薛鎮揚道,「你還沒完沒了?!」
薛鎮揚不說話,但一臉的堅毅。
聖上大怒不已,看著楊維思真想拿個茶盅砸在他頭上,一點事都辦不好,前頭讓他寫章程,幾次易稿最後就差他自己動筆了,好不容易弄出來了定的還是宋弈的方案,現在他一力將這件事壓下去了,讓他辦,他弄了這麼久一點進展都沒有,還讓三邊主帥蠢蠢欲動,軍心不穩……前些日子他暗示他可以和宋府退親,這麼小的事隨手便辦了,沒有想到,他竟然就鬧成這樣的結果。
鬧了便也鬧了,他藉機讓薛鎮揚回去,順勢警示薛鎮揚和宋弈一番,可是沒有想到,最後反而被薛鎮揚咄咄逼人。
他能辦成什麼事,要不是沒有人用,他定第一個叫楊維思滾!
「賴恩。」聖上怒拍了桌子,待賴恩進來,他喝道,「去給朕查清楚。」
賴恩抱拳應是。
「薛致遠。」聖上指著薛鎮揚,「你這般堅持,朕就讓人去查,看看到底能查出什麼來!」一副要是查出來薛瀲確實打人,他就要將薛鎮揚問罪的架勢。
薛鎮揚,眼前浮現出方才陳明京給他的眼神,雖無交流,但他絕對領會了陳明京的意思,肯定是宋弈已經安排好了,讓陳明京來給他報信,若不然薛瀲受傷陳明京自己是不可能特意求來西苑徵詢聖意,他自己就可以辦了。
陳明京來這一趟,就是為了來見他。
所以,薛鎮揚此刻有恃無恐,這件事既然安排好了,薛瀲無事了,那就當然要鬧的越大越好:「多謝聖上恩准,微臣就在此處等。」
賴恩前前後後查證用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而薛鎮揚就在萬壽宮中跪了兩個時辰,和方才楊維思求聖上做主時一樣,一副哀怨心疼的樣子,聖上去了一趟丹房回來一趟薛鎮揚跪在這裡,聖上去後殿打了盹兒,醒來一看薛鎮揚還跪在萬壽宮。
好在,賴恩回來了,聖上見著他問道:「結果如何?」
「回聖上的話,微臣查問了當時路過的百姓,他們都說三位公子扭打在一處,但並不知道到底是誰先動的手!」賴恩說著微頓,朝楊維思看去,「不過……」
楊維思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薛公子和趙公子都是空手的,只有楊公子手裡拿了個木棍!」賴恩說著咳嗽了一聲,又道,「屬下問了趙子舟,薛聞瑾和趙子舟確實是去牡丹閣找楊志澤的,也是兩人約楊志澤在巷子里談話的,趙子舟說他們去是質問楊公子為何要退方二小姐的婚事,指責楊志澤辦事不地道,背信棄義。楊志澤不憤便動手打了薛聞瑾,其後三個人便扭打起來。」
聖上越聽臉色越難看,楊維思喝道:「賴大人的意思是犬子先動手的?」
「此乃趙子舟所言,時間倉促下官還未證實真假。」賴恩說的很中肯,「事情經過到底如何,還有待細細查證!」
楊維思哼了一聲,道:「不用查證,定然是他們挑釁在先,又懷恨在心才動的手,志澤素來有禮有節講究規矩,絕不會無緣無故動手傷人。」
「楊閣老!」薛鎮揚譏諷道,「青天白日楊公子逗留在牡丹閣,也叫有禮有節講究規矩?」他說著一頓又道,「還有,我兒若真要蓄謀傷人為何要大張旗鼓的去找人,為何不深夜行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覺。他們既如此做,就證明他們無心動手,且也有百姓親眼看見,拿著兇器的乃是楊公子,而非我兒。」他說著朝聖上抱拳,大聲道,「請聖上做主。」
聖上冷麵端坐在上,他剛才還罵薛鎮揚教子無方,緊接著楊維思就用自己兒子來做反面典型了,比起楊志澤來,薛瀲還真是不算什麼。
白日宣淫,日子過的可真是洒脫!
「聖上!」楊維思簡直百口莫辯,聖上一拍桌子,就道,「都給朕滾回去,這件事你們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誰要再敢拿這件事來煩朕,朕便摘他頭頂的烏紗!」話落,拂袖而去。
這一次,薛鎮揚沒有再戀戰,當即挺身而起,忍著膝蓋的痛看著楊維思道:「楊大人,這件事下官可要和你好好說道說道了。」便也拂袖而去。
「你!」楊維思指著薛鎮揚氣的一口血嗆在喉嚨里,卻不敢真的滾出西苑,待薛鎮揚走了,他便去丹房找聖上,聖上避而不見,張茂省說了好些好話依舊無用,楊維思回去便將楊懋自床上拉起來打了一頓,滿腹的委屈連申訴的地方都沒有……
楊維思一夜沒出西苑,第二日一早聖上一起來他便趕去萬壽宮,聖上一早看到他面色微霽,正要說話,忽然張瀾匆匆拿了奏疏進來,和聖上道:「聖上,延綏蕭總兵八百里加急,說軍中動亂,有兵將聽聞朝廷要裁軍的消息,紛紛出走卻並不回原籍,而是留在山中,落草為寇。」
「拿來朕看看。」聖上蹙眉接過奏疏翻了一遍,奏疏中那些兵將聽聞要被裁剪便引起了恐慌,有些人家中沒有田產回去也只有等死,所以不願回去,他們便索性狠心下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落草為寇,蕭總兵代兵請命,求聖上為戍邊穩定考慮,務必收回聖命。
「楊維思!」身上啪的一聲將奏疏拍在龍案上,「你怎麼辦的事,為何裁軍之事會泄露出去。」
楊維思額頭上的汗簌簌的落下來,他……他也不知道啊。
張瀾目光閃動,怎麼還是裁軍?
難道楊維思私下裡用的還是他當初提出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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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鬱悶,寫了六千多字然後電腦悲催的死機了,再也無法開啟,只好重新換了台電腦重新寫……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