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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回去的路上,陳鈴蘭看出來陳素蘭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麼和聞瑾出去一下,回來反而不高興了?」
陳素蘭低著頭撥弄著腰上的噤步,發出噠噠的聲音,她垂頭喪氣的道:「沒什麼,就是有些不高興而已。」
「到底什麼事。」陳鈴蘭眉頭蹙了起來,陳素蘭的性子她最清楚了,是那種火不燎到她頭髮她是絕不願意挪個地兒的人,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能不操心就不操心的,「是聞瑾有什麼事嗎?」
陳素蘭想了想,就移到了陳鈴蘭身邊,「我說了您不準和爹娘說!」她見陳鈴蘭點了頭,才下了決心將新婚夜的事以及方才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新婚夜那晚他和我說了他去找別的女人了,我感覺那個女人就是剛才在林子里的那個!」就是直覺。
「這事兒你怎麼才和我說。」陳鈴蘭沉下臉來,冷聲道,「薛家的人沒有表態嗎,這麼大的事情,就這麼息事寧人了?你可問過他那個女人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去見她,現如今她人又在哪裡?!」
陳素蘭被陳鈴蘭一堆問題問的頭暈目眩,她搖著頭道:「我沒有問,問了又有什麼用。」
「你怎麼回事。」陳鈴蘭恨鐵不成鋼的點著陳素蘭的額頭,「這是你的婚姻大事,如果不出意外薛聞瑾就是要和你過一輩子,日夜相對的人,你怎麼能這麼漠視,一點都不上心。」
陳素蘭揉揉額頭,咕噥道:「他們認識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覺得我就是管不住他,只能靠他自覺了。」
「你管不住就讓你婆母去管,你婆母管不住就讓你公爹去管,總有人管的住吧,這種事你怎麼能息事寧人,有一回你忍了他就當你好欺負,緊接著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陳素蘭似懂非懂,可還是點了點頭。
「你決不能裝聾作啞,只求安穩。」陳鈴蘭盤腿坐著臉色微沉,「弄的不好,說不定哪一日他就和他的二叔那樣,領個外室帶幾個孩子回來。你說,你膈應不膈應!」
陳素蘭張大了嘴巴愕然的道:「不……不會吧。」
「怎麼不會。」陳鈴蘭道,「他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了,什麼事做不出來?!」陳鈴蘭頓時對薛瀲失望至極,她只當薛瀲雖有些孩子心性,可到底是守禮的人,可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外頭還有這種事。
這才成親,他就半遮半掩,要是日子長了呢,他豈不是更加明目張胆直接滅妻納妾?!
以陳素蘭的性子,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素蘭頓時心頭涼了半截,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在她看來想了也沒有用,薛瀲的性子改不了,管或不管日子都是一天接著一天的過,她向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是真的不願意節外生枝打亂她生活的節奏。
可是陳鈴蘭一說,她也覺得這事兒遠比她想的要嚴重多了,她頓時沒了主心骨的看著陳鈴蘭。
「還有你。」陳鈴蘭道,「你就不能對他上點心?不看別人,你看看你大嫂,看看思琴,還有幼清,就算是琪兒對廖少仲也會噓寒問暖關懷一番。薛聞瑾是你的夫君不是陌生人,你何至於每日見面點頭告辭行禮其它的交情一概沒有?!」
「我……」陳素蘭道,「您知道,我原本是喜歡他的,可是新婚夜他把我一個人丟在房裡,我就心灰意冷了……」她幾年前在趙府第一次見到薛瀲后就再沒有忘記過,她從來沒有見過男人也能長的這麼漂亮的,所以後來兩家議親事,她就很高興,可是沒有想到成親後會是這個樣子。
「你啊。」陳鈴蘭道,「你若真不想過,我就回去和娘說,你趁早回家得了!」
陳素蘭臉色一白,讓她回家不就是與薛瀲和離么,她一聽就立刻擺著手道:「不要,我不要回家!」她怎麼著也不能和離。
「那你想怎麼樣。」陳鈴蘭道,「你就不用腦子想想,你這對他放任自由,他在外頭鶯鶯燕燕,這日子怎麼過?難不成你能忍受他納妾養外室?!」
陳素蘭垂著頭,低聲道:「我不知道。」她不知道事情要真到了那一步她能不能忍,但是她好不容易漸漸適應了現在的狀態,她真的不想有什麼改變,更不想折騰。
「你聽我說。」陳鈴蘭語重心長,「你要想好好過,將來家宅安寧,日子過的踏踏實實,現在就要用心經營。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薛聞瑾的心在你身上,無論他在外頭怎麼鬧騰都會有個底線,也不可能去胡來的,你明白沒有。」這個時候就要裡外一起來,單靠將那女人趕走沒有用,拿不住薛瀲,以後還會有別的人貼上來,難不成陳素蘭下半輩子什麼都不做,就天天見兒的趕那些個貼來的女人?
陳素蘭懂,可是讓薛瀲的心留在她身上,這也太難了。
「新婚夜的事他有沒有和你道歉過?」陳鈴蘭看著陳素蘭,陳素蘭點點頭,「道歉了幾次……」
可見薛瀲心中對陳素蘭是有愧的,陳鈴蘭心頭想了想,道:「你今天回去關了門就和他說林子里的事,聞瑾不是撒謊的人,你問什麼他除非不說,說了*就是真的……你就緊著這事兒問,和他哭,訴苦,柔弱……你會不會?」
陳素蘭瞪大了眼睛看著陳鈴蘭,陳鈴蘭又道:「等他和你道歉了,你就原諒他,不要再揪著這件事說。」又貼著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陳素蘭聽著滿臉通紅,「這房事……我,我不行的。」
陳鈴蘭自己的臉都紅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教妹妹這些東西,她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讓他保證和那個女人斷了關係,再不來往!你記住沒有。」要想過日子,就必須把這事兒揭過去,可是怎麼揭是有講究的,不能讓薛瀲太難堪,也不能讓他輕輕鬆鬆的。
「他要玩,你就陪著他玩,他要回家你細心照顧著。等收了他的心,你再慢慢收拾,調教……」陳鈴蘭是容忍不了的,可是又不能真讓陳素蘭和離,說這話也不過嚇唬嚇唬她,但是薛瀲不能就這麼放過了,日子長著呢,有的是收拾他的法子。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
「我不知道怎麼做。」陳素蘭滿腦子的霧水,結結巴巴的道,「他不會喜歡我的。」
陳鈴蘭就壓著她的肩膀,低聲的,一字一句道:「感情是互相處出來的,總有一個人要主動……現在你們新婚,相處的時日尚淺,你主動去收他的心還容易點,可若等到時間長了,你再想做這些就難如登天了。」
「姐姐……」陳素蘭嘆氣,眼前浮現出今天在樹林里看到的那個身影,就那麼一眼雖沒有看到正臉,她也知道,那個女子的容貌肯定不俗,「我沒有把握。」
陳鈴蘭皺眉,耐著性子:「你若不去爭取,就趁早回家來。你要還想和他過,就不能和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耗著,聽到沒有。」
「知道了。」陳素蘭揪著腰上的噤步,拉著流蘇扯來扯去的,心裡還是沒什麼底,忽然姐妹兩人坐的馬車顛簸了一下,陳鈴蘭問道,「怎麼回事?」
「錦衣衛的曾毅曾大人方才騎快馬闖過去,驚著我們的馬了。」外頭趕車的婆子應了一聲,陳鈴蘭知道曾毅,沒有多在意,回過頭來接著和陳素蘭道,「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陳素蘭點點頭,委屈的道:「知道了!」
陳鈴蘭嘆氣,心裡卻氣的不輕,可又不可能真把薛瀲怎麼樣,她心頭轉了一圈想到了幼清,凝眉道:「我明兒去找幼清說說去。」
「別!」陳素蘭拉著陳鈴蘭,「幼清的脾氣,和聞瑾說不了幾句就要吵起來,到時候聞瑾知道了是我說的,他肯定要恨死我了。」
陳鈴蘭蹙眉道:「你太不了解幼清了,她和聞瑾吵嘴是因為你婆母沒有受到傷害,若是你婆母傷心了,你看看幼清會怎麼做……更何況,這事兒可大可小,現在那女子是什麼人住在哪裡可是一點都不清楚,去和幼清說了,依她的本事說不定就查出來了,到時候對症下藥,裡應外合薛聞瑾還能怎麼折騰。」
陳素蘭就哦了一聲,沒有吱聲了。
一行人在槐樹衚衕口分開,陳素蘭跟著陳鈴蘭回了陳府,薛瀲則去了學館,晚上放館回來一家人一起用了晚上,陳鈴蘭和陳素蘭直打眼色,陳素蘭垂著頭當做沒有看見和薛瀲一起回了房裡,親自關了門。
「今天……林子里的那個女子是誰?」陳素蘭按著陳鈴蘭教的說,目光灼灼,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薛瀲一愣,驚訝的看著陳素蘭沒想到她回過頭來又提這件事,可到底心中有愧,他回道:「是……是個熟人,真的只是熟人而已。」
陳素蘭板著臉坐在椅子上,露出根本不信的樣子來,回道:「我打聽過了,今天攏梅庵除了我們一家去,沒有別人,你遇到的熟人怎麼會這麼巧。再說,既是熟人總該有名有姓有住址吧,改日我陪你一起去拜訪一下,也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嘿!」薛瀲覺得驚奇,「你今天怎麼這麼關心我的事情了?」
陳素蘭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不想被薛瀲打岔帶偏了,就接著道:「你今天必須和我說清楚……她是誰,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我!」薛瀲一時語噎,頓了頓含糊其辭的道,「真的只是個熟人,你別一驚一乍刨根問底的。」
陳素蘭拿帕子捂著眼睛,哽咽的道:「……我就知道,她肯定是你那個晚上去見的人,你老實和我說,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別人,她是不是就是你心裡喜歡的那個人……你和我說實話,若我真的擋著你們好了,我給她讓位子就是了。」
薛瀲頓時慌了神,見不得陳素蘭哭,他忙半蹲在陳素蘭面前,哄著道:「我……我……」結結巴巴的道,「我是喜歡她,可是我和她已經斷了,真的。就算見了面也只是朋友而已,你千萬別胡思亂想,說什麼讓位子不位子的,你相信我。」
陳素蘭接著哭。
「我發誓。」薛瀲對天發誓,「我就真的只有你一個人,我和她從來沒有別的事……」是指沒有碰過別人,「我對天發誓,如若騙了你,我不得好死!」
陳素蘭抬起頭來看著薛瀲,薛瀲見她眼中噙著淚花,可到底願意聽他說了,便急忙道:「我說的是真的。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們日子還長著呢,我就是再渾也分得清輕重。」
陳素蘭忽然就覺得沒什麼了,她擦了眼淚,問道:「真的?!」
薛瀲點頭不迭!
陳素蘭就垂著頭不說話了,薛瀲雖然被她追著問了半天心裡惶恐不安,可還是有點高興的,他鬆了口氣在陳素蘭面前坐下來,笑著道:「你怎麼突然這麼關心我了?」
「我平日也很關心你啊。」陳素蘭回道,「是你自己沒感覺到罷了!」
薛瀲就嘻嘻笑了起來,道:「是,是我感覺遲鈍。」卻覺得這樣才像是成親過日子,即便陳素蘭和他鬧,他也覺得是真實的,而不是只是身邊多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日子過的沒滋沒味的。
「不理你了。」陳素蘭站起來去梳洗,薛瀲就趴在桌子上看著茶盅茶碗發獃,等過了一刻陳素蘭出來薛瀲抬頭去看,就望見她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綃紗,裡頭是殷紅的肚兜還有雪白的裹褲,修長的腿若隱若現的……薛瀲的臉一下紅的發燙,驚愕的道,「你……你怎麼穿成這樣。」說著一副要脫自己外套給他裹著的架勢。
陳素蘭的頭幾乎快垂到胸口去了,她快步走出來掀了被子鑽進去將自己蓋的嚴嚴實實的,才覺得舒服一些:「我高興這樣穿,你快去梳洗……」
「哦,哦。好!」薛瀲一個箭步躥去凈室,三兩下把自己收拾乾淨,穿著中衣出來,就看到陳素蘭裹在被子看著他,他從來沒發現陳素蘭也會這麼可愛,忙拱進被子里攬著她在懷中,「你今兒太奇怪了,太陽從西面出來了?」
陳素蘭滿臉通紅不理他。
薛瀲猴急的去吻她……過了許久之後兩人重新梳洗上了床,薛瀲饜足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陳素蘭餘光打量著他,想起陳鈴蘭交代的話,難道姐姐和姐夫也是這樣的?
那薛思琴和祝士林呢,幼清和宋大人呢……私下裡都是這樣嗎?
陳素蘭覺得驚奇,歪著頭看著薛瀲,薛瀲也轉頭過來看她,抱著她道:「我說了要帶你烤肉的,明天我早點回來,我們一起烤肉好不好?」
「好!」陳素蘭點頭,「那我在家等你。」
薛瀲笑眯眯的點頭!
一夜無話,第二日薛瀲出門,陳鈴蘭便來了,問起昨晚的事:「……怎麼樣,談的如何?!」
「就那樣。」陳素蘭面頰微紅,垂著頭將事情大概和陳鈴蘭說了一遍,陳鈴蘭就道,「你該多問幾句的……」說著嘆了口氣,雖覺得不滿意,可到底陳素蘭有進步了,「那以後他若不再犯,你就不要再提,但你得時時留意著。聞瑾這個人你得摸清他的性子了,順著他陪著他,不出三個月,便是外頭有仙女勾著他都不會出去。」
「還是姐姐厲害。」陳素蘭笑容滿面,也嘗到了甜頭,「姐姐私下裡和姐夫也這樣嗎?」她的衣裳還是陳鈴蘭教她穿的,她從來沒有想到,一向古板守正的姐姐,會有這樣的想法和舉動。
「有什麼不可以。」陳鈴蘭紅著臉卻一本正經的道,「夫妻生活天經地義,難不成我要把日子過的死水一樣不成。關了門只要你姐夫高興我高興,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陳素蘭捂著嘴嘻嘻笑了起來,覺得陳鈴蘭真的是太厲害了。
「我去宋府。」陳鈴蘭起了身,「你在家裡準備準備,不是晚上要和聞瑾一起烤肉的嗎?!」
陳素蘭哦了一聲,打了哈欠:「這事兒吩咐周媽媽就成了,我昨晚沒睡好,再去睡會兒。」
陳鈴蘭搖搖頭回去換了衣裳去了宋府。
幼清笑眯眯的做著針線,提著小襪子和采芩道:「怎麼能這麼小,你確定他們能穿的下去嗎?」
「怎麼不能。」采芩笑著道,「等綠珠過來您看看大哥兒的腳,都不如奴婢一根手指長呢。」
幼清就笑了起來,捧著襪子左看又看,就聽到辛夷掀了帘子進來,道:「夫人,陳夫人的大奶奶來了。」
陳鈴蘭招贅,自然不能稱呼韓太太!
「快請她進來。」幼清讓采芩收了針線,她也下了炕穿鞋,過了一刻陳鈴蘭進門來,幼清笑著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昨兒去踏青玩的高興嗎。」
陳鈴蘭笑著在幼清對面坐下來:「東南西北風也吹不動我,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兩個人說著都笑了起來。
采芩上了茶就退了出去,陳鈴蘭放了茶盅和幼清道:「有件事你可知道……」她將薛瀲新婚夜出去的事告訴了幼清。
估摸著是陳素蘭說了,也不奇怪,幼清頷首道:「我是知道的……怎麼了?!他又犯渾了?」難道娜薇又回來了?
「昨天素蘭在林子看到他和一個女子說話。」陳鈴蘭一五一十的告訴幼清,「我聽到了氣的不行,可是又不能攛掇著素蘭鬧騰,到時候鬧的太狠我們兩家都沒有面子。可我又不能和薛夫人說,思琴那邊帶著兩個孩子也分身乏術,所以就只有你這裡了,你向來有主意,幫著想想這事兒怎麼辦吧。」
幼清心裡氣的不輕,她沒有想到娜薇竟然又偷偷回來了,真是有本事!
「這事我問問三哥。」幼清蹙眉道,「再想辦法查清楚那個女子是誰,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事情怎麼處理。」
陳鈴蘭鬆了口氣,她就知道幼清一定有辦法:「你也別著急,現在素蘭也開竅了,只要她和聞瑾好好過攬住他的心,這些事也就不是事兒了……可我們到底還是要防著一點,聞瑾心性不穩,我們能保證他不會主動惹事兒,卻不敢說那些個女人不會來招惹他。」
幼清贊同的點點頭。
等陳鈴蘭一走她便找了周芳來:「你去查一查,昨天薛聞瑾在攏梅庵碰到的是什麼人……如果不好查,就把薛聞瑾身邊的二子抓了打一頓審一審。」
周芳點頭應是,道:「夫人,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和您說。」幼清懷孕后,朝中的事他們都不敢和她說了。
「什麼事,和我藏著掖著做什麼。」幼清看著周芳,周芳回道,「曾毅曾大人失蹤了,昨天中午出城以後就沒有了消息!」
曾毅失蹤了?這事兒幼清沒有聽宋弈說,她愕然道:「是怎麼失蹤的,查不到?」
「倒不至於。」周芳話沒有說完,忽然耳尖一動聽到了什麼動靜,她道,「夫人不要出去!」便飛快的出了門。
幼清也聽到了打鬥聲,她忙走到了窗口,推開窗戶往外看,卻只聽到了刀劍交鋒的聲音,別的一概看不到……
「夫人!」采芩急匆匆的跑進來,指著外頭道,「曾……曾大人進府里來了,江淮和江泰還有方徊將他攔住了。」
江淮,江泰和方徊都在家裡嗎?是宋弈讓他們守在家裡的?幼清又是一點都不知道。
「你小心一點再去看看怎麼樣了。」幼清關了窗戶,曾毅和宋弈的交易她是知道的,而且曾毅的身手遠不如江淮,所以她並不擔心。
果然,過了一刻采芩回來道:「曾毅和江淮他們都不見了,奴婢估摸著江淮把人帶走了。」
幼清捧著肚子安靜的坐在炕頭上,心思卻飛快的轉了起來……周芳方才說曾毅昨天就出城了,那今天為什麼突然到府里來?還是硬闖!
「夫人!」周芳進了門,抱拳道,「錦衣衛持令上門,說要捉拿曾毅!」
果然,看來曾毅硬闖宋府不是為了行兇,而是尋求庇護,她頷首道:「既然是持令搜查,那就放人進來。」又道,「曾毅安排妥當了?」
周芳點點頭。
幼清就沒有說話,周芳出去,過了一刻就聽到胡泉帶著人在院外搜查,動靜並不大,采芩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隙往外看,和幼清道:「他們在院子外頭張望了一下去後院了。」沒敢來查正院,可見他們是有顧忌的。
「他們找不到人,又沒有證據一會兒就應該會離開。」幼清望著采芩道,「等他們走了你去請江淮來,就說我有話問他!」
采芩應是,過了一刻就聽到呼喇喇的腳步聲,院子里再次安靜下來。
「夫人!」胡泉站在門口回道,「人都走了,沒有鬧出動靜來。」
諒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幼清凝眉道:「知道了,你帶人檢查一下家裡,沒什麼事就派人去和老爺說一聲。」
胡泉應是而去。
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是曾毅查到了放走蔡彰那人的證據了,所以才會被錦衣衛搜拿?
幼清由采芩扶著出了院子,院子里的丫頭婆子並沒有受驚,有條不紊的做著各自的事情,見著幼清出來紛紛躬身行禮又退了下去,幼清轉去了封子寒的院子里,封子寒見著她過來奇怪的道:「錦衣衛的人今天抽的什麼風,竟然拿著令牌搜到宋府來了!」
「我也不清楚。」幼清搖了搖頭道,「估摸著裡頭有什麼事我們不清楚!」
封子寒撓著頭髮擺著手道:「算了,你都不知道,我就更加想不通了。」便起了身,「我下午回醫館去,明兒回來……說是收了個疑難雜症,我去瞧瞧!」
「哦。」幼清回道,「您記得不要吃酒!」
封子寒白了她一眼,哼哼的收拾了一番一個人回去了。
幼清重回了正院,江淮在院子里等她,幼清見著他道:「你隨我到暖閣里來。」便進了暖閣,采芩守在門口,幼清看著江淮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曾毅為什麼來家裡,錦衣衛的人又為什麼抓他?!」
「他昨天就潛出城了,今兒由我們的人護送回到城裡來。」江淮並沒有隱瞞,「錦衣衛抓他的名目是偷盜機要密函甚至還拿了幾分錦衣衛獨有的毒藥……」
幼清眉頭微蹙望著江淮問道:「那搜查的手令是誰批複的?賴恩?」
江淮點了點頭。
錦衣衛衙門內,宋弈負手站在內院,四周是一間間關門掩戶的房間,有人竊竊私語,有人縮頭縮腦的探視著,氣氛極其的詭異。
「宋閣老。」賴恩走了過來,朝宋弈抱了抱拳,「不知宋閣老駕到,多有失禮之處,還請擔待!」
宋弈轉身,面上是淡淡的笑意,眸光中卻是清冷森涼,他望著賴恩沉聲道:「錦衣衛今日動靜頗大,本官替聖上過來問一句!」
賴恩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身材高壯,眉目一貫清冷不苟言笑,他一板一眼的道:「此事乃錦衣衛機密,本不該與閣老明言,不過既然閣老問起,那賴某也不好左右隱瞞。」他說著一頓,道,「經查實,曾毅自前年開始便偷盜密函買於各處,所得錢財不計其數。此等宵小之輩斷不能容之,所以,下官才下令全城搜拿曾毅歸案受審。但因事出猝然,下官還未曾報於聖上,還請閣老替下官與聖上解釋一二,待擒拿人犯后,下官定與聖上細細回稟。」
「竟有此事。」宋弈略顯驚訝,頷首道,「若真如此,確實該拿。只是,賴大人遣人去宋某府中搜查,又因何事?」
賴恩抱拳,含著歉意道:「搜查宋府實屬有人舉報曾毅出現在貴府之中。下官怕此人窮途末路傷及無辜,所以才會下令搜查宋府。若此事驚擾到貴府和宋夫人,下官在此向閣老賠罪!」
「那倒不必,賴大人既然公事公辦,搜查宋府也是你職責所在,談何賠罪。」宋弈頷首,「既如此,那本官便回去和聖上交差,賴大人受擾了!」
賴恩抱拳:「下官送閣老!」說著做出請的手勢,送宋弈出門。
宋弈出了錦衣衛衙門的大門,站在轎子前和賴恩微微頷首,江泰在轎子外頭低聲道:「爺,是回衙門還是回府?」
「回府。」宋弈放了轎簾,轎子緩緩而行出了巷子,賴恩站在門口,眉頭緊鎖,久久未動!
宋弈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幼清聽到他回來忙迎了出去,宋弈過來柔聲問道:「可受驚了?」
「沒有。」幼清搖了搖頭道,「曾毅的事處理好了?賴恩沒有找到人肯定不會就此揭過的,你打算怎麼做?!」
宋弈和幼清一起進了暖閣,宋弈回道:「此事不急,曾毅手中已有證據!」
「有證據了?」幼清看著宋弈,心頭並未釋然,「確認了嗎?」
宋弈點了點頭。
幼清嘆了口氣在炕頭坐下來沒有說話,宋弈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人各有志,強求不得!」
是啊,人各有志……誰也不知道別人到底怎麼想的,又是如何打算的。
「你現在要去見曾毅嗎?」幼清給宋弈倒了茶,又道,「賴恩說他有曾毅偷拿機要密函倒賣的證據,那武威侯劉嗣祥會不會被牽連?!」
宋弈放了茶盅,目光淡淡的:「不會,劉嗣祥乃從犯,只要曾毅不招,劉嗣祥便無大礙!」
幼清鬆了口氣。
宋弈在家裡待了一會兒就出了門,他走了一刻周芳回來了,她低聲回道:「夫人,娜薇去而復返,奴婢查到她的住處了。」
「真的是她?!」幼清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周芳點點頭,回道,「在雙排巷住著。奴婢還看到她雇傭的婆子在市場買了許多生牛肉回去,後院也架著爐子在烤……奴婢出來的時候還碰到了舅三奶奶身邊的周媽媽!」
陳素蘭身邊的周媽媽,幼清驚訝的道:「什麼意思?娜薇在賣烤牛肉,周媽媽在她那邊買?!」
「確實如此!」周芳點了點頭,「至於期間發生過什麼事,奴婢暫時還不得知。」
還真是有點本事,不但去而復返,還能不聲不響的在京城住下來,和陳素蘭聯繫上……她想做什麼?登堂入室,還是昭告天下?!
「你去通知阿古,將她抓了帶回望月樓去。」幼清想了想道,「先關幾天若她不老實也就不要留她了!」
周芳頷首應是。
幼清腦子裡就一直翻轉著曾毅和娜薇的事……
薛瀲自學館出來,馬路對面就迎過來一位穿著桃紅色春裝面容姣好的婢女,笑著喊道:「三爺!」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薛瀲頓時皺眉,低聲道,「和你們姑娘說,我今天有事不去見她了。」
婢女笑容滿面,輕聲道:「我們姑娘說若是三爺沒空,就讓奴婢告訴三爺,她明天便離開京城,還請三爺往後閑暇時能想起她一二,旁的事我們姑娘一概不求,三爺多保重身體!」話落福了福便要走。
「你說什麼。」薛瀲拉住婢女,問道,「她要走?」
婢女笑著點頭:「姑娘說京城危險重重,她恐怕已經留不得了,卻不想因此連累三爺,所以……」
「被發現了嗎。」薛瀲臉色也沉了下來,回頭看了眼二子,和二子道,「你回去和奶奶說我晚點回去,讓她在家等我。」說著,將書包丟給二子和婢女道,「走!」
雙排巷離平山書院很近,走過去不過一刻鐘的樣子,薛瀲棄車步行一會兒便到了院外。
院門半掩著,他回頭看看婢女,婢女望著他笑道:「姑娘在裡頭等您呢。」
薛瀲推開門,院子里收拾的很乾凈,有股子淡淡的香料味兒自後院飄來,他喊了聲:「娜薇……」便繞過院中的葡萄架進了正院,就在這時暖閣里有人應了一聲,「是聞瑾來了嗎。」聲音里滿是欣喜,緊接著有腳步聲迫不及待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