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情話

007 情話

「今天就把話說清楚。」薛思琪不依不饒,「我沒空等你十天半個月!」

廖傑揉著胳膊,盯著上頭赤紅的一個牙印子,點著頭讚賞的道:「牙口不錯!」話落放了衣袖在炕上坐下來,挑眉看著薛思琪,「好,你說。」

怎麼變成她說了,方才明明是他開口要談什麼補償條件的,薛思琪怒道:「我的意思很清楚,咱們和離,我拿了我的東西走人,往後各自安好老死不相往來。」

「成啊。」廖傑點著頭,「那就按你的意思辦,補償一類的事咱們在和離書里可以再補充進去。」

薛思琪看著廖傑,沒有說話。

「筆墨紙硯。」廖傑盤腿坐在炕上,「本官現在就寫!」

薛思琪心裡咯噔一聲,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似的透心涼,可她還是轉身拿了筆墨紙硯鋪在炕桌上,坐在對面望著廖傑……

她有她的驕傲,既然不能生育是她的問題,那麼她就不能阻擋了他的路,也不願意被他憐憫苟活一世。

所以,她要和離,她和廖傑成親時是光明正大轟轟烈烈的,走的時候她也要乾淨利落,保全自己最後的尊嚴!

可是,儘管如此,她心裡還是像是被人用刀割著似的,疼的她喘不過來氣……不知道為什麼,她想到了孫繼慎,當初和孫繼慎分開時,她也很痛苦,可那份痛苦比起此刻來不足萬一。

罷了,罷了,好聚好散吧,沒有她占著正妻的位置,廖傑很容易娶到繼室!

薛思琪看了眼廖傑提筆沾墨,一副認真思索如何下筆的樣子,她痛苦的閉上眼睛,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她不想看,等廖傑寫好她按了手印便成了。

至於爹娘那邊,該怎麼罰她都願意。

薛思琪平時坐著的時候不是東倒西歪便是盤著腿,反正怎麼舒服怎麼來,這會兒她板板正正的坐著,腰背筆挺,闔著眼睛滿面堅毅。

房間里安安靜靜的,只有筆在紙上磨著發出沙沙的聲響,忽然,薛思琪額頭上被人拍了一下,聲音很響力道很大,她大怒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紙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跟門帘子似的垂在眼前。

「廖少仲!」薛思琪怒喝扯了紙下來,目光一轉朝廖傑看去,廖傑哈哈大笑歪在炕上,「臭丫頭,你這樣太可笑了。」他好像真的覺得很好笑,笑的前仰後合的。

薛思琪磨牙收回目光落在紙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就看到紙上寫個幾個大字:「想和離,美的你!」

「廖少仲。」薛思琪將紙揉成一團砸過去,指著他道,「你戲耍我。」

廖傑腿一伸將炕桌掃在了一邊,人已經移了過去一下子將薛思琪撲倒在炕上,摸著她的屁股就狠狠的抽了幾下:「臭丫頭,就你這脾氣,這世上除了我能忍一忍,難不成你還能再嫁一回不成!」

「你給我起來。」薛思琪的屁股被打的火辣辣的,咬牙切齒的道,「你再動手我和你不客氣了。」

廖傑嘿嘿一下,又抽了幾下:「你想怎麼不客氣。」又道,「和我和離,門兒都沒有。」話落,摁著薛思琪的腦袋,尋著她的唇就了吻了下去,薛思琪左搖右擺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廖傑吻了許久,心滿意足的鬆開她,笑呵呵的道:「你到底長沒長心,我就是三年養著小狗,也養熟了!」又道,「你倒好,說和離就和離,你根本就沒心沒肺。」

薛思琪哼了一聲,道:「我怎麼沒心,我是為你好,我占著位子卻不能生,以後別人怎麼看你,怎麼看我,你還反過來怪我。」又磨著牙,「咱們好聚好散,誰也不欠誰的。」

「怎麼不欠。」廖傑壓在薛思琪身上,「我當初是多風流倜儻的少年郎,被你霸佔了三年的時光,你瞧瞧我現在這模樣……」一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樣子,「不欠,你欠的多了。」

薛思琪很想啐他一口,但離的這麼近,她怕口水落在自己臉上,忍了又忍:「你三年時光,難道我不是,你是不是男人,這種話也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廖傑沒有臉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所以,你得補償我。」

又是補償,薛思琪推著他:「什麼補償!」她真想抽他一巴掌,廖傑卻是笑眯眯的湊在她耳朵邊一字一句道,「繼續做我媳婦兒。」

在一起那麼久,打打鬧鬧時候居多可也有甜蜜的時候,薛思琪還從來沒有臉紅過,可是這會兒她的臉不受控制的燒了起來,她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什麼意思。」

「蠢!」廖傑叩了薛思琪的額頭,「走,跟我回家去,你幾天不在,家裡亂死了,我也好幾天沒飯吃了。」話落就炕一滾翻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見官袍皺巴巴的,忍不住皺了皺眉,嫌惡的很。

薛思琪愣愣的坐起來,想了好一會轉頭看他,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問幾遍?」廖傑道,「我說跟我回家,以後閑了想吵架就吱一聲,我奉陪到底。但不要沒事兒就玩個離家出走,把和離掛嘴上,下一回我可沒空了啊。」

薛思琪聽明白了,她哼了一聲轉頭過去,低聲道:「我不回去。」

「你說你鬧什麼。」廖傑拿腳踢了踢她,薛思琪轉頭過來大聲道,「我不能給你生孩子你不知道嗎?以後你都不會有孩子!」

廖傑莫名其妙:「知道啊。」又道,「我又不喜歡孩

又道,「我又不喜歡孩子,不能生更好,省事兒!」

薛思琪瞪眼:「不想生和不能生是一回事嗎?」又道,「廖少仲你不要可憐我,我薛思琪這輩子最討厭別人對我撒謊,更討厭別人施捨的憐憫。」

「我閑的是不是,還憐憫!?」廖傑翻了個白眼,「你以後沒事兒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得空做做綉活也可以,瞧你那針線做的,我都看不下去。」

薛思琪大怒,抬腳就去踢他,廖傑一把抓住她的腳踝:「怎麼著,還想動手?!」

「廖少仲,你太可惡了。」薛思琪氣的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廖傑眉梢一挑笑眯眯的道,「是,是我可惡!」

薛思琪抬著退,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半撐在炕上,她瞪著廖傑,瞪著瞪著就哭了起來,不是嗚嗚咽咽默默流淚,是嚎啕大哭,聲音之大連幼清在房裡都聽到了。

廖傑嚇了一跳,她和薛思琪打鬧比這過份的還有,可她也沒有在他面前哭過一回,他收了調笑過來將她摟在懷裡,低聲道:「好了,好了,我不欺負你了。」

「你也知道你欺負我。」薛思琪哽咽著,話不成調,廖傑拍著她點著頭,「以後都不欺負了行不行。」

薛思琪接著哭。

廖傑頭大如斗:「你不能生,我什麼時候怪過你,是你自己一會兒要給我納妾,一會兒要給我抬通房的,你當我是色老頭呢,見著姑娘就抬腿?」

薛思琪聽著哭聲一頓,終於啐了一口:「粗俗!」

「是,我粗俗。咱們倆半斤八兩。」廖傑笑眯眯的道,「所以啊,這輩子咱倆就湊合湊合過了,你別想什麼幺蛾子了,凈給我找麻煩。」

薛思琪用袖子揩眼淚,咬牙啟齒道:「什麼半斤八兩,什麼幺蛾子,你把話說清楚。」

廖傑啾的一聲在她嘴上啄了一口,一本正經的道:「沒有,絕對沒有,你這樣我喜歡的很!」

薛思琪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她紅了臉望著廖傑:「你真不後悔?我可是……」廖傑悟了她的嘴,讓她後面的話咽了下去,「沒什麼可是,我廖少仲頂天立地,沒有半道改弦易張,始亂終棄的道理。」

薛思琪說不出來話,其實廖傑一點都不體貼,還一身的毛病,每天沐浴不說,吃的用的格外講究,他自己講究就算了還要求她,天天跟念經似的在她耳朵里,嫌棄這個嫌棄那個……

一開始她煩死了,可是聽著聽著她好像也習慣了,也跟著他一起嫌東嫌西,偶爾還能達成共識。

而廖傑呢,似乎也沒有一開始那麼講究,偶爾她不沐浴就睡覺,他皺皺鼻子也會忍了。

她知道他們在互相磨合,互相包容……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拖累他,薛思琪望著廖傑,淚眼朦朧:「夫君……」

「得!」廖傑做出制止的樣子,「快去洗臉,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臟死了。」

薛思琪剛醞釀出的一點柔情蜜意感動的話,就這麼被生生的打了回去,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好吧,反正他說他不後悔的,那她就再忍幾年,反正她和離后也不可能再嫁的出去,就和他再過幾年,若以後他要反悔了,她再和離也不遲。

「那你放我下來。」薛思琪一腳踢在廖傑臉上,「拉拉扯扯的,也不害臊。」

廖傑大怒,捏著薛思琪的臉,想說什麼,發現沾了一手的眼淚頓時嫌棄的在薛思琪身上擦擦丟開她:「趕緊收拾一下咱們回家去,丟人都丟到外面了。」

薛思琪哼哼了兩聲喊春銀打水進來。

春銀長長的鬆了口氣,想起前些日子薛思琪問她要不要做通房,她嚇的魂都沒了,如今看情形薛思琪以後是不會再提了……

不提好,不提好,希望薛思琪和廖傑能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春銀笑眯眯的打水送進去服侍薛思琪梳洗。

夫妻兩人收拾好去與宋弈和幼清告別,幼清和宋弈對視一眼,挑了挑眉望著薛思琪,薛思琪紅著臉尷尬的道:「我……我回去了,這幾天打擾你們了。」她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要和離,這沒過兩日就食言了,覺得很丟臉。

「打擾什麼,二姐和我們也見外。」幼清含笑道,「往後二姐想什麼時候來住都可以,那個院子給二姐留著。」

薛思琪點點頭,暗暗鬆口氣。

廖傑裝作沒聽見,明白幼清在和他開玩笑。

「那我們走了。」薛思琪咳嗽了一聲,轉身就出去,廖傑跟在後面和宋弈抱了抱拳,「九歌,改日再聚。」話落就出門去了。

幼清待兩人走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巴著宋弈的胳膊笑著道:「二姐和廖姐夫太有趣了。」

世人常說一物降一物,廖傑其實也不是省油的燈,吵起來牙尖嘴利從不讓著薛思琪,薛思琪呢,只要佔了理她不將人逼到牆角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絕不罷休,兩人針尖對麥芒,卻相得益彰,格外的和諧!

「你就等著今兒這頓笑。」宋弈微微笑著揉揉幼清的頭,幼清前幾天也不勸著薛思琪,順著她的話,一來是穩住她,二來她是料到了今日這場景……

廖傑一來,薛思琪就偃旗息鼓了。

「走,用膳去。」幼清拉著宋弈起來,笑道,「等他們等的我肚子都餓了。」

宋弈輕輕笑著隨著她出去。

夫妻兩人落座,乳娘將兩個孩子抱過來,晚上宋策和宋錦繡一人可以吃小半碗蔬菜粥,宋策一邊吃一邊一邊抓著什麼就往桌子上招呼,挑的菜滿桌子都是,宋錦繡卻要乖巧很多,乳娘喂一口她吃一口,笑眯眯的吧嗒著小嘴。

幼清放了筷子給宋策擦嘴,想起什麼來回頭問宋弈:「我聽郭夫人說皇后的人選定了?」

「嗯。」宋弈漫不經心的喝著湯,淡淡的道,「揚州知府的嫡女,過幾日就會下聖旨。」

幼清聞言微楞,對這個揚州知府沒什麼印象,不過對太后的心思卻是忍不住笑了笑,揚州知府,這樣一個不高不低的職位,說權勢倒也有,可比起京官來到底還是差了很多,況且,一旦家中女子入宮,這揚州知府怕也要加封爵位從官場退下來。

以後,就算皇后得寵,外戚的勢力依舊遠遠不如太後來的深厚,這宮中……以後二十年,恐怕還是太后的天下。

幼清不大在乎,若是換做她,她大概也會這麼做,所以一點都不奇怪。

「那這位小姐是不是要進京來?」幼清好奇的是這樣小姐,宋弈頷首,道,「或許年底會進京,待聖上孝滿便會成婚。」

幼清點點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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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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